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歡禁愛 102 會否太過自私?

作者 ︰ 樂姬

夏日的陽光絢爛而又熱情,像是一株生機勃勃的葵花,永遠不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它高昂而又瀟灑,似是在訴說一段不朽的情,情意綿綿卻又熾烈萬分。

湘江的郊外處,一彎藍湖波光粼粼,遠看似是遠山重重映下無盡蒼穹,近看卻又波瀾不驚,像是一面鏡子只投下天空淺藍的影子和湖水淡綠的影子。

湖邊扎了一個秋千,白色的藤木上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子,那女子長發自然垂下,幾縷發絲被微風吹的輕輕飄起,卻並沒有遮住女子嬌美的容顏,她低著頭,只看見光潔飽滿又白皙的額頭,眼楮半睜,卻分明流光溢彩,鼻子上有細汗,在太陽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瑩玉一般的光澤,再往下是玲瓏的唇,唇色泛著淡淡的粉紅色,再往下是被遮住的下巴,只看見尖尖的一點。她手上拿了本書,淡淡的書香像是年輕女人的氣質,引人深入探究。

奚瑤合上書,手指反復撫模著封面,然後只听見一聲淡淡的嘆息,隨即便將書放在一側。她閉上眼,微揚起頭,深吸一口氣,覺得空氣里都帶著書香。

不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那是狹長的鵝卵石甬道上的特有的聲音,聲音的節奏不急不緩,卻聲聲入了奚瑤的心上,她回頭,眸子里全是笑意「你回來啦?」

陽光下,男人的身影被拉長,鳳眼上挑,說不清的風流倜儻。

只見他嘴角含笑,看著秋千上的女人姍姍而來。

宮司律雙手站在奚瑤的身後,雙手自然而然的撫住奚瑤的雙肩,彎腰,身體前探。

「怎麼坐了這麼久?」

奚瑤仰起頭,看著宮司律的目光繾綣而又溫柔︰「看著看著就忘了時間,剛好讀完了結局,你著急了嗎?」

「那倒沒有,天氣太熱,怕你中暑。」男人溫柔的為奚瑤擦拭掉額頭和鼻尖上的細汗,隨即在奚瑤的額前印下淺淺一吻︰「回去吧!」

「好。」

被太陽烤的熾熱的鵝卵石路上,一對年輕男女正執手慢行,偶爾能听見他們的細碎的笑聲,在這盛夏的天氣里竟讓人有種涼爽的感覺,男人的目光總是溫柔呵護的,而女人的目光是幸福難掩的。

奚瑤簡單的沖了個澡,出來時便看見宮司律已經睡著了。

她小心的關了空調,打開窗戶,讓自然的風吹進來,然後輕躺在男人的身側,食指,不自覺的觸踫男人精致的五官,從眉毛到下顎,無一不是完美,她輕輕蕩起笑容。

听說,也只是听另外一個男人說過。

他為了自己放棄了事業,自從自己生病後就一直守在身邊,寸步不離。直到一個月前他才重新回到屬于自己的領域中,才重新做回那個商界人人忌憚的男人。

奚瑤的笑意更深了,他對自己,真的很好。好到有的時候讓她涌起淡淡的悲哀。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想不起他是誰,想不起他們曾經的一切,她的過去是一片空白,而他卻清楚的記得他們之間的每一個細節。

奚瑤輕嘆一口氣,手指離開了男人的臉,正準備轉過身卻被男人拉住了手。

奚瑤錯愕,原來他都是裝的。

宮司律緩緩睜開眼楮,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我好看嗎?」

奚瑤被逗笑了,卻不言語。

「剛才,在想什麼?」雖然閉著眼楮卻也能感受到她的猶豫。

「我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來。」奚瑤有些惆悵的說,什麼時候才能想起遺忘的過去呢?

宮司律怔了怔,隨即將她攬在懷里。

「瑤瑤,你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

她的臉緊緊靠在男人的胸膛,依舊是熟悉的味道,依舊是令她心安的跳動。

奚瑤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可惜。」

「為什麼?」

「就這樣忘了我們之前的事情,忘了你對我的好,司律,這會不會成為我一生的遺憾?」

宮司律閉上眼,感受懷中的一片柔軟,感受奚瑤身上所散發出玫瑰香氣。

「你不知道,你能在我身邊已經是最大的恩賜,忘記的,我們可以重新補過,將要留下的,才是永恆的,所以瑤瑤,不用覺得惋惜,你能醒過來,我已經知足了。」

若你記起一切,這樣的謊言對你而言會不會又是一種傷害?忘記吧!瑤瑤,所有的沉浮曲折都隨著你的記憶一同逝去,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也隨著你對我的遺忘而一同被遺忘,痛苦不會重來,而我將會一直守在你身邊,所以,忘記吧!從此心里只有我一個人。

「司律,我想過了,你說的事,我想再等一等。」宮司律睜開雙眼,鳳眼中似有精光閃爍,帶著一分疑惑,一分失望。

奚瑤有些不安的抬頭︰「我不想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就成為你的妻子,我想努力想起過去,也許有一天我會想起來也說不定,司律,我希望我能帶著和你所有美好的回憶後再成為宮太太。」奚瑤定定的說,她不想就這樣一片空白的跟他一輩子生活下去,她會覺得虧欠了他,會覺得心里某個地方空蕩蕩的。

他說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從很小的時候就跟他生活在一起,是注定要結婚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記不起來,所以她,只能相信,毫不懷疑的相信,可慢慢的她又絲毫懷疑不了,因為他的精心照顧和溫柔體貼將自己不安的心漸漸填滿,讓她依賴,讓她別無選擇的愛上他。他說他不想再等了,他忍受不了她出現任何可能離開自己的意外,所以,他要結婚,要去領證。他是這樣說,可為何自己總是能感覺到一股急切,一股……悲傷?

宮司律卻起身,他嘆了口氣,然後看著坐起來的奚瑤︰「瑤瑤,我說過我根本就不在意你能不能想起來過去,我說過從現在開始會為你重新創造記憶,為什麼你一定要糾結于過去呢?你記起來也好,記不起來也好,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你是奚瑤就夠了!更何況,你若是一直想不起來呢?難道我們就一直不結婚嗎?」宮司律的聲音低沉,像是一只鼓發出「咚咚」的聲音敲在奚瑤的心上,是啊,若是永遠都想不起來呢?奚瑤的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她失去了曾經的一切,心里的不安,心里的空蕩都讓她變得小心翼翼,情緒敏感。

宮司律看見奚瑤雪白的脖頸,頓時心里一軟,不由分說的將奚瑤帶進懷中。

「瑤瑤,不要多想!我從來就不在乎你記不記得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別的都無所謂,若不是因為你生病,我們早就結婚了!你看,連婚紗都拍好了,難道會是假的嗎?你那麼幸福的笑容會是假的嗎?」

「我不是懷疑你,也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心里,忘掉的那一部分,似乎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覺得空,司律,是真的空,我想不起你來,想不起曾經的一切,我害怕!」奚瑤的聲音突然就哽咽了,眼中晶瑩流落。

這段時間,縱然她覺得自己幸福的似是在天堂一般,可是過去的難道忘記了就真的不存在了嗎?她不是在乎過去發生了什麼,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心里一直沒有著落,一直空空的,宮司律能給她重新創造回憶,卻終究不是完整的她。那些被抹掉的,讓她害怕,讓她不安!

宮司律心里一痛,奚瑤比從前還要敏感,他輕輕拍著奚瑤的背。

「別哭,別哭,瑤瑤,我知道你不安,我不勉強你,不勉強你了!」是他太心急了,從看見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就心急,從看見奚瑤瘋瘋癲癲的那一刻起就心急,從听見她說出那句你是誰就開始心急,他急著用她的方式將她捆在自己身邊,不給她絲毫逃離的可能,卻沒有想過這樣做是不是也在逼她?

明明知道她的不安和彷徨卻仍舊用自己鑄造的謊言將她關在一個幸福的籠子里,是不是害怕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來了自己會無顏以對?是不是害怕她醒來的那一刻再次迎接那些錐心刺骨的疼痛?他是慌了,也等不得了,所以才急著帶她再去領一次結婚證,在她不知道有第一次的前提下,將她牢牢拴在自己的身邊。宮司律咬了咬牙,他是否太過自私?

「司律,兩年,就兩年,如果那時我還沒有想起來,我就放棄,再也不會去努力回憶過去了,到那時,我們就結婚,我們……」

「依你,瑤瑤,你想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奚瑤的話被宮司律打斷。她的臉埋在宮司律的肩頭,不一會,便濕了男人的襯衫。

他這樣對她,她卻在找尋一個飄渺的甚至永遠也想不起來的回憶,那些錯過的往事真的那麼重要嗎?奚瑤想說不是的,可是心底的空落似乎又在對自己說︰去找吧!找到了才能安心的跟他在一起!

她在做一件幾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卻要拉著他一起蹉跎光陰,為她的任性買單,她對他,會否太過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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