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燼阡墨 第十九章 【宮闈】

作者 ︰

如今的南姝,便是這皇朝的賢妃,再不是什麼南府二小姐,穆府二少爺的未婚妻。

宮里規矩多,一層層壓下來,就是已經心死的人,也尋不到片刻的安寧。想活著,少不得應酬眾人身不由己。對上、對下,誰活的是自己?待在怎樣的位置上,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無人逼迫,卻也半點不由己。

元公公辦事謹慎,挑的一眾宮人也都是手腳勤快,懂得臉色的。錦淑宮用度物什很快就一一備放妥帖了。

南姝在正廳里坐了,錦兒和妍霜立在她身後,底下跪了二三十個宮人,按著等階的高低,由前往後,直直跪出了正廳的門。除了元公公指派來的十八個二等使婢外,原來在錦淑宮內應差的六個粗使下僕現在也都成了賢妃南姝的侍人。

「往後,諸位都是錦淑宮的人了。」南姝聲音淺淡的開口說道︰「這兒沒得什麼大規矩,本分做事的,自不會有什麼難為。」

底下眾人應「是」。

南姝對錦兒微微頷首,錦兒端著放著碎銀的托盤下去,將銀子分發給眾人。

領了賞錢,一眾宮人叩首謝恩,也不知是誰費心調|教的,齊齊口呼︰「恭祝娘娘,萬福金安。」

南姝又選了四名看著機靈的宮女做隨侍,問了本名後,覺得不錯,也就不再費神改名兒了。

錦淑宮的事務很快料理完了,南姝記得元公公的提點,讓錦兒留心準備了幾份禮,準備第二日去柔妃、安妃處拜會。瑣碎事情俱都交由女乃娘布置,南姝現在也無力去理會什麼了,一律的交給女乃娘看顧。

為了維持今天表面上的平靜,南姝幾乎耗盡心神。人人都道好福氣,卻不知這福氣也不是任誰都消受得了的,為這福氣,十幾年的愛戀付諸東流,也與至親生生別離。

世間最苦求不得,求而不得的,便是千金難換,若是仍有可能,南姝絕不會進入這深宮內,憑白負了韶華好時光。不過十六七的年歲,也仍是個愛笑愛鬧的少女,希求的不過是疼寵,嬌養十余載,怎懂得人情世態,現在卻為了身邊的人,勉自擔負著生活。

南姝一直記得涵嬤嬤說得話,宮內這許多雙眼楮,都盯著她瞧,容不得半點行差踏錯。偶爾自襯思量,竟是生生一身冷汗津津。誰知道哪里藏著一雙滿懷惡意的眼楮,直直盯著她,等著瞧她的錯處…這錦淑宮的人,除了南府出來的,誰都信不得,也或許,其余人也信不得,唯有一個錦兒真真切切的待她好。

南姝剛剛入得宮來,眼見的都是陌生的人和景,又因破碎了希望,大病了一場,心緒驚惶,怎的也安穩不下來。平日里道听途說的妻妾傾軋,讓她將這皇宮看成了兵不血刃的戰場,處處是危機,因而她也更加小心翼翼。

錦尚宮

「不過是朝臣之女,憑何與本宮平起平坐!」安妃在宮內勢力頗大,元公公那邊剛一宣完旨意,這邊不消半刻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娘娘說的極是。」嬤嬤在旁小心的說道。

「本宮說是有何用!比不得一個丫頭有分量!」安妃將茶盞擲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和茶水散了一地。

伺候的使婢跪了一地,慌忙叩首道︰「娘娘息怒。」

「只會說些無用的廢話!盡都是廢物!」猶自不解氣,將桌上擺放的如意瓶也隨手揮到地上,碎成一地的瑩白。

跪著的人噤若寒蟬,瑟瑟戰栗。

安妃自幼跋扈,身為單威王之女,未曾有人敢違逆她的心意,哪怕是在深宮中,柔妃也不曾掠其鋒芒。因著家世顯赫,帝王寵愛,她在這宮中可謂橫行無忌。偏偏一個南姝,毫無預兆的被皇帝親指,選入**,又一夜騰達,竟是封餃賢妃,與她平級,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丫頭而已,這如何不讓她憤然。

「賢妃?倒是好手段!」安妃泄了火氣,又瞧著底下跪著的人戰戰兢兢,淡淡道︰「起了吧。」

嬤嬤跟著安妃時間久了,也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听到這話,估模著氣消了大半,站起來躬著身子回道︰「便是再有手段,沒人照顧著,那位子遲早坐不穩當。娘娘且安心,宮里多少人瞧著呢,論資歷,論心計,也輪不到個剛來的丫頭佔了那位子,少不得有人盯著她呢。」

「哦?」安妃淺笑道︰「你倒是瞧好了?」

「奴婢多嘴,請娘娘恕罪。」那嬤嬤又跪了下來。

「多嘴多舌的,這話由得你說!」雖然說的厲害,但是安妃的語氣全然不是教訓,甚至帶了些許笑意。「沒有半點眼色的東西,還不收拾干淨了,給本宮奉茶,伺候這麼多年,還用得本宮教你!」

嬤嬤領著宮人喏喏退出去,待到地上的碎物收拾干淨了,一杯茶也奉了上來,入口的溫度剛剛適宜。

再說南晉得知南姝封賢妃的消息時候,一時間感到天威難測。早在南姝被皇帝差人送回南府時,南晉就已經對想要依憑南姝的榮寵福蔭府宅的念頭不報任何奢望。皇上未曾降罪,反而迎了南姝入宮,南晉也只覺得帝王金口玉言,更勝感恩德。

君臣之道是南晉為官恪守的準則,但權勢之利,亦是南晉畢生的心念所在,兩相權衡,在沒有沖突之下,南晉便是這大啟當朝的丞相,位極人臣,忠君之事。

帝王掌權後,想要收權的心思南晉看的通透,與穆家聯姻便是未雨綢繆,以防萬一。但皇帝阻了這場聯合,娶了南姝,南晉也樂見其成。南家沒有任何損失,甚至于,在南姝得寵後,南家自然也是恩澤不絕。但他的盤算都被南姝大膽的私逃毀于一旦。

所幸猶未為晚,南姝嫁入宮中之後,南晉自然是皇戚國丈,即使南姝不受寵,他也可以借勢徐徐圖之。

深夜的皇宮像是一只安靜潛伏的野獸,誰也不知道丑陋的在何處膨脹,又將在哪里露出猙獰的獠牙。每個人都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想要借由南姝或攀附、或打壓,以此來證明自己,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南姝不知道明天將面對什麼,她強撐起的勇氣不知何時會消磨殆盡。穆君灼仍舊在拋棄所愛的苦痛中掙扎,借酒消愁卻不知相思入骨,憑添愁更愁。路遙天算計著所有人,為這權利不惜一切,一朝天子,便是寡孤一生,無情亦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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