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第三次交鋒
天已放晴,陽光普照大地,格外刺眼。大家邊走邊談,感慨人生短暫,今天險些成了孤魂野鬼,真是撿到了一條命。
莫懷德開玩笑的說︰「不是姚山老人,青台縣又會因人事問題鬧得天翻地覆了。」
「我這個鎮委書記職位不知有多少人來爭!」趙爽笑著說。
「這就叫有人歡喜有人愁。」一個學者饒有興趣的道,「文化廳也會熱鬧起來。」
「你們專家也這樣嗎?」範中天問,「沒有實力也能成為專家嗎!」
「範副縣長不是說,有權勢,有錢財,什麼都可以買到!」專家取笑道,「範副縣長也是對的,什麼事情在金錢面前都蒼白無力!」
範中天爽朗笑道︰「不要取笑我了,我範中天可不是聖人。」
大家下了山,向前進送來了衣服,大家換了裝,趙爽留範副縣長一行吃晚飯,範中天說,下午得到國際大灑店好好泡個溫水,要不然,都會生出病來。為了專家的身體起見,範中天沒有停步,帶著省廳幾位專家回到青台縣城。
送走了幾位專家,趙爽與莫懷德回到宿舍洗了個澡。時間尚早,趙爽便說到阮家林村看看造林項目到底怎麼樣了。莫懷德說,今天太勞累了,再加上剛下大雨,阮家林那段山路不好走。趙爽不知什麼緣故,不去看看心里就不踏實,他執意要去,莫懷德沒法,只有陪同。
幾人來到了阮家林,他們沒有驚動歐陽燕與阮升平,直接去了造林項目基地。山路的確不好走,剛被雨水洗刷過,高低不平,積水在路面上流淌,走得很吃力。來到造林基地,一切都是原樣,沒有一點改變。
一個五十上下的男人正在溪邊,這男人蓬頭垢面,打著赤膊,一條短褲紐在腰間,露出被太陽暴曬得黝黑的肌肉。這人正悠然的抽著煙,見到幾位鎮領導的到來,男人目不轉楮的望著他們,憨憨笑著,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不正常的人。
向前進走向中年男人,問道︰「大哥,你一個人在這孤山野林里做什麼?」
「植樹造林!植樹造林呀!」男人顯出非常偉大的樣子,他站起來,提起大砍刀,一刀向溪邊一棵茅草砍去,茅草滑向他的面部,劃了一道口子,立刻流出了鮮血。
男人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拿到眼前一看,大怒︰「他媽的,你還敢割老子,看老子砍死你!砍死你!」男人拿刀連續砍下去,又用腳踢,又拿起石頭砸。
趙爽看此情景,無比惱火,他對莫懷德說︰「莫鎮長,霍北風是怎麼搞的,他當面說得怎麼好,背後卻這麼搞。兩個多月了,有什麼變化?」他指著還在發怒的男人,「這像什麼話,請這麼一個人來騙我們!好吧,如果他不要錢的話,就讓他這麼拖著。莫鎮長,六十萬,一分錢也不能給他!過幾個月我們再來看,如果沒有改變,要向林業部門報告。」
莫懷德听了,一時默不作聲,他默默的抽著煙,過了一會,才說︰「剛下大雨,很有可能做工的人都提前收工了!」
「你看,你看,這哪像有工人做過!」趙爽說,「這個霍北風,怎麼就這麼沒一點責任感呢!」
莫懷德看了趙爽一眼,說︰「天氣這麼熱,做不了多少事,等到秋天,我們要督促他們完成。該挖要挖,該補植的要補植,該施肥的要施肥。」
趙爽听了,不想辯說什麼,他板著臉,往山上走去。莫懷德與向前時跟在其後。
幾人在山上走了個來回,趙爽是非常惱火。回到鎮里後,趙爽默不作聲,徑直走到宿舍,他打開空調,倒在沙發上休息,睜著一雙大眼,望著樓頂發呆。休息了一會兒,趙爽掏出手機到與財政所長打了一個電話。當听說霍北風已經拿走了五十萬元,趙爽大怒。趙爽在電話上嚎道︰「誰叫你給的?誰叫你給的?怎麼,莫鎮長。真的是莫鎮長嗎?不可能。他怎麼會呢?我們統一過意見。好,我馬上去問他。」
趙爽放了手機,怒氣沖沖的出了門,敲響了莫懷德宿舍的門。
莫懷德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他見趙爽黑著臉,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莫懷德霎時覺得有些理屈,有些不安,臉色很不自然。趙爽氣乎乎的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他瞪著莫懷德。莫懷德皺著眼瞼,垂著頭,一聲不吭。
兩人沉默了一會,趙爽叫道︰「誰叫你寫紙條財政所的?誰叫你這麼做的?你簡直毫無組織紀律性!馬上與霍北風打電話,把錢追回來」
趙爽「霍」的站了起來,瞪著莫懷德,大呼大叫,樣子很是怕人。在莫懷德的記憶里,趙爽從沒這樣對他大嚎,從沒在他面前擺著這副斗牛的姿態,無論什麼事情,趙爽總是帶著征求的口吻與莫懷德談話。
趙爽大聲道︰「沒想到你莫懷德是這樣的人,說的一道,做的一套,你完全沒有一點做人的準則,一意孤行,月兌離組織」
莫懷德一時還不習慣趙爽這種口吻對他說話,他覺得趙爽太目中無人了。莫懷德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莫懷德激怒了,他站了起來,對趙爽大叫道︰「我沒有一點做人的準則,你趙爽就有做人的準則。請問趙書記,你這個鎮委書記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鎮長的職責是什麼?給不給錢霍北風是我莫懷德工作範疇,你這個鎮委書記無權干涉我的正常工作。」莫與德接著說,「是的,我們商量過,一分錢也不給霍北風。可是,我們要承包人返工,要他施肥,不要錢行嗎?不給錢他們,我們說的話豈不是白說!我不承認我違反了組織紀律,我對你趙爽是指責是十分反感的。趙書記,給我一點權力不行嗎?為什麼什麼事情只能你趙爽說了算?那要我這個鎮長干什麼?別人會怎麼評價我?我不想當一個傀儡的鎮長!趙書記,你是不是太過份了!」莫懷德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莫懷德強詞奪理,趙爽氣得臉色發白,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說。過了好一會,趙爽才說︰「什麼事是我趙爽說了算,哪一件事是我說了算?你指出來!新區不是你負責嗎?廣場不是你與葉子民一道去落實的嗎!金礦開工不是你主持讓大家舉手表決的嗎!莫鎮長,我覺得你變了,你這樣是很危險的!」
「我有什麼危險!難道我受了賄?難道我與大家都有利益關系?」莫懷德說得很勉強,他的臉抽搐了一下,語言也不夠流暢。
莫懷德吁了一口氣,說︰「趙書記,不要太幼稚了!你這兩年在太湖怎麼樣,難道大家舉起雙手喊你萬歲!我們做新區,是全心全意人太湖人民,得到了什麼回報?回報的是你被居委會的人民的非議,我挨了麻六的幾腿。我們為阮家林做了多少事,你得到的回報還不是幾個人圍攻。不要太自信了,不要太理想化了,我的趙書記。」莫懷德看了看窗戶,見有人正在門外听著,莫懷德加大了音度,「金礦恢復生產是鎮委舉手表決,這錯了嗎?太湖鎮不是我莫懷德一個人的,也不是你趙爽一個人的,是我們集體的,是全鎮十萬大眾的。我們走民主集中道路,這是一件正確的道路,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盡的,集體的力量是無窮大的難道魏書記的意見是錯誤的嗎?難道明書記的意見也是錯的嗎?難道所有班子成員的意見都是錯的嗎」
「別說這麼多了!別拿大家來掩蓋自己!」趙爽打斷了莫懷德的話,「誰都沒你莫懷德厲害?你莫懷德就是天下第一!莫鎮長,你完全變了,你違背了你自己的初衷。我問你,你開始到太湖是怎麼說的?你現在是怎麼做的?你這是為人民服務嗎?你這麼做,只會成為太湖人民的罪人」
「你簡直胡說?我犯了什麼法?誰是太湖人民的罪人?」莫懷德瞪著一雙獅子般的眼楮,做出要吃人的樣子,他大聲說,「你別太自以為是了!你趙爽這樣獨攬大權,還要我這個鎮長干什麼!」
「好,算我胡說!你有理,我不越權,什麼事你這個鎮長去做,我明天就辭職!」
兩人越爭越烈,越吵越凶,外面幾個人進來,勸了兩人。趙爽被大家拉回到了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