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救火
阮家林村山林著火了，火勢很大，把半個天照得通紅。山上到處都是滅火的群眾，人的叫聲與林間 哩啪拉的聲音響成一遍，震動山谷。火勢隨風卷著，處處是險情。太湖鎮所有領導都投入了戰斗，趙爽與莫懷德身先士卒，他們被幾丈高的火苗包圍住了，情勢危急，幾人拼死撲火找條生路。趙爽站在最前面，他高舉著還葉樹枝，向火苗撲打去。一陣風吹來，火勢突然加大，趙爽的頭發著火了，衣服著火了，火苗把趙爽卷了進去。
莫懷德大叫道︰「趙書記！趙書記！快救趙書記」
「老公，老公」妻子燃了燈，推醒了莫懷德。原來是一個惡夢，莫懷德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你做惡夢了吧？總是不停的叫趙書記。」妻子說。
莫懷德想著夢里的情形，感到不寒而栗。他坐了起來，靠著床頭，感覺頭一陣昏眩。妻子看他額頭上的汗珠，用手替他擦了擦。
莫懷德看了看表，凌晨四點鐘。莫懷德沒了睡意，他掏出香煙，抽了幾口，他微眯起眼楮，趙容容那笑聲突然在他耳邊回響，莫懷德打了個冷顫，便要與趙容容打個電話，又覺不妥。莫懷德笑了幾聲，覺得自己是不是杯弓蛇影、大驚小怪了。
「這怎麼可能呢？決對不可能，決對不可能的。」莫懷德自我安慰道。
莫懷德抽完了一支煙，睡了下去，剛躺下，手機響了。
莫懷德趕忙接了電話，是歐陽燕打來的。歐陽燕說，阮家林山著火了，火勢越來越大，快要燒到那遍毛竹林了。歐陽燕請求莫懷德，能不能安排人員到阮家林村救援。
「真的著火了！真的著火了！」莫懷德無比詫異，從沒遇到過這麼樣的怪事，他甚至懷疑又是在夢境里。
莫懷德坐了起來，他臉色張惶，問妻子說，他剛才是不是接了電話。
妻子說︰「你是怎麼了？你是怎麼了？」妻子用手模了模他的額頭，「你剛接電話。不是說哪個村山林失火了嗎？」
莫懷德猛然抓住妻子，驚惶失措道︰「我真的接了電話？是真的我還認為中在夢里。最近怎麼了，總是這樣。」
妻子見莫懷德驚的神色，勸道︰「失火了，叫你怎麼辦。」
莫懷德斥責道︰「真是婦人之見！」
莫懷德連忙起了床，想與趙爽打個電話，他想著夢境的情形，心里七上八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害怕了起來。莫懷德猶豫一會，是馬上回去太湖，還是等天明回去太湖，莫懷德一時沒有決斷。
阮家林有幾百畝毛竹，兩千余畝項目林，不趕快組織人力，很有可能會毀于一炬。歐陽燕說，火勢越來越大，不是燒得厲害，歐陽燕不會這時打電話他。而剛才那個夢實在令莫與德不寒而栗，听了歐陽燕的電話，想到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夢，莫懷德心里就砰砰直跳，莫懷德遲疑不決了，他又找了煙，抽燃後踱到沙發上，燃了客廳的燈，靠沙發，他要好好靜一下，好好理一下思路。
手機又響了，是趙爽的。趙爽問莫懷德在哪里，莫懷德說在家里。趙爽說阮家林山林著火了，望他能馬上趕到太湖。
防火是一件大事，這個時候，阮家森村民在山上滅火，如果他這個鎮長沒有在場，出了人命，後果是可想而知的。這事就有先例，免職的就有好幾個鎮長，有一次火災，造成三死一傷，其中一個鎮長判了三年刑。
得趕快到阮家林，這頂帽子來得不易，決不能丟在一把火上。莫懷德慌忙的穿著衣服，妻子幫他收拾了一下東西。
妻子送他出了院門，拉著他的手，久久不舍放下。
涼風颯颯，莫懷德張惶的看了昏暗的街燈，街道沉寂得令人害怕，莫懷德不由哆嗦了幾下。妻子把頸上圍著的一條棉線圍巾，圍在莫懷德的頸上，再三囑咐丈夫多加小心。
此時此刻，莫懷德無比激動，想到這幾年對妻子的冷漠，油然而生一種歉疚的之情。莫懷德擁了擁妻子，拍了拍妻子的肩頭，轉身走去。
妻子久久站在門外，望著他消失在前面的街道里。
莫懷德坐了出租車到了太湖，他沒有在政府停留，直接往阮家林趕去。
下了車，天漆黑一團，星星稀疏的掛在空中，這黎明前的黑暗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莫懷德抬眼西南，火勢很大，大火連接幾個山頭，如萬馬奔騰，雄偉壯觀。風呼嘯著，空中的灰屑落到臉上，清晰的听到啪哩啪啦的響聲。莫懷德打著手電，加快了腳步，走到山腳，山上的人聲鼎沸，大火燃燒的聲音更響了，火苗「呼」的一聲升起，發出轟隆的巨響，恰似夢境一般。莫懷德心里透著一股冷氣，他腿腳打顫，有些畏懼了，腿也邁不動了。
莫懷德站立了一會，抖擻了精神，振作起來，往山上爬去。他邊爬邊與趙爽打著電話，電話里無人接听。
莫懷德走到山腰，根據判斷，阮家林造林項目工程燒得差不多了，大火正向北面的五百畝毛竹漫延去。毛竹雖沒成林，而稀疏的連成了一遍，再加下面的茅草，足以毀滅兩年付出的汗水。從撲火的人群來看，大家都全力保護毛竹林，這種做法是正確的。
莫懷德找了幾十分鐘，看到了阮升平與向個村民正在割防火牆。阮書記見了莫懷德，對他說︰「莫鎮長，趙書記正在上面。」
「趙書記怎麼樣？」莫懷德毫無思索的問。
「什麼怎麼樣？」阮升平沒解其意。
莫懷德意識自己是口誤，便說︰「我們上去吧！」
「我陪你一道去。」阮升平交待了身邊的幾個村干部一聲，便陪著莫懷德往毛竹林的上面走去。
鎮里的同志正在撲火，趙爽拿著一枝大樹枝使勁的往燃燒著的火苗撲去，火光中，莫懷德看到那矯健而靈活的身體跳來爬走。莫懷德叫道︰「趙書記，趙書記」
趙爽沒听到，莫懷德走上前去，囑咐道︰「趙書記，要注意安全！」
趙爽听了，對莫懷德說︰「莫鎮長，我們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要保住這幾百畝毛竹。」
「是，趙書記說得對。一定要保住村民的勞動果實。」莫懷德對阮升平喊道，「阮書記，把人馬組織過來，一定要保住毛竹林！」
莫懷德接了一個年輕人手里的樹枝，與趙爽一道向燃著的大火走去。
風越來越大，火勢越來越猛，沖天的火苗很是嚇人。大火隨風升上天空，大家便一齊嚇得大叫，向後退去。
趙爽與莫懷德一道，他們走向火勢最猛的地方，走向火苗最高的地方，他們憑著自己年輕，體力好，小看了大火的威力。兩人站在林間，隨著眾人順風撲著，一個人走過來，他對趙爽與莫懷德說︰「趙書記、莫鎮長，這里茅木又高又密，火勢太大，很危險。今天的風是亂的，如果風向轉向這邊，是很難退出去了，很危險。你站到後邊去，這里讓我來。」趙爽與莫懷德仔細辨認了這人，他是阮良國。
趙爽與莫懷德沒听，阮良國把他們拉開。阮良國拉開了趙爽與莫懷德，對趙爽說︰「趙書記，你是指揮的，這是我們的事。」
阮良國走上前去，拿起樹枝，拼命向火苗撲去。果然如阮良國所料，向南的風轉向北吹。火苗一下子升了幾丈高，並且速度快得驚人，大火向阮良國撲去。趙爽與莫懷德大叫不好，往前看去，火苗把阮良國吞噬了。
大家大驚，都又束手無策。
趙爽焦急的叫道︰「阮書記，趕快組織救人！趕快救人！」
阮升平大叫道︰「良國叔，良國叔」沒有回應，他對趙爽說，「趙書記，沒辦法，火勢太大，進不進去！」
救人要緊，大家從火鏈的空隙繞過去，找到一具燒焦了的軀體，阮良國已經死了。
趙爽快步上前，抱起阮良國，阮良國身體黏乎乎的，趙爽沒顧這麼多，叫道︰「阮師傅，阮師傅，阮師傅」
當然沒有回音，手電光一齊照著阮良國，阮良國衣服燒光了，全身燒得焦黑，已經認不出是他了。
阮升平拉開趙爽，勸趙爽說︰「趙書記，不要悲傷！」阮升平對周圍的人說，「大家趕快滅火，一定要注意安全。」
阮升平安排兩個人把阮良國抬下山去。
火終于撲滅了，毛竹林是保住了，是太湖鎮領導帶著阮家林村民保住的，太湖鎮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阮良國獻出了生命，十幾人受了重傷，住在醫院里。
天已大亮，滅火的人下了山，來到阮良國的家里，阮良國的老婆已哭成了一個淚人。
趙爽上前安慰著。阮良國妻子對趙爽說︰「趙書記，我們不怪你，不怪你。你們是為了我們村。趙書記，你是個好人，阮良國曾說，要報答趙書記。趙書記，這次，他真的說話算數了。」
趙爽坐在死者的旁邊，看著這個救了他命的人，他忍不住掉了眼淚。阮升平過來，對趙爽說︰「你書記，別傷心了！你勞累了一夜，回鎮里休息吧。這里有我，我來安排後事。」
趙爽模了一把眼淚，他哽咽著對莫懷德說︰「莫鎮長，想辦法拿出十萬元錢。還要把事跡報到縣政府。」
莫懷德應道︰「好吧，無論如何我也得弄到阮書記，阮良國同志的後事就拜托你了辦了。要照顧好家屬。」
「好。」阮升平答，對趙爽說。「趙書記，你回去吧。」趙爽沒動，阮升平與歐陽燕把趙爽拉了起來，把他拉到鎮里的小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