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帝釋玄偏偏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笑著朝他拋了一個飛吻,「二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正打算回去睡個大覺,不用他們帶,我自己也會走。」
「你……」帝釋雲的臉色不由地沉了下來,揮袖道︰「真是給帝家丟盡了臉面。」
周圍的一些大臣也紛紛搖首,可是帝釋玄卻依然故我,依舊噙著那麼一抹笑,悠閑地吹了個口哨,往回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停住了腳步,笑嘻嘻地回頭,「二哥,若是嫌我丟臉,就一腳把我踢出帝家吧。」
話,說得那般的漫不經心,似是在開玩笑,又似乎是真的。
帝釋雲沒有再說什麼,而帝釋玄卻是哼著歌往山下走去。
雖然早知道大秦的四王爺帝釋玄不講禮儀,可此刻才知他根本就沒有禮儀,又或者他只是不想講。
周圍的人小聲的議論起來,卻又因為帝釋雲的一聲輕咳而噤了聲。
看來帝釋雲在一些大臣之間的威望也很高,就不知道當初帝破天為何不選他而選了帝釋絕,這其中必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扇緊閉的墓門終于開啟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黑暗之中慢慢地清晰,最終現于人前。
眾人連忙跪下行禮,而帝釋絕卻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連忙起身扶住了他,卻見他的臉色比剛才蒼白了許多,連嘴唇都有些失了血色。
看來這皇陵之中的確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皇上,怎麼了?」我關切地問道。
他伸手扶額,搖了搖頭道︰「許是昨晚著涼了。」
我當然不會再多問,這屬于歷代帝王的秘密,他自然不會與外人道,于是又道︰「那臣妾扶你回行宮吧。」
他頷首,于是一行人又往回走去。
帝釋絕的手越發的冰涼,身子有些無力地倚在我的身上,整個人說不出的虛弱。
眾人雖也是疑惑不已,卻沒人敢開口詢問。
一直回到了行宮,我又把他扶到了床上,他的神智已有些不清,連一向清澈的眸也沾上了幾分迷蒙。
我為他蓋好了被子,剛想要離開,卻被他扣住了手腕,一個使力,我便跌倒在了他的身上,他睜著那一雙迷蒙的眸子就如此凝了我許久,隨後才綻開了一抹笑容,竟如孩童般單純。
他說,好溫暖。
我不由地一怔。
明明是同一張臉,不過是表情不同而已,卻又是那般地截然不同。
真的只是著涼了嗎?
這樣的他,似乎卸下了全身的防備,這可不像之前的他。
之前的他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也絕不會如此放松。
他的手抱得我很緊,極力地想要汲取我身上的溫暖,可是我與他一樣,身體涼的沒有一絲暖意,所以無法溫暖他。
我想起身,可是他偏偏擁得極緊,在力氣方面,女人天生是弱者。
于是只能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御醫的前來。
御醫簡單地為他診治了一番,這才轉而對我道︰「娘娘,皇上不像是惹了風寒。」
「那是?」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他頓了一下,才有些猶豫地道︰「微臣雖不能肯定,但皇上的脈象極亂,似是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我不著痕跡地搭上了他的手腕,這才確定御醫說的真的沒錯。
帝釋絕他似乎真的走火入魔了,脈象極為奇怪,而且身體也比平常冰冷了幾倍。
難道他剛才進皇陵是在練功?
我的心底不由地思緒萬千,可是表面上卻是平靜地道︰「怎麼會?御醫可有辦法醫治。」
「回娘娘,微臣也無能為力,最好可以找些武功高強之人詢問,而現在最重要的是等待皇上的清醒。」御醫誠惶誠恐地回道︰「或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嚴重。」
我嘴角噙著淺笑,悠悠然地道︰「御醫,若有人問起,你便說皇上是惹了風寒,本宮不想讓那些有心之人有機可趁。對了,有空幫我問候下尊夫人和令千金,哪天本宮若是有空,必定要好好招待她們一番。」
御醫是聰明人,自然听得懂我話里的意思。
于是連連點頭稱是。
我伸手揮退了他,這才坐回了床畔,若有所思地凝向了床上熟睡的人。
若真的走火入魔的話,計劃是否會有所改變?
若能盡快完成,必然是最好,或許這是一個契機也說不定。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事情似乎出乎了我的意料。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帝釋絕環住了我的腰,埋首在我的肩窩,憨厚地笑著,「我記得你的味道。」
「皇上。」我不由地喚道。
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身體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
只是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果然下一刻,他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了什麼藥,但還是老實的回答了,「皇上忘了嗎?臣妾是綰綰啊。」
「綰綰。」他笑容更是燦爛,猶帶著幾分天真和憨厚,「皇上是叫我嗎?」。
他這算什麼?
失憶?
因為走火入魔而失憶?
「嗯,你是皇上。」我一如以往,笑得萬般嫵媚。
只是他真的失憶了嗎?
我不敢確定,或許這不過是他借機設下的一個圈套。
所以在確定一切之前,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那綰綰是我的皇後嗎?」。那笑容,那聲音一改以往的不慍不火,竟讓他整個人都多了幾分色彩。
我搖首,「不,我是你的妃子。」
若他是演戲,我也只能陪他一起演。
他稍稍頓了一下,隨後卻是執起了我的手,滿是篤定地道︰「那你一定是我最愛的妃子。」
愛嗎?
我心中一陣自嘲,臉上卻是帶著幾分羞意道︰「皇上可沒說愛綰綰,不過皇上最寵綰綰是真的。」
是的,寵而不是愛。
而且這一切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
如果他可以選擇,他必定不會如此寵我。
只是此番情景又該如何來解釋?
帝釋絕他是真的失憶嗎?
他總是冰冷的手心此刻卻是暖暖的,溫暖了我的手心,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神彩,「一定是。」
他似乎認定了如此。
或許一切都是刻意的,也或許是因為我是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
我嫵媚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真會哄人開心。」
不管他是真是假,我都不能露了什麼破綻。
他埋首在我的肩窩,「我喜歡綰綰的身上的味道。」
如此單純憨厚,甚至不用那個象征著身份的字眼,「朕」。
我伸手撫上了他的背,依舊如同以往那般嬌嗔道︰「皇上越來越會哄人了。」
「綰綰,叫我的名字。」本是溫和而無波的聲音此刻因為帶上了情緒而多了幾分蠱惑。
我頓了頓,隨後卻是柔情地喚了聲,「絕。」
「我的名字叫絕嗎?」。他放開了我,凝著我的眼道。
我笑得更是嬌嬈,伸手在他手心輕輕地寫著,「是,就是這個絕。你叫帝釋絕。」
這樣的他,這樣的我,還真是虛偽。
卻不知在這個游戲之中,誰又能笑到最後。
且不管他是故意還是無意,我都不能失敗。
他的手心溫暖,我的指尖冰冷,就如此觸踫著,竟也生出了幾分旖旎。
我不由地一怔,收回了手,關切地道︰「絕,你身體還未好,再休息一下吧,我們明日回宮。」
他還想說些什麼,我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傾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絕,要听話哦。」
既然如今的他單純憨厚,那麼我也該順著他的意。
他的臉頰竟有些微紅,把頭埋進了被子,悶悶的應聲接踵而來。
若這真的是演戲的話,他還真是厲害。
我輕笑一聲之後便退了出去。
此刻,天色尚早,整個行宮冷冷清清的,這里不比皇宮,自然也沒有大把的宮人在回廊之間候著。
我慢慢地踱步到了庭院之中,如今是深冬之際,所以整個行宮看起來尤為蕭索,地面上還殘留著幾處積雪,院中的花草亦早已凋零。
晨風,帶著幾分深冬特有的寒意,刮在臉上微微有些生疼。
我百無聊賴地走著,卻在庭院的花壇邊發現了一只蜷縮著小兔子,身子還不住地顫抖著。
本來深冬之際,兔子是不會出來的,也不知這個小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看著它的模樣,心底涌起了幾分憐惜。
我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抱起了它,還撈起了披風的下擺包裹住了它。
「小東西,你怎麼這麼不乖,是不是貪玩才跑出來的?」我無意識地道,全然忘了自己不該有這樣的表情。
只是很早很早的時候,我的姐姐就有這麼一只可愛的兔子,我很喜歡,但我卻無法有同樣的一只,所以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羨慕。
無意之間又想起了當初的事,心底卻是一陣疼痛。
本以為自己已經練就了一副銅牆鐵壁,沒想到原來不是。
那些過往依舊可以影響我。
手不由自主地握緊,直到手心傳來疼痛的時候,我才清醒了過來,也在下一刻發現身後有人。
該死,是我太大意了,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情緒,也做了不該做的舉動。
于是一邊在心底說著對不起,一邊狠心地把兔子扔回了地上。
然後轉身,在看見來人的時候微微一怔,又假裝詫異地道︰「七王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