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落宣出手
兩人回到瑾親王府之時,那些睡在地上的人全都已經被喊醒了,有的先匆忙離開了,有的則有意住下來。舒駑襻景離帶梓瑤見了他的幾位好友,與他們一起開懷暢飲,談天說地,直到夜深了才各自散去,醉醺醺地回房休息。
接著又過了有兩日,余樓主在傍晚時分神情憔悴地找上門,說是同意了景離的條件,只要能夠拿回鎮樓之寶,他什麼消息都願給。
所以景離在李鐵匠送來了軟劍後的第二日,就領著梓瑤去宮里看望了一下景昕燁,做了些交待,以及一個比較正式的告別。接著在當日用過午膳後,早已經準備妥當的一行人便離開嶧城,頭頂著烈日向安城進發。
此次出行,景離只帶了容嵐和夕語這一對兄妹,容銘則是先回到花暝宮,負責宮里面的事務。與他們一同上路的,還有一襲品紅紗衣,將自身的妖孽氣質展露了個十成十的落宣。
五人皆作江湖中人打扮,一切從簡,藏富不顯。景離並未選擇馬車,而是與梓瑤共騎一匹馬,不快不慢地在官道上晃悠前行。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別再膩歪了?」落宣不滿地看向一直淺笑著的景離,還有窩在他懷中的梓瑤,「太陽才剛開始落山,天都還沒有黑透呢,你們就忍耐不住了。都不知道抬頭瞧瞧,在你們面前還杵著三個大活人,而且是三個尚未娶妻也尚未婚嫁的大活人。你們至少也為我們考慮考慮,不要總是在我們的面前秀恩愛,刺激我們敏感脆弱的心。」
「落莊主,我們一點也不介意,請別把我們也包括進去。」容嵐和夕語齊聲道。
落宣听後揚起下巴,用鼻孔朝著他們哼了一哼,然後對景離道,「今晚要不要在百里客棧先住下?不然過了百里客棧,有好一段路都沒有人氣兒,累了也只能在荒郊野外歇歇腳。」
「住下吧!本來就不急著趕路。」景離讓容嵐先前一步去打點好,「正好瑤兒覺得餓了,讓她趕快吃些東西,把肚子填飽。」
「小瑤瑤,你每日吃的也不少,為什麼一直都不長肉呢?」落宣很是疑惑地看著她,「你把那些吃下去的東西都藏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梓瑤嘿嘿笑了一聲,「能吃不長肉,做夢都樂呵。」
「你以前是胖還是瘦?」景離用傳音入密問她,「跟哥哥講講。」
「和現在一樣一樣的。」梓瑤跟他學了傳音入密,所以當眾和他講起了悄悄話來,「沒什麼差別。」
「我得把你養胖一些。」景離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慢悠悠地道,「太瘦了不好,又磕人,又沒有手感。」
「你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梓瑤扭過頭瞪了他一眼,「以前說喜歡被我磕的人去哪兒了?」
「那人沒去哪兒,這會兒正在你背後抱著你。」景離對她眨了眨眼,「娘子今晚跟相公一起沐浴可好?相公保證這次只是沐浴,不做其它事。」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沐浴,你的保證都是拿來騙鬼的。」梓瑤撇過腦袋不理會他,「今晚我睡床上,你自己打地鋪。抗議無效,不得狡辯,不然你明晚也別想上床。」
一路吵鬧到百里客棧時,容嵐已安排好房間,也叫好了菜,此刻正在門外等著他們。
「主子,王妃。」他走到翻身下馬的兩個人身前,「百里客棧沒有雅間,現在樓下已經坐滿了人,只余了有一張空桌。」他說話間又看了看梓瑤,「要不要先繞去後院,從後院直接進客房,把飯菜都端到客房里面。」
「不需要。這樣的情況以後會經常遇到的,總不能每次都躲在房里。」景離拒絕了容嵐的提議,「王妃又不是見不得外人,沒必要這麼遮遮掩掩的。」
「主子,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容嵐有些窘迫地撓了撓腦袋,「听掌櫃的說,坐在里面的那群人,都是一個叫斧頭幫的無名小派里的小嘍,不太懂得江湖規矩,言行也是粗俗鄙陋。王妃今日既未易容,也未戴面紗,若是被那些人瞧見了……」
「瞧見了就瞧見了唄!你家王妃又不是沒被人瞧見過,也不是經不起別人瞧那麼幾眼,你在這瞎操心個什麼勁兒。」落宣大力地拍了拍容嵐的肩膀,「誰要是敢眼放婬光,或者有誰口出狂言,我就把那人的眼珠子挖下來,把嘴給他縫得嚴嚴實實。管它是什麼斧頭幫,還是些烏七八糟的砍人幫,我見一個就滅一個,讓他們誰也沒膽子敢打小瑤瑤的主意。」
景離听後輕笑一聲,「這一路上有落莊主保護,我便能夠帶著瑤兒放心玩耍了。」
「到底能不能夠放心玩耍,眼下暫時還說不準。」落宣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我只是負責護著小瑤瑤,你的死活可就不歸我管了。」
「快點進去吧!別站在這里廢話了。」梓瑤扁著嘴道,「再不讓我吃飯,我就要餓死了。」
五人抬腳向客棧內走去。果不其然,剛一進入客棧,還沒來得及將這客棧環視一圈,就听得近處口哨聲響起,接著就是男人調笑的聲音。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見到這麼水靈靈的小美人兒!」一個滿臉絡腮胡子,長相猥瑣的壯漢大聲道,「小美人兒!給爺笑一個!笑得好看大爺有賞!」
斧頭幫是兩個月前才組建起來的一個幫派,幫里的人大都是些街頭小混混,或者剛下山的山賊,所以他們不但不甚熟悉江湖上的規矩,對嶧城里那些王公貴族的事情也不大了解。因此即便對瑾王娶親的事有所耳聞,他們也從未見過瑾王和瑾王妃,而像落宣這種名頭較大的江湖中人,他們也未曾有那機會見上一面。
這壯漢以前是個好吃懶做的農夫,因著種地太辛苦了,又沒多少錢可以賺,就主動加入斧頭幫,做起了打家劫舍的營生。
他見進來的五個人雖容貌不凡,似乎還帶著點兒貴氣,但是衣飾簡單質樸,也沒穿金戴銀,就想著他們應該是家境較為殷實的城里人,沒什麼大來頭。又見那站在中間的小娘子生得貌美如花,比幫主夫人還要漂亮上好幾倍,遂起了婬心,打算將她擄回幫里,給幫主瞧瞧,同時自己也能玩玩。
梓瑤見他一臉色相,還自稱大爺,不由輕蹙起了眉頭。不想她這個動作剛一做完,那壯漢就站起了身,向他們五個人走來。
「這美人皺眉就是好看啊!哪像我們這些個大老粗,臉上就是撲了幾層厚粉,也沒人願意瞧一眼。」他說著就伸出手來,「小娘子,快給大爺笑……」
「啊!我的眼楮!我的眼楮!」他話還沒說完,就猛地捂住自己的雙眼。下一刻,鮮血便隨著他的尖叫聲從指縫間緩緩流下。而再下一刻,他的兩只手從腕處被齊齊切斷,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落宣的右手不知在何時戴上了一只白色的手套,手指和手掌的大半部分,都已經染滿了鮮血,讓人看不出手套的質地。
「可惜了我一雙天蠶絲手套。」落宣說話間就將左手的那只也戴上,轉頭對走到身側的掌櫃道,「掌櫃的,麻煩你給我取些針線來,我要把這個東西的臭嘴給縫上。」
沒有人看見落宣是如何出手的,就連站在他身旁的梓瑤也沒有看清,因為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比眨眼間還要迅速,根本不似人該有的速度。
坐在桌旁的另外幾十號斧頭幫的人,之前本也有和那個壯漢一樣的打算,但是在見識了落宣的身手後,沒有人再敢輕易冒出頭。他們心里明白,自己這回是遇上有來頭的大人物了,光看掌櫃那點頭哈腰的模樣就知道,這人絕對不是一個善茬。
「落莊主,針線取來了,您看行不行?」掌櫃的一陣小跑來到落宣跟前,「若是不合適,小的再讓人找找其它的。」
「沒關系,我縫密一點兒就是了。」落宣取了一根最粗的針,穿完線之後,就走到那個已經被容嵐給點了穴道,還灑了止血粉的壯漢旁邊,蹲來看著他道,「我可是很少親自動手的,今日你能得此殊榮,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壯漢眼楮看不見了,身體完全無法動彈,想叫又發不出聲來,只得痛苦地忍受著針線在自己嘴上刺進又刺出。
在落宣專心縫針的空當,景離冷冷地掃了一眼那些個小嘍,嚇得他們一個二個直打顫,再不敢盯著梓瑤看,全都把臉埋到碗里。現在即便是有一個仙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且還嬌聲呼喚任人采摘,他們也沒那個膽子把頭抬起來,更沒有膽子隨意動一根手指頭。
掌櫃弓著腰將景離幾人引到空桌前,替每個人把茶倒好,接著就垂手候在一旁等待吩咐。
「今日店里面沒有其他的客人嗎?隨便一個雜碎就能吆五喝六了。」景離讓梓瑤跟他坐在同一條板凳上,語調清冷地問掌櫃,「百里客棧不管怎樣,也是家老店,有不少熟客,聲譽還算好。怎得突然自降身價,連斧頭幫這種貨色也開始招待起來了?」
「回瑾王的話,今日店里客人不算太多,而且大部分都把飯菜給叫到房里面。」掌櫃畢恭畢敬地道,「小的想著這桌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斧頭幫的人吃完這頓飯,小的還能多賺幾個。」
斧頭幫的人得知紅衣人是水鳳山莊的落莊主時,就已經是嚇得不輕。再一听說白衣男子是瑾王之後,更是恨不得自己身上能長出對翅膀,立即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他們匆匆扒完碗里的飯,也不敢吃霸王餐了,將錢都放在桌面上,拿起自己的破銅爛鐵就要往外跑去,卻被站起身的落宣攔住。
「別急!別急!都給我站好!」他晃了一晃滿是鮮血的兩只手,「你們的頭兒是誰?先走出來讓我瞧瞧!」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瘦瘦高高,看起來還算干淨的男子,在其他人眼神的示意下,磨磨蹭蹭地走了幾小步,來到離落宣一丈遠的地方站定,小聲地道,「我、我是副幫主。」
「原來是副幫主啊!久仰!久仰!」落宣繞著他轉了好幾圈,直把他轉得是頭皮發麻,「你給我說說,你們一個個風塵僕僕的,抄著家伙帶著干糧,是準備去哪里打家劫舍?」
「落莊主,我們不是要去打家劫舍。」那男子趕忙接話道,「我們是要去給馮老爺子祝壽的。」
「你是說馮老怪的八十大壽?」落宣很是不相信地打量了一下斧頭幫的眾人,「馮老怪一向最討厭你們這種小門小派,怎麼可能允許你們去祝壽?」
「其實我們也很納悶。」雖然落宣的話有些傷自尊,但是那男子還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斧頭幫成立不過兩月余,才站穩腳跟,也沒做過什麼大事,不知道為何會收到馮老爺子的請柬。」
落宣听後微微眯了眯眼,「馮老怪這是耍什麼把戲?居然還給你們發了請柬。」
他思索了一陣,遂擺擺手道,「你們都走吧!別留在這里繼續礙眼了,下次見著我記得要繞道。」
斧頭幫的人听他這麼說,趕忙拖著地上那個傷患,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客棧。
「景離,你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落宣走到桌邊坐下,「馮老怪這一次似乎有點不對勁。」
「我只是听容銘說過,馮老怪今年的壽宴,給各個門派都發了請柬。」景離說著也皺起了眉頭,「沒想到竟連斧頭幫都包括在內。」
「反正我們都有收到請柬,到時候去了燕歸谷,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落宣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開口。
梓瑤不清楚他們談的都是什麼,也沒有興趣去關心這事,只安靜地低頭吃飯,把肚子填得飽飽的。
既然兩人都已經成親了,那麼出門在外之時,自然要睡在同一間房里。
因為想著明日早些起床離開,所以在飯後剛過了有半個時辰,景離就讓人備好了浴桶,裝好了熱水。
「瑤兒,快點來沐浴。」景離喚著站在窗邊的梓瑤,「沐浴完了就趕緊睡,明日要早起。」
梓瑤見他先把自己的衣裳月兌了,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哥哥,既然明日還要早起,今晚絕對不可以做其它的事情。你若是再敢動手動腳的,我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你現在除了凶哥哥,還是凶哥哥。」景離苦著臉替她月兌衣裳,「你也不想想,哥哥會舍得讓你……」
他正說著話,卻在突然間打住了,並且立即將衣裳給梓瑤穿回去,面色不悅地對著半空道,「蘇尋!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