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十章 離別

作者 ︰

昨日差點命喪于此,皇叔跟小雅一定擔心壞了,簡文珩趕緊向王府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耳邊充斥的全是「太子啊」「嗜血霧林啊」「精兵將士全城搜尋啊」……看來這次父皇也知道了,不知道又會有怎樣的責難。

簡志軒此刻正將自己關在書房思考應對之策,完全不顧阮琴雅在外哭著大叫「父親……」這樣的局面如何收場?簡志軒在書房里來回跺著步子,煩躁不已。突然,外面停止了哭喊!

「小雅!」簡文珩本是直奔皇叔書房報平安,卻看見阮琴雅小小的身子趴在門上拍打著。

阮琴雅聞聲連忙轉身,淚水漣漣。看見簡文珩的那一刻,忙撲過去緊緊地抱住簡文珩,「文珩哥哥,小雅好怕再也看不見你!」

簡文珩替她擦干眼淚,愛憐地說道︰「傻妹妹……」拉著她一同進入王爺的書房。

簡志軒回頭瞧見完好無損的簡文珩錯愕不已。剛才還一直苦無對策,如今太子已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簡志軒趕緊走上前捏著簡文珩的手臂,仔細打量著他,除了臉色有些慘白之外,也算毫發無損。簡志軒聲音有些顫抖道︰「太子可好?」

簡文珩看見皇叔如此神情,倒有些難過,都怪自己太過任性妄為,害大家擔心了。「勞皇叔掛心,我沒事。」

簡志軒輕輕地拍了拍太子的手,「好,好,好!沒事就好!小雅,快扶文珩哥哥回房休息,為父這就入宮!」

阮琴雅瞧見父親的眉頭舒展,也舒心不已。朝簡志軒微微欠身,就與簡文珩退出了書房。

「文珩哥哥,小雅沒用!小雅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阮琴雅一想起雪夜簡文珩為自己擋下蛇毒,而他連番遇難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便無比自責。

簡文珩正沉浸在大難不死,重見阮琴雅的喜悅之中,乍听阮琴雅自責的話語頗為意外,「小雅何以會有如此想法?」

阮琴雅真切地說︰「文珩哥哥,小雅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簡文珩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阮琴雅,她還那麼小,等她長到自己這麼高的時候,一定比今日那個白衣姐姐更俏麗動人。「小雅,你能為我笑笑嗎?」。至打初次見面小雅對自己莞爾一笑之後,便再未見過她舒展的笑顏。

阮琴雅有一瞬間的驚訝,轉而更多的是感動,他如此待我,只是想讓我開心嗎?

「文珩哥哥……」

簡文珩模了模她的頭,笑到︰「別老皺著眉頭,我的小雅笑起來可是能化開冰雪的!」

阮琴雅抬著頭,瓷女圭女圭般的臉龐上稚氣中帶著堅韌,「文珩哥哥,小雅這條命也許除了你和娘親,便無人在意了,只要你高興,讓小雅做什麼都好!」

簡文珩拉著阮琴雅的手,微微彎身,說︰「小雅,你可是昱國的公主,你的性命攸關皇室榮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好麼?」

阮琴雅點了點頭,如果讓自己在昱國公主和尋常溫暖的普通人家之間選擇,我情願是後者,只不過,這樣一來,便沒有了文珩哥哥的關心和愛護。王府,皇宮,終究都是兩個囚籠,我生于此,長于此,還得依賴于此。何時,我才能逃離于此?阮琴雅看著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兒,你有翅膀,等你長大以後便可自由飛往想去的地方,等我長大以後,我的命運又會是怎樣?文珩哥哥是太子,他會是昱國未來的皇上,他還會這樣對琴雅嗎?想到這里,阮琴雅不由得握緊了簡文珩的手,生怕這樣的時光稍不留意便從指縫中溜走。

晚膳後,簡志軒風塵僕僕地回到了王府,直接進了簡文珩的廂房。開春了,夜里也沒了天寒地凍的感覺,簡文珩開著窗戶一遍一遍地寫著白天同小雅一起做的對子,難怪太傅會夸小雅聰慧,文采不輸比她多讀5年詩書的自己,當真是慚愧!

簡文珩見皇叔到來,驚喜地說︰「皇叔你來啦!你快看,小雅做的對子真妙!」說著就將墨跡未干的紙遞到簡志軒面前。

簡志軒的目光一直盯著太子的率真的笑臉上,為難地說道︰「太子殿下,恐怕你該回宮了!你父皇母後都擔心壞了!皇叔這里可不是久待之地……」

簡文珩頓時泄氣,為何開心的時光過得如此之快?又要回宮,在那個清冷的宮殿我都要喘不過氣了!

「哎!」簡志軒嘆了口氣說,「恐怕小雅你也不能時常見到了!」

簡文珩一听,立馬來勁,「為何?」

簡志軒拉著簡文珩坐在椅子上,「你受傷這幾個月已經落下不少功課,你應該用點心思在學習上,好讓你父皇有所安慰。而小雅,她一接近你你就出事,只怕她身上的戾氣還未化盡,為了保全你,保全國脈,皇叔自請將小雅再送往寺廟,待她十六歲成人之時再接她回來!」

簡文珩大驚,驀地從椅子上騰了起來,「不行!你不可以將小雅送往寺廟!」就算回到皇宮,每日去庭文殿學習也可以見到小雅,可是小雅一旦離去,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都不能再見,她還會記得我?記得我這個文珩哥哥嗎?簡文珩著急地抓著簡志軒的手,「皇叔,我求求你,不要送小雅走,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恣意妄為,求求你……皇叔……」

簡志軒輕輕掙開被簡文珩抓住的手,無奈的說︰「皇叔也不想跟自己的女兒分開,可是這是為你好,為昱國的未來好!太子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還得回宮!」說完便走出了房間,留下一臉哀傷的簡文珩。

簡志軒從太子廂房出來,嘴邊多了一抹微笑。今日面見聖上,看他對太子老是惦記阮琴雅已頗有微詞,既然兩人分開是遲早的事,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反正也有諸多意外,倒不如趁此機會鞏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還有那暗處的黑手,待本王打探清楚是敵是友再慢慢籌謀。今日太子的反應,倒讓我出乎意料,想不到這個阮琴雅對他影響這麼深刻。

春雨如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地滋養了大地。一早醒來,外面已是朦朧一片。簡文珩穿戴好了太子的行頭,只等著宮里來人。他走到阮琴雅的閨房外,正欲敲門,門卻開了,迎上阮琴雅同樣憔悴的臉。昨夜,阮夕夢已經將要送她回寺廟的事告訴她了,她也一夜未眠吧?

「文珩哥哥……」阮琴雅一臉哀傷地喊道。

「小雅……」簡文珩也不知說些什麼。

阮琴雅正要跨出門檻,不知是因為昨夜沒睡好還是怎麼,竟昏了過去,簡文珩見勢趕緊伸手去扶,不過力道沒對,兩人重重地摔了下去……

人中被人緊緊地掐著,阮琴雅疼醒了。看見自己仍躺在簡文珩的懷里,而他睡在地上,衣服鞋子都蹭上了污泥,連冠上的明珠都摔碎了,阮琴雅趕緊拉著簡文珩一同起身,不安地看著他摔碎的明珠說︰「文珩哥哥,對不起…….」

簡文珩緊緊握住阮琴雅冰冷的雙手,深刻地說︰「小雅,我一定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做我的皇後,做我的明珠,好嗎?」。

「好!」阮琴雅忍住快要流出的眼淚,拼命地擠了一個笑臉點了點頭,文珩哥哥想看我笑,我要讓他最後看見的是小雅的笑臉。文珩哥哥,你一定要記得小雅的笑……

午時之前,徐子監親自帶著侍衛前來接太子回宮,看來嗜血霧林一事,他已無大礙。簡文珩已經重新換上了裝束,阮琴雅站在阮夕夢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十年後,你還能認得出我嗎?文珩哥哥……簡文珩進轎前回頭望的那一剎那,阮琴雅給了她一個甜甜的微笑,就像初次見面時那樣……

再見了,小雅……

再見了,文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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