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孩領著他們回到了熟悉的布局,他冷著臉說︰「現在認識路了吧,兩個白痴?」
小柯裝無辜︰「你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里難道能不迷路?何況這宮殿又這麼大!」真想把他扔到中國的亞丹地貌里去,看看他還囂不囂張。
小孩怒火一轉︰「他不認識路,你呢,尤蒙剛德?這地方別說你來過,你還在這里住了很久呢!!!」
「連我在這里住過你都知道啊,你爸爸還真是什麼都跟你說呢~」尤蒙剛德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後來小柯才知道,尤蒙剛德這招「轉移話題」法是天生的。
「哦~赫爾很愛你哦~hiehiehie~」小柯也壞笑著模模小孩的頭。兩人奸笑一片,這場景像極了——大人欺負小孩兒。
小孩的臉黑,再黑,全黑,死黑終于——
「你們倆給我滾去換衣服!!!!」
獅吼神功。
欺負完小孩的尤蒙剛德沒有計較,神清氣爽地走了。留下小柯捅捅小孩︰「喂,喂喂,生氣了?」
小孩冷哼一聲。
「你討厭他?」小柯又問。
「啊,是啊,非常討厭。」小孩月復誹︰我還討厭你!!討厭你們兩個沒有腦子的蠢貨!!更討厭你們兩個蠢貨湊在一起!!!!!
小柯聞言奸笑了一聲,八卦王開始附身︰「哼~~喂,他是不是你後媽?」
小孩聞言睜大了雙眼,晶瑩的紫色美瞳大的讓人想戳。
「吼吼~說對了吧~~~」小柯掩嘴,對,就是那種掩嘴奸笑了一聲,笑完拍了小孩頭頂一下,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嘴臉,「小孩子不要鬧脾氣,我看你後媽人不錯,好好跟他相處啊~」說完,就回到了房間,換衣服了。
小孩愣在原地,許久回不過神來。現在的他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處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不然,不然的話——那兩個蠢貨已經不知道被自己殺了多少回了。
宮殿的一個偏殿里,跪著一群人,看他們的衣飾,可以看出是宮殿的侍衛。此刻,明明比較寒冷的偏殿里,他們全部冷汗涔涔,濕了後背。低頭屏息,不敢看前方坐著的一人。
那人也是身著白色過膝侍衛裝,不同的是在領口別著一枚純金的勛章。他栗色的直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臉部線條硬朗,他的容貌並不突出,可是周身卻環繞著懾人的威嚴。這人就是——剛拉提。
他拿過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將茶杯放回碟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回蕩在整個靜謐無聲的大殿里,更使氣氛恐怖非常。
眾侍衛更加放輕了呼吸的頻率,生怕這呼吸聲太吵,惱了這位可怕的近侍衛長。
「這麼怕我做什麼?」他輕聲說,話里不帶一絲感情,「眾位不都是自己知錯主動來領罰的麼?」
沒有人敢回答他,因為大家心里都想抱住這位大人的腿痛哭流涕說︰求您給一個痛快的死法吧!!
「保護主人不力……依律該怎麼懲罰來著?」他修長的手指輕叩著桌,眼神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地下的人一眼,仿佛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許久,他低嘆了一聲︰「恩……我忘了……有沒有人能提醒我一下?」
沒有人敢說話。
「恩……你們連最基本的宮廷律令也記不得了?看來得再加一罪……」他沉吟著。
一位侍衛隊長趕緊抬頭說︰「記得記得!宮廷律令重罪篇第二十七條第二項……護主不力,應被……投入第五層……死、死尸之壑……」說道這里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嘴唇哆嗦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投入死尸之壑,那里是整個冥海最恐怖的地方,所有的怨靈都在那里,接受各種各樣的刑罰,基本上,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所以又有「冥海之噩夢」的稱號。
剛拉提冷笑了一聲︰「你們讓殿下親自關照的人差點墜入死尸之壑,還敢害怕嗎?身為近侍,你們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人,竟然會出現護主不力的錯誤,你們說,你們是不是該罰呢?!」
「屬下該罰!!」侍衛齊聲說。說完,在剛拉提眼神的示意下,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準備去那個冥海中的噩夢所在之地。
「等一下!」剛拉提突然說,「據說,在第四層,你們面對冥海之水的霧氣,好像怯懦了吧?」只有心里怯懦的人,在吸入霧氣的時候,會幾乎無法呼吸。
「怯懦……該怎麼罰來著?」剛拉提輕聲地問。所有侍衛的背後再次滲出冷汗,腿腳抽筋。
「大、大人……」一個侍衛戰戰兢兢地回過頭來,說,「那位大人,已經懲罰過我們了……」
「哦?」剛拉提頗玩味地問,「罰你們什麼了?」
另一位侍衛也顫抖著說,「那位大人罰我們……中午不許吃飯……」越說,他聲音越小,因為在冥海,所有人都知道剛拉提大人是一絲不苟認真得幾乎較真的人,誰如果膽敢欺騙他,下場極其悲慘。侍衛說完,就又跪在了地上,不敢說話不敢抬頭,等著一場雷霆大怒。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見大人有什麼反應。偷偷抬眼看,大人的眼神竟然有些飄渺,他低喃一聲︰「被罰不吃中飯?呵呵,真是好懷念的懲罰啊……」一向面無表情的剛拉提居然笑出了聲,令所有侍衛驚詫無比。
「既然如此,那你們便隨他吧。」他仿佛很好心情地站起來,「最好也問問他,護主不力,應該怎麼懲罰。」說完,他拂袖離開了。留下一堆侍衛面面相覷。
「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不用去死尸之壑了??」一個侍衛不相信地顫抖著聲音說。
「似乎……是這樣……」另一個侍衛眼楮都直了。他們確認了好久,終于興奮地高呼起來。
被罰不吃中飯麼?那個家伙,當年總是這麼懲罰人呢。這個赫爾殿下都感興趣的家伙,自己應該去見一見了。這麼想著,剛拉提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血池,人影,人影腳下的人頭。悲慟欲絕,無處發泄。而眼淚落下,亦毫無感覺。
我跪在人影腳下,看著那個還帶血的美麗頭顱,他的粉紅色發已被染上血跡,往日里總是溫柔的臉龐,此刻也帶著微笑——十分安詳的微笑。
鮮血覆蓋了真相。
「古薇……」我終于泣不成聲。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留在這里,不會被圍剿;如果不是為我誕下孩子,他也不會元氣大傷,不會引來那個人的妒忌!
銀色的刀光晃痛了我的眼楮,幾道殘影襲向角落里那幾個瑟瑟發抖的身影。他們還小!!他們還什麼都不懂!!行動先于意識,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我撲向了刀口,吼叫的聲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撕心裂肺︰「別踫我的孩子!!」
遠處的人影那樣淡漠,嘴里的話語那樣無情,無情到,讓我以為他是一個魔鬼︰「只不過是與異族通婚的孽種,殺了他們,你就可以再無牽掛,可以上戰場了。」
「不!!」刀影如風,我守在孩子們身前。直到一直冷眼觀看的那人,伸出了手指,純潔無暇的白手套,四指一壓——巨大的痛楚襲來,我知道那是他的魔法,曾幾何時我最引以為傲的魔法。
刀影越過了我,繼續翻飛著。
大喘了一口氣,小柯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剛的激斗仿佛還在眼前,令他喘不過氣來。他緩緩地看著周圍,很久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哪,自己到底是誰。這些糾纏自己許久的夢境到底是什麼??這是他想要的答案,一直追尋的答案。
這次,他終于看清了那個被砍下的人頭的臉,很熟悉的臉。他回憶起來,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張臉——那張臉居然與赫爾有八分相似!!
是被今天的遭遇嚇到了嗎?他問自己。回答是否定。那麼,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呢?而且,在夢里,自己居然有了孩子……是跟那張臉的主人生的嗎?那麼,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我,又是誰呢?
這個問題,他無法逃避,卻一直在逃避。突然覺得身上惡寒。嗓子卻發干。再也睡不著了。
他披了衣服,走出了房間。想到露台去吹吹風。
結果轉著轉著就又迷路了。
這一次,索性不再緊張了,隨著自己喜歡亂轉。然後,就來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
這里四壁甚至地板都瓖滿了水晶,如冰層般晶瑩剔透,猶如廣場大小。而在這個巨大房間的正中央,佇立著一塊碩大的水晶。
小柯踏著自己的腳步聲,一步步走向那里。
站在真人大小的水晶前,他感覺,這就像一面鏡子。正這麼想著,眼前的水晶竟然發出淡淡的光芒,然後,映出了一個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