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天一笑 第十六章 我願為藤

作者 ︰

周玉決心已定,王木匠和黑狗幾番勸說也阻止不了她要去找老虎,雖然知道擅闖王府很危險,但也只能由這個倔強地孩子去了。

兩日後,天還尚黑周玉已收拾妥當,包裹里還裝著王木匠為自己準備的干糧及一點碎銀,在王大叔和黑狗哥擔心的眼神中出發了……

「唉,真是個執著的孩子。」王木匠嘆息。

「嗯,玉妹一定會平安的。」黑狗點頭。

卯時時分,周玉悄悄地來到姜府附近,在遠處偷偷看著。

門口高掛的兩顆大紅燈籠仍然滲著嬌紅的光芒,似一個嫵媚的少女羞紅了臉頰,在這寒冷中搖擺嗔痴……

一頂打扮喜慶的馬車停放在門前,因為路途比較遙遠,若是抬轎的話只怕是走到後天也走不完,所以就用馬車代替了小轎。四周站滿了身著紅衫的侍衛,幾匹高頭大馬整齊地站在馬車前,為首的一人,便是那曾經偷肉的青虎!

姜府涌出一堆人來,笑聲一片,人群簇擁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子。其中便有那令周玉日思夜想的親爹,「爹……」周玉輕輕呢喃,卻只是遠遠地望著。

姜老爺笑呵呵地應付著前來道喜的街坊,紅光滿面。

青虎下馬行禮,「姜老爺姜夫人。」

姜老爺連忙扶起青虎,拉著青虎的手一陣囑咐,「青虎小爺,我們家柔兒以後還勞煩您多多照應著些,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得體的地方,您多幫著說說好話,我先謝過您了。」說著,往青虎手中塞了一個錢袋。

青虎掂量了兩下收入懷中,「好說,我會提點著些的。那我們就先走了。」說完便翻身上馬。

女子邁著盈盈碎步,在喜娘的攙扶下進入馬車。喜娘放下車簾,「起程咯!」

「送新娘!」一個男子扯著嗓子喊道。

頓時鞭炮齊鳴,迎親隊伍後面的樂人吹起了歡快的曲子,喜氣洋洋。

「我的媛兒……」大夫人看著花轎遠去,泣不成聲。

周玉悄悄跟隨在後。

迎親隊伍很龐大,前面有七八個侍衛開道,跟著幾個手提花籃的婢女和喜娘,隨後便是新娘所坐的馬車,馬車後面是十幾個樂工,再後面跟著十來輛馬車,最後便是三十來名侍衛。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青虎幾人便抬頭挺胸,甚是英姿颯爽!惹得路旁的一個個女子芳心暗動,不敢抬頭與之對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偷偷瞟上一眼,很快便又羞紅了臉。前面的撒花女便會向空中拋下陣陣花瓣,飄飄搖搖落下一地,樂人則是拼命吹奏,一個個吹得臉紅脖子粗,很是招搖!

「這是誰家的姑娘成親哪?好生氣派!」

「這都不知道!」旁邊一人鄙夷地看了一眼,「這是鎮元王的小王爺來迎娶白容鎮上姜家的女兒啦!」

「哇!姜家真有福氣!」

「是啊!這姜家真是交了好運了,竟然能和王爺結親家,要是我們家也有這種福氣就好了!」

「最前面的那個人就是小王爺嗎?」。

「才不是呢,小王爺親自去迎娶馮將軍的小姐啦,那才是正兒八經的夫人呢!」

「啊?那姜家的小姐不就是給人做偏房去了?」

「偏房又咋地?偏房那也是王府的小主子!我們尋常人家誰惹得起?」

周玉夾雜在人群中邊听著人們的碎言碎語,邊偷偷跟上迎親的隊伍。

迎親隊伍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還是慢悠悠地走,可一旦離開街市,眾人就全上了馬車,如同行軍打仗一樣,拼死往前趕路,塵馬飛揚。一路顛簸,姜媛好幾次都差點沒坐穩摔倒在地上!滿心期待,卻又有些害怕,姜媛一會兒胡思亂想得自己都羞紅了臉,一會兒又皺起眉頭嘟起嘴似在惱怒一般,痴痴傻傻。

這個時候最可憐的要數周玉了,之前隊伍招搖過市的時候,她能輕輕松松跟上,可是一旦馬車飛奔起來,她就再怎麼拼死拼活也跟不上了……

縱使氣喘吁吁,心里一萬個暗恨,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隊伍漸漸遠去了。

今日王府必定賓客極多,正好可以尋找機會混進王府,若是改日,王府戒備森嚴,一定會被發現的……周玉心里著急,「怎麼辦,追不上了……我是一定要去看個究竟的……」

「對了,他們能騎馬,我為何騎不得!」周玉眼楮一亮。

趕回集市買馬,看中了一匹溫和的小白馬,結果價格太高,周玉根本負擔不起,一咬牙把白玉小扇給了人家。賣馬的老大爺本來以為小姑娘只是貪玩來逗自己的,誰知道是真想買,待看到那柄小扇眼楮都發光了!生怕小丫頭反悔,馬上就答應了。周玉見大爺的模樣不禁有些遲疑,「大爺,我先把這個吊墜壓在你那,等我哪天湊夠買馬錢了就回來取的!」

「什麼?你不是拿這個換馬呀?」老大爺眼楮一瞪。

「你當我是小孩子好騙呢!」周玉也朝大爺一瞪眼,「我這只是壓在你這啊,我隨時都可能來取的!」

「那把馬還給我,我不賣了!」大爺說著就要來搶馬繩。

「你這個老爺爺怎麼說話不算話!」周玉氣得指責起老大爺來,「大不了等我回來取得時候給你雙倍錢!」

「那你要是一直不回來,我就一直把它當寶貝供起來用也不能用吃又不能吃啊?」老大爺兩眼一翻。

周玉想想,覺得老大爺說的也有理,「那就以一年為期,我到時候給你兩倍價錢,若是一年後我沒來取,這個吊墜就是你的了!」

「不行,一年時間太久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我老人家在不在呢。」老大爺嘀咕道。

「那就半年吧,到時候付你三倍價錢!」周玉隨口說到,反正這小扇也是自己白白得到的,換了馬也算賺了。

「不行,得十倍!要不然我就不賣!」老大爺看出了周玉著急,一點也不擔心周玉不買。

「十倍就十倍!」想到反正是自己賺了,周玉也很豪爽。

「成交!」

……

周玉從來沒有騎過馬,這次只知道要盡快趕到王府,一路上都趴在馬背上用手使勁拍打馬兒,催促它快點。小白馬竟仿佛听懂了周玉的催促似的,十分乖巧,一點也不磨蹭,在周玉的指引下狂奔,說東就朝東,指西就朝西,一刻也不得停歇。

申時時分,小白馬馱著周玉已來到了艾蒙郡城,一路下來,此時周玉只覺得從胸口到肚子到大腿的皮膚被磨蹭地火辣辣的,就像有火貼住烤自己一樣,小腦袋顛簸地暈暈乎乎,路上已經吐了好幾次了,臉色慘白。

到了郡城一打听,才知道白容鎮的小姐還未到王府,周玉這才放下心來。找了個角落歇息片刻,胡亂地填飽了肚子,周玉才牽著馬慢悠悠地朝著王府尋路走去,邊走邊想著混進王府的法子。

「駕!」一聲吆喝響起,只見兩匹深紅色的駿馬疾馳而來!

「快讓路!」一個雄渾的聲音喝道。

小白馬一陣嘶鳴,想要掙月兌韁繩奪路而逃!周玉驚醒過來,往後看去,卻只見一個巨大的物體遮住了視線……

「啊!」周玉摔倒在地。

馬背上的少年一個急拉,馬蹄避開周玉落地。

「沒听見叫你讓開麼?還死死擋在這路上做什麼!」靠後的中年男子大聲呵斥。

周玉的腳脖子剛才摔倒的時候被狠狠扭了一下,「咯吱」一聲響如同核桃被咬碎一般,越來越疼,周玉只覺得整條腿都要使不上力氣了!此時听得男子不但不向自己賠罪,反而呵斥自己,周玉恨恨地抬起頭來,卻迎面看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

周玉只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針扎一樣地疼,卻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看著那雙眼楮,清澈如水,溫和如玉,舒服地讓人留戀……

「哪里來的丫頭,竟這般不懂事!公子是你能看的麼……」旁邊一長相凌厲的男子喝道,臉部肌肉一陣陣抽動。

「蒼霸將軍,無礙。」少年聲音爽朗,沖著周玉微微一笑,「你沒事吧?」

「沒事!」明明腳踝正疼得要命,周玉還是忍不住回答到。

「無事便好。」少年坐在馬背上稍稍俯子,一股談談的茶香飄來,「來,起來吧。」卻大有深意地得意一笑。

周玉看得有些痴了,明明是個男子,為何卻比女子還要多出幾分姿色……

「嗯。」周玉忍著疼痛站起來,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點,「我沒事了,你們走吧。」說完讓開了道路。

「甚好。」少年挺直腰桿淡淡說道,甚至都不再看周玉一眼,與方才的親切判若兩人。周玉卻只覺得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少年與中年男子腳一踢,馬刺扎地馬兒一陣嘶鳴就要絕塵而去,少年突然勒住馬繩,雙眼看著天空,「你說,是做一陣風好,還是做一根纏樹的藤好?」

周玉一愣,「若是我,自然是要做那樹藤的。風獨自來獨自去,沒有任何人能抓住,有什麼好的。卻不像那樹藤,縱使死了枯萎了,也是纏著樹的……」

蒼霸也是一愣,他沒想到公子竟要問這種問題,也不知這看起來憨憨傻傻的丫頭為何會這般回答。

少年望著天空久久不語,一聲嘆息,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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