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八十章 國殤

作者 ︰

太子妃曹茵的事已告一段落,一個月後,皇後大喪。

皇後出殯那日,烈日當空。還不到盛夏的時節,卻已酷熱難耐。烈日毒辣地炙烤著大地,卻絲毫阻斷不了昱國臣民哀悼送殯的決心。那一條路,已被慟哭聲掩蓋。

嫁去漠國的三公主特被恩準回國為母後盡最後的孝道,也許這才是皇上下令一個月後出殯的真正理由。皇後臨終前也沒能見到長公主,這是她最後的遺憾。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也許到那時皇上才能真正體會。借此機會能讓年幼受苦的三公主回宮與生母賢妃團聚,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事。

與三公主一起回來的,還有漠國可汗赫赫里以及曾經的漠國和親大使,可汗親叔叔烏哈。

入夜後,昱國曾經熱鬧的街道因皇後大喪而變得異常清冷。許多酒館、賭坊、青樓等都提早打烊。

可是一家禁閉大門的酒館,有一個包廂內仍燃著燭火。

「王爺,好久不見。」

「烏哈兄,別來無恙!」

兩人一陣寒暄後,酒杯踫撞聲和歡笑聲在這清冷的環境里刺耳地響起。

而睿親王府內,此時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琴顏奉師父之命追查烏金令牌的下落,卻久未見義父踏足別院。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

阮夕夢的房門被一股力道推開,琴顏紅色羅裙在夜里猶為醒目。

「琴顏?你怎麼來了?」阮夕夢正要寬衣就寢,見有人破門而入趕緊穿好衣服,卻發現來人竟是阮琴顏。

「夫人怎的一眼就認出我是琴顏,而不是宮中那位養尊處優的公主?」琴顏冷漠地望著阮夕夢。

「你你知道了」阮夕夢有些手足無措。

「原來義父沒告訴你啊!」琴顏冷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隨意地甩動著腰佩。

阮夕夢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門外,見沒人才稍稍放心地將門合上,賠笑道︰「這大半夜的,琴顏怎麼到王府來了?你義父」

「你是想說義父不允許我進王府是麼?」琴顏輕挑眉毛,「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聲,以後我便住在這里了,不想再形單影只地住那冷清的別院。」

「這可使不得!」阮夕夢輕呼,發現有些失態,便又壓低聲音道︰「沒人知道你的存在,住在這里豈不是向天下人宣告,王府還有一位公主嗎?這可是欺君大罪。」

「這你不用擔心,我可以戴上面紗,沒人能見到我的面貌。」琴顏瞧見阮夕夢一臉憂慮,繼續說道︰「如若不然,我就自己走進皇宮,想必這張臉也不會有人敢攔著吧?公主的滋味我倒真想嘗試嘗試!」

阮夕夢看著眼前這個心思縝密的阮琴顏,打從小時候起,她便知道這個姐姐不好駕馭,沒想到這麼快就對著她束手無策了。

「好吧,你今晚先在我房里休息休息,等你義父回來了再從長計議。」阮夕夢無奈地退出了房間,留琴顏獨自在房里。

只有深入王府,才有可能搜集到殺手組織的更多信息。這才是琴顏執意進入王府的目的,而另一方面,只有自己在王府,才不會擔心義父何時會到別院,如此一來,別院將會是師兄和師姐一個很好的棲身之所。

烏金令牌,金佤,這些會與自己父母的死有關嗎?

天未亮,和衣而眠的琴顏察覺到耳邊有細微的腳步聲,她警惕地翻身而起,袖口里的珊瑚蛇受到琴顏內力的炙烤蠢蠢欲動。

「胡鬧!」黑暗中熟悉的聲音呵斥道。

「義父?」

燭火被點燃,簡志軒面帶怒色地望著琴顏。

琴顏收回手腕,「義父,琴顏不願再待在別院,讓琴顏進王府替義父辦事吧!給我什麼身份都行,琴顏不會將面容示于人前的。」

簡志軒的怒色漸消,「義父是說,琴顏若想進王府,大可先跟義父說一聲,如今以你的身手,義父又怎會不放心讓你回來呢!」

「義父的意思?」

「從前不讓你進王府,是害怕你還不能保護自己,只能讓你待在王府別院練好本事,如今既然你想回來就回來吧,不過你的相貌的確不能示于人前,那可是欺君大罪,會連累琴雅的。」簡志軒說道。

「琴顏明白。」

「你先休息,明日叫你娘親替你安排個房間。」簡志軒沖琴顏擺了擺手,退出了房間。

「謝謝義父!」

簡志軒離開後,琴顏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恐怕義父也不是真心讓自己留下來,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到殺手組織的下落!

翌日,皇宮里為迎接三公主回宮舉行家宴,因皇後大喪剛過,家宴也只簡單地操辦,只有皇上、賢妃、三公主、太子、漠國可汗赫赫里、烏哈與簡志軒幾人出席。

「兒臣參見父皇、母妃。」三公主打扮華貴,卻絲毫掩飾不了眼神里的稚氣,她只是個孩子而已。

賢妃已是淚眼朦朧。

「孩兒快快請起,賜座!」失去皇後與長公主的皇上已沒了從前的戾氣,現在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慈父。

赫赫里微微欠身,扶著三公主往座上走去。賢妃見赫赫里對三公主呵護備至,擦了擦眼淚,有了些安慰。

「孩子,你受苦了。」皇上瞧著三公主那張稚女敕卻堅毅的臉,說道。

「父皇,兒臣不苦。能為昱國盡自己一份職責,是兒臣的驕傲。況且,可汗對我很好。」三公主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赫赫里眼里流露出的盡是疼愛之情。

「父皇對你們疏于關懷,你還能這樣回報昱國,朕很欣慰,也很驕傲。」皇上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了看身旁的賢妃,說道︰「多謝你,為朕教導出這麼優秀的公主。」

「謝皇上贊譽。」賢妃道。

「啟稟皇上,我們不便在昱國多有逗留,明日便要啟程回漠國了。」赫赫里起身稟告道。

賢妃依依不舍地看著三公主,皇上輕嘆一口氣,道︰「那今晚可否留三公主在皇宮里住一日,讓她倆敘敘母女之情。」

赫赫里道︰「這是當然。」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簡文珩忽然站起身走到三公主面前,從懷里掏出一個玲瓏玉鏡,「皇妹,明日離開後恐怕便再無相見的機會,這塊玲瓏玉鏡是母後賜給長公主的,長公主生前一直視它若珍寶,如今我將她轉贈于你,就算我們不在一起,你也永遠是我的好皇妹!」

三公主淚眼潸潸,「皇兄……」

整個家宴的氣氛一直很沉重,面對離別,恐怕無人能輕易釋然吧!往後的日子,每個人的命運也是未知,每一次知道結局的相聚都讓人格外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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