烏 樹灣 8.第八節 婚禮投毒發深省 夢賢填詞留禍根

作者 ︰ 梁蔭國

第8節第八節婚禮投毒發深省夢賢填詞留禍根

左家齊河北老家的區委書記邵家康,是他抗日時期的通訊員。浪客中文網他三次寫信邵家康,拜托他做朱杏姑的思想工作,勸說她另外去找個相好的,以免過著寒夜芭蕉雨,孤燈空房影的生活。恰好昔日的區中隊長範雲山死了老婆。他因戰爭失去了一支腿,不得不復員回鄉當了一名村長。

昨,左家齊收到家鄉區委書記的來信,信中告訴他說,朱杏姑同意離婚並與範雲山結婚;女兒由左家齊撫養。北方的風俗是,女人離婚不離家,像南方的坐堂招夫一樣,範雲山搬到朱杏姑一塊生活就完了。

左家齊看罷信,高興得哼著解放軍進行曲,「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一下子,像年輕了二十歲的,去找縣委書記汪仲華,不料在走廊上撞了個滿懷。汪仲華奇怪的問︰「麼事把你喜成這個樣子?」左家齊把信遞給汪仲華說︰「你看信。」「什麼信?」汪仲華就看著信,看著看著他把左家齊的胸脯捅了一拳︰「你這滿意了吧!」左家齊說︰「我明就結婚的,行嗎?」汪仲華說︰「由你定。」左家齊說︰「我請你做證婚人。」汪仲華說︰「你還是請地委鄔汝安副書記吧!他是你的老領導。」左家齊說︰「我不敢,那會找來一頓罵的。」汪仲華說︰「那就我吧!」

領導拿結婚證,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復雜,只要領導點了頭,叫民政科開兩張就行了。縣婦聯主任沈淑珍,就是前面說過的左鐵山政委的妻子。她拿一包糖砣,跑到縣民政科去代縣長領結婚證。民政科長邱素娟是縣委書記汪仲華的妻子,她正在埋頭寫文件。沈淑珍從後面偷偷跑過去,把她的肩背一拍,讓她嚇地一跳,反身跳起來桶了婦聯主任一拳。又笑嘻嘻地說︰「個死丫頭,你有麼事?」

沈淑珍把一包糖砣往辦公桌上一拋,又打著官腔說︰「縣太爺有令,你開兩張結婚證給他。」邱素娟說︰「他想犯重婚罪!」沈淑珍在她桌子對面坐下來說︰「我的傻大姐!縣太爺還不懂法?他的月兌離已經打掉了。」邱素娟說「真的?」沈淑珍說︰「千真萬確。」邱素娟憤憤不平的說︰「好一個陳世美。」轉身對正在辦公的一位男科員說︰「你給左縣長開兩張結婚證。」男科員說︰「好」。

一九五一年陰歷臘月二十八日晚上八點,左家齊與鄔葉華的結婚典禮,在縣政府大會議室舉行。左縣長的宿舍是在大會議室內面的一間大房里。房里一張木架雙人床,一張三屜桌,兩把木椅;床頭兩個紙煙箱,裝著衣服。床頭疊著兩床黃色軍用被。房里房外連一張喜字也未貼,和平日沒兩樣。

因為全縣土改隊在春節放五假,所以把結婚的日子選在這一。大會議室靠牆邊,有一張乒乓球長桌,牆上貼著**和朱總司令的大像。桌上放著兩堆彩紙包的糖砣,一把白底藍花地大茶壺,外加十幾個粗瓷飯碗。大會議室有二十張木靠椅,容兩百人開會,總是有些人坐著有些人站著。

今晚坐在桌上邊的有鄂中行署專員左堯臣,以前,左堯臣任鄂中軍分區副司令員時,左縣長是東縣的大隊長,是直接上下級關系,兩人關系也比較親密。由于這個關系,他是未請自來祝賀的。今晚是帶著通訊員和三個女兒坐一輛吉普車來的。左專員的妻子叫吳蘭芳,是地委組織部副部長,工作很忙又未請保姆,所以左專員業余時間還要幫忙帶孩子。大女兒九歲,小女兒三歲,由通訊員領著在院子里玩,沒有進來參加婚禮。陪著左專員坐的是結婚的證婚人,縣委書記汪仲華。婚禮的主持人由菱湖區政委左鐵山主持。前幾排木靠椅坐的是縣人武部的部長、政委,縣委領導成員以及科、局長。

大會議室的木花板上,掛著一盞嘶嘶作響的汽燈,把四壁石灰牆照得雪亮。左家齊穿著新灰色棉軍裝,今沒有戴軍帽,而頭發用凡士林梳得園園亮亮的,像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鄔葉華只有十八歲,鴨蛋臉,身材苗條,加之穿上一套銀灰色延安服,更顯得如出水芙蓉的美麗。他們兩人很拘謹地,站在大桌子前面任大家擺布。

今的婚禮,左鐵山別出心裁地搞了個古今結合。典禮由他宣布開始之後,他接著高呼「一拜地——」,新郎新娘面向觀眾鞠躬。「二拜領導——」,新郎新娘向左堯臣和汪仲華鞠躬。「夫妻對拜——」兩人面對面的鞠躬。左鐵山宣布三拜之後,又搞起了延安帶過來的新款式,就是新郎新娘要向來賓講戀愛經過。先男的談,後女的談。來賓們七嘴八舌的,像審案子的追問得越具體越好。左家齊被來賓逼得手足無措,就說︰「那我到葉華家吃飯,一見她,就像吸鐵石把我吸住了……」來賓們追問︰「就這麼簡單?後來呢?」左家齊說︰「後來左鐵山就給我倆傳信……」大家又吼叫起來︰「那這簡單,再說!再說!」每個人都要追問二十多分鐘才罷手。鄔葉華談的時候,來賓們還追得過細些。鄔葉華說︰「那左縣長到我家吃飯……」來賓們又吼叫起來了︰「怎麼叫左縣長,要叫我的家齊沙!」鄔葉華改口說︰「那家齊到我家吃飯,我一看就喜歡上他了……」來賓們又追問︰「喜歡上就完了?你們什麼時候抱著接吻的?兩個人提前‘預支’了沒有?……」。接下來左崇盛用一根紅絲線,一頭系兩顆紅棗,一頭系在會議室的花板上,要左家齊把鄔葉華舉起來,去吃紅棗。左家齊把鄔葉華的大腿抱著,剛剛舉到可以咬上紅棗時,不料,左家齊突感旋地轉一時失去知覺地倒地了。由于眾人的支撐,好在鄔葉華沒有跌傷。全會議室的人慌亂一團,一時不知出了什麼事故。左堯臣和汪仲華等領導,驚得目瞪口呆。眾人動手把左縣長抬到宿舍,放在床上躺起來。房里擠滿了人,花燭洞房一下子變成了重癥病室。汪仲華馬上打電話縣衛生院長,火速派醫生來急救;左堯臣也馬上打電話地委副書記兼副專員鄔汝安,要他馬上打電話地區的仁濟醫院院長,也馬上派醫護人員趕來到縣政府來。女兒左雲岫見爸爸得了重病,她伏在床頭拉著手哭泣;鄔葉華和幾位女工作人員守候在床邊等醫生來。兩處醫生的醫護人員趕來,馬上進行洗胃和輸液。但不知是中了什麼毒。兩處醫院連夜把唾液拿回醫院化驗,只知道是食物中毒,但還是不知中的什麼毒。

祠堂村工作組的袁夢賢是讀過幾年私塾的高中畢業生,他早就听說不少南下干部鬧著換老婆,加上今晚參加左縣長的婚禮,眼見鬧出這大的麻煩,心中非常感嘆,他連夜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填上了這首詞︰

千秋歲引.換老婆

建國功臣,持權自居,那管他工農評說。山盟誓言甩腦後,悅新棄舊尋歡樂。倒糟糠,拋兒女,任家破。被美女私情繭縛,南下干員千萬個,換老婆則八成多。黨內太多陳世美,源頭不潔溪流濁。嘆人性,有善惡,思量著。

左縣長中毒的第二,縣委召開緊急會議,認為是一起反革命投毒案,鄔汝安連夜打電話省公安廳。省公安廳第二派來了刑偵處長,會同地、縣兩級公安機關組成聯合調查組,由地委副書記兼副專員鄔汝安掛帥,緊急開展破案工作。經過排查,都覺得鄔家渡的鄔石頭弟兄作案的可能性大。上個月土改工作隊長左裕中和土改積極份子鄔葉榮,被人沉水就懷疑到他們。當時把鄔石滾兄弟五個抓到區政府,捆綁吊打搞了三三夜,由于沒有證據,還是把他們放了。這次又說要把鄔石滾五弟兄抓來,鄔汝安說,這次再不能蠻干,要過細進行偵察工作。

菱湖區政委左鐵山深知左劍寒與鄔葉華的矛盾,但由于左政委與左劍寒的私交深厚,當別人懷疑左劍寒時,都被左鐵山一口否定了。省公安廳把左家齊的嘔吐物拿回去化驗,查出是夾竹桃中毒,專案組排查,認為是公安員左劍秋寒干的。老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鄔葉華原是左劍寒上過床的童養媳,知道她要和左縣長結婚,完全具備作案動機。

左劍寒從書上知道,夾竹桃的枝葉有巨毒,他的花朵好看,但枝葉不能進口。他偷偷地采集一把枝葉剁碎,又放在鍋里熬湯。他把湯汁熬得濃濃的,用個小瓶裝起來帶在身上,隨時找機會下手。

臘月二十八日的下午,左劍寒偷偷地溜進了城。他趁縣政府食堂開晚飯的時候,又模進了大會議室,左縣長的房門關著的,他去輕輕一推,門沒有鎖,分析左縣長和鄔葉華到食堂吃飯去了。他平時就了解左縣長有喝酒喝茶的習慣。左縣長喝茶有個裝一斤水的大搪瓷茶缸,他發現這個茶缸放在床頭的桌子上的。他把蓋子揭開一看,剛沖的茶葉茶只喝了一半,模茶缸還是熱的。左劍寒分析︰今結婚的晚餐一定會喝酒,回來一定會找這個茶缸喝茶,于是他忙把藥瓶掏出來,把夾竹桃的毒汁全部倒進了茶缸里。左劍寒下毒之後,連夜跑回了菱湖區,裝作那里也沒有去的忙起工作來。

左劍寒溜走之後不到一刻鐘,左縣長和鄔葉華從食堂出來。他喝了酒的臉紅通通的,還滿頭大汗,和他肩並肩走的鄔葉華,拿出毛巾拉住他擦頭臉。兩人一起進自己的新房,左縣長一進門就去端著茶缸大口喝起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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