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徐寡婦來電
路上，莫懷德思緒萬千，他沒想到，一向認為性格開朗、活得逍遙快活的範副縣長也有他的苦衷，看起來，這就叫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吧。
莫懷德在夢河邊的沙灘上踱著，腦子昏沉沉的，太陽離西山幾尺高，陽光照在沙灘上，照在河面上，照中河岸的柳叢里，一切都是那樣沉寂，就連河岸公路邊上種的五顏六色的花草，莫懷德都認為是死樣的顏色。
莫懷德站在沙灘上，面向西邊的太陽，看著這個懶洋洋的東西，看著西邊起伏的靜寂的群山，看著在柳叢上空跳動的鳥兒，莫懷德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宇宙呀，你為什麼要演變成這個活棺材呢？你為什麼有個太陽？為什麼有個地球？為什麼要有人類？這一切沒有不更好嗎？」莫懷德又想象著沒有這一切的宇宙的樣子，黑魆魆，一個混沌的世界，那是多麼可怕世界！
莫懷德此時真的包不得地球馬上毀滅掉，他覺得每一分鐘都難以煎熬。沒當鎮長想當鎮長，當了鎮長，肩上的包袱難以自負。莫懷德心里叫道︰怎麼辦？怎麼辦？還差五萬元，總不能讓經警把我拘留起來吧！
手機響了，莫懷德擔心是夢河信用社來的電話，擔心是青台縣公安局經偵隊逼債的電話，莫懷德不敢接。手機又響了，一次、二次、三次六個未接電話。莫懷德看了，又想著是什麼別的重要的事情，便打開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莫懷德忐忑不安的按了接听鍵。此時的莫懷德真是風聲鶴唳，杯弓蛇影，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一听，不是逼債電話，他心里輕松了不少。對方的聲音︰「莫鎮長，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呀！我是徐月桂。我是徐月桂呀！」對方沒有責怪之意，聲音很溫和。
「你是徐月桂？哪個徐月桂？哪個徐月桂呀？」莫懷德問道。
「哈哈哈！」對方笑了起來，「莫鎮長，我是徐寡婦，徐寡婦呀！徐寡婦你總該知道嗎？」
莫懷德宛然想起，知道了對方是誰，便道了聲對不起，接著問︰「你好呀，徐大嫂。你現在在哪？」
「我在省城。」
「你在那里好嗎？」
「好！好得很 ！莫鎮長，這真是皇宮！他是皇上，他是皇上。哈哈哈看起來，我倒成了皇後了，怎麼能不好呢？莫鎮長，真是托了你的福了！」
「誰是皇上？你怎麼是皇後喂！喂」對方沒了回音，莫懷德再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聲，莫懷德一看，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皇上，皇後他媽的，都是一群瘋子！都是一群瘋子！」莫懷德張開雙手，仰著著看著湛藍的天空，莫懷德大喝了幾聲後，把手機遠遠的扔到沙灘上，仰倒下去。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天空一遍灰色，鳥兒已正在找著伴兒往巢穴里飛去了，它們一天的分散尋食，現在得趕回家過它們的天倫之樂。幾只蝙蝠在沙灘的上空上扇動著翅膀，這些黑色的幽靈，給人以灰暗的色調。莫懷德感到心力交瘁，他四腿朝天仰著，閉起了眼楮。幾分鐘過去，莫懷德掏出一支煙抽是，他眨了眨眼楮，用手撓了撓太陽穴，盡量使自己腦子清醒過來。
一支煙抽完，莫懷德坐了起來，徐寡婦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呢？到底有什麼事情呢？肯定有事情，莫懷德果斷的想，他頓時覺得這個徐寡婦不簡單。皇上，皇後，他越想，越覺得事情不簡單。徐寡婦能夠在謝振東書記家里呆這麼長的時間，並且說呆得很好。從徐寡婦的話語中，莫懷德認為，徐寡婦與謝書記的關系處理得很好，已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這樣一想，莫懷德馬上站了起來，他快步回到宿舍，充著電，翻出來電號碼。莫懷德利用固定電話撥通了徐寡婦的電話。
「徐大嫂，對不起，剛才手機沒電了。大嫂，沒想到你今天與我通個電話。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莫懷德笑著對話筒說。
「莫鎮長，我是有一件事情請你幫忙。」徐寡婦說，「聯系了好多人，才找到你的手機號碼。」
「什麼事情，只要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忙的。」
「我有一個財政編制的指標，給了我女婿，我想請你能幫忙安排在太湖鎮政府上班。」
「這個」莫懷德不知怎麼回答，他猶豫了一下，問，「他是哪里人？他原來在哪里工
作的？」
「這個嗎」看起來，徐寡婦有些有好意思開口，支吾了一會兒，她還是說了出來，她說︰「莫鎮長，我女婿是太湖鎮人。不好意思，我那女婿是殺豬的，他每天站在菜場里，你應該認識他的」
「殺豬的？」莫懷德感覺到好笑，隨口說了一句，「殺豬的能干什麼呀！」
「殺豬的能干什麼？莫鎮長呀，你可不能小看殺豬的，殺豬的也是人呀！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你也清楚呀，趙爽書記原來怎麼樣？他會殺豬嗎？他比殺豬的還不如。都不是說他是一個大傻子嗎？他現在不是當了鎮委書記，不是當得很好嗎？莫鎮長，我那女婿可不傻呀，到了鎮里，今後說不定也可以當個鎮委書記的。」徐寡婦一本正經的說，她非常自信。
莫懷德听了，心里暗笑。他想了一下，很快又說，「這個事，你與趙爽書記通話了嗎？」
「我剛才與他聯系了。」
「他怎麼說？」
「這個趙爽，他能怎麼說！他說要開會討論，在他大嫂的面前擺起臭架子來了。莫鎮長，我又不是要求你與我解決什麼大問題。編制解決了，他已是國家干部，只不過請你幫著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照顧一下，這個忙你們怎麼不能幫呢？」徐寡婦有些不高興的說，「听了趙爽書記的話，我非常生氣，罵了他一通。這個人，真是忘恩負義，他在李王村當主任的時候，我是舍了肚子里的一塊肉，幫他完成結扎任務。還只幾年，他就忘記了，我才知道，趙爽是個忘本的人。等一下，我還要打電話罵他」徐寡婦喋喋不休。
「徐大嫂，請你息怒！請你息怒！」莫懷德勸道，「人事安排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當然要開會商量。趙書記的說法是對的。徐大嫂，我與你出個主意，不知你能否接受？」
「什麼主意，莫鎮長只管說。」
「那好。」莫懷德說，「我認為，你女婿不宜在太湖鎮任職。他是太湖人，且每天在街道邊舉著屠刀，大家都認識他，他到了鎮里，大家都有話可說，還會看不起他的，再說，如果我們安排他到辦事處當主任，我們政府院內人也會有意見的，人家一干十幾年，都沒能當上個主任，安排他跑腿，你又有意見。大嫂別怪我直言，一個太湖鎮殺豬的，安排到太湖鎮政府工作，實為不妥。」
「那你說怎麼辦？」
「這個吧，也好辦。」莫懷德說，「你與謝書記說聲，請他把你女婿安排到外鎮、外縣最好不過。你想，到了外鎮、外縣，誰知道他是一個屠戶？誰說他沒水平？誰說他沒能力？說他是碩士生博士生，誰還能不相信？大嫂，你不知道當今的行情，干部子弟，大都這樣交叉使用，這樣的任用途徑，比較妥當，謝書記比我莫懷德清楚多了，你與他說聲，他定會贊成。」莫懷德接著說，「當然，如果謝書記斷然要把人安排在太湖鎮，我與趙爽書記都不會阻撓的，我們只不過是為你找一個最好的辦法，也是為了你的女婿好，為了你女婿的前途。」
「那好吧。我就听莫鎮長的一句話。莫鎮長的話，我愛听，我就不愛听趙爽的話。本門親戚，還不如外人，真的家人願望家人窮。莫鎮長，到了省城，一定得到這里來玩呀！」
兩人通話時間很長，莫懷德一看，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放下電話後，莫懷德立時清爽了不少，他認為，不，可以肯定，徐寡婦與謝書記的關系處理得很不錯。這寡婦，能使出什麼解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