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珍得太後召見,立馬趕到寧壽宮,可偏偏有的人要往槍上撞。
在寧壽宮大門前,雲珍破天荒的被兩個守門的小太監給攔住了,說什麼要交過路費,就是皇上來了也得先交了才能放行。
雲珍那叫一個火氣大啊「滾開!今兒你珍主子沒帶錢。」
這倆太監得了上頭指示哪里肯罷休,最後還是太後看雲珍怎麼還沒來讓崔玉貴去看看。
崔玉貴一看,得!這倆小太監今兒第一天上工就杠上宮里最紅的主兒。
「喲!珍主子來了?老佛爺還在念叨著您怎麼還沒來呢,這不,讓奴才來看看。」
雲珍看也不看那兩個不學好的太監「這半道兒上讓人給攔了,我還不知道得先交錢才能放人進去呢,安達,這是新定的規矩麼?」
崔玉貴忙點頭賠笑「哪里哪里,這兩小兔崽子今兒頭一回來,不懂規矩,沖撞了珍主子,奴才回頭收拾他們。」
雲珍也是見好就收的人,何況惹怒了崔玉貴也沒好處。「安達自己看著辦吧,我先進去了。」
一進去慈禧就問雲珍怎麼耽擱這麼久,雲珍心里的氣還沒消,就把剛才的事說了出來。「太後,您可不能放任他們這樣狐假虎威。」
慈禧听了臉上訕訕的,也沒說什麼。平時那些人干這些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就是向皇上索錢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今日被雲珍說破,她臉上也無光,心里不舒服便要找人撒氣。
崔玉貴慈禧是不會辦他的,于是小順子就倒霉了。雲珍不知道這些事,可小順子卻自此把雲珍給恨上了。
雲珍到時,皇後和瑾嬪已經在寧壽宮了。太後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便進入了正題。
「祭祀大典馬上就要到了,皇後你的規矩學得實在太不像樣了!」皇後嚇得立馬跪下「臣妾惶恐!臣妾愚鈍!」
慈禧看也懶得看皇後一眼,「珍丫頭!」
雲珍馬上走上前低頭答道「奴才在!」
「你的規矩學得不錯,由你代替皇後上祭祀大典!」
雲珍一愣,不是吧!前世看史書記載這件事還是真的啊?她可不想在大家本來都不待見的情況下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
「奴才不敢。皇後乃一國之母,中宮之主,奴才萬萬不敢逾越!」
慈禧輕哼一聲「一國之母!中宮之主!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哀家讓你做你便安心做。」
說話的語氣不容置喙,雲珍無法,只得答應。心里卻在月復謗︰這麼不待見皇後干嘛還欽點為後啊?說這話也不怕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慈禧今日的心情不好,說完正事就把大家攆出來了。
雲珍看向皇後離去的方向,不安地說「我真的不想啊。」
雲瑾拍拍雲珍的手,安慰道「與你無關,你只不過是奉命行事,安心做好就是。」
雲珍怕雲瑾為自己擔心,勉強笑笑點頭。
可是雲珍的心里還是隱隱不安,其實她是很同情皇後的,畢竟她知道皇後這一生的淒苦,在家爹不疼娘不愛,在宮里姑姑不親丈夫不寵,人生再也沒有比這更悲涼的了。
光緒看到雲珍這幾日都心緒不寧,郁郁寡歡的樣子,雖然勸了很多次,還是忍不住心疼。
「老是想些有的沒的,這小腦袋瓜裝的真多。」
雲珍把皇上搭在頭上的手掰下來,嘆口氣「可是皇後真的很可憐啊。」
光緒對皇後沒有好感「她有什麼可憐的?」
雲珍不能說皇上什麼,畢竟他也是個可憐人。
雲珍把皇上的手捏在自己雙手里,靠在皇上懷里,無奈的說「如果什麼都沒發生,你們應該會是互幫互助的表姐弟吧?就像尋常百姓家一樣。」
光緒也不禁感嘆,確實是造化弄人啊,記得小時候還在王府時,舅舅舅母帶靜玉表姐來王府中玩,那時,他們無憂無慮,多麼歡快。
雲珍看皇上不說話,把他的雙手放在自己懷里,「我知道現在的一切你都是無能為力,不怪你,也不怪她。咱們就這樣,別再互相討厭加深遺憾了,好麼?」
光緒看著雲珍,目光憐愛如水,輕輕地撫著雲珍的發鬢,在雲珍額上留下一個軟軟的親吻。「好!」
鐘粹宮前,雲珍放慢了步子。
本來雲珍正在想什麼時候拜見皇後,至少說些什麼以撫慰心中不安。不想,皇後倒是先召見她。
鐘粹宮的大門,紅得刺眼,紅得落寞,紅得悠遠。
太監在前引路,大門打開,里面一片寂寥,安靜的滲人。
這不是一個皇後該住的地方。這是雲珍的第一反應。
到大殿門前,皇後的大宮女春竹把雲珍帶到皇後的起居殿便退下了。
雲珍推開門,里面很陰暗,雲珍眯起眼,半響,才適應這昏暗的光線。稀疏的幾縷光照從門縫窗縫里透進來。
雲珍慢慢的走到內室的門口,卻還不見皇後,輕聲問道「皇後,臣妾珍嬪,在外等候。」
半響,就在雲珍以為這次是皇後故意整她的時候,內室傳來了皇後的聲音「進來吧!」
雲珍想想便進去了。內室,如雲珍猜想的那般,更加暗。
皇後此時斜靠在榻上,也不招呼雲珍坐,雲珍也不敢逾越,只站在一邊不做聲。
好久,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
「你看我做得好看嗎?」。
雲珍神游了半天,這時回過神來,接過皇後手上的荷包,光線太暗看不太仔細,不過雲珍用手模就知道陣腳很平,手藝很不錯。
皇後點了燈,雲珍便走近燈邊看,金黃色的荷包,上面繡的是龍鳳呈祥。
「是給皇上的?」
皇後眼楮看向前方,有些游離。
「額娘說每個女子出嫁都要給丈夫繡一個荷包,祈求丈夫平安。大婚前,我在房里繡這個荷包,帶著新婚的喜悅,還有對未來的恐懼和不安,一針一線,都繡到這個荷包里。」
雲珍靜靜的听著,原以為皇後會說皇上卻不收或者來不及送之類的話,卻不想,皇後停住了,看著自己。
雲珍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皇後?怎麼這樣看著我」
這時候,雲珍有些不安,竟然忘了規矩不稱臣妾而是說我。
顯然皇後並不在意,繼續自說自的「其實之前你不受寵,我還替你可惜呢!論相貌、性情、機靈勁兒還有學識,瑾嬪樣樣都不如你。現在,皇上終于發現了。可是以後,皇上定是會有三宮六院的,你不怕麼?」
雲珍聳聳肩,無所謂的輕笑道「不怕!」
皇後蹙眉「你就堅信皇上以後都只寵你?」
雲珍搖搖頭「不是堅信,只是不爭。我從來都不信什麼天長地久。男人的話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人生是自己的,過自己的就好了。」
皇後听了大笑,也是,二十一世紀的精闢語言她肯定沒有听過。笑過之後,雲珍發現,皇後眉宇間少了那股哀怨之氣。
「你回去吧,好好兒學規矩,你比我聰明,我雖是太後的親佷女,可她卻不喜歡我。太後說,她從你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雲珍還想說些什麼卻見皇後擺擺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