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聯姻 075.上官夜,我要離開你!

作者 ︰ 柒草

上官佩踩下石階,施以默姣好的容顏嗆為酡紅,她過來幫她輕輕拍了拍肩背「還要緊麼?」

施以默被迫喝了幾口熱水,待胸口緩和下來「我沒事了,謝謝。」

上官佩點點頭,臉上的擔憂一掃而空,她重新站回原位,員工大會正式開始。

女人恢復嚴肅,舉手投足的氣場肅殺而冷冽,畢竟在政界上縱橫慣了。只不過這家電台只是歐家產業下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很多人在這里工作好幾年都沒有見過董事長的真面目,真沒想到她最近會經常出現,且,會對某個員工這般關懷。

大家都在猜測,施以默是不是跟上官佩暗地里有什麼親戚關系。不過誰都料不到,施以默的真正身份會是歐家的大小姐。

而上官佩,向來護短。

會後,施以默同姜浩一起走出會議廳,兩人步伐深淺交錯間,能听到自姜浩嘴里傳出的喜悅「以默,恭喜你啊,又被調回黃金檔了。」

施以默莞爾而笑,心里總覺得事情古怪。

而更奇怪的還在後頭。

上官佩把施以默叫去辦公室時,遞給她幾本駕校考試的書,瞥見她差異的眼神,上官佩挽唇輕笑。

「學費什麼的已經交了,你只需要好好去學。」

施以默直勾勾盯著她,上官佩坐在沙發上,她搭起條腿,長發被綰成個髻,那一身精干的熟女裝,會讓人恍惚不知女人真正的年紀。

雖隔著鏡片,但施以默突然有種錯覺,這雙眼楮,同她特別像。

她心口倏地收緊,下意識的垂下眼,小時候被人關入小黑屋,她最渴望的就是媽媽,之前一直沒有仔細看,這會她竟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是錯覺嗎?

她這樣問自己,卻,沒誰能給出答案。

見她不出聲,上官佩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縴手優雅的攪拌著手里的咖啡。

「往後,我希望你能陪我出席各大宴會。」

施以默抬眼,渾圓的水眸一瞬不瞬掃向她,女人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色。

「為什麼?」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已經不知何時轉為嘶啞。

那雙清澈的眼楮,上官佩怕多看一眼就要掩飾不住潭底的霧澤,她別開臉,眺望著簾角翻涌的窗外,那一望無垠的碧海藍天。

一對銳利的眸子,酸脹腥紅「你拿著駕校書先出去吧。」

她修剪整齊的指甲,狠狠嵌入掌肉,咖啡匙子被她死死勒在手心。

施以默凝視著她精致的側臉,一句話都不說,執起茶幾上那兩本書,折身就走。

她轉身的剎那,上官佩回眸,逐漸合攏的門縫,硬生生遮住她的視線,直到,大門砰然緊扣,聲音大的似能將她的鼓膜震碎。

咖啡隨她顫抖的指尖在杯內翻滾,上官佩緩緩闔上雙眼,滿腦子都是秦秘書送給她關于施以默身世的調查結果。

她行清淚熱滾滾自眼瞼墜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吃過那麼多的苦。

被人賣來賣去,餓飯,遭受暴打,甚至,為了贍養兩個毫無血緣的雙胞胎妹妹,犧牲自己的尊嚴去皇廷那種人魚混雜的地方工作。

她的身子無力的壓向沙發靠背,圈住咖啡杯的十指顫聳有力,竟能看見那寸寸變白的骨關節。

她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讓自己的女兒受任何委屈,她要讓她風風光光回歐家認祖歸宗,她要讓她成為萬人矚目的焦點!

而施以默過去的背景,已經被上官佩重新洗牌,她現在只是一位即將要從歐洲留學回國的富家女。

翌日,各大報刊報道了對上官佩的私人專訪,女人親口承認自己的女兒這會還在歐洲留學,當她被問及歐家不是只有一位獨生女的時候,上官佩嫣然一笑,她說之所以對外隱瞞歐默,是不想她過早接受輿論,這麼做只是為了保護女兒。而有記者調查也顯示,歐家早年的確是生了個叫歐默的千金小姐,不過在四五歲那年神秘失蹤。

歐默被拐賣的事,當年被歐家封過口的,這會上官佩公開承認自己的女兒其實一直在歐洲留學,她把許多細節處理的滴水不漏,根本無從查起。

畢竟,以歐家的勢力,想要欲蓋彌彰,簡直易如反掌!

歐家飯桌上,上官佩與那名同她年齡相當的女人正在安靜的用餐,歐顏拿著報紙急匆匆自公司趕回來。

高跟鞋蹬在地上的聲音迫切而尖銳「媽。」

上官佩並未抬眼,她拿著匙子不疾不徐喝著烏雞湯,歐家手掌壓向桌沿「媽,您怎麼能跟記者這麼說呢?」

她將報紙遞到上官佩跟前,上官佩只用余光瞥視眼後便挪開了「怎麼了?」

「媽,您明知道那個叫施以默的並不是您的女兒,我知道您想女心切,可您也不能亂認啊,萬一她是覬覦我們歐家的財產怎麼辦?」

坐在旁邊的馮晴擔憂的看了眼神色淡漠的上官佩,她幾粒米飯含在嘴里,如鯁在喉。

上官佩挽唇,一抬眼,就迎上歐顏焦躁的俏臉,相比之下,上官佩倒顯得神態自若「你說誰不是我的女兒?」

歐顏拉開她旁側的椅子坐下,她手肘橫上桌案「媽!施以默她不是你的女兒。」

「歐顏。」上官佩落下匙子,用紙巾沾了沾嘴角,復後,那團紙被她狠狠扔向桌面「我想你記錯了,你才不是我的女兒!」

「媽!」

上官佩擺擺手「她才是你媽,我不是。」

話落,她傾身站起,歐默拉著她的手不松開,被上官佩狠狠拂去,歐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馮晴見狀,推開椅子兩步過來「顏顏。」

歐顏抽回自己的手,她折身想去追已越走越遠的上官佩,馮晴喊住她「顏顏。」

歐顏踩出幾步,回頭瞪視馮晴,女人愧疚的頷首,歐顏已大步過來沖著她吼「別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我會喊你一聲媽,我不是私生女,我身上也留著歐遠明的血!」

「顏顏,都是媽的錯。」馮晴一張臉埋入雙手間慟哭。

歐顏胸腔起伏不平,雙耳的鉑金吊墜因她的激動而搖擺不定。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去做上官佩的女兒,若不是歐默不在了,上官佩又不能再生,那個女人怎麼可能好心去接納丈夫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如今,歐默回來了,上官佩對歐顏的憎恨終于顯露出來。

不過,那個女人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就想過河拆橋,沒那麼容易!

上官夜驅車進入伸縮門時,天色已經漸晚,男人將車停入車庫,取下車鑰匙走出來的步子有些趔趄,很明顯,他喝過酒。

銀灰色西裝在景觀燈的應襯下,變得邪魅而薄冷,上官夜踩著那雙黑色皮鞋,脖子上的領帶被他隨意拉扯開。

男人微眯起眼角,腥紅的眸子泛起一道銳利逼人的寒光,他恍恍惚惚走向雙漆門前,提腳踹開大門。

門背撞上牆面又給彈出來,男人怒不可遏再次踹了一腳,那聲音震的整棟別墅都在晃動。

保姆听到聲音出來,眼見著一抹高大的身影渾渾噩噩闖進來,她皺眉上前扶住他「先生,您怎麼喝成這樣?」

保姆幾乎快要拉不住他,上官夜一個勁兒往旁栽,步伐凌亂無規則。

他撐開眼「美美呢?」

「在樓上休息呢,江小姐今天做完產檢後一直在睡。」

「我上去找她去。」

上官夜揮開保姆的手,往著樓梯口大步邁去,剛踏上第一層台階就給摔了一腳。

「靠!」他壞脾氣的抬腿踢向台階,「媽的,敢讓老子摔,信不信老子明兒找人把你們拆了!」

保姆睨著他暴躁的背影,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上官夜上到二樓臥室,縴手往著門把一擰,卻發覺門是自內反鎖過的,他眉心一蹙,退後幾步提腳發狠的往門上踹,睡意中的江鳳美被驚喜,她頂著張惺忪睡眼起身「誰啊?」

「你他媽鎖誰呢?」門外是上官夜暴戾的怒吼。

听見他的聲音,江鳳美清醒不少「你等一下,我馬上來。」

「快點!」男人又管門上補了幾腳。

江鳳美穿好鞋,急步跑過去打開門,門才開到一半,一個健碩的身影就直勾勾朝她壓過來,上官夜手臂順勢一收,將江鳳美摟入懷里,自他身上噴灼出來的酒香也傳入她鼻翼間。

「你喝酒了?」

「喝了點。」他俊臉埋入她頸間,鼻尖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不斷揉擦。

江鳳美嘆口氣,扶著他進屋,她倒不是有意鎖著門的,只是上官夜現在不怎麼過來了,有時候一個星期也見不到人,就算來了也呆不了多久,久而久之,江鳳美就習慣把門鎖上,不然在這碩大的屋子沒有安全感。

江鳳美扶他躺在床頭櫃上,透過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上官夜微眯的瞳仁上下打量著她,男人方才進門連拖鞋也沒換,江鳳美彎下腰去幫他月兌掉皮鞋「要水嗎?」

他搖搖頭,大手撐向額角。

江鳳美提著他那雙鞋放到牆邊,上官夜朝她招了招手,江鳳美走過去後,他一把撈她入懷。

「想我沒有?」

江鳳美勉強笑開,「我先幫你把外套月兌了吧。」

她伸手過去,上官夜醉酒後倒也配合,江鳳美握著他衣襟將西裝外套往後推,寶藍色襯衫領口處,幾枚清晰的口紅印在燈光底下掙扎而刺目。

江鳳美什麼也沒說,把他衣服掛到衣架上。

上官夜眼瞅著女人忙碌的身影,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襯衫「把它也給我月兌掉。」

江鳳美坐在他身側,一雙青蔥手指一一替他解下襯衫扣子,越往下,胸膛處那些隱隱的紅印如火如荼的描繪在他月復肌上。上官夜的眸子銳利如鋒的凝著她,江鳳美勾起的唇角緊繃僵硬,她刻意躲閃著那些曖昧的痕跡。

「要洗澡麼?我去把按摩浴缸里的水給你放滿。」

「嗯。」他點了下頭。

她起身,目光落到擔在牆角那抹脊瘦的影子,江鳳美唇瓣始終揚起抹淺笑,她舉起沉重的步伐去到浴室,水池的溫水打開後,她才能借著那嘩啦啦的水聲蹲到地上,這次,她眼簾的淚水倔強的沒有落下。

而她單薄的影子,就貫連在自己腳下。江鳳美伸出蒼白的五指,透過那冰冷的地板去撫慰同樣祁寒的暗影,她張開朱唇,聲音沙啞的幾乎快要淹沒在嗓子深處。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她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地磚上隨她的身體一起顫抖,江鳳美狠狠摟緊自己,浴缸內不斷噴打的水掩蓋了她蒼涼無力的聲線。

她將自己裹入膝蓋內,靜靜蹲了許久,等到溫水的煙霧在整間浴室蔓延,她仿若置身在彌蒙的大霧里,江鳳美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可她現在才明白,是錯的。

上官夜對任何女人都一視同仁,不會有誰是他的那個特別。

張慧說的對,訂婚宴那天他對自己的煽情,無非就是利用她更早的擺月兌梁家罷了。

自由,于上官夜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她孩子的父親,是只無腳的小鳥,誰都拴不住。

她想哭,彼時的眼淚早已流干,這會,她唇角有一抹微微的弧度。

復後,她起身,關掉水池,收拾好一切不該有的情緒,江鳳美小步走出去,男人正在和誰通電話,見江鳳美出來,他並未避諱,而是高調的同電話里的女人*,她靜靜的坐在邊上不出聲,只隱約听見他電話內的女人問他什麼時候會再過去,上官夜說明天。

他抽了支煙,往床頭上坐起些身子,上官夜說明天陪那個女人去看套房子,之後很多曖昧的難以入耳的話,江鳳美沒有認真去听。

她知道,上官夜本就是玩玩她的,故他在誰面前都會旁若無人,同時包養幾個女人,于他來說,很正常。

掛完電話,男人慢條斯理的抽著煙,江鳳美目光自床頭櫃上的手機收回「我把水放好了,你去洗吧。」

上官夜把煙頭扔向煙灰缸,他站起身扭了圈脖子,似乎酒醒不少「一身酸痛,你進來幫我搓背。」

「好。」

望著那自顧走向浴室的健碩背影,江鳳美跟著一道走進去,男人就勢月兌得一干二淨,長腿邁入浴缸後躺上去「真舒服。」

江鳳美搬個小凳坐在他身後,她一瞬不瞬瞅著上官夜頭頂,目光下調時,他肩上幾道抓痕已由起先的深紅轉為烏青。男人慵懶的枕睡著,鷹眸緊闔,這張臉絕對有勾引女人的資本。

她用毛巾輕輕為他擦拭「疼麼?」

「這算什麼疼?」他沒有睜眼,江鳳美笑了笑。

「都快腫了,呆會我幫你擦點藥吧。」

「嗯。」

見男人心情不錯,她張了張唇,思忖後還是出聲「夜。」

「嗯。」

「你看,我懷孕期間你也不能踫我是吧?」

男人嗤笑,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涂出個扇形,他姿態閑散,任由那騰騰霧氣罩在絕俊的臉上,其實江鳳美長得也是很漂亮的,不過她是一種同林黛玉那樣的病態美,一張臉如陶瓷女圭女圭般,稍不注意就能支離破碎。

她抿緊唇線,帕子從水里撈出來的聲音特別清脆「我覺得吧,我,我……」

上官夜被她的樣子逗壞了,他睜開眼,一眼對上頭頂那雙怯懦的瞳孔,男人微微一笑,一只大手自水里伸出來,他濕潤的掌心貼在她側臉上輕撫,聲音磁性溫暖「怎麼辦呢,我們家美美還是這麼弱。」

他瞥見江鳳美眼里的尷尬,上官夜在她鼻尖上點了點「如果有誰欺負你,告訴我就是了,你不懂如何保護自己,那就讓我來保護你。」

江鳳美勾起唇瓣,不知為何,盡在咫尺的他變得那麼模糊破碎,她想要出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不放,才發現,他觸不可及,他們之間,咫尺天涯。

一滴淚,狠狠燙在他額間,隨著那飽滿的額頭緩緩流向他細碎的發梢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了?不會被我感動了吧?」

興許他永遠也不會懂,江鳳美有多麼渴望一個男人來保護她。

她破涕為笑,抬手輕拍向他的肩膀「老實交代,這句話跟多少女人說過。」

上官夜聳聳肩,拿起手指「我算算啊,一個、兩個、三個……」

她瞅著男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表情,嘴角始終維持那刺眼的笑靨,上官夜說,我的女人,我都會好好保護的。

江鳳美笑而不語。

她微微側目,凝視著打在旁側的影子,比她本人看起來還要消瘦,江鳳美抿住唇瓣,另一手輕輕撫向自己的小月復,她在心里靜靜的問自己。

能讓寶寶過上好日子麼?

這次,她听到一個無比堅定的聲音︰能!

她認真的替他擦拭身子,每一個動作都無比溫柔細膩,當帕子落到那些抓痕上時,她的動作格外的輕,甚至見好幾處都腫起來,她俯下腦袋為他輕輕吹氣,上官夜笑她的樣子真傻,惹得江鳳美抬手就往他膀子上打。

她知道上官夜性方面的本事向來很高,難怪那些女人會愛他愛的死去活來。

她為他擦干身子,收拾好後,兩人一起躺在床上,上官夜伸手把她緊緊撈到懷里。

江鳳美同他前額相抵「夜,你媽前兩天來找過我。」

「嗯。」他在她朱唇上落下幾個吻。

江鳳美嘴里的熱氣噴灑在他臉上「其實我覺得梁小姐很不錯的,反正你們也在一起過,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你,你為什麼……」

上官夜勾唇「送上門的女人不要白不要,但那是老爺子安排的,我不稀罕!」

他一對黑眸敏銳的打在她臉上「她們找你麻煩了?」

「沒有。」江鳳美搖搖頭,想了想後,她還是打算把事情說清楚「夜,我爸昨天給我打過電話。」

男人漫不經心的吻著她唇瓣「嗯。」

江鳳美輕輕推住他胸腔,也不知鼓足多少勇氣,她開口說「他說有人給我說了門親事,讓我回去跟那個人處處。」

「哦?」上官夜停止動作,饒有興致的打量她「多大?做什麼的?」

江鳳美迎上男人略帶玩味的神色,她抿住嘴唇,眼簾下搭「38歲,是我們村開挖掘機的,我爸說人老實。」

「38?開挖掘機?」上官夜笑的難以抑制,「你爸還真舍得把你嫁給一個大自已16歲的老男人。」

江鳳美也猜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不是誰都有他這樣的身家背景,她爸說那個男人雖然老成,但是安穩適合過日子,也不會有花花腸子,其實她爸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她能夠成家,開挖掘機于上官夜來說是很不屑的工作,可是在他們那里工資算很高的,這樣說來,也是江鳳美她高攀了,在村里,她能嫁個這樣踏實的好男人,也會令很多人羨慕的。

畢竟,江鳳美的家世擺在那里,很多人都因為她家里有個殘疾人老爸,不願給她說媒,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個不錯的,依著她爸的意思也希望她回去先處一段時間看看。

「其實我也想要個家。」村里頭很多女孩十*歲就先辦了結婚酒席,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三四,更沒人說對象了。

上官夜目露嘲諷「所以,你打算听你爸的話回去跟個沒錢沒出息的老男人結婚?」

他知道江鳳美這樣的女人不就是喜歡錢麼?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去嫁給那種男人,其實上官夜根本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家庭情況,如果可以,誰不想有份正當職業過平凡的生活?

她覺得自己已經這樣了,在鄉村那種純樸的地方,她這種‘骯髒’的女人會被人說三道四,絕對不會有人想娶的,傳出去,他們江家的臉面都會被丟盡。

她半張臉埋入被窩內「我不想讓我爸再為我操心了。」她的話從被子里傳出來,極為模糊,卻被上官夜听得清清楚楚。

「你確定?」他不信江鳳美會放著眼前的榮華富貴不過,跑回去跟別人結婚。

江鳳美點點頭,這次,她的神色異常篤定「我已經想好了,我想回去跟他先過段日子瞅瞅,如果還成的話,就結婚。」

上官夜噗嗤笑出聲,他伸出手背貼在她額間「沒發燒吧?」

江鳳美拉下他的胳膊抱在懷里「我跟你說哦,我們村結婚很熱鬧呢,在屋前的空地里擺上幾十桌,鄉下人叫‘九斗碗’,沒有城市酒店里那種豪華,我們那里的宴席都是露天的,有些桌子擺在樹底下,吃飯的時候樹葉還容易給我們加菜呢,每次我看見新郎背著新娘用鍋鏟敲著平底鍋圍著村子大喊他取媳婦的時候,我都特羨慕,總有一天,也會有個男人背著我說他娶媳婦了。」

她翻過身面對天花板,嘴里掛著滿足的笑,懷里那只胳膊被她越收越緊,上官夜斜躺在旁邊靜靜听著。

「他可以沒有寬厚的臂膀,沒有帥氣的臉龐,也沒有顯赫的家世。但他一定是最愛我的,眼里、心里永遠只有我一個,他會以我的快樂為快樂,他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他笑起來會比陽光還要溫暖,在我欺負他的時候,他會溫柔的說︰媳婦,你開心就好……」

她的聲音哽咽不止,嘴角揚起的弧度被逐漸拉大,江鳳美鼻尖酸澀難耐,直到眼瞼那襲溫熱滑下來,她眨著眼以手做扇不斷往鳳眸內扇風「哎呀,居然被自己感動到了,呵呵,真差勁。」

她不敢去看上官夜的眼楮,伸手到床頭櫃扯出張紙巾擦淚。

男人呼吸均勻的躺在邊上,江鳳美以為他睡著了,頂著雙哭紅的眼楮睟過去時,他黑白分明的眼鋒深邃且晦暗不清。

江鳳美貝齒扣入唇肉,「夜,我們之間,結束吧。」

上官夜並無之前那種憤怒,這次,他的反應尤為沉靜,甚至連冷風呼嘯落地窗的聲音都在耳邊越見清晰。

她這回,說的極其認真。

四目相觸,真真應了那句︰相對無言。

良久,上官夜掀起被角起身,他拉開衣櫃找出條內褲及休閑褲套上「我今晚不回來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取下撐在衣架上的衣服搭在手肘間,江鳳美眼瞅著他大步邁向門口的碩影「你是在逃避嗎?」

他身子僵硬住,完美的身材如被人按下定格鍵,上官夜皺眉,眸子深處劃過狠戾,江鳳美只能看見男人欣長的背影,水晶燈自他發絲內穿插而過,那襲冗長的暗影冷冷覆在牆角。

「夜,我想尊重我爸的意思。」他背上那些抓痕,扎得她眼角脹疼「我已經決定了,這次是說什麼都不會回頭的。」

男人嗖然轉身,那張俊臉陰鷙猙獰。

「你再說一遍!」

「說多少遍都一樣,我想回去跟……」

她的話被他狠狠砸過來的外套堵住,一塊衣角割到她眼球上,疼得她捧住眼楮不斷涌淚。

上官夜大步過來,攫起她衣領往上提「老子他媽供你吃供你住,你不好好做好婊子該做的事,跟老子耍什麼花樣!」

江鳳美左眼痛的睜不開,微眯的右眼細縫處出現他那張陰佞的俊臉。以前,因為不愛,她可以忍受他所有的屈辱,可是現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能狠狠撕裂她的傷口,直到她無堅不摧。

「對!我是婊子,我江鳳美就是出來賣的,我現在在你身上賺足了錢,所以我要撤了!」

她的話,徹底激怒男人,這應該是江鳳美第一次敢在他面前這麼倔強。

男人夜眸陰鷙,瘋了般將她甩向旁邊的衣櫃,江鳳美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她背脊咻地撞上去,復又重重摔到地面,江鳳美一聲悶哼,只覺肚子處傳來一股鑽心蝕骨的疼痛,她的指尖甚至能模到什麼粘稠狀的東西。

那張臉,更加慘白如紙,方才他揮力時,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心髒砰然破碎的聲音,現如今,她還依然挽起唇瓣,笑的淒美蒼涼。

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不怪誰,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犯過錯?

呵。

上官夜瞳孔圓睜,長這麼大,什麼樣的大場面他沒見過?可這回,江鳳美身下那灘血將他一對黑曜的眸子染為腥紅。

該死的,他竟忘了她還懷著孩子!

上官夜蹲身將她從血泊里攔腰抱起,江鳳美染血的右手死死握住他的肩胛,她朱唇開合幾次,眼瞼處的淚卸了一地。

初冬的夜于京城來說是極冷的,男人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光著膀子火速沖下樓,保姆听到動靜跑出來,映入眼簾的一幕令她心驚肉跳「先生!」

上官夜顧不得穿鞋,腳果踩在祁寒的地磚上沖向停車場「該死的,你要敢有事,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來!」

他的車飛馳出去,在大霧蒙蒙的公路上橫行霸道,前方車輛各個避閃不及,上官夜一張俊臉緊繃,那輛勞斯萊斯凶惡的劈開前方濃稠的霧氣,把它們硬生生往兩邊劃開,車子不到十分鐘抵達人民醫院,男人一個三百六十度極剎車,尖銳的摩擦聲似要把這黑如潑墨的夜空剜的支離破碎!

他抱起江鳳美跑上台階,一腳踹開值班室大門「媽的,把最好的醫生給老子叫出來!」

值班護士被他這一舉措嚇得呆若木雞,上官夜鷹眸狠狠一掃「還不趕緊過來給老子看看,她要有事,老子讓所有人不得安寧!」

「是是是,上官少爺。」護士自然是認得這位京城里的風雲人物的。

這會,江鳳美已陷入深度昏迷。

她被匆忙趕來的醫生推入搶救室,上官夜坐在走廊外,雙肘橫在大腿上抽煙,身上腳上依舊什麼都沒穿,通風的走廊本就不暖,路過的守夜護士眼瞅著男人身上跟人歡愛留下的印跡,她渾身一個哆嗦,自個兒穿這麼厚都覺著冷,這男人難不成鐵做的?

上官夜搭下來的臉陰佞孤冷,他每一口煙都要抽到根部,地上接連扔下五個煙頭,責任護士斟酌再三還是走過來,那片黑影罩下來,男人仍未抬眼。

中年護士為難的開合唇瓣「對不起上官少爺,醫院禁止抽煙。」

上官夜掀起那雙暴戾的眼鋒,護士斂下眼瞼沒敢再往下說,只能雙手插兜灰溜溜調頭走了。

施以默聞訊趕到醫院時,江鳳美還沒能從搶救室出來,她眼見上官夜抱著頭坐在旁側,地上堆滿煙屑,發尖還能瞅到裊裊煙霧。

她踩著雙淺筒流蘇鞋臨近「上官先生,你跟美美到底出了什麼事?」

上官夜剛才只在電話里說讓她火速來醫院,之後男人就將電話給掐斷了。

施以默看他並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先冷靜下情緒,她坐到他跟旁,目光凝向搶救室那盞亮起的紅燈,交握的手心內滿滿全是汗,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約莫半小時後,江鳳美被人推出來,主治醫師摘下半邊面罩上到他們跟前「大人平安無事了,孩子嘛,以後會有的。」

聞言,上官夜折身,一拳砸向牆面,拳頭落下來時,上面赫然印上模糊的一圈血跡。

施以默鳳目緊闔,收緊的十指許久後才緩緩松開。她率先閃入江鳳美的高級病房,上官夜依舊留在外頭,他椎骨枕向冰冷的牆體瓷磚,左腿半彎,舌尖頂起嘴角,那對深諳莫測的眸子似被蒙上些什麼,才能顯得那樣迷離且落然肅殺。

護士見他手背受傷說要給他包扎,被男人壞脾氣的喝開。

施以默把手提包放在床頭櫃上,她靜靜的坐在床沿,江鳳美的手在她掌心內冰寒交迫,吊瓶里的點滴如漏斗般跌落下來,從她們認識到現在,江鳳美一直活在痛苦當中,其實只有施以默最懂她,最能明白她的苦。

「美美。」她拾起她的手貼合在臉頰處,想要借自己的溫度供給她些溫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江鳳美熟睡的如初生的嬰兒般,施以默看著她白的透明的臉,心底的波濤似海浪翻滾,這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把江鳳美交給上官夜了。

那個男人,沒資格!

為了照顧江鳳美,施以默打去電台請了幾天假,沒想到掛上電話不到兩分鐘,她就接到一串陌生的號碼。

接通才知道,原來是上官佩。

「默默,你無緣無故請假做什麼?」

對于她突然而來的親昵,施以默並無暇顧及,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江鳳美,暗暗壓低聲說「董事長,我朋友生病住院,她在這里無依無靠,我必須照顧她幾天。」

「是江鳳美麼?」之前上官佩調查過施以默的底,自然對她周邊的人也極其了解。

施以默這才見凝眉「您怎麼知道?」

「先不說這些,你好好照顧她吧。」

上官佩適時岔開話題,直到她掛斷電話,施以默心里更覺疑惑,只是她此時心系江鳳美,也沒多去想旁的東西。

上官夜打電話讓人送來兩件衣服和雙鞋,穿戴好後才走進來,施以默沒有回頭,睨著江鳳美的眼神愈發冷冽「上官先生,我覺得您沒有必要再來了。」

「你他媽說什麼?」

施以默冷笑出聲,她抽出紙巾為江鳳美擦拭眼角的淚水,即便昏睡,她也痛苦不堪。

「我們是沒資格同禽獸打交道的。」

上官夜站在床尾瞪視她,面容蓄起陰戾「施以默,你是不是活膩了?」

她找來垃圾桶將紙巾扔進去,小步杵到上官夜面前,雖然身高上兩人差距明顯,但她氣勢不減。

其實不用她猜,也該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上官先生,您都不會做噩夢的麼?也是,向您這種長得人模狗樣的,那雙手不知沾過多少親生子女的鮮血,您還怕什麼?」

「施以默!」

「別!」她推出手隔空擋在他削薄的唇瓣前「別叫我的名字,我怕被你喊上一聲,往後會患上不孕不育。」

上官夜被她氣的臉色鐵青,但這會他只想確認江鳳美是否安好,「媽的,讓開!」

「不好意思,請說人話。」

「施以默!」

她鎮定自若的撥開劉海,冷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听,但我也不希望它出現在一張二氧化碳過勝的嘴里。」

「你!」

施以默直接一道中位手勢指向門外「人家都說夜里才能把瘟神送走,我今兒正好趕上,請回吧。」

上官夜眉尖往里擠出一道川型,他欲想揮開施以默,奈何女人將他大力往外推。

「你讓我見見她!」

「這里是醫院,你難道想把她睡覺的權利都剝奪嗎?」

「施以默,你別忘了,她江鳳美就算死,那也是我上官夜的女人!」

「從今晚開始,她不是了!」

施以默用同等的聲音吼回去,爾後,整間高級病房安靜下來,窗外的視線被朦朧的薄霧迷住,整座城市都被罩入一張無形的魔障內,上官夜眼瞼半搭,一對血紅的眼鋒這會隱在黑暗里,施以默只能從他那高挺的鼻翼間听到深淺不一的呼吸。

若是以往,男人定會霸道的將她攝開,但現在,他只輕嘆一聲,喑啞的說了句「好好照顧她。」

然後,他驀然轉身,修長的腿提步走向半掩的大門。

直到摔門聲震起,施以默才陡然回過神來。

她幫美美,捍衛住了最後的權益。

今年的雪,來得特別早,漫天無垠的白色包裹住整座城市,江鳳美醒來後出奇的安靜,她說當上官夜甩手的剎那,她就知道孩子要悄無聲息的走了。

在醫院呆了沒多久施以默就為她辦理了出院,她把江鳳美安排在她原來租住的小區,小月子的人需要好好靜養,那間屋子沒有空調,施以默特地去商場給她買了條電熱毯,她用毛巾把她的額頭整圈包起來,說是不能吹風了,不然老了後容易頭痛。

唐朝過幾天也要從國外回來了,不過這些天她暫時住在這里。

江鳳美說,做完小月子她就要走了,弄不好的話,以後就在他們村里把家安定了。

自從出這件事後,上官夜也再沒在她生活中出現過,他就好像是柳風拂面的過客,在她的世界里沒有留下跡象。

今日一大早,施以默就搭乘公交車去市中心為江鳳美挑選幾件衣服,本來江鳳美說在網上隨便選幾件就好的,但她不同意,說網上怕買到不稱心的。

沒曾想拎著大包小包的路上踫上許久不見的唐赫,男人還是那種桀驁不馴的裝扮,他將蘭博基尼停在施以默腳邊,摔門下車後自車頭繞過來,腳下那雙黑色皮靴剪裁出漂亮的小腿。

他左唇斜勾,雙手抱胸的靠在引擎蓋上,端倪著她手中的袋子,狹長的眼鋒稍稍眯起「這又是在唱哪出呢?」

施以默抬手拍去劉海上沾著的雪花沫,心想又來個討罵的。

眼見一片雪花落在男人鼻尖上,她笑了下「這不是上回把我往死里灌的唐二公子麼?」

唐赫模模鼻尖「真記仇。」

「可不是麼?」她笑眯眯的拎著兩大袋衣物靠近「除了你們,現在誰還敢明目張膽的酒駕啊?」

唐赫眼角微睜,似笑非笑的端望眼前的女人,源源不斷的雪花自天空飄落,落在女人粉妝玉琢的臉頰上,那烏黑的沐發上就像是被點綴了幾粒珍珠,美得晃了他的眼。

之前幾次他都沒仔細看,如今看來,這小模樣還是挺耐看的。

見唐赫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瞅,施以默莞爾「看夠了就趕緊擦擦嘴。」

唐赫自然知道她這是嘲笑的話,「我長這麼大,還沒誰敢跟我這樣橫。」

「那你今兒還真就遇上了。」施以默伸手拉開他後座車門,她手里那兩包袋子直接管男人車室內飛去。

「你做什麼?」唐赫不悅的喊住她。

汽車砰然合上,她拍拍雙手,呼出的霧氣很快消散。

施以默旋身望了他一眼「載老百姓回家,也算是你們這些父母官的公民義務。」

他還是頭一次听到這麼可笑的話,他氣的俊臉皺成一團「我現在終于知道你為什麼能接近我哥,就你這樣的臉皮,貼上誰誰倒霉。」

「其實我也是這麼跟你哥說的。」

她撐起嘴角笑了笑,自顧拉起副座車門坐進去,唐赫彎腰進去拉她的時候,女人死揪著車頂扶手不放。

「靠!你松手!」

「搶劫啊!劫財劫色啊!救命啊!」

唐赫眼見女人拔高音量大喊,一張俊臉驟變,他執起身以兩指撐向額角,被這死女人搞得頭疼的厲害。

施以默嘴角掀起抹狡黠的笑,她悠閑的自羽絨服內掏出盒益達,倒了枚出來後放入舌尖。

都說過不要惹她了。

反正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對付某些不要臉的人,她要比他們更不要臉。

施以默沒有半點要下車的意思,唐赫低咒一聲,提腳踢飛腳旁一塊石子,縱使他再不情願,只能上到駕駛室,送這個可恥的女人回去!

車輪起步後,女人疲倦的靠向椅背,起先的狡猾也一掃而空,一想起江鳳美的事,她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

唐赫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方才還活蹦亂跳的,這會知道裝深沉了。」

施以默挪眼瞪視他,她咀嚼兩下口香糖,沒有說話。

唐赫‘義務’送她到小區門口,女人提著袋子折身就走,唐赫放下車窗,「喂!」

施以默回過身,他拿起儀表台上的益達口香糖晃了晃「你的益達。」

她堅硬的扯起抹假笑「是你的益達。」心想,這男人廣告看多了吧?

其實唐赫並未往旁的地方想,她這麼說,他才覺恍然,橫在窗欞上那只胳膊的手背輕抵到薄唇邊,男人擒起道嗤笑。

他瞄向她逐漸遠去的背影,眼角輕眯「怎麼現在才發覺,這女人這麼有意思?」

想來,他無奈的搖搖頭,調轉車頭離開。

施以默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屋內的江鳳美听到門砰然關上的動靜「回來了?」

她的聲音由屋內傳出,已經模糊不清。

施以默換好鞋走進去,江鳳美依舊裹著頭在床上躺著,這幾天氣色愈發好了「怎麼買這麼多啊?」

「冬天嘛,要穿暖和點。」

「我自己往後也可以買的。」

江鳳美看著施以默從袋子內拿出衣服一一給她看,「這些都是我的心意,好看嗎?」

江鳳美挽唇「好看。」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以默,我爸今天打電話催我回家了,可能我坐完小月子就會立刻走了。」

施以默的視線落在衣服上,沒去同她對視「噢,挺好的,到時候我送你去火車站。」

江鳳美清澈的潭底迸裂出無數光斑,她微微牽起蒼白的唇瓣「以默,若是我跟那個人能成的話,我到時候給你寄請帖你可別不來啊。」

「去!哪里的話。」施以默將衣服挨個掛入布櫃內「你最幸福的那天,我一定要陪你鑒證。」

江鳳美斂下眼「以默,謝謝你。」

「美美,別說傻話。」

江鳳美點點頭,目光越向窗外那不著痕跡飄絮的雪花,今年這個冬天,真的特別特別冷。

她在心里一直反復的問著自己︰江鳳美,是不是一切真的全都過去了?

上官夜,是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是麼?

她希望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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