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黃子實受傷了
黃子實在救災前線受了傷,現正躺上縣人民醫院里。趙爽听了,吃了一驚,他與莫懷德當即趕往醫院看望黃子實。
病房內滿是人,萬青山與費玉女也在其間。黃子實半躺上病床上,他的腿骨折了。兩位記者正忙碌著,他們在采訪黃子實。趙爽與莫懷德不想打擾記者們的工作,便退了出門。兩人在病房門口踱了一會,便往樓下走去。
雪已經停了,地上的積雪還仍有尺余厚,大地白得發亮。一個個白衣天使在走來走去,與天山雪蓮似的冰心玉骨。趙爽與莫懷德抽著煙,正往吉普車走去,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們。
「趙書記、莫鎮長,你們也在這里?」
兩人抬頭看去,是張子清。
張子清大步向兩人走了過來,一手拉著趙爽,一手拉著莫懷德,幾個老朋友相見,格外親熱。張子清樂哈哈的道︰「好久沒見到你們了,總想著你們。听說你們到了太湖鎮干得不錯,我真替你們高興得很呢!還是年輕人有作為,看起來,我們夢河鎮這個熔爐不錯,走出的人個個都了不得!」
莫懷德問張子清︰「張局長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還沒幾天。」張子清說,「到外面掛職鍛煉了一年。唉,我一個當兵的,一個大老粗,叫我到部隊掛職還差不多,到教育部門就不行了。還好,落個清閑。」張子清放下手,指了指他的臉,「不錯吧,都說我又白又胖了,是不是失去了原來的本色呢?」
「張局長永遠都是一個實干家!」莫懷德贊道。
「哈哈哈謝謝莫鎮長的好評!」張子清又把兩手搭在兩人的肩上,「你們也是來看望黃子實同志的吧!陪我上去看看吧!」
「病房里滿是人,記者正在采訪他。」莫懷德說。
「好吧,我們就站著談一談。」張子清問,「馬上就要換屆了,你們兩年輕人準備怎麼樣?」
「能怎麼樣呢?服從組織分配吧!」莫懷德說。
「趙書記,你呢?說說你的想法!」
「我嗎?太湖鎮新區還沒完成,寶鑫鞋廠還沒開始。」趙爽笑了笑,「我當然想把這兩件事做好!」
「趙書記的想法我贊成。對嘛,辦事就得有頭有尾。」張子清取笑的說,「不過,趙書記總會出其不意,有的就是奇招、怪招,說不定,下一屆調到財政局、教育局,有可能還要進縣委班子呢!」
「張局長別取笑了,我哪有那般能耐。」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嗎!好,我們上去,我們上去。」張子清拉著兩位往院門走去。
三人來到了病房,記者們已經離去,萬青山與費玉女坐在病房里。黃子實見三個的到來,無比高興。
張子清握住黃子實的手,關切的問道︰「黃書記,沒大礙吧?听說你在抗雪災的陣地上出了事,真把我嚇了一跳。要好好養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黃子實向大家表示謝意後,見趙爽站著,他的趙爽道︰「趙書記,這里坐!這里坐!」黃子實把身體向一旁挪動了一下,趙爽坐在了他的旁邊。黃子實看著趙爽,對大家道︰「這幾天,我老夢著與大家一道工作的情景。人呀,工作順利的時候,是躊躕滿志,志在必得,遇到了挫折,更想到親人,想到朋友。趙書記,我好想我們會一會了!」黃子實張開雙手,與趙爽擁在一起。
一股暖流在趙爽的心里流淌,趙爽也好想念這位和善、友愛的大哥,他們兩人的感情是純樸的,他們相互信任,相互鼓勵,相互幫助。兩人擁著,體會著這兄弟般的情誼。
幾人談了一會,十一點多,張子清邀請大家吃頓飯,幾個老朋友沒有推辭。
吃了午飯後,莫懷德往家里走去,他踩著地上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莫懷德抽著煙,他的步子放得很慢。老實說,他這幾年真是身心俱疲,他喜歡這樣走著,他要放松一下緊繃的心弦。
看黃子實受傷的程度,並無大礙。這小子這個時候受傷,說不定是塞翁失馬。莫懷德知道,新聞記者們個個都會妙筆生輝。現在,從上到下都變了味,一切都向錢看,只要有錢,違心的話可以說,違心的事可以做。在這無病生吟的社會,工作熱情高漲的新聞工作者們,展現出文人的風采,他們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都會不畏勞苦戴著有色眼鏡到基層尋找新生事物,他們的殺手 很有威力,可以置人于死地,也可以把人抬得天一樣高。莫懷德曾經想,新區落成後,也要找一位資深的記者寫一篇報道,明春寶鑫鞋業有限公司太湖分公司奠基的時候,也得請一位資深的記者到太湖一游。莫懷德這時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方面做得太差勁,為什麼就忘記了新聞媒體巨大作用呢!新區為什麼沒做這件工作?飲水工程為什麼沒做這件工作?人呀,當出手時不出手,工作再行也不行,如果像趙爽一樣蠻干,是干不出什麼名堂出來的。
莫懷德並不反對趙爽為太湖人民造福,可是,該靈活一點就得靈活一點,在為人民做事的同時也要適量的考慮一下自己,百分之百的兩袖清風,一個月六百元錢,怎麼過生活?難道趙爽就想這麼單身過一輩子嗎?巨巨六百元錢的工資,煙酒錢都不夠,怎能積蓄錢去養家糊口,到縣城里買套房子更是天方夜譚。
剛來到太湖,莫懷德心想著做實事,多做有益于人民的事,現在,他初衷未變,仍然這樣想著,不過,經過幾年的實踐,莫懷德對「清廉」沒信心了,種種原因迫使他不能堅持下去。但,莫懷德決不是尸位素餐的人,不像有些人,在升職前就給自己定了調,這些人,升官就是為了謀取私利,他們一心想的是自己,對人民的疾苦置之不理,莫懷德與這些人決不苟同,甚至憎惡他們,蔑視他們。
莫懷德對趙爽是有意見的,雲山金礦,使他丟掉了一大筆,看趙爽的樣子,還要跟金礦算老帳,莫懷德對此很傷腦筋,有時還擔心會鬧出事情來。金礦不是太湖一個鎮在開采,全市好幾個鎮都有,全省就更多了。金礦終究是要開的,趙爽這是把好處留給了後一屆或者後幾屆。莫懷德現在改變了對錢的看法,身居鎮長職位,金錢對他更有意義,沒有錢寸步難得,鄧大為書記就是廉政的產物。但莫懷德不想因這事而毀了自己的前程,他覺得當務之急要做趙爽的工作,要做郭笑天的工作,能化干戈為玉帛是莫懷德的希望。莫懷德嘆了口氣,堅定的道︰金礦一定得開!馬上就要換屆了,正如張子清所說,趙爽往往能出奇招,真說不定他會高升。等趙爽離任後,爭取在太湖干一屆鎮委書記。看起來,這項工作迫在眉睫,是該著手考慮換屆的去向了。金礦是同行們所說的是一塊大肥肉,真舍不得留給別人
莫懷德走著,天灰茫茫的一遍,天又變得更冷起來,莫懷德哆嗦了下,他放下包子,把羽絨服後面的帽子戴在了頭上,搓了搓兩手,環視了這白茫茫的冷清的街道。
莫懷德突然覺得有一件重要的事,他呆站著,在記憶里搜索,可是,總想不起來。他掏出香煙,又想了好久,搖了搖頭︰「是怎麼回事呢?怎麼回事呢?最近記性怎麼這麼差!」莫懷德抽了支煙,提起包子,向前走去。走了幾步,他猛然想到了,上個星期他打了個電話徐寡婦,徐寡婦說十二月五號下午回到青台,莫懷德當時答應去火車站接她。
怎麼忘了呢,怎麼忘了呢?今天不是十二月五號嗎。莫懷德看了看表,還只三點半鐘,還來得及。莫懷德趕忙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往火車站趕去。
到火車站下了火車,莫懷德撥了徐寡婦的電話,徐寡婦說他馬上就下車了。莫懷德這才松了一口氣。
徐寡婦從候客廳大門內走了出來,她滿面春光,又年輕了不少,她身體圓潤了起來,步履輕盈了起來。徐寡婦穿著一件灰色的羽絨服,一件緊身的褲子,腳上是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的馬靴。這個監察廳長家的保姆,怎麼看也不像個下等人,倒是一個亮麗的貴婦了。
莫懷德幫徐寡婦提著包袱,徐寡婦的女婿也來了。他的這個女婿就是被提拔的屠戶。屠戶個子不高,圓得像一條肥豬,不過,他的衣著變了,不再是那件油得發亮的藍色工作服,而是一件單位的制服。徐寡婦的女婿從莫懷德的手里接過丈母娘的包子,謝了謝莫懷德。莫懷德問這胖男人現在在哪里工作。胖男人答︰「有我們青台工商局。」
「好呀。工商局好。」莫懷德道。
胖子說︰「今年調回來的。去年在市公安局上班。我想,我一個殺豬的,怎麼又去抓人呢。還是干老本行好,干老本行實在。」
「殺豬的與工商局是老本行?」莫懷德月兌口而出,覺得口誤,而話說出了,收不回來。
「怎麼不是同行?」胖子說。
莫懷德接過話︰「對,是老本行,都是商業界的人。」
徐寡婦說︰「謝廳長多次提到太湖,說選個時間到太湖看看。」
莫懷德听了,心里霎時高興了起來,他贊道︰「表姐是我們太湖鎮人民的恩人,我代表太湖鎮人民,對關心太湖的表姐表示感謝!我們熱情的歡迎謝廳長到我們太湖鎮視察!」
「哈哈哈!」徐寡婦笑道,「莫鎮長這麼說,我真是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