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森林 第十章 那些看不見的背叛與傷痛

作者 ︰

直至此刻,我才終于明白了蕭寒讓我暑假多運動的深刻含義,那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踫到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二逼拉著你滿大街上演「奪命狂奔」的恐怖戲碼,並且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命陪他把這個戲碼演完!

就在我們沖出飯店狂奔幾條街之後,我終于忍無可忍地將一直死命拽著我的顏嘯波狠狠地甩開,然後自己跌跌撞撞地用手撐著街邊的路燈桿子,一邊喘氣一邊緩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高強度運動而有些發暈的大腦,而此刻的我除了滿心滿眼的小星星外什麼都看不見。

而被我甩開的顏嘯波,此刻站在我不遠處喘著粗氣,不過身為籃球隊主力的他,這些運動量對他完全無法造成像我這樣幾乎「瀕臨滅亡」的效果,所以在喘氣的同時,他居然還神奇地能夠保持清醒來打量四周是否有他母親派來的人。

當他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人追上來後,他轉而又把目光投向一邊呈現出「老娘死也要死在路燈桿」上的凶猛架勢的我,一邊看還一邊露出了令人想要動手抽他的無恥的嘲笑的嘴臉。

「我說蕭寒的審美還真是奇怪,從很久以前他就跟我說過他喜歡一個女孩子,這麼多年看著他守身如玉的架勢,我還在想對方如果不是個氣質淑女也該是個跟他一樣擁有傲人智商的怪才女生吧,可是如今我看到你,我只能感嘆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跑幾步就喘的跟頭牛一樣的,喂,你不會這麼幾步就要休克過去了吧?提前說好,本少爺是不會救你的。」

听听,這是個什麼人啊?自己莫名其妙拉了個倒霉蛋跑掉,現在還變成他有理了,扶著路燈桿喘氣的我差點因為他的話再次瀕臨休克。

我努力地平復了一下仍然翻騰不已的氣息,然後轉頭狠狠地瞪著他,我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估計已經死了不下千萬次了!「喂,是哪個畜生莫名其妙拉著我就跑啊?是哪個畜生大言不慚地說‘我現在終于知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是誰了’然後就像個瘋子一樣拉著我就沖出來了,拜托,我是無辜的好嗎?還有,蕭寒的眼光關你什麼事啊?這只是說明了本姑娘天生麗質,是你等凡夫俗子看不出來的!你啊,比蕭寒差遠了!哼!」我承認,我在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自己也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己,不過輸人不輸陣!我是絕對不可以讓顏嘯波這個混蛋把我看扁的!

不過他听完我的話並在我叉腰怒瞪他時,他卻突然神色古怪繼而不顧形象地開始當街狂笑起來,他捂著自己的的肚子並用手不斷地指向我︰「你,啊哈哈哈哈,我……我第一次听……听到有人會……哈哈哈……會這麼不……不要臉地……啊哈哈……夸獎自己的!天生麗質?啊哈哈哈,天生麗質我……我看不是……估……估計是蕭寒眼楮糊……糊到大便才……才對吧,啊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啊哈哈哈……」說著,竟然笑地蹲在了街邊。

不得不說,這樣的顏嘯波跟前幾次我遇到的他很不一樣,他一直在我們的面前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黑暗系少年,不過看他這樣笑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其實跟我們一樣不過是個平凡的青春期的少年罷了。不過,我不會因為這個而同情他的!他居然敢笑我!看著旁邊路人的指指點點,我惡狠狠地走過去,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腿,看著他被我一腳踹的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我心里的惡氣總算得以了舒緩。

不過我低估了他的生氣的底線,被我踹到的他,居然並沒有一怒之下跳起來跟我理論,而是看了我一眼,繼續笑得毫無形象,這下子兩邊的路人對我們指指點點的更多了。此刻的我,心理面丟臉的感覺總算壓過了憤怒,我狠狠地補踹了他一下說︰「喂,大少爺,注意點形象好嗎?算我倒霉讓你笑好了,不過你趕緊起來行不行啊?這樣很丟人耶!好歹我們兩個是有身份的人好麼!你這樣子真的很……很沒形象啊!趕緊給我死起來!」不過我想我那幾腳的作用不大,他的笑聲雖然減少了,但是卻依然沒有站起來。

就這樣,我承受著旁人一樣的目光,並在某位阿姨過來「熱心」地詢問我們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我淡定地看了顏嘯波一眼,然後用手指了指他,在用手在我的腦袋旁邊指了指,然後兩手一攤,無聲地表達了「他腦子有問題,我愛莫能助」的訊息,成功地使那位「熱心」的阿姨丟了個同情的眼神給他,然後對我說︰「這孩子真作孽啊。」然後飄飄然地離開了。我看著癱倒的顏嘯波,心里的惡氣總算全部消散了。

過了一會兒,顏嘯波停止了笑,然後站起身,就在我以為他準備離開,我也終于可以逃離回家時,他卻走到路邊霸氣側漏地一坐下,然後回頭瞪我,眼神中分明透露著︰「還不給本大爺死過來!」的凶狠目光。奴性堅強的我在他凶狠的眼神下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瞬間統統繳械投降,認命地跑到他旁邊坐下。

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他沉默著,所以,我也沉默著,百無聊賴地我甚至最後開始觀察起不同牌子的車排放的汽車尾氣的顏色和形狀,我是有多無聊啊?

有人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我快要頂不住準備在沉默中爆發時,顏嘯波居然開口說話了,可惜,他不是對著我說的。我的存在感到底是有多弱呢?

「其實我還蠻討厭你的,不是因為你的朋友,不是因為你曾經冒犯過我的舉動,也不是因為蕭寒,而是因為,你身上有些東西實在是令我厭惡。就比如你的笑臉。(此時的我正想開口反駁,這什麼破理由啊這是?還不許我笑了啊!)不要反駁我,很多年我已經忘記了該怎麼開懷地去大笑,或者說好像我從小都沒有好好認真地發自真心地去笑……

小時候,每次母親帶我出去參加宴席,她都會再三告誡我‘小波,一會兒在宴會上記得要微笑’,于是我會很听話地會對著那些我原本根本連看都不想看的討厭的叔叔阿姨們微笑,並且接受他們諸如‘你兒子好可愛啊’、‘小波好听話’之類惡心虛偽到不需要打草稿的夸獎……

再長大一些,母親對我越來越冷淡,從小她就不像我羨慕的其他小孩的母親一樣,會記住我的生日,會給我買蛋糕,會為了我明天要參加運動會而一晚上嘮叨不已,我做任何的事情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連她的眼神都漸漸得不到,有些時候我鬧的急了,她便會對我冷淡地說‘小波,媽媽很忙,媽媽很累,要做什麼事情找你杜叔叔’。然後那個杜鋒就會代替我母親完成我所有的要求,真可笑,我的一切居然都是一個保鏢在代替我的父母替我完成……

不要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我從來不需要這些東西(該死的,一點不可愛,活該不討人喜歡,我狠狠地又補瞪了他一眼,不過他及時地用後腦勺面對了我,這人啊!)。于是漸漸地,我不再去煩她,我漸漸地習慣了有這樣一位媽媽,甚至于有些時候我也會為她自豪,當其他的孩子看到我的司機開著法拉利出現在校門口接我時(這小孩的心理是咋了?真邪惡。),我還是可以自豪地為我有一個女強人的媽媽而自豪,因為她可以給我所有其他孩子得不到的,可是她卻付不出我最想要得到的其他孩子都有的東西……

其實在最開始我並沒有像現在那樣恨她,直到她……」就在我全神貫注準備听他故事中最最關鍵的一部分的時候,顏嘯波口袋里的手機此刻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頭,同時也讓我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或許這就是我最大的缺點吧,每當我沉醉某件事時,便會忘記周遭的一切。

只見顏嘯波不耐煩地掏出手機,但在看到手機的一剎那露出了驚詫的表情,然後用驚訝地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對我迷人一笑,按下了撥通鍵。而在他表情轉換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我當年第一次去動物園看到老虎表演撲雞的表演時那只老虎的心情了!

顏嘯波得瑟地將手機放到了耳邊,對方說了什麼我听不見,不過顏嘯波倒是回復地非常……殷勤,不僅「嗯嗯」「啊啊」個沒完,還特地命令我跑去街邊看路牌並把路名報給他,然後把路名報給對方後,瀟灑地掛了電話。

我不理會對方是誰,電話的內容,我再次坐下後看他掛完電話就立馬拽著他說︰「故事啊,別說一半啊!我最愛听別人的八……哦不對,故事了!別吊胃口啊!」可是顏嘯波確實丟給我一個熟悉的邪惡眼神後,開始跟我打起太極死不認賬了!

「什麼故事啊?剛才你幻听了吧,給我乖乖坐好,等著別人來接本少爺,本少爺心情好說不定一並把你打包帶走!」然後就轉頭扮酷完全不再理會我。

我狠命地掐了他一下後,只能鼓著口氣坐在路邊,可此時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居然忘記了!「呀!我就這麼跑出來了,那洛雲怎麼辦?怎麼辦啊?」我「 」地一下站起來,「不行,我要回去找她!」

就在我還沒跑出去,顏嘯波則從後面一把拽住我。「傻子,就算你再急也不能闖紅燈吧?你就這麼不想和本少爺呆著,寧願撞死?還有放心,你的朋友蕭寒會安排好的,他已經在電話里跟我說過會通知經理安頓好那個洛雲的,你就別操心吧!」听他說完洛雲沒事,我便放下心了,此刻看著來來往往、橫沖直撞的車輛時,我才後怕,剛才如果他沒拉住我,那……

我轉頭看著他說︰「謝謝,顏嘯波,我今天才發現,有些時候你人還不壞,還挺可愛!」剛說完,頭上便挨了一下暴栗子。「說誰呢!本少爺怎麼可以用可愛這種形容詞,你是在侮辱我嗎?」。說完,舉起拳頭在我面前揮動了兩下!這人真不可愛!一點都不經夸!

就在我們兩個人在馬路邊爭執不休、你爭我吵時,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了我們面前,成功地阻止了我和顏嘯波兩個人近似「超齡兒童」般幼稚的斗嘴行為。我看著眼前的這輛車,這時車門從旁邊開啟,一身休閑運動裝的蔣怡從車的副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丟給了我一個「我很討厭你」的眼神後,順手將後車座的門拉開。

而同樣打扮隨意休閑的蕭寒,則施施然地從後車座後下來,他走過來狠狠地擂了一下我身邊的顏嘯波,而顏嘯波也一樣給了他一拳!(男生都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友情嗎?)然後蕭寒也不再理會顏嘯波,轉身模了模我的頭,問︰「沒事吧,這家伙沒做什麼壞事吧!啊!(顏嘯波听著他這句話又從他身後給了他一拳,讓他一下子叫了起來,顏嘯波還大叫了一聲「喂!」)呵呵,那看來是沒什麼事情發生了,餓不餓?現在中午剛過,被這混蛋一鬧,你肯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怎麼樣?(顏嘯波心聲︰天上要下紅雨嗎?這是我認識的沉默寡言、為人冷漠的蕭寒嗎?大媽附體了啊他?)」

話說,蕭寒不說我還不覺得,一說我還真的餓了,于是不爭氣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任由蕭寒為我打開車門,然後一頭鑽了進去,車廂里的清涼溫度讓我不自覺地舒了一口氣。

而一直處于被我們忽略的蔣怡原本打算拉開車門坐在副駕座的,可是仍在車外的蕭寒卻含笑阻止了她。對了,此時我才發現不對勁了,為什麼蕭寒會和蔣怡在一起?而且顏嘯波居然一點也不驚訝,他們兩個是什麼關系?我絕對不是吃醋!

蔣怡一臉不明夾雜著一絲痛苦地看著蕭寒,但蕭寒卻只是含笑看著她說︰「我帶晞去買件衣服吃頓飯,你們在恐怕不太方便。蔣怡,替我送一下嘯波回去好嗎?我們經常去他家拜訪的,你不會不知道地址吧?嗯?」我不知道看不到臉的蕭寒是什麼表情,但從車內看見面對我的蔣怡驚痛地看了他一眼,隨機漠然地點頭,然後似乎與顏嘯波說了些什麼,然後自己先走了,而顏嘯波對著蕭寒喊了句︰「重色輕友啊兄弟!」然後跟著蔣怡走了。而蕭寒此時鑽進車廂坐在我旁邊,對著前面司機說了句︰「開車。」然後車子啟動了。

這時,我才發現此刻我正在跟蕭寒獨處(司機大叔︰我這麼沒有存在感?),壓抑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與蕭寒獨處時的不自然的感覺,我弱弱地開口道︰「那個,這個,我們、現在去做什麼啊?」

而蕭寒則是又模了模我的頭(我承認我好像當時不爭氣地臉紅了),然後笑著說︰「我可不希望一個服務生跟我吃飯,而且你這個衣服也不方便進飯店吃飯啊,所以先去買件衣服,然後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听著他無懈可擊的安排,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我不明白這個失落感是哪里來的?總覺得蕭寒是個很優秀的人,或者是個裝出很優秀的人,他的面面俱到和體貼讓人覺得很舒服,卻又讓我無法阻止地感受到一股不知從哪里涌來的失落感。

而此時,我想起自己剛才的疑惑,我看著他問︰「那個,你……你和那個……那個蔣怡是……是什麼關系啊?」問出口時,我就恨不得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我又沒有真的喜歡蕭寒,也還沒有真的確認自己和他的關系,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呢?況且那個蔣怡那麼漂亮,難道還要蕭寒為自己守身如玉嗎?(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蕭寒揶揄而又調皮(我沒看錯吧?)地一笑,然後說︰「晞,我能理解為你是吃醋嗎?(我︰「當然不是!」)呵,沒關系,不過我很開心。(我又不爭氣地臉紅了,別誤會,是羞愧。)她是我繼母的女兒,你覺得她是我的誰就是誰吧。」

天哪,我听到了什麼!這,才是這麼久以來真正震驚到我的秘密。

可是,為什麼蕭寒這麼風雲的人物,蔣怡也那麼漂亮,但學校里卻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也從來沒人提起?難道除了顏嘯波,學校里沒有其他人知道?那麼,他為什麼要告訴我?我看著他優雅的側臉,我的心再一次迷惘了起來……

***

另一邊,蔣怡和顏嘯波兩個人默默無言地站在路邊打算攔車,畢竟顏嘯波剛闖了大禍,他母親是不會派人來接他的,而蔣怡則是滿月復的怨恨和委屈,所以她選擇等待出租的時間來讓自己有時間冷靜。

等待了將近幾分鐘,見始終沒有空車,蔣怡冷冷地看了顏嘯波一樣,問︰「你不會是對劉晞那個臭丫頭有意思了吧?」顏嘯波听著她的問話,依然是他那痞痞的微笑,但是和剛才面對劉晞時不一樣,那個笑沒有滲透進眼楮。

「怎麼會?那個洛雲比她好那麼多,當年,我不也是拒絕麼?況且你也清楚這麼多年來,那麼多女生,我選擇過誰?況且,那個劉晞是蕭寒的獵物,我還沒有沒品到搶自家兄弟的吧。」

蔣怡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哼,兄弟?我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對蕭寒的這個稱呼,希望將來你還能認他這個‘兄弟’。」顏嘯波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蔣怡,不解她話語的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遲早會明白的,不過你只要記住,蕭寒對你是真的像對待自己的兄弟(此時,一輛空車被蔣怡攔下,蔣怡為他打開了車門)。祝你好運,一路順風。」待到狐疑的顏嘯波坐上出租,蔣怡將門關上,司機開著車絕塵而去。

蔣怡看著遠去的車輛,流露除了鄙夷和同情的眼神,顏嘯波,你最好的兄弟正在打算怎麼毀了你呢?不知道這聲兄弟,你將來承不承擔得起!

蔣怡看著車消失在街角,便轉身,掏出手機準備喊自己的司機來接自己,卻不想還未等她撥打電話,她的手機便開始響起,看著手機屏幕的閃爍,蔣怡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劉晞,看我怎麼讓你的信仰瞬間崩塌,哼,友情?」她看著手機,按下了屏幕上綠色的通話鍵。

街邊投下的樹影籠罩住了蔣怡美麗的臉與身軀,她一半沉浸在陰影里的臉龐讓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位復仇女神。

而如果此刻,劉晞在這里,看到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時,她一定會感到無比震驚,因為那個名字是︰

顧曉曉!

***

在蕭寒的熱情帶領下,我在市中心某廣場買了一件價值不菲的禮服,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付的,但是在蕭寒強烈的氣場下,我于是屈服了,于是蕭寒志得意滿地買了單。

之後,他帶我去了位于那個廣場三樓的某西餐廳,品嘗了他熱情推薦的西冷牛排,之後,在我的死纏爛打之下,他被我拉往了廣場頂樓的電影院,觀看了一場我想看很久卻一直沒有能夠有時間和毅力去看的電影。我想如果今天不是洛雲的強迫,我想我是不會出門的,那麼趁著我再閉關修煉之前,我就先把它看完吧!

而當我喜滋滋地從電影院里出來時,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

「蕭寒,我們現實回家嗎?」。我疑惑地看著我身邊的蕭寒。

而蕭寒則是打量了一下時間,笑著問我︰「一起共用晚餐嗎?我買單,而且,保證好吃!」好吧,作為一枚吃貨,我無法忍受沒事的誘惑,而且他中午推薦的牛排真的很贊,那說明他的品味應該很好,所以我大力地點了點頭,準備拉著他走,但奇怪的是,我卻拉不動他。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卻依然是微笑,看著我拉著他的手︰「晞,等了一天,我總算等到你肯主動拉著我了(我立馬紅著臉放手了,他燦然一笑),不論如何,今天,我才是最開心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在準備接受我,不過我可以私心地把今天當作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不要破壞我的好心情,只是當作而已,至少不要讓我開心的感覺離開的太快。」看著他燦爛而真摯的目光,我迷惘了,我很清楚我對蕭寒真的是在產生好感,可是卻沒有到達我覺得該到達的感覺。我看過許妖孽和洛雲,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他們之間的氣場,我感受得到他們之間的是愛,可是我很清楚我對蕭寒有感激、有好感,卻沒有喜歡,更還沒有愛。但是看著今天的他,我卻不忍心再傷他,于是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個點頭,蕭寒卻開心地歡呼了一下,他一把拉住呆住的我往外面跑(怎麼又跑,喂,這次我穿的是裙子啊!)。

于是乎,我捂著裙子,被他拉著跑向了車子,知道坐進車廂,我還沒反應過來,剛才那個人是蕭寒嗎?那個我印象中溫潤的、沉默的蕭寒?不過,他的高興是因為我嗎?可是,我是不是太殘忍了?虛假的希望真的好嗎?可是轉頭看著他開心微笑的側臉,我之能放任自己的罪惡感,也不想打破這一天最後的美好。

車子在蕭寒的指揮下啟動,我轉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在車子的行駛中快速地往後跑,然後瞬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我享受著這屬于上海這座城市的魅力,快速卻靜謐,奇異的違和感卻讓人莫名安心。

就在我沉醉在風景中時,我卻看到了一個人影,我大喊一聲︰「停車!」剛喊完,司機立馬急剎車,我的頭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椅子靠墊上。可我卻顧不得蕭寒對我的詢問,也顧不得我頭痛不痛。

我拉開車門,一下子跑了出去,我也听到了伴隨這我的關門聲,另一道關門聲也響起了,我知道是蕭寒沖出來了,可我顧不得他,我奮力地朝剛才看到那個人影的地方跑去,我肯定沒看錯!是她!我看了一下路牌,是上海著名的多倫路。她今天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她為什麼出現在這?

我帶著滿月復地疑問往前跑,而蕭寒則在後面追,一會兒他追上了我,拉住了我。「晞,告訴我,你看到誰了?不要亂跑,很容易跌倒受傷的,還有剛才頭痛嗎?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找。」

看著蕭寒著急的臉,我想說,可是急切的心卻讓我像失去了語言功能,我顧及不了她,四處張望,這時她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是前方拐角處的咖啡店!她坐在那里喝咖啡,似乎在等人。我拉著蕭寒躲往一邊的牆邊,然後探頭張望那家咖啡店。而蕭寒也不再提問了,我想他大概也看到是誰了。

就在我疑惑她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時,一個我這輩子都沒有想到的人居然出現了,還坐在了她對面,並且她對著那個人笑了,那個人居然是蔣怡?!而她,確實我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會和蔣怡扯上關系的……美人曉曉。

我看著她們兩個笑靨如花地交談著,而蔣怡似乎還拿出一個文件夾,把里面的東西給美人曉曉看,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黯然地轉頭離開,曉曉為了幫我跟蔣怡在班里嗆聲的場面,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而蔣怡,我原本並不知道她為什麼討厭我,可是現在看著蕭寒,我似乎懂了?可是,為什麼曉曉會去見她?為什麼?

今天早上反常冷靜的洛雲,晚上背著我與蔣怡見面的美人曉曉。

你們,究竟怎麼了?

我好像漸漸看不懂你們了……

天暗了,一聲悶悶的聲響從遠方傳來,是,要下雨了嗎?

天地間,我只握到了蕭寒從背後伸來的手,他,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

顏嘯波的日記︰

我很討厭劉晞,因為她的微笑……那麼陽光,沒有一絲污染。

我很清楚為什麼蕭寒會喜歡她,那樣陽光的微笑,對于一個一直生活在黑夜的人來說,是多麼難得的明媚,即使知道飛蛾撲火的結局,卻還是妄圖能夠擁有到一刻的溫暖。

那個和劉晞沒有說到的故事,其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它像是一道傷口,存在在我和我的母親之間,猙獰、血腥、永遠無法愈合。

我很慶幸蕭寒的電話阻止了我說出那個故事,因為我不知道劉晞听完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同情,悲憫,或是害怕?無論哪一個,我都不想看到。

我也曾經擁有過陽光,她很愛笑。她很安靜,總是在我回頭看她的時候,給我一個安靜不打擾的微笑,她會在我打球受傷後為我貼上ok繃,她會為我抄寫筆記,會為我準備好小零食和點心,因為她知道我常常會因為練球而忘記吃飯。

我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她的付出,從沒有想過她的處境。她的微笑讓我認為她很快樂,她的快樂讓我覺得幸福,我從來沒有在這幸福背後看到任何一絲的傷痛。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母親一次次到她的家里,用金錢威逼她離開我,很老套的戲碼,我也很明白,我的母親自以為這不過是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孩子的一時貪玩,她也認為像她那樣的家世用錢完全可以解決。

可是,孩子的世界,有時候是大人無法企及的領域。我不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我有多愛她,可是我卻認定了這個世上,我只要這一縷陽光。

但,突然有一天,她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我在學校里找,去她的班級找,去球場找,去我們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尋找,我拼命地喊她,打她電話,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沖去她的家,見到的卻是她的黑白遺照和她那瞬間白發的父母,我的世界在那一天瞬間崩塌,從此一片黑暗。

那一天,我承受了我最喜歡的人的永遠離開,也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丑惡。我蹣跚地回到家,卻在書房外听到我母親稱贊杜鋒手腳利落,將她從我的生命除去,讓我能夠安心成為她的工具。而她與蕭東培的對話,讓我知道為什麼她的死亡被定義為意外的內幕。

那一刻,我深深地恨上了我的母親,我更恨任何一個害死了她的所有幫凶。

不過,我卻沒有想到,我恨的人的兒子,也就是蕭寒,居然也恨著他的父親,他找到我,他說我們是同一類人,他告訴我他可以幫助我讓他的父親遭受到報應,他幫助我讓我的母親吞下苦果。

我知道我不應該相信的,可是她明媚的笑臉一直在我的眼前,我點頭達成了與蕭寒的協議,我一定要為她報仇。

如果真的有地獄,將來下了地獄我也不怕,我只怕無法在地獄見到她,那樣陽光的她,該是上帝身邊無憂的天使吧。

對不起,我無法回頭了,就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地獄去吧。

我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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