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部長把手機藏好，從巨石後走回來︰「我們到山頂轉轉，就該回去了。」
仰望山頂，雖不險峻，但怪石間布滿荊棘，找不到合適的攀援落腳支撐點。
——老烏，這山坡一點揪手也沒有，不如回去？
——看你假惺惺的神情，真打退堂鼓了？‘無限風光在險峰’，我一定要領略大自然的美！土山再險惡，也比不上雪後的山艱險。來，老磐，我倆比一比，看誰先登上去，敢不敢？
——誰怕誰呀！比就比！吉老師當裁判！
部長笑了︰「哈哈哈——老磐，別逗了！還是讓吉老師攙我們上去吧！」
在吉老師的攙扶下，兩位老人終于平平安安穩穩妥妥登至山頂。只是吉老師的手被扎了個刺。
部長戴上老花鏡，像位慈祥的媽媽用指甲蓋把肉中刺連擠帶掐給拔了出來。磐老也湊上前來瞧個究竟才完事。
吉老師笑著說︰「肉中刺不用拔，時間長了，也會被肉吐出來的。俗話說得好——眼里容不得沙子，肉里容不下刺。現在一切都被我們踩在腳下，萬事萬物都向我們俯首稱臣，一點點肉中刺又算得了什麼！」
部長道︰「是啊，一切都匍匐在我們腳下，可是這山頂圓不溜丟，禿骨團哩，連個主峰都沒有——這可犯了風景山的大忌，還有什麼看頭？」
磐老並不失心︰「往前走走，也許別處有看頭！」
走著走著，眼前忽然呈現出一片水塘。
烏部長眼楮一亮︰「啊！好造化！果然是一座靈秀所在——有山有水有樹還有草！」
吉老師搖搖頭︰「我看這山只秀不靈！」
部長問道︰「只秀不靈？這話什麼意思？」
——水里本應有游魚、鳴蛙什麼的，可是連惹人煩的孑孓也沒看見；水面上要有點水的蜻蜓、剪波的燕子……
吉老師沒陳述完自己的看法，「撲稜稜——」兩只野鴨落到水塘沿，正欲跳下水來個鴛鴦浴。
色彩鮮艷體型較大的一個伸出一只腳剛接觸到水面，突然縮了回去——像不小心踏進沸水引起的非條件反射。然後扭頭朝個頭矮小、羽毛並不十分漂亮的一只叫了兩聲。隨後雙雙振翮而飛——毫不猶豫、毫無留戀之意，生怕土山會給他們帶來晦氣似的。
——吉老師，叫你使大聲說話，看，把人家小兩口嚇跑了吧！
——部長，我們仨都扮演了電燈泡的角色啊。
——老烏，嚇走鴛鴦的不是人而是該死的水！
——什麼，水塘里的水把鴨子嚇跑了？老磐，你別瞎扯了！
——我沒瞎扯，是正經的！您沒發現︰這是一潭死水。為什麼這麼說呢？一、這片水沒有源頭活水補給，又不流動，封閉在一個二百多方的亂石塘里；二、不管水里還是水面，沒有一種活物。你們說這誰是不是死的？我看這水有問題！
「什麼問題？」部長好奇的問道。
——不鐘不毓！
「您的意思是說這水患有不孕不育癥？」吉老師笑了。
——就是這個意思。
呵呵呵——
——老磐，經你這麼一提醒，我也發現一大奇觀？
——什麼奇觀？
——我們看，這里的樹，這里的草，都只長，不開花。
吉老師和磐老就近及遠仔細檢查一番，果真沒有發現一朵花，甚或一瓣花。吉老師自思道︰「會不會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花期已過或者還未到來？」
部長道︰「一路走來，我從沒發現枯敗的花兒。就是零落成泥碾作塵，也該留下點兒痕跡吧！可是一點兒跡象也沒有！真不知道他們靠什麼傳種接代的！綠葉長青者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生于何年何月，枯枝敗葉的自嘆命運的短暫；他們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誰，他們也從未享受過膝下兒女的溫馨。它們都是那樣神情木然的立著。這也算是‘死者長已矣，存者且偷生’吧！」
——老烏，您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浪漫，喜歡賞花！怪不得世人都說女人是花做的！
——老磐，愛花不愛花跟年齡有關系嗎？跟性別有關系嗎？你不也喜歡養花嗎？一直有人誤以為我是個女強人，其實他們只看見了我表現在革命工作中的一面。哪個女人沒有白雲戀藍天的情愫，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擁有杏花濯春雨的嬌媚……哎！快看哪兒！
大家一塊走到部長所指之處。只見水邊一個兩平米見方的不規則半橢圓，寸草不生，土是黑色的。橢圓形的另一半淹沒在水中，清晰可視。
蹲子反復觀察。
本仁撥剌著枯草的殘睫斷梗︰「這片草像噴灑過百草枯。」
磐老手一捻，草梗成了灰——就像突見天日的千年古墓里出土的書籍，風一吹，草木枯槁，灰飛煙滅。磐老一驚︰「肯定有人來這里傾倒過腐蝕性極強的化學藥品。」
部長道︰「這山上人跡罕至，如果不是建小區，本是一處荒涼所在。假設真如老磐所說，為什麼非得爬上山倒毒藥呢？」
鄙人將金二爺手下五魁首之一——一撮毛名字改為一撮胡了。原因是︰今天看到一部戰斗電視劇里正好有個角色外號也叫一撮毛。我真沒想到兩部出自不同筆下的小說竟然那麼巧合。大驚感嘆之余，忽然想到鄙人之拙作恐被已面試之上品告上侵權法庭，只好忍痛割愛。常來的文友們，給推推吧！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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