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恍若不覺地低著頭,將宵夜從食籃里拿出來,一一擺在木桌上。
長西很喜歡她這股低眉順眼的勁。要不是逼急了誰願意用強啊,和和氣氣的調笑兩句,模模小手,吃點豆腐互相娛樂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算他有時候情不自禁霸王硬上弓,那也是雙方都爽的快樂事,偏生個個哭天抹淚象死了老公,真是敗興。今天這個妞有覺悟,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安安靜靜的等待注定的命運。
長西覷著弱水,越看越是喜歡。她雖然正是十五六歲的青澀年紀,但是身形高挑窈窕,玉般瑩潔的肌膚上眉眼精致,兩道如劍長眉給她明艷嬌美的容顏憑添了三分英氣。
今天好艷福,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干活!
長西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腦子里琢磨著待會拿出什麼手段能讓這個小美人一次就食髓知味,做個長久炮友,手上風卷殘雲般開動,狼吞虎咽間,只覺得今天不但來送飯的人美,飯食也比往日的香。
待長西吃飽喝足,依在椅子上慢慢騰騰的剔著牙,弱水才把餐具一樣樣慢條斯理的收回籃子。
長西覺得弱水磨磨蹭蹭的樣子是在發出無言邀請,于是大大咧咧的伸手去模她的臉蛋。
弱水擰身避了過去,提著食籃,直奔到屋角︰「長西大人請自重。把今日的飯籌給我,另外,請把門鎖打開。謝謝。」
長西哈哈大笑︰「裝什麼正經,識相點過來,讓大爺高興了自然就放你出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弱水問得很天真。
長西笑著搖搖頭,打量她的眼光就像貓在打量一條餐盤里的魚。
弱水想了想,先把手里的餐籃小心地安置在角落安全處,然後一寸一寸的提起自己雜役制服的裙擺。粗糙的雜棉裙擺之下,不是雜役統一的釘齒木屐,而是雙獵人常穿的薄底半靴。
裙擺一直往上拉,樸素的鹿皮靴子裹著她的縴細的腳踝,沿著線條優美的筆直小腿一路向上。就在長西剛剛看到靴子與裙擺間露出細膩肌膚的時候,弱水彎腰在靴子邊上一拔,再抬頭,眼神變得剛勇凌厲,一如她手中才拔出的匕首。
長西真的樂了︰又一個已死相逼的!在他的邏輯中,懷必死之心的人就不會深夜來狼窩送飯,這種人死都不怕了,還怕明天被頂頭上司炒魷魚?肯定是當場就會拒絕。
既然敢來,挾死要脅就是裝腔作勢。再說,憑他的身手,空手入白刃奪個把弱女子的兵器還不跟玩一樣?也不知道這些笨女人究竟在想什麼,磨磨唧唧沒半點痛快!
沒想到弱水的匕首並沒有指向自己的胸口,反而一轉彎別在了腰帶上。另外從裙兜里模出一副薄薄的皮手套帶在手上,再從另一只靴子里拽出一卷裹得密密實實的牛筋索來。
長西到底是混過佣兵的,一看弱水這行家的架勢,頓覺得不妙!這才驚覺剛才的心旌搖蕩,骨酥身軟哪tm是心動的感覺啊,明明明就是麻醉藥藥力發作。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居然陰溝里翻船!
他畢竟還是有點職業素養,怒吼一聲拍桌而起,準備去拉崗亭警鈴。只听「啪」的一聲,弱水以展開的牛筋索作鞭,又快又狠地地抽在他肩膀上,力道雖然不是很大,卻把他抽得坐會原位。
及至此時,藥效全開。長西發現自己明明清醒非常,手腳卻沒有半點力氣,整個人軟得象根面條,連舌頭都麻了。看這藥性,大概是南城里妓院里老鴇對付不听話的妓女常用的軟骨散。
但是軟骨散發作起來哪有這麼快的?
弱水看他癱在椅子上眼珠轉來轉去的想轍,不由得微微一笑︰獵戶大叔的麻醉藥人畜通殺,果然好用!因為存量有限,她特地減了分量拌在味道濃烈的醬燒羊排里。
敲門的時候為什麼比長西隊長預計的遲了幾分鐘?因為她利用那幾分鐘在樓梯死角給飯菜下藥呢。
弱水拖死狗一樣,把長西拖到地面上,用牛筋索手法熟稔地將他四肢反曲固定綁成一個粽子。長西不知道這是弱水常年跟著獵戶大叔練出來的手法,還以為踫見了膽大包天的盜竊團伙,準備搶劫伯爵府。
長西苦于口不能言,眼睜睜地見弱水拔出腰間匕首,目露凶光。
雪亮的匕首挑開長西穿得歪歪扭扭的護院制服,順著咽喉的皮肉一路往下拖。肌膚上傳來尖銳的刺痛,他努力把眼楮往下轉,看見自己胸喉之間,被匕首劃過的地方冒出一條殷紅的血線。
匕首慢慢吞吞的往前拖行,似乎在找可以一刀致命的地方,又好像在謀劃著要將他開膛剖月復。
長西頹然地翻了翻眼楮,放松四肢,一動不動準備以身殉職。
弱水卻探頭皺眉看著他︰「這麼快就放棄了啊?我還沒有開始閹呢!要不要拿點什麼給你含著,免得你待會疼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長西一激靈清醒過來,頓時嚇得差點尿崩。覺得好像舌頭能動了,趕緊含混地求饒︰「別,別鹽(閹)……」
弱水倒轉刀柄重重地擊在他檔上,疼得他死去活來,口舌倒更加靈便了︰「出門在外只求財,您要問什麼我說就是,別動命根子啊1」
那是長西人生樂趣之所系,沒有了它,比殺了他還難受。
弱水慢悠悠地挑開他的腰帶︰「我不求財,只求為宅邸里的女僕們討個公道。」
長西覺得冷冰冰的匕首帶著寒意嗖嗖地往褲襠里灌,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正準備嘶聲大叫,弱水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用解下來的腰帶狠狠勒住他的脖子,讓他把尖叫憋了回去。
長西漲得滿臉通紅,眼楮暴突,就在他覺得快要斷氣時,弱水方才放開手,重新提起匕首看著他︰「你記住我了嗎?」。
長西先猛搖頭,然後看弱水臉色不虞,又猛點頭。
「記住了我就好,你也最好記得這一次是我手下留情,如果你自不量力,還想找我的碴,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她盯著長西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下一次,我一定會閹了你。」
長西是老江湖,略一思索就知道弱水這次好像顧忌著什麼不會取他性命,雖然心底咆哮暴怒如負傷的野獸,面上卻一派恭順的點頭。
弱水月兌下手套,把手摁在他的額頭上,閉上眼。半晌,她蒼白著臉收回手,再睜開眼,眸子里滿是冰霜︰「報復,會讓你死無全尸。」
長西雖然主打技能的是魔武士,但也曾經機緣巧合修習過點神秘學,五感一貫靈敏。在弱水把手擱在他額頭的時候,雖然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他忽然從心底里覺得無比的恐慌︰閉上眼楮的弱水仿佛變成了一種凌駕于他之上的存在,在窺視他的命運。
及至弱水把手從他額頭拿開,說出預言般決斷的詞句時,他居然差點相信,報復真的會帶來厄運。
「呸,怕死不是好漢!」長西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覺得沒必要心虛。
弱水凝視著他的眼楮︰「明天早上你會泡在噴水池里!」說罷一腳踢在他頭上,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
長西隊長是被來換班的手下給叫醒的。
醒過來的時候,長西茫然地扶著隱隱作疼的頭,倉皇四顧,崗亭之外是朝陽下的伯爵府,碧綠的草坪和端凝的主宅,相得益彰,旁邊小徑上是僕佣們忙碌的身影,與往日並沒有一絲不同。
低頭看自己,衣服扣子扣得歪歪扭扭,腰帶松松垮垮,但卻是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從表象看,好像跟其他很多次值夜一樣,他大概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但他心底里知道不是這樣的。順著敞開的衣襟,他能看見自己胸月復間有一條淺紅色的細線,被衣服遮蔽的手腕腳腕有隱隱的瘀傷,並且全身酸痛得猶如被人暴扁一通。
長西想起昨夜的種種屈辱,頓時怒火上沖,抓起外套蹬蹬蹬的下樓,急沖沖的直奔廚房而去。他要抓到昨晚那個綠眼楮的小妞,把自己所受之辱百倍奉還,還要好好問問金胖,她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手下的人居然敢在飯食里下藥!
懷著滿腔憤懣,長西旋風般地在庭院里橫沖直撞,正在噴泉邊賞景散步的女伯爵注意到他,漫不經心地喚道︰「長西,你過來。」
長西听聞女伯爵的聲音,硬生生剎住身形,慢動作回轉身體,在面對女伯爵的前一瞬,他已經扣整齊衣扣,調整好了面部表情,干淨利落的並腳往女伯爵面前一站,看起來真像位既謙恭又嚴謹的硬漢。
女伯爵有一雙淡藍色的眼楮,那種藍,極淺極淡,剔透得象冰層里閃過的一抹幽光。她注目噴泉,素手一指︰「水里好像有東西,你去看看。」
長西毫不猶豫上前,噗通跳進齊腰深的噴泉池里,順著女伯爵手指的方向,模索半天,撈出一只瓖滿黛色珍珠的金絲發網。
女伯爵看著這精巧的發網,臉色瞬間陰得快滴出水來。
長西心里也咯 一下︰媽的,老子還真的泡進噴水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