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琴顏已入王府一月有余,簡志軒每日除了上朝便是獨自待在書房,琴顏無從入手。
這日,剛用過午膳,向來沒有午休習慣的簡志軒卻突然說要小憩片刻,讓阮夕夢吩咐下去別讓任何人打擾他。警覺的琴顏深感奇怪,表面上遵從吩咐退回小院,實則暗處觀察簡志軒的動向。
盛夏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連王府池子里的水也被蒸干了不少。此刻正是暑氣最盛的時辰,王府里的下人也都紛紛關在自己的屋子里躲避酷熱,琴顏的額頭不停地滲著汗珠,大樹下的陰涼也絲毫不能緩解酷熱。這里距簡志軒的廂房只有一步之遙,琴顏已經快在這里待了一個時辰了,簡志軒的廂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正當琴顏猶豫不決的時候,廂房門被打開。
果然不出所料,簡志軒從屋里走出,環顧四周後神神秘秘地朝王府外走去。
琴顏緊跟其後。
郊外小竹林里,一黑衣男子早已恭候于此,雖然黑布蒙面,但臉上的刀疤和隱約的殺氣讓琴顏一眼便能知道這是王爺的殺手。只是為何只有一人?
琴顏躲在兩人身後的竹林里,仔細探听兩人的談話。
「你帶著你的手下,即刻前往漠國,僅憑飛鴿傳書我始終不能放心,若烏哈有任何游移,必殺之!不能讓他暴露我的計劃!」簡志軒雙手背在身後,琴顏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聲音卻字字透著殺氣。
「左隱領命!」
「另外,苗人近年來可有不妥?」簡志軒問道。
「回稟王爺,自那場大屠殺後,苗人已分崩離析,散落各地。苗寨如今已是寥寥數人。」
「是嗎?」。簡志軒語氣冰冷,「你可知長公主的師傅便是苗人,他是如何接近皇宮,有何目的,你可知道!」
「屬下無能,請王爺賜罪!」左隱跪求。
「左隱,如今已是你第三次失責,第一次是追殺趙宣冷,雖然他已葬身火海,我卻沒見著尸首;第二次是讓你追查夫人的下落,你卻讓他遇見死里逃生的翠雲閣媽媽;第三次是讓你注意苗人動向,有任何風吹草動向我稟報,你卻讓苗人接近皇宮!若你再出岔子,小心你們幾人的腦袋!」
「屬下知錯!」
「滾!」簡志軒揮了揮手,屏退左隱。
見左隱離去,琴顏想了想朝王府別院的方向走去。簡志軒將殺手集聚遣往漠國,若要找齊烏金令牌,此時是最好的時機。方才听義父的語氣,他不是在擔心苗人會對皇宮造成危害,而是在害怕,似乎害怕苗人泄露什麼秘密……想到這里,琴顏加快步子朝別院走去……
王府別院,星辰整日賞花弄草喝酒,閑來無事時偶爾拿蛇嚇嚇婢女,表面從容自在,內心卻有說不出的苦痛。而羽仙,每日天未亮便去了後山,與雪蝶為舞,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別院,一回來便關在自己的房間,與星辰不說一句話。
琴顏回到別院時,見已有些醉意的星辰一手搭著婢女的肩膀,一手拿著酒壺使勁地往婢女口中灌著。
琴顏一把奪過酒壺摔在地上,碎裂的瓦片飛濺割破了星辰的手臂,婢女趁機從星辰的臂彎逃離。
「師妹,你來啦!」
「夠了!」琴顏余怒未消,「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
星辰舌忝了舌忝手臂上的血跡。這時,羽仙手拿玉笛一襲白衣出現在大門口,見到琴顏和滿地的酒壺碎片似乎明白了什麼,沖琴顏微微點頭便又回了自己房間。
琴顏愣愣地看著一臉淡漠的羽仙,又看了看星辰失落的眼神,說道︰「師兄,我知道你心里苦,師姐可以視若罔聞,我不可以!」
「師妹,我本是一個孤獨的人,不配有人關心。」星辰跌跌撞撞欲轉身離去,卻被琴顏攔住去路。
星辰看著琴顏倔強的神情,嘆道︰「師妹,自幼我娘以我身上流有皇室血液為恥,我爹知道我的存在卻不願承認我的身份,自己心愛的女子卻是自己的妹妹。而我想要保護的人卻因為保護我而丟了性命。這樣的人,你若關心他,只會連累你自己。」
星辰一臉慵懶說出這許多話,可是琴顏明白,那是他偽裝的神情,這樣慵懶面容下隱藏著的,是絕望!
「好!我不關心你,這次回來也不是為了關心你!」琴顏拖著星辰的手臂朝羽仙房里走去。
琴顏一把將羽仙的房門推開,羽仙也不驚異,只靜靜地坐在桌前,宛如一朵雪白的蓮花。
「羽仙師姐,我不管你與師兄心里在想什麼,現在什麼事都沒眼下這件事重要!」
「何事?」
「何事?」
見琴顏神色凝峻,星辰跟羽仙竟不約而同地問道。
琴顏在羽仙身旁坐下,「簡志軒的殺手被派往漠國秘密執行任務,這一次的任務似乎很重要,他將所有的殺手齊聚在一起,這是我們一舉奪取烏金令牌的機會。可是我從未與殺手組織交過手,不知他們的深淺,所以我需要師兄和師姐跟我一起去漠國!」
「師妹,師父讓我來就是助你一臂之力,當然沒問題。」羽仙聲音柔軟卻圓潤。
「師兄,你呢?」看著醉意未散的星辰,琴顏問道。
「從小到大,你想做什麼不是我陪著你的?」星辰笑道。
「那你可得答應我,別再喝酒了!」
「好,我答應你,不會壞你的事!」
琴顏的到來,讓氣氛突然變得微妙,星辰伸了伸懶腰,坐到了羽仙身邊。
「對了,師姐,我義父…….」琴顏頓了頓,改口道︰「簡志軒好像很害怕苗人靠近皇宮,我能肯定是害怕不是擔憂,不知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害怕?」羽仙與星辰面面相覷,「他怎會害怕苗人,當初帶兵掃蕩苗寨的人就是他!」
「或許是我多慮了,不過我始終覺得簡志軒對苗人還是有所忌諱。」
燭火在琴顏明亮的眸子里跳動,也許師父也沒將事情的真相盡數相告,正如隱瞞烏金令牌究竟蘊藏著什麼重大秘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