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袁六道。
袁曉柔去了書房,袁六往後看了眼,然後走了。
書房里
「爹,你這都回來好幾天了,整天不是忙這個就是忙那個,都不陪陪女兒。」袁曉柔挽住袁得升的手臂,撒著嬌。
「好好好,爹陪你,爹陪你。」袁得升拍著袁曉柔的手背,亦是一個慈父。
「沒誠意。」袁曉柔嘟著個嘴。
「那你想爹怎麼樣。」袁得升由著袁曉柔。
「嗷、嗷、嗷。」袁曉柔甩著袁得升的胳膊。
「听說城里來了個戲班子,演梁山伯與祝英台,等爹忙完手頭上的事陪你去看。」袁得升哄著袁曉柔。
「嗷、嗷、嗷。」袁曉柔還是不滿意,她別扭了好一陣,才小聲的對袁得升說道。「爹,去衙門提親吧。」
「不行。」袁得升立即變了臉。
「女兒就是喜歡皇甫存。」袁曉柔也不肯。
「誰都可以,就他不行。」袁得升很強硬,唯獨在皇甫存的事上,一點商量也沒有。「時辰不早了,你去歇著。」
袁曉柔賭著個氣出了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反常的沒有發火。把伺候的丫鬟全都屏退了,她坐在床上,面容里袒露著擔憂。剛才她只是試探性的問了句,可袁得升對皇甫存的反應還是那麼強烈。很多事,袁得升以為袁曉柔不知道,其實她都知道,包括他派人去暗殺皇甫存。
之前,袁曉柔是想趁袁得升去皇城的那段時間,和皇甫存來個先斬後奏,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飯,袁得升便也奈何不得了。誰料冒出個夏銘九,計劃全亂了。袁得升是寵她,但寵她和去對付皇甫存是兩件事。袁曉柔了解她父親,不會輕易放過皇甫存。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她喜歡的男人,怎麼辦?而至打袁得升這次回來後,府里的氣氛便變得很緊張,袁曉柔心里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夜靜靜地,萬籟無聲,卻是很多人難以入眠。
鹽運使衙門,亦是一個也沒睡,出了那麼大的事,哪能睡得著。夏銘九身體不好,皇甫存扶她回了房,和著李致炎三個人一起在房里呆著。三個人都沉默著,各有所思。皇甫存和李致炎在想著,背後的人下一步要怎麼走。夏銘九則是在思量,要不要管這件事,反正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好折騰的。可是,當她看向皇甫存,看著他神色里的凝重,她竟狠不下心。
在這段時間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東西變了。
「德豐米莊的大火,是偶然,還是有預謀?」夏銘九先打破了沉默,坐以待斃不是她的一貫作風。
「有區別嗎?」。李致炎疑惑的看向夏銘九。
「當然有。」夏銘九道。「假設官鹽被竊後,就藏在德豐米莊。如果今夜一事是偶然,可以把事件還原成這樣,官鹽暴露,所以德豐米莊的人遭滅口。事情發生得倉促,敵人也始料未及,慌亂之下,必會出紕漏。官鹽一事,還有跡可循,有扭轉的可能。」
「那如果是預謀?」李致炎問道。
「竊盜之事,本該是秘而不宣,小心再謹慎就怕走漏風聲。」夏銘九再道。「但他們卻反其道而行之,在德豐米莊引發那麼大的動靜。結論只有一個,敵人事先想好了怎麼處理那批官鹽,而且,不怕被人找到。」
「只要官鹽在城里,就一定能找到。」李致炎道。
「要是鹽沒了呢?」夏銘九道。
「什麼意思。」李致炎不太明白夏銘九的話。
「就是那些鹽,不存在了。比如說燒了,或是沉了。」夏銘九道。
「這怎麼可能。」李致炎不信。「把鹽盜出去,然後又沉了,費盡心機做那麼多,他們的目的何在?」
李致炎的話剛說完,他和夏銘九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皇甫存。
袁得升,夏銘九沒怎麼接觸過,不是很了解。若是岳宮城,那個男人絕不會給對手留退路。兩年來,她沒模透他的情,卻再清楚不過他的手腕。他已經來了曲周城?夏銘九的眼底,忽的閃過一道復雜的光芒。
「大人,我再派人分頭去找。」李致炎說完,轉身出了房。
寅時,李致炎回了府,黑夜里,他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沉重。事情正如夏銘九猜測的那樣,他去了河邊,在附近的泥堆里挖出了裝鹽的袋子,整整兩百擔鹽全撒進了河里,沒了,什麼都沒了。
翌日一早,事情終于發生了。先是正和鹽鋪的鹽被一搶而空,而後,傳言皇甫存虧空官鹽,中飽私囊。一夜間,曲周城人心惶惶,鹽運使衙門更是雞犬不寧。
「致炎,你帶九兒走,到商先生那里去。」皇甫存命令李致炎。是禍躲不過,但不能把夏銘九牽扯進來。
「大人,你呢?要走一塊走。」李致炎不走。
「走。」皇甫存大聲斥道。
即使是在皇甫存的威嚴下,李致炎還是不走,他何時是怕死之徒。衙門里鬧哄哄的,隱約听到有人往這邊來,皇甫存心急,可李致炎就是不走,幾人就那麼干杵在那里。
「你要不走,怎麼救他。」這時,夏銘九說話了。
「你們往後門那邊走。」皇甫存催促李致炎。
「大人,一切小心。」李致炎重重的說了一句,扶著夏銘九往後門的方向去了。
待李致炎和夏銘九走後,皇甫存整理好官服,去前院擋住那些闖進府里來的人。另一邊,袁得升領頭,帶了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衙門。
「平南侯,你帶著這麼多人到衙門,所謂何事?」在大堂前的院子,皇甫存遇到了前來的平南侯。
「這城里都炸開鍋了,皇甫大人還這麼鎮靜,果真是沉得住氣,袁某佩服。」一切盡在掌控中,袁得升也不急,心情甚好的陪皇甫存玩。
「本官公務繁忙,要是侯爺沒別的事,恕不奉陪。來人,送客。」皇甫存不輸氣場,更是不在袁得升面前折腰。
「這麼急著趕本侯走,難道皇甫大人心里有鬼。」平南侯不急不氣,今天他有的是耐性。
「我行得正坐得端。」皇甫存正義凜然的道。
「是嗎?可本侯听說的可不是這樣。說皇甫大人官商勾結,暗地里把官鹽賣給鹽販子,從中牟利。」袁得升露出不信的表情。「這不,本侯特意來調查一下是否有其事。」
「本官乃正三品,要查,也應由欽差大人來查。」皇甫存道。
「欽差這里沒有,衙門外倒是圍滿了百姓,皇甫存大人,你是不是該和百姓交代一句。」袁得升步步緊逼,見皇甫存不說話,他再道。「還是皇甫大人無話可說?」
百姓和官不同,是善良沒錯,但偏听偏信,容易被惡人挑唆。皇甫存無愧于心,但面對這種狀況,亦是無可奈何。
衙門外,走出十幾步的夏銘九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