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通往異神界只有一條路,過三鎮三水三峰再攀一崖。此崖乃奇峰險要之地,處在異神界四國交匯之處,雜物叢生,荊棘密布,樹高遮天,雲深不知處,但見峰似利刃,怪石嶙峋,皆隱于蒙蒙迷霧之中,其間有一深不見底的懸崖,不得來路,不曉歸處,似連天接地,又似拋天卻地,活物一般,見之膽寒。此崖有一干蛇等,妖不妖,神不神,仙不仙,無根無界,聚集在此,生生死死,不知多久。此崖名曰「萬蛇崖」。
過了萬蛇崖這趟押鏢就算成了,一行十二人,大多面露喜色,除去兩人,一人,眉梢眼角略顯焦灼,一人,則喜得過于張揚。鏢物被封在一個大木箱內,兩皮悍馬拉動著載有鏢物的車咕子緩緩而行。鏢物前兩匹馬上坐的是識路開道的鏢師,鏢物兩側各兩騎,其余人等皆在鏢物之後護衛。焦灼之人身形最為瘦弱,相貌卻清秀顯女相,膚白皙如玉,一雙眼燦如琉璃碧瓷,緊緊盯著那喜得張揚之人,心中忐忑不安,總覺著有事情要發生,又不知會發生何事。
「這人明明用了易容之術,只是這易容術使得太過差勁,一眼便識破。」他想,「偏偏還大搖大擺,喜得過頭,顯奸詐似小賊,我得防著他些。」那人扯了嘴角頻頻看了他,似是在笑,仔細看去,肉笑皮不笑,有陰森之相。鏢頭喊了一聲「就地休整」,那兩人互相看來看去的眼神才稍作停息。
眾人紛紛下馬,「萬蛇崖妖物眾多,各位弟兄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總鏢頭于顯喊話,「過了萬蛇崖我們這趟差就算成了,到時兄弟們捧了金銀回去抱妞兒,想多暢快就多暢快。」壓鏢的人多是些不拘小節的江湖之士,听後都哈哈大笑。除去兩人,一人執起葫蘆仰頭灌了口水,那水剛入口,他就微眯了眼,一口吐將出來,似那水難喝之極,順手還扔了水葫蘆。一人則臉色潮紅,微低著頭,有羞惱之態。那扔了葫蘆之人朝羞惱之人哼了一聲,指了他道,「小兒,別人聊聊抱妞兒你羞個什麼?」遂指著他的水袋,「快把你的水給我。」哪有半分商措之意,分明是強取。
那小兒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扔得老遠的水葫蘆,面色上鄙薄盡顯。一路上這人不知招惹過他多少回,他懶得搭理,縱身下馬,牽著馬兒往一旁走去。
「我只是想嘗嘗你的水與我的水有什不同。」那聲音清雅舒緩,甚是好听,使那小兒更為小心于他,想著此人行徑似小人,但說起話來不緊不慢,而字字有威儀之相,仿若周邊的一切不由自主地俯首稱臣。怪哉!怪哉!
「你這小兒不知看了我多少秘密去,就嘗你一口水怎地。」他又哼了一聲,「一個小兒一路防我像防賊人。」他轉動著一雙眼想了想,「莫不是看上了我這皮相。」伸手模了模臉皮,又轉動著一雙眼,喃喃幾聲,「不對呀,不對呀……」似想到了什麼,「莫不是?」瞬間,惱火從雙眼中迸射而出,厲聲喚了聲「簡——」。
一人迅速閃到他面前。此人二三十歲,在押鏢的一群人中也屬異類,話少而雙眼犀利,「公……兄弟?」
那小兒听得之後,想著此人原來姓「龔」。父親讓他一路監視鏢物,如有時機便探清楚鏢物到底是什麼,能使動「順風鏢局」三位當家親自押鏢。此行十二人除去那姓「龔」的與那少言寡語之人,他都識得,所以一路才處處小心于兩人。
「我這易容之術很糟糕?」那人大聲問來,怕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幾人不動聲色地往這邊看了看。
「是。」簡道。
「糟糕成何樣?」
「一眼看穿。」簡道。
那小兒听後掩嘴一笑,想著這簡不知是什麼怪人,冷冰冰的又著實實誠。
听得那人哼了一聲,卻對著他嚷道︰「小兒——,我口渴得緊,要喝你水袋里的水。」邊說邊幾步走向他,徑自取他馬匹上的水袋。小兒順手從腰間拔了別在其間的匕首就向他的手刺去,他順勢一閃,腿腳生風,掃向小兒,小兒退去兩步,手上匕首加了力道,呼啦啦招呼于他,他左右避開,一只手如蛇般靈巧周旋于小兒的匕首,一只手趁機扣小兒手腕。小兒抿嘴一笑,剛想使了暗器,卻見總鏢頭于顯站在二人身側,恭恭敬敬地舉著水袋對他道,「兄弟喝我的吧。」小兒一閃神,便被他一把扣住,一旋身,小兒整個人便被他抑在懷中。小兒又羞又惱,可惜動彈不得,感覺他吐出的溫熱氣息就在耳側,听得他低低說道︰「你別後悔!」才一把扔了小兒。小兒顯些沒站穩,又听他道︰「你老是臉紅什麼?」
那人也未接過總鏢頭的水袋,只是問簡,「我與那小兒剛才一架誰輸誰贏?」
小兒莫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簡道︰「小兒。」
「為何?」
「袖中暗器。」言簡意賅。
那人也不著惱,只是扯起嘴角,似是在笑。
此時,被派遣出去探路的人已經騎著馬奔了回來,縱身下馬,幾步走到于顯面前,道︰「報總鏢頭,干淨!」
「干淨」乃行話,表示前面之路通暢無阻,即無妖魔山賊擋道,也無猛獸野蠻攔路。
于顯點了點頭,遂看了看天色,說道︰「翻過前面的山,有一湖,我們今晚就在那里扎營。」順風鏢局常年押送貨物從人界到異神界,這條路自然詳熟得緊。
他轉身對「龔」姓之人道︰「山頭那湖里的水清澈甘甜十分難得,到時架起火爐,為兄弟燒上一壺,安樂小兒的水哪里比得過。」
「安樂?」他言語譏誚,「人像女人連名字也像,你莫不是為了節省銀子使女人押差?」
于顯不由咳了咳,卻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答道︰「順風鏢局不缺銀子,只缺能人。」
那安樂小兒卻有些不自然,忙跟著眾人躍身上馬,繼續前行。一行人陣形未變,只是放松了許多,一人還拍著節奏哼起小調,「月上樹梢,妹妹初裝盼君歸,一眼望穿三江水,一眼望斷塹天路,一眼望得故人歸,哥哥呀,哥哥,鼓過五更,明天的太陽已露初光,哥哥呀,哥哥,歸路可長?歸路可長……」
天色漸漸黯淡下去,四周靜得只剩下那緩緩哼來的民間小調,竟有些說不出的荒涼。
那一汪湖水已在視線之內,四周籠著飄飄搖搖的霧氣,樹影婆娑,綿綿延延看不到頭,
花草的香氣夾雜著水的甘冽迎面撲來,使人心曠神怡。眾人加快步伐,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湖邊,見那湖水清澈見底,雜草之中,游著肥美的魚蝦。
「今晚可不再吃干糧。」其中一人笑道,「獵些魚兒……」幾人附和著去抓魚。其余人等各自安置,只留兩人看鏢。
安樂心想,只怕有負父親重托,瞧不得那鏢物了。雖父親一再告知,能瞧見最好,見不得也沒有關系,讓他到了異神界之後拜會專記江湖史的鐘家,鐘家家主乃父親一故人,自有交托之物讓他帶回人界。他從未踏足過異神界,不知道那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心里自然萬分期待,面上顯露興奮之色,一面又焦灼于無法完成父親之命,一時,面上表情極為豐富。看得不遠處「龔」姓之人直搖頭,壓低聲音問正在俯身為他鋪毯子的簡,「你說那小兒像個押鏢的嗎?」。
「不像。」
「不像還是不是?」
「不是。」
「何以見得?」
「此人單純,喜怒哀樂顯在面上。」卻是簡一路上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龔」姓之人扯起嘴角笑道︰「武功也弱,只可防身。江湖艱險,他這樣子若要行走江湖只怕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自然不會是押鏢之人。于顯找一個不能押鏢的人押鏢,為什麼?」
簡卻沒有回答,退後七八步,找了一個大樹斜依著坐了下去,閉目養起神。
「龔」姓之人在毯子上盤膝而坐,一雙眼卻未離開安樂小兒。安樂小兒一抬眼便看見他在打量自己,靈光一閃,便計從心來,他舉步走過去,「龔兄弟——」
「龔」姓之人微眯了眼,「龔兄弟?」
安樂自顧自地坐到他身側,「我听得那簡喚你龔兄弟,想必你是姓龔。」他道,「再過幾日就到異神界,我們這趟鏢算功德圓滿……」安樂小兒一雙眼瞪得亮晶晶的,真真一幅陰謀之相。
「你到底想說什麼?」
安樂小兒清了清嗓子,心想︰若不是要利用他,才不屑討好于他,這人武功差還一身臭毛病,與自己幻想的英雄人物相差萬里。他道︰「一路上我見你不像是個正經押鏢的才處處留意……」
「哦?」
安樂道︰「正經押鏢的兄弟行囊簡單,馬匹上除了水囊、干糧便無他物,即便身上也只有護鏢的刀劍武器,龔兄弟卻不同。」
「說來听听。」
「馬皮上置著軟墊、水葫蘆,包裹,唯獨沒有干糧。」安樂笑道,「包裹里除了毛毯就是些干爽的衣服,看起來普普通通,實則面料珍貴,穿上身更是偎貼舒服。」
「你想讓人看起正常,衣裝日日不變,可你卻日日換了一身,換下便扔。」安樂道,「不干淨的水不喝,不上口的東西不吃,衣食住行還要人伺候。」他指了指幾步外的簡,「那人定是你的人。」
「龔」姓之人扯了嘴角笑起,也不搭話,听他繼續說來,「你不是一個行鏢的人,但見總鏢頭處處對你客氣,應該是個能人。」
「龔」姓之人卻湊近安樂小兒,薄薄的氣息就在他耳側,安樂小兒的臉不由地紅了紅,听他慢條斯理道︰「你怎不猜他對我客氣不是因我能耐,而是因為……我是個權貴之人?」
安樂慌了一慌,想著自己怎沒想到這面上,只想這姓「龔」的功夫最弱,如在夜里輪守鏢物時與他一組,自己總有辦法收拾他,再去查看鏢物。但如若他是個權貴之人,那便麻煩,也不知隨行押鏢目的何為,轉念又想此人狡詐,一句似真似假的話就讓自己亂了陣腳,千萬不能讓他牽了鼻子走,先得讓他和自己一組看守鏢物,再從長計議,遂道︰「權貴之人怎樣,進得‘順風鏢局’押鏢,就是正經押鏢的人。反正之前多有得罪,江湖兒女自然胸襟寬闊,我們摒棄前嫌如何?」
「龔」姓之人笑出聲來,把臉湊到他面前,鼻息可聞,安樂的臉不由又紅了一層,听他半是玩笑道︰「我這人最小氣。」
「你……」安樂小兒氣得挪了挪身體,覺得這人似妖似魔,一湊近就使人發熱。
「和解也可以。」他突然好心道,「不過你得幫我辦件事?」
安樂小兒直覺得他沒安好心,果然,听他道︰「抓幾條魚兒,烤好伺候,若我吃得滿意就和解。」
安樂憋得牙齒和嘴唇較量了幾場,最後不得不妥協,只得去湖里抓魚。
看見湖里游得暢快的魚兒,安樂小兒卻犯愁,像其他人等下去抓是不行的,且不說天氣陰冷,他還有不能下水去的理由,他想了想,只得尋了根頗長的樹杈,在河邊躍躍欲試。幾叉下去,連魚影子都沒插到,遂想用袖里的銀針,又嘆氣想著︰此水頗深,要是自己能像師父把針使得出神入化,幾條魚兒還不手到擒來。正不得己間,總鏢頭于顯走近他,抽出身上的「連環棒」就往湖里招呼,三兩下幾條魚兒便蹦著躍到岸上,安樂小兒高興得連「謝」字也未說,便撲向那些魚兒,衣襟內兜了兩條,一只手還抓了一條,得意地朝「龔」姓之人的火堆奔去。
他在人界長大,前十七年的生活,幾間木屋,幾畝良田,一頭老牛,父親與母親男耕女織,他自然學了些生存之法,擺弄幾條魚不在話下,用刀子處理干淨,再用潔淨的水洗了洗,尋了些木丫支起,便在火上烤來,一會兒魚香之味便飄飄然然。
一條魚剛烤好,他就蹦蹦噠噠地朝于顯跑去,「于叔你吃。」
于顯也不客氣,接過就吃了一口,「香!」
「龔」姓之人不樂意了,「安樂小兒使我的火烤出的魚怎麼進了別人的嘴?」
安樂小兒自然不想理會他,只是那于顯愣是沒敢吃第二口。
當魚兒終于進了那「龔」姓之人挑剔的嘴,他也不由嘆了一聲,「香!」
「那是!」安樂小兒好不得意,「農家的活兒難不倒我。」
「你會什麼倒說來听听。」
「洗衣、做飯,即便是尋常稼穡之事我也嫻熟。」
「不會繡花?」
「繡花?不會。」安樂小兒突然一愣,漲紅著臉,「你這人怎地皮賴,我一……一男兒怎會繡花!」
「龔」姓之人噗嗤一笑,「異神界就有繡花的男兒。」
「果真?」安樂小兒來了些興致,「我從未到過異神界,听你似是知道不少,講些趣事听听如何?」他這樣子有些憨憨之態,要是女子之樣,說不出的可愛。「龔」姓之人笑了笑,便講了些趣事與他听。
說著說著便說到了異神界南國太子風采俊逸,東國五公主一見傾心,便追至南國太子府,硬逼著太子娶她。太子已有心儀之人,自是不願娶。
「那怎麼辦呀?」
「龔」姓之人道︰「太子便說,若你能跳得‘鳳凰飛天’我便娶。」
「鳳凰飛天?」
「其實,這舞天下人不能跳,但凡是東國公主都有能耐跳之。」
「那太子是準備娶五公主?」
「但東國五公主卻不能跳?」
「為何?」
「東國歷代女王嫉妒之心甚濃,五公主之母,當今東國之王,從來便妒忌她五女兒的美貌,更是頒下詔令︰若五公主跳‘鳳凰飛天’,斬立決。」
安樂小兒的面上露出惋惜之色,「可惜,我听母親說,‘鳳凰飛天’美得驚天動地,若是美人兒跳來,那是何等顏色!五公主跳不得‘鳳凰飛天’,那太子……」
「那太子是不是聰明絕頂?」
安樂小兒搖了搖頭,「我听說南國太子驕橫跋扈,很難伺候……」話未說完,「龔」姓之人已然跳將起來,「你知道什麼!」遂想著自己反應過激,又復坐下,眼里的神色始終不好。
不遠處簡難得一笑,笑容頗有深意。
兩人一組守夜,「龔」姓之人沒有給安樂小兒半分好眼色。安樂小兒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懶得理會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心想著的全都是在他兩人輪守的一個時辰內如何才能支開他,偷偷瞧一眼所押的鏢物。
兩人大眼小眼地瞪了一會兒,「龔兄弟不出恭?」
「要去也一起。」
安樂小兒嚇得打了一個嗝,「總要一人看守鏢物。」
「幾步路丟不了。」
安樂小兒又打了個嗝,「那我先去,我先去……」他邊往後面的林子里走,邊計量著該怎麼辦?今晚之後怕就沒有機會,明夜到萬蛇崖的月復地,于叔說了誰也不能睡踏實,即便是守夜,也是六人一組輪流。打暈他?不妥,動靜太大。迷暈他?此計可行,順手模了模懷里的一顆藥丸,想著只要哄他喝一口攪了藥的水便成,一會兒保準他呼呼大睡。他假意往林子深處走了兩步,剛想折回去,便借著月光瞧見一張臉。臉是人臉,有鼻子有嘴巴,就連那雙眼楮也妖冶得緊,就是沒有耳朵,順勢看下去,沒手沒腳,光月兌月兌的身子,長而有力,卻是蟒蛇之身。人頭蛇身!他第一次見得,嚇得怔怔地,好一會兒才尖叫出聲,「啊-——」這一聲尖利貫耳,在只有 呲 呲柴火交互的夜里,尤其洞徹。安樂小兒的兩腿軟軟地使不上力氣,那蛇妖見已暴漏,呲呲向他而來,一條兩條……,越來越多。一只蛇妖見他沒什威脅,便縱身想傷他。電光石火之間卻被人攬了腰急急退後。一看,是「龔」姓之人。
蛇妖從四面八方而來,連水里也有,頓時馬蹄嘶鳴,月兌韁之馬更是亂竄一氣,其余人等早就听得聲響圍在鏢物之旁。安樂一陣陣難受,想著萬蛇崖真真詭異,萬一夜里吃的魚也是妖物,豈不惡心。卻听得耳側戲謔之聲,「我救你一命,以後你便到我府上為我烤一輩子魚報答。」
這蛇妖安樂是听說過的,吃人不吐骨頭,不禁打了個寒顫,「活著再說!」
「龔」姓之人一把把他扔到鏢物旁,鏢物被圍在眾人中間,卻是最安全的地方。臨行之時,父親一再囑咐,不可妄動,定要明哲保身,到了鐘家莊才能帶得交托之物回去復命。他想到此,又是頭痛,不知鐘家會不會派人送他過萬蛇崖,這地方他實在不敢獨自一人折回。也不知父親為何會派遣自己行命,即便是十歲的幼弟,也比他聰敏幾分。想了想,不能慌張,見機行事吧。
刀劍劃過血肉軀體的呲啦之聲,兩只迎面竄來的蛇妖被簡利劍斬命,便化成煙霧消失不見,連丁點血跡也尋不得。簡的身後站著負手觀戰的「龔」姓之人。
安樂小兒從身上顫顫抖抖地取出了火折子。人都圍著鏢物,全神與蛇妖對抗,竄上來一只便殺一只,自然沒人注意鏢物和鏢物旁的安樂。此時不抓了機會更待何時,他就著月光,模索著鏢箱,即便找到一條縫隙也好,果真在箱底找了條縫口,模起來不大,但足可以看見里面。他有些激動,連點火折子的手都在抖,一連三下才把火折子點燃,極速地往里看去。這一看便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楮,半天沒回過神。直听到「龔」姓之人朝著他喊了一聲,「火折子——」才醒悟過來,慌亂之下手一顫,又把火折子弄丟去。
「沒用!」「龔」姓之人幾步在他身下尋模著。
那邊簡一個月兌地飛旋起身,劍光閃爍間頂頭的枝葉已經嘩嘩墜落而下,「龔」姓之人也已模尋到了火折子。火光閃了閃,縱身便去點火,其余人等立馬明白其用意,紛紛尋了火源,頃刻之間火光大顯,那些蛇妖果真嚇得退卻而去,只是在退卻途中,吞了兩匹馬兒,血盆大口越張越大,一口便是一只,從月復而下,那蛇妖肚皮間還能見得馬兒掙扎著的蹤跡,甚是詭異。一匹馬兒正是安樂的坐騎。安樂打了個冷顫,連連打嗝。
不見蛇妖蹤影,眾人才算松了口氣,二鏢頭拱手對「龔」姓之人道︰「兄弟英明。」
「龔」姓之人卻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安樂,淡笑不語。
「大家不可松懈,圍著鏢物多點上幾堆火。」于顯對眾人道,「人馬也在鏢物旁休息。」
三鏢頭問道︰「今夜就四人一組輪守吧。」于顯點了點頭。
眾人各自安排,只有安樂還在愣愣出神,想著自己莫不是眼花,那鏢箱之內怎會……怎會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