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莫懷德路遇範中天
莫懷德在家里吃了早飯，正準備與趙爽通話，問他在不在縣城，他的手機來了鈴聲，一看，一個陌生號碼，莫懷德沒有接。過了一會，又響了，莫懷德接了，一問，是夢河鎮信用合作社主任，莫懷德一下子煩躁慌亂起來。夢河鎮信用社長很客氣的與莫懷德談了話，談話結束，莫懷德嘆了口冷氣，他頓時感覺渾身軟弱無力，癱坐在了沙發上。去年底，信用社向他討個債，他好說歹說，再給他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說，這沉重的債務，真是壓的莫懷德喘不過氣來，听別人談及「債務」兩個字，莫懷德就不一種風聲鶴唳，杯弓蛇影的感覺。莫懷德一想到這十萬元的貸款，心里就疼痛。
莫懷德沒與趙爽聯系，他沒有停留，坐車徑直來到了夢河信用社。進了信用社的大會議室，莫懷德呆了，滿屋子的人，還有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看場上的氣氛，這是動真格的了，夢河信用社是要憑借法律武器對債主采取強制的手段。
站在這群人當中，莫懷德感到顏面掃地。這些人，莫懷德大都認識，有幾個還與他拉起家常來。他們問莫懷德為什麼欠這麼多的錢？莫懷德心里的苦衷怎麼能向大家道出。莫懷德對信用社長萬分的不滿，他不應該把他叫來與普通的人站在一起，他已經是鎮長了，應該給他點面子，或者事先對他講明，或者私下里找他談談。
為什麼能這樣呢？信用社的人為什麼不給他留點情面呢？莫懷德自我解釋，人到了太湖，天高皇帝遠，管不著了他，如果是在太湖任鎮長的話，小小信用社主任能這樣猖狂嗎？
警察是青台縣公安局經偵隊派出的，他們說這是全縣的大行動。一個警察對莫懷德說，十天內不還請，就別怪他下手無情，是要抓人的。警察態度強硬，話語中無容置辯。
會後，信用社主任還是把莫懷德請到他的辦公室，解釋一通。他說，為了莫鎮長十萬元，他顯些丟了帽子，希望莫鎮長能夠體諒，他已在青台縣信用社主任面前表了態，這十萬元二十天之內一定收回，望莫鎮長能夠幫他的忙。
「莫鎮長，我真是沒有辦法。我是身不由已呀，這不是我能作主的。已有幾個大債主抓到了縣里，剛才他們還說了些對你不利的話。你的我的老領導，我怎麼能不為你說話呢？莫鎮長，望你能夠想辦法，一月之內能還清。算我求你了，莫鎮長！」信用社主任真是帶著乞求的口吻。
莫懷德非常氣惱的回到了太湖，他當即馬不停蹄的籌款，他跑了太湖鎮農業銀行、工商銀行，信用社可他們一個個說最近貸款抓得很緊，他們是愛莫能助。農業銀行主任說，莫鎮長如果最近急需要這筆錢，他私人可以借給莫鎮和五千元錢。
莫懷德跑了幾天，除了銀行，又能從哪里一下子拿到這麼多的錢。莫懷德焦頭爛額，這幾天，他飯量減少，腿腳打軟，精神萎靡，**衰退，他明顯的瘦了。
莫懷德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好不容易在農行里貸了兩萬元款，又在朋友手中這個兩千那個一千，借了兩萬，整個不足五萬元錢。莫懷德與夢河信用社主任去了個電話，求請他能夠從中撮合，先還五萬再說。
「不行！真的不行！請莫鎮長別讓我丟了飯碗！」
莫懷德非常著急，他真的無計可施，可說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莫懷德坐在家里，不住的抽煙，煙燒著了他的手指，他就讓煙燒著。姜文靜走了過來，問道︰「老公，又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了？」
莫懷德看都沒看妻子一眼。
妻子勸道︰「只要是人，只是做事，就會遇到困難。想開些，什麼問題都會有解決的方法，都有解決的時候」
「你別麻我！」莫懷德突然大吼一聲，他站了起來，瞪著姜文靜，好似就要一口把她吃掉。姜文靜嚇得哆嗦一團，她不敢看莫懷德這個樣子一眼，退了開去。過了好一會兒，姜文靜端來了泡好的一杯綠茶，遞給莫懷德︰「听我的，想開些！看你這個樣子，當了一年多的鎮長，是又黑又瘦！」姜文靜坐在莫懷德的旁邊。
莫懷德接了茶，喝了一口，放在茶幾里，嘆了一口氣。妻子拉著他的手，說︰「要注意身體呀！」一股曖流在莫懷德心里流淌，莫懷德流露出一臉愧意，想著有外面一個可憐樣，一副奴才相，在家里卻是耀武揚威，莫懷德對自己的行為真是不可思議，他真是有些看不起自己了。莫懷德看著妻子蒼白的臉龐，真想吻她幾下，以表愧疚之意，而莫懷德沒有吻，他兩手抓著妻子的肩膀，聲音有些沙啞的說︰「我出去走走。」
莫懷德走在青台的街道，半路遇到了範中天。
範中天喝得醉醺醺的，他走路左拐右斜。一台大卡車過來，範中天正橫穿馬路，大卡車「」的剎住，車身只離範中天厘米之遙。司機把頭探出駕駛室大罵，範中天毫不理會。他一手撐在車頭上，一手拿著一個破舊的茶杯。司機邊罵邊按喇叭。而範中天卻大笑道︰「開心，我非常開心。人生難得幾回醉，何不瀟灑走一回。哈哈哈」範中天豪爽大笑，周圍一下子圍了一大堆人,大家開心的取笑道︰
「這是個瘋子，把他壓死了事！」
「為政府節約幾顆糧食。」
「政府什麼時候救濟過瘋子！」
「這些人真可憐！青台縣的瘋子太多了！」
莫懷德看到一大堆人圍著，也走了過去，見是範中天副縣長。莫懷德立即上前，對怒氣沖天的司機賠著笑臉，連連不斷的道著對不起，把範中天攙了開去。莫懷德把範中天攙上了一個茶樓，忙叫服務員弄了杯醒酒的牛女乃。
範中天仰臥在沙發上，還是叨嘮著︰「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莫懷德看著範中天這副樣子，他披著白掛，敞著胸膛，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肌。範中天吟著，好像不認識莫懷德的樣子。莫懷德耐心的攪動著杯里的牛女乃，溫度適度後，遞到範中天的前面，對他說︰「範縣長，請喝杯牛女乃解解酒。」
範中天停住了吟唱，目不轉楮盯著莫懷德。莫懷德尷尬的笑了笑，對他說︰「範縣長，我是莫懷德呀！」
「哦！莫懷德，莫懷德！我知道，我知道。」範中天語言不清的說，「你就是太湖的莫鎮長，莫鎮長好，莫鎮長好呀趙爽這小子到哪里去了？他到哪里去了？好久不見我。我正想與他喝個大醉，看誰的本事大？看誰的本事大？」
範中天喝了一大口牛女乃，把杯子往茶幾上重重的一放，牛女乃噴了大半到茶幾上，把莫懷德嚇了一大跳。莫懷德忙用方便紙擦著茶幾，他不知道怎麼說，只是看著範中天。
範中天道︰「莫鎮長，你說說我這人怎麼樣？」
莫懷德諂媚的笑了笑，說︰「範縣長才華橫溢，能力過人，且剛正不阿，為人端正」
「哈哈哈」範中天大笑，把莫懷德笑得莫名其妙。範中天笑過一陣後，突然長嘆了一聲，臉上掛出茫然的神色，連連嘆氣，垂頭喪氣了起來。範中天嘆了一陣氣後，說︰「想我範中天不能左右逢源，英友雄無用武之地。唉！他們都怕我，都恨我，怕我言無遮掩，恨我不給情面，美其名曰掛職鍛煉，實為把我趕出門庭之外。這些人，都不是好人，我在講台上站得好好的，非要把我拉去從政不可，我哪能是這方面的材料！這十年的時間，把範中天變成了一個疲沓懶散的人，變成一個不求上進的人，變成一個不注意形象的人，把我變成了活生生的行尸走肉，我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呢」
範中天不住的嘟囔。莫懷德听著，有時也插上一句勸慰的話。
坐了幾十分鐘，莫懷德便叫了車子，把範中天送到了他的租房子里。莫懷德替範中天洗了把臉，把他撫睡到床子上，並替他倒了一杯濃茶，放在他的床頭里。範中天倒睡到床上，嘰嘰喳喳了一陣，便酣然入睡。
莫懷德松了一口氣，他走出臥室，看了看這個房屋。屋是兩室一廳，配套有衛生間廚房。一個人住著可算寬裕，可是這間房子，顯得很是擁擠，到處是器件，橫七豎八，亂七八糟。莫懷德想為他整理一下，可他被債務逼得渾身無力。他想把太湖政府的那兩個玲瓏的清潔工帶過來，替範副縣長打掃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