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禍——太女請上榻 第165章 這男人,夠狠

作者 ︰ 朝舞雪

章節名︰第165章這男人,夠狠

將手中包裹在蠟丸中的密信交給血瞳,軒轅夢千叮嚀萬囑咐︰「一會兒趁亂離開,路上若是無人阻攔自是最好,若有人鐵了心跟你過不去,記住,不論來者何人,也不管對方人數多少,一律殺無赦,絕不可留下一個活口,知道嗎?」

血瞳接過蠟丸,點點頭,那張清俊的臉上一派嚴肅,卻並無緊張︰「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k";」

放心?她如何放心得了?如果是贗月,或者倚樓,她都不會擔心,就怕血瞳半路上再給她玩義氣游戲,那就麻煩了。

血瞳看出她的擔憂,挺了挺胸,神色比之前更為鄭重,隱隱帶著了些忿然之色︰「你別總是以為我傻,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見他因為自己的不信任而氣紅了臉,軒轅夢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的萌兔子模樣,伸手捏捏他的臉頰︰「好吧,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爭氣些,這件事辦不好,你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我了。」

血瞳捏緊了手里的蠟丸,臉上露出與性格不符的肅穆與凝重︰「就算死,我也會把東西帶回軍寨的。」

「什麼死不死的,只要你按我說的,就一定可以平安回去。」血瞳的任務雖然艱巨,但並非難以完成,反倒是自己這邊,有些麻煩。

看看天色,已經差不多了,太早太晚都不行,必須要讓所有人親眼目睹這一幕。

她轉頭對坐在角落一聲不吭的贗月道︰「馬上行動。」

贗月轉過臉來看她,神色凝重得有些嚇人,「你可想好了?」

她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蹙眉,「你可是在害怕?」贗月也有害怕的時候?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

他笑了笑,端起手邊的香茶抿了一口︰「我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可惜什麼……」

「可惜這座庭院,可惜如今的貴賓待遇……」望著手中的茶,似乎真的極為惋惜。

她搶過他手里的茶︰「好給老娘玩悲秋傷懷的游戲,你又不是林妹妹。」說著,取出手里的火折子。

贗月看著她點燃火折︰「你還真是相信我,不怕我臨時發揮有誤,害你做只冤死鬼?」

她瞥他一眼,神情淡淡,一點擔心之色也沒有︰「有你一起陪葬,想來黃泉路上也不會無聊。」

他挑了挑眉,輕笑一聲,也不多說,只站在房屋中央,斂起一貫慵懶的神色,妖嬈鳳眸一派清明。

軒轅夢將燃起的火折子丟在一旁的青絲鮫紗簾上,頓時,凶猛的火舌便將整幅紗簾吞沒,火焰一路向上,雕刻著精美圖案的橫梁也一並湮沒在灼灼耀目的大火中。

不到片刻,整個房屋便陷入了一片煙塵滾滾的火海中,濃煙滾滾,直上青天。

火焰幾乎照亮了半個黑沉的天空,北風一吹,火勢更猛,木料燃燒燃燒的 啪聲中,一聲高亢的「著火了」自屋外響起,聲音宏遠嘹亮,一听就是身負渾厚內功之人發出。

果然,在這房屋周圍,布滿了各式各樣的眼線。

在那一聲「著火了」過後,更多的呼喊聲與腳步聲紛沓而來,有人指揮挑水,有人指揮滅火,可今日的風勢太猛,若沒有一場酣暢淋灕的大雨,這把火燃起來,無論如何也是滅不掉的。

火勢一路蔓延,如同一只噬人的猛獸。

軒轅夢見時機差不多了,伸手在血瞳背後推了一把︰「快走!」

因為場面混亂,故而無人察覺血瞳的行跡,軒轅夢定定望著血瞳消失在暗夜中的身影,直到確定他是真的平安離開後,才長舒口氣,將所有精力放在眼前的境況上。

她與贗月背對背而站,盡可能縮小不被火勢影響的範圍。

南宮曾說過,贗月每使用一次特殊能力,便要耗費大量的心力,她側眸朝身後看去,隱約可見他臉頰邊晶瑩的汗水,控制這樣凶猛的火勢,即便是他,也會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心底升起濃濃的愧歉,如果自己真的被燒死在這里,那也只能怪命運不濟,可他又有什麼理由陪自己一起去死呢?

從兩人相識到現在,一直是他在幫她,而她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的幫助,在他浪蕩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鮮紅火熱的赤誠之心,這樣的男人,值得擁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可不論財富還是地位,這些他若想要,根本不需要她親自為他捧上,他只要動動嘴皮子,所有皆能手到擒來。

他幫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從來都不計報酬,當然,那個什麼以身相報的要求,只是個玩笑話而已,就算真的要了他,那吃虧的也還是他。

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欠了他這麼多,欠到下輩子都還不清了。

望著他滲出汗水的臉頰,她不由自主地探手入懷,掏出一條潔白的絲帕,抬起手來,輕輕擦拭他面龐上的汗水。

這樣的舉動在贗月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他扭過頭來,看著她,目中寫滿了驚訝與不解。

她咧開嘴笑了笑,沒有一絲不自然,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繼續為他拭汗。

他忽地也笑了起來,心力交瘁下,竟還有力氣挪揄她︰「看到你這不忍心的樣子,突然覺得特別高興,你是不是對我動了感情啊?」

她繼續擦,「我說過,你是我的知己,此生再難求。」

他的笑意略微有些暗淡,不過很快,那笑意就再次變得愉悅︰「這是否說明,我在你心里,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的臉燒得厲害,身體也隨著精力的消耗而微微顫抖,在這樣的境況下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知是為了掩飾還是天性如此。

收回手,手指在他臉頰上拍了拍,他再次露出驚訝,因為隨著她輕拍的動作,臉頰上竟然能感覺到一絲沁爽的涼意。

「那股寒氣被我化解後,就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可由我隨意控制。」她解釋道︰「是不是很神奇?」

他歪了歪自己的臉,示意她繼續︰「如果我精氣耗盡,你可不能一個人逃走。」

她白他︰「我像是那種人嗎?」

「你難道不像那種人嗎?」

她訕訕一笑,卻不反駁,看了眼外面的人潮,突地一把抱住他,揚聲道︰「既然逃不出去,就讓我們死在一起,死生契闊,不離不棄!」一邊喊,一邊仰頭對他做鬼臉,

他差點被她的表情笑破功︰「剛才那句話我愛听,下回再單獨對我說一遍。|i^」

「不行。」她搖頭︰「我記性差,一會兒就忘了。」

「沒關系,我替你記著。」

她騰出一只手,在他腰側一掐︰「專心點。」因他的分神,一簇火苗燎來,將她精心愛護的頭發燒掉了一截,發出難聞的焦糊味。

「女人,你真是讓我又愛又恨!」他咬牙。

她回敬︰「彼此彼此。」

……

葉傲趕來的時候,這座二層小閣樓已經化為一片濃郁的火海,正當他震驚于眼前看到的一幕時,听到里面傳出女子決絕的嘶喊︰「既然逃不出去,就讓我們死在一起,死生契闊,不離不棄!」

什麼?這……竟不是那個孟南柯的詭計?

舉目望去,隱約可見火海中深情相擁的兩人,他勃然變色,指揮手下立刻救火。

但火勢實在太猛,灼人的熱浪一**襲來,還未接近閣樓,那滾燙的火焰便將人灼傷,企圖沖進火海的人紛紛退了回來,表示無可奈何。

眾人圍在一片凶猛的大火前,有人露出悲傷,有人露出憐憫,有人面無表情,有人幸災樂禍。

兩個曾因邀請贗月賞月,卻被軒轅夢擊敗的別派弟子指著面前的火海道︰「早就看他們關系不一般,原來真的有奸情。」

「那女人燒死也就算了,可那公子如此絕色,死了倒是可惜。」

「死了更好,看又看不著,吃也吃不到,沒得便宜別人。」

「說的也是,反正跟我們沒關系……對了,這幾天我一直病著,比武也沒去看,咱們幫主是不是進了前十?」

「那還用說,咱幫主可不是一般人。」

「我們幫主的實力自是沒話說,可我听說,那個月影山莊的莊主好像特別厲害,就怕幫主不是她的對手。」

「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什麼事啊?」

「你不知道?盟主死了,死在自己的住處,當時那個慘哦……」

听到兩人的對話,前方指揮手下滅火的葉傲猛地回頭,目光寒電一般射向兩人,正在竊竊耳語的二人察覺到葉傲的眼神,心里一驚,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因近日天氣干燥,加上當晚風勢猛烈,一場大火霍霍蔓延,如同一匹月兌韁的野馬,不但將閣樓庭院燒得一干二淨,連周圍的草木也被燒成了一片焦炭,當天邊泛出魚肚白時,這場大火終于被熄滅。

一片狼藉衰敗,焦黑的土地上,除了幾根殘垣斷壁外和焦黑的灰燼外,再無其他。

眾人看到眼前的場景,紛紛唏噓不已,這麼大的火,那兩人,只怕連尸骨也不會留下吧。

葉傲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眼前的一片廢墟,眼中光澤變幻不停。

原以為派人埋伏在這周圍便可萬無一失,沒想到一場大火將他所有心血抹煞。

那兩個人……真的死了嗎?

那麼的大的火,能活下來的幾率真的……很小,小到幾乎不可能發生。他嘆息一聲,緩步朝前走了兩步,被燒成焦炭的木塊在他的碾壓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什麼都燒沒了,徒留一片慘烈的焦黑。

他轉身,無不惋惜地嘆了一聲,神情間有些憔悴支離。招來隨侍小童,啞聲道︰「回去吧。」

小童問,「掌門,這里就不管了嗎?」

管?還怎麼管?他疲憊至極地揮揮手,「就這樣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他說的倒也是實話,在這里站了整整一個晚上,開始還指揮手下的人救火,後來眼看火勢凶猛,索性也不救了,就站在大火前,親眼看著火苗將整個建築吞噬殆盡。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有點回不過神來的感覺。

先是武林盟主突然被害身亡,接著唯一的目擊者又遭遇此劫,大家雖然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都清晰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習武者雖不如文人那般擅于分析,心里卻很明白,盟主之死絕不是意外,那個孟南柯的死也不是意外,雖然明白,但槍打出頭鳥,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徹查真相。

當然,葉傲敢。

他不但敢,而且真的這麼做了。

盟主雖然已逝,盟會還在,整個武林大會依舊有條不紊地在進行著。

大家都期望盡快選出一個有聲望的新盟主,結束這人心惶惶的場面,但在最後關頭,葉傲卻代表盟會宣布停止比試,直到查出凶殺,再繼續最後的角逐。

做這樣一個決定,無疑是頂著觸犯眾怒的壓力,但不知為何,最該對此決議反對的人——殷俐珠,卻大力支持。

「哼,我若竭力反對,只怕葉傲這只狐狸,便要將盟主之死扣在我的頭上了。」對于手下弟子的不解,殷俐珠望著遠處略顯迷蒙的天色,這般解釋道。

「可這樣一來,爭奪盟主之位的日期又要往後推移,對莊主您可是大大不利啊。」心月復弟子焦慮道。

冷笑一聲,殷俐珠淡淡道︰「諒葉傲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莊主,有關苗盟主之死……葉傲他……」

殷俐珠側眸睨她一眼,「你想說什麼?」

那弟子抬頭仔細覷了覷殷俐珠的表情,吞吐道︰「葉傲將盟主之死推到莊主身上,也許……他的意圖……」

「也許他正打著以此來對付我的主意。」殷俐珠接過心月復弟子的話語道。

那弟子神色越發謙卑,小心道︰「莊主,盟主之死……究竟與您……」

殷俐珠猛地側首,那弟子嚇得立刻噤聲。

現如今,所有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中人,包括盟會組織成員和幾個頗有資歷的長老,都將最大的嫌疑放在她的身上,而事實上,能在幾招之內就將苗麓和軒轅夢同時擊敗的,也只有她。

殷俐珠面沉如水,森然的目光在親信弟子臉上掠過,口吻淡淡︰「你想知道,苗麓到底是不是本莊主殺的?」

那弟子額角流下一滴汗珠,「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她冷哼一聲,移開迫人的視線︰「想問不敢問,這般魄力,如何擔當大任?」不待那弟子回話,她繼續冷聲道︰「我早就看那個女人不順眼,處處與我作對,她死了,我倒是開心得很。」

那弟子突然間不知該說什麼,莊主這意思就是說,盟主確實是她殺的了?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親信弟子的表情,殷俐珠忽然轉移話題,「邵煜霆如何了?還是老樣子?」

「公子這些時日一直忙著照顧孩子,倒是沒與任何人起過沖突。」

照顧孩子?殷俐珠蹙起眉,以煜霆那驕傲冷酷的性子,竟然肯放段一心一意照顧那個黃毛小丫頭,他對自己,何嘗有過這樣平和溫柔的耐心?

臉上的煩躁與妒忌一閃而逝,想到前幾日听到的消息,軒轅夢那女人竟被燒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中,心中不免一陣痛快,她死了,邵煜霆就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了。

只是……她真的死了嗎?

總覺得那女人頑強的就像野草一樣,不論怎麼斬怎麼燒都死不了,著實惱人。

潛意識當中,她不信她就這樣死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經歷了大風大浪,連最可怕的海嘯都淹不死的人,卻死在了一個小小的水塘里一樣。

她若真的死在了那場大火里,那就太荒唐不過了。

「她……真的死了?」始終不願相信,也不能相信。說不定,這把野草,正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茁茁吐芽。

……

「我真的死了?」隔著前廳,扮成下等弟子在庭院後打雜的軒轅夢模著自己的臉,對這段時日有關自己慘死的謠言感到好笑。

在兩年前軒轅慈用一顆不知誰的腦袋掛在城門,宣布那是她的首級後,這是她的第二次「死亡」了。

雖然是假死,但听著那些議論和感慨,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自己真的死了一回似的。

不知自己的死訊,落在殷俐珠耳中,她會怎麼想,是興高采烈,還是猶疑不信,以她的個性,後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不過她千算萬算也想不到,她恨之入骨的人,現在就在她自家後院,若是趁她睡覺時也偷偷放把火,沒準還真能燒死這丫的。

但想歸想,放把火就能燒死殷俐珠這種事,她是萬萬不相信的。

殷俐珠很少到後院來,即便不易容,怕是也不會有人發現,她一邊跟隨其他下等弟子整理兵器,一邊觀察四周地形。

她潛入這里已經好幾天了,卻一直沒有發現邵煜霆所在之處,這家伙到底帶著女兒躲哪去了?難道……被殷俐珠金屋藏嬌了?

想到金屋藏嬌,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用「嬌」這個字眼來形容邵煜霆,還真是挺新鮮的,腦中立刻出現一幅邵某人穿著暴露輕紗,吳儂軟語、花枝招展的畫面。

一陣惡寒,不敢再想。

如果讓贗月去扮小倌,那必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迷死人不償命,但若是邵煜霆……

她能說髒話嗎?不能?那她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們都過來!」一個嘹亮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

抬頭一看,竟是個高級弟子。

放下手里的刀劍,軒轅夢跟著其他人一起走過去,那弟子只隨意在眾人臉上一瞟,道︰「你們跟我一起來。」

不明白這個高級弟子帶這麼多人要去干啥,怎麼有種去打群架的感覺?她正納悶,有好奇心重的替她問道︰「師姐,我們要去做什麼?」

那弟子頭也不回道︰「莊主有令,讓我們傳個話給邵公子。」口吻嚴肅,略帶緊張。

先頭那個提出疑問的弟子再問︰「傳個話要這麼多人啊?」

那名高級弟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遲疑了一下,臉色凝重道︰「一會兒邵公子若是動起手來,無論如何你們都得把他制服了,但記住,千萬不能傷了他。」

此話一落,頓時一片嘩然。

既要制服他,又不能傷了他,這難度也太高了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這差事苦逼到極點了。

那高級弟子也是一臉愁悶,她自然知道這個前後矛盾的要求有多離譜,但這是莊主的吩咐,她只能照辦,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邵公子能看在那個幼童的份上,不會貿然出手,否則,她們這些人里怕是沒一個能攔得住他。

唉,愁啊……

她期待武林大會已經整整七年了,前幾年沒有機會來,這次好不容易得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卻偏偏遇到這種事。

盟主死了,武林大會被迫停止,莊主又時常情緒不穩,邵公子更是脾氣難測,她後悔了,如果上天給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來參加武林大會!

「走吧。」再難,也要硬著頭皮干,違逆莊主的命令,輕則逐出師門,重則性命難保。

氣氛有些凝重,軒轅夢混在這十幾人當中,也被她們搞得緊張起來。

馬上就能見到女兒了,她能不緊張嘛!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打算趁天黑來個夜探,現在好了,什麼都不用做,更不用冒險,他倒要看看,邵煜霆這廝拐走女兒到底心懷何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七拐八拐,沒想到邵煜霆竟然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整個太一山都找不到這麼荒無人煙的鬼地方了。

在位于庭院最深處的一間廢棄閣樓前停步,那名高級弟子示意眾人等候在外,她獨自一人踏上木質樓階,年久失修的樓梯,在她的踩踏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周圍一片寂靜,偶有不知名的鳥雀聲傳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這架勢就好像那閣樓中住的不是人,而是魔鬼一樣。

有這麼可怕嗎?軒轅夢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真想替那個弓著腰學貓步的高級弟子去敲門。

終于,那個弟子走完了最後一個台階,剛抬手準備敲門,「刷」的一聲,一道寒光劃過,門扉開了半條縫,一只掩在青色闊袖中的手緊握利劍,鋒利的劍刃分毫不差地正好搭在那名高級弟子的脖頸上,殺氣凜凜,在場諸人無一不勃然變色。

軒轅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眼皮一跳,寒氣漫上肌膚,那劍的冷意與殺伐感,似在頸間蔓延開。

模模脖子,吞吞口水,慶幸上去敲門的不是自己。

看來當初在太女府時,他對自己都算客氣了,只讓赤牙來對付自己,如果當時他也有現在這般身手,自己能不能完好無缺離開他的院落,只怕要有待商榷了。

那名高級弟子渾身緊繃,臉色雪白,顯然是怕極了,這位邵公子的脾氣比莊主還冷,下手比莊主還要不留情面,但凡他認為會對那個孩子造成威脅的人與物,一概毀去,甚至不考慮那樣做是對是錯。

擱在頸項上的劍,隨時都會揮下,她顫抖著聲音,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和善︰「邵……邵公子,我們此番前來並無惡意,而是要……」

「滾!」冰冷的吐出一個字,不辨喜怒,可越是這樣就越是令人膽顫心寒。

「公子,我只是奉了……」

「我說過,擅闖此地之人,我一概不會手下留情。」那聲音依舊如冰玉般冷澈。

那弟子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公子,弟子只是奉命行事,只為給公子捎個口信,絕不會傷害您還有孩子。」

門內之人的殺意似乎略有減少,即便如此,那高級弟子臉上的惶然緊張絲毫沒有消減。

開玩笑,誰知道一會兒說出莊主要她帶的話後,自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有什麼話,說吧。」邵煜霆撤了劍,帶著一身生人勿進的寒霜站在門前,望著階下的數十人。

那弟子深深吸了口氣,對自己帶來的人使了個眼色,軒轅夢看得出,她真的很緊張,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

「莊主說,那位姓孟的掌門,已在幾日前葬身火海,整個岳陽樓的人皆親眼目睹。公子是聰明人,今後該何去何從,您應該有分寸。」

「寸」字剛落,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孩童啼哭,尖銳刺耳,驚恐莫名。

一听那哭聲,軒轅夢心都碎了,還未來得及思索女兒為何而哭,劍光陡然暴漲,原本站立在她身邊的五個人,瞬間掠到前方的樓階上,幾聲兵器相撞的鏗鏘後,三人自高台跌下,兩人直接倒在原地,而那名高級弟子,捏著自己斷掉的手腕,驚恐至極地看著朝她揮來的鋒利劍刃。

剩下的五人立刻持劍沖去,幸而配合得好,封住了邵煜霆的攻擊,救下了那名高級弟子。

可勝利只持續了不到眨眼的瞬間,被五把劍壓制住的劍刃,反手一挑,砍下了一名弟子的手臂,五人中缺了一人,劍陣立馬暴露出死穴,長劍在砍下一人手臂後,緊接緊貼地面橫掃而過,兩聲慘叫,四人中有兩人被生生斬斷雙腿,撲通一聲從閣樓上栽下,正好落在軒轅夢面前。

那高級弟子見勢不妙,直接從兩米高的樓階上躍下,可身後的屠殺者卻緊隨而至,背後猝然劇痛,身形躍至半空,就力竭而墜,落地時,脊背上一條足有六七寸長的血口,不斷噴涌著鮮血。

一切發生得太快,完全在軒轅夢的預料外。

這寧靜而荒僻的林間,頃刻間變成了一座血腥的屠殺場。

她只知邵煜霆冰冷的一面,竟不知他心狠的一面。

想到兩年前她武功盡廢,被他牽制囚禁時,經常見他帶著一身血氣歸來,那股濃郁的殺氣,即便沒有武功,都可以清晰察覺,那時候因為沒有親眼見到他殺人的場面,也未覺得有何不妥,如今才知道,這個男人,夠狠。

頃刻間,十多個人,除了她以外,已全部倒下。

殺紅眼的邵煜霆自然而然將目標鎖定在她身上,「你說,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向她沖來,鋒利的劍尖直指她的心口。

她甚至連手里的劍都沒有舉起,只靜靜看著他。

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不可能還保持絕對的從容冷靜,沒有做出反應,是因為她太震驚,太震駭了。

請原諒她現在的思維混亂,因為她此刻所聞所見,實在大大超乎她的想象範圍。

現在的情況貌似是這樣的——邵煜霆在听聞她的死訊後,一時心智大亂,悲憤難抑,極端的憤怒與絕望下,開始瘋狂殺人。但好像又不太相信她已經死了,所以理智暫時回歸,用武力來威脅自己這個最後的知情者。

是這樣嗎?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個場面放在蘇蘇倚樓任何人身上都說得過去,可對方是邵煜霆啊!是那個冷酷無情,對任何事都漠然置之,同時恨她入骨的男人!

他的眼神刻著恨,刻著悲,刻著無止無盡的悔,就像一汪寒冽清泉映照了迷霧重重,陰霾灰敗。

這樣的眼神,她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陌生得令人心驚。

走神中,他突然低低笑了起來,肩膀不住聳動,他那個樣子,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樣,笑聲嘶啞,攜著風聲,簌簌如咽。

「不說麼……」驀地一口鮮血嘔出,他黯然一笑,抬起手中的劍就朝她刺去。

她覺得他真是瘋了,在一連砍傷數人的瞬間,將功力發揮到極致,逆轉經脈,根本就是找死的舉措。

手指劃過一道劍氣,擋住他揮來的劍刃,趁他不及收勢,一掌劈向他的後頸。一聲悶哼,挺拔如松的身形立時如一灘軟泥般倒下,眼角余光瞥到竟然有一人未死,正驚愕地看著她,眉心一蹙,手指再次劃過劍氣,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腦袋就垂下了去。

這樣做未免不夠厚道,那人雖斷了雙腿,及時救治或許還能保一條命,可她的命保住了,自己以及那些她所關心愛護之人的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佛祖都說過,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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