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夢蠱奇術
西特輪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那天是在正午，我正在吃午飯，突然一名居內弟子跑了過來，對我說霍維來求見仙主，不料已與仙居內的其他高手對上了，我早就听過了蓬萊、寒影、醉仙三派瓜葛，也早就不滿霍維的名號，便提槍跑了出去，一直趕到了山下……」
他目光倏地顫抖了片刻，喃喃道︰「那時候，我剛到了山下，便感覺一股龐大的氣勢轟然席卷而來，我當時猝不及防，幾乎被震飛出去，幸好我真氣渾厚，自發地運轉了起來，就在我抵御的瞬間，山腳下傳了一聲驚咦，我當時怒滿胸膛，沒有細想就跑了下去，想不到，我居然又看到了他！」
穆箋卓瞧他雙目瞪出，心頭疑惑大起，陡然腦中靈光一閃，失聲道︰「難道當年是師父救了你！」西特輪被他得知也不反駁，只是苦笑地點著頭，繼續道︰「我二人乍一踫面，俱是一驚，我驚得是他竟然以一己之力所發的氣勢壓住了當場的所有人，而他驚訝的，想必是在這里看到我吧，他當年沉默了許久，最後說了一句話︰‘猜對了，果然是你！’。去看看小說網。」
「我當時可以說的苦惱至極，無奈中嘆了口氣，說道︰‘你雖救我一命，但仙主亦救我一命，得罪了！’我話音一落，長槍霍然一甩刺出，而霍維輕輕嘆了口氣，長袖向地面一抽，整個人飄身而起，向後疾退，我當時亦是無奈，只能一直追擊，結果我二人一追一退，眨眼間就跑出了數十丈。」西特輪說到此處，目光中閃過幾分不甘，幾分苦惱。
穆箋卓將他神色一一瞧在眼中，微笑道︰「想來，我師父有話要對你說。」西特輪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忿道︰「可惡，你小子真是聰明，不錯，他當時就站定身子，對我說道︰‘你前六槍氣勢一往如前，可後三槍卻與前六招根本配不上對，我可助你領悟隨後三槍，但你必須要幫我一個忙。’我當時心頭可謂吃驚至極，連仙主與我對招數十年都沒看出來，他卻僅僅從我出招片刻就看了出來，我當時對後三槍苦惱至極，聞言如何不答應。」
穆箋卓眉宇微微挑了挑，輕輕笑道︰「想必，這就是那個約定吧？」西特輪長長一嘆，慢慢點頭道︰「他要我在這里等你來，將我領悟出的三槍教給你。」穆箋卓沉默良久，淡淡說道︰「然後，蓬萊上代主人趕來，與我師父對招，對麼？」
西特輪目光大變，啞然道︰「你怎麼知道的？」穆箋卓不耐道︰「白痴都看的出來！」西特輪面頰大紅，頓時是一咽。穆箋卓仰天沉吟了許久，淡淡問道︰「前輩，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西特輪微笑道︰「知道叫我前輩了？」穆箋卓面色不變，輕輕道︰「我想知道，方才我二人對戰，到底誰勝誰負？」西特輪微微一怔，苦笑道︰「什麼方才，你都昏睡三天了……」穆箋卓面色終于是大變，駭然道︰「什麼，已經有三天了？！糟糕了……」
西特輪悠悠笑道︰「你放心吧，仙主派人執蓬萊令前去你營地，告訴了姜震。」穆箋卓聞言這才放心下來，但略一沉吟，面色又暗淡了下來，嘆道︰「那就是我敗了……」西特輪不料他如此專注勝敗，一時哭笑不得，微微細想後，說道︰「不是的，應該說是……我勝了現在的你，而輸給了以前的你。」
穆箋卓微微一怔，愕然道︰「什麼？什麼以前……現在的……？」西特輪一聲苦笑，將當日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邊，穆箋卓听到最後，忍不住皺眉道︰「前輩，那個黑衣客會是誰呢？為什麼要幫助我呢……」
西特輪眉宇一擰，嘆道︰「若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天地間最年輕的神尊，又是最多變的神尊，更是你寒影創立之人。」
「什麼！」穆箋卓倏地面頰全無血色，失聲道，「誅?鏡虛！」
西特輪瞧見他樣子，不覺皺眉道︰「是啊，怎麼了？」穆箋卓一聲輕輕的苦笑，正要開口說話，驀地背後一陣厲寒，一道聲音飄然而至︰「因為既然誅?鏡虛與他同時出現，那麼表示他不會是誅?鏡虛，是麼？穆兄弟……」
穆箋卓此刻覺得背脊處冷汗不斷，此人話語雖然謙和，但那濃密的殺氣猶如不斷翻卷的怒浪，瘋狂地沖刺著他的皮膚，不斷挑逗著他體內的「邪龍真氣」。他咬著牙沉默了許久，慢慢轉過了身子，這才看清了來人模樣。
來人一襲白袍，劍眉星目，長發盡皆染成了銀白之色，全身血氣內斂，殺意昂然，這並不是純粹功力高深這所可擁有的血氣、殺意，而是經過了無數鮮血洗禮後的血氣、殺意。來人踏水而來，一直疾行的步子驟然阻滯，森冷的目光輕輕抬起，直逼穆箋卓心神。
「听說閣下初次出道，便一殺吾居姬落，二挫雲老風刃，三敗六侍劍陣，四戰龍雲騎不死，五敗干將二公，六變周天星象，在下傾慕不及，特來請教。」
穆箋卓的瞳孔微微收縮了起來，淡淡道︰「請教就不必了，敢問閣下姓名？」那白袍男子淡淡一笑︰「莫諧。」穆箋卓目光驟然一亮，沉聲道︰「冥仙莫諧？」莫諧輕輕笑道︰「不錯。」二人目光霍然相撞，迸發出了無數星光電火，冰冷的殺意慢慢滲透了出來，彌漫在了這無盡的虛空中。
莫諧緩緩掃視了四周一眼，淡然道︰「閣下‘青龍劍法’剛猛無匹，力催八方**，但此處春和景明，我二人若是比斗兵刃，豈不是焚琴煮鶴麼？不如以天下為劍，如何！」最後二字他運起功力，如同金戈鐵馬直入二人心頭。
穆箋卓眉宇跳了跳，不可置否地笑道︰「此處為冥仙地盤，在下豈不是很吃虧麼？」莫諧淡淡道︰「此處乃在下初來，不信可問西特輪。」西特輪不待穆箋卓轉頭詢問，便趕忙回答道︰「的確，冥仙大人平時隱居九滅山，少出山腳，更加沒到過我這困龍谷。」
乍听到此語，穆箋卓眉宇微微皺了起來，莫諧輕輕一笑︰「此名為困龍，豈不是對穆兄弟很不利麼？」穆箋卓冷冷一笑︰「那可未必！」莫諧微微笑了起來，他的瞳孔慢慢放出了華亮異彩，悠悠道︰「山光明亮，鳥獸融合，好景致！」
穆箋卓覺他瞳孔中光華有異，定楮看去，陡然發覺那瞳孔竟然是青綠之色，正值驚訝中，那青綠之色逐漸稀疏了起來，漸漸轉化成了一片樹林，微風輕輕吹拂，將滿林枝葉吹的微微傾垂。
他心頭倏地一跳，暗叫不好，正想移開目光，驀地發覺那樹林中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將他的目光死死地吸在那片青綠森林中。只見那森林方才轉化成，便有三道藍色波痕錯過瞳孔掠去，將他的瞳孔分成四部分，那三道藍波才一掠過，便慢慢擴大了起來，竟在瞬間就變成了三條大河，河水流淌不斷，清脆流水映襯著無數游魚頑石，在整片森林中散發出無數生機。
那河流一穿而過，飛濺起無數水珠在四周彈跳著。飛快地彈跳中，那水珠竟然幻化成了無數的蝴蝶，在森林中翩然飛舞，拍打在萬千花叢之上，雖然是雙目所見，但穆箋卓仍然感到了一縷清香在鼻底悠悠回蕩，迷香酥骨軟肢，讓他幾乎想要迷醉在這花叢內。
那蝴蝶群不斷飛舞著，漸漸合攏在了一起，乍分乍合，分如萬雪繽紛，合如五彩繡球。穆箋卓瞧得迷醉不已，驀地那蝴蝶一合突分，其中突然顯現出一道絕美的身姿來。那少女身影柔美，雙臂忽而交叉于胸，忽而分擺二側，舞起步來美麗異常。
穆箋卓瞧見這少女，心頭忽然一熱，這少女舞步莫名溫柔，好似林憶雪赤足踏立在封龍山頂，微笑看來；而那少女身形卻帶有武者之氣，他尚未細思，腦中忽然閃出「白無望」三字；而他思緒還沒消失，那少女居然又憑空取出一張大弓，對準半空虛張弓弦。
他這邊心頭疑惑異常，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到她二人，卻並沒有留意到莫諧目光中閃過幾分感嘆與他那淡淡的聲音︰「鏡虛不但是暴虐之神，更加是多情之神，唉……」
穆箋卓瞧見那少女不斷舞動，心頭越發火熱起來，欲要上前與她一同舞蹈。驀地那樹林如同遭到了利刃所斬，紛紛是齊腰而斷，陽光自半空漸漸扭曲了起來。而那名少女卻仿佛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舞蹈如故。
他尚未來不及驚呼，一道金黃色的龍卷風襲天卷地而起，呼嘯的漫漫狂沙如若一名瘋狂的魔王，殘忍地毀滅著一切美好的事物。穆箋卓心頭的跳躍越發強烈了起來，眼見那漫天黃沙如同龍吼天下，無數的風浪席卷而起，將那道身影霍然卷到半空，滾滾黃沙猶若萬千風刃一般，將那道身影瞬間撕碎成無數碎片。
眼見那少女一瞬被撕成漫天粉末，穆箋卓禁不住一聲狂嘯，一抹酸癢感一直涌上了心頭，點點濕潤順著他眼眶向下劃去，他忍不住雙膝跪倒在地，悲切地哭泣了起來。莫諧目光中閃過幾分不忍，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只能運起神通，探測著他的記憶。
他這套神通名為「夢蠱」，乃法神根據人之三生三世所創，運用合法之人能夠輕易將對方陷入自己的幻境內，還有甚者，可以探測出對方的記憶。他因為認定穆箋卓乃鏡虛轉世，故而此次前來只為探索他前世記憶，希望能夠得知神界之事。他探索許久，驀地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波動席卷而來，尚未作出念頭，就被這一股波動狠狠撞了上來，頓時是腦中一片雪白，所思所想不過二字而已——神禁！
他這一念頭還沒有消失，腦中頓時是響起了無數的雷鳴電閃之聲，交相輝映了起來，震得他的身軀不斷晃動了起來，口角的鮮血禁不住嗆出無數。他心念疾轉之下，驀地中斷神通聯系，向後飛快地退了數步，腦中雷聲方才消失。
此刻壓力一無，他感覺全身無不酸軟至極，忍不住半攤在地，喘息不止。他深深呼吸了數次後，抬頭一看，卻見穆箋卓依舊是跪倒在地，口角嗆血，他初時不道什麼，可忽地一道寒光閃過心頭，失聲叫道︰「糟糕了！」
原來，他方才因為神禁之威而不得倉促間中斷「夢蠱」的運用，但是他雖然切斷了自己的靈識，卻忘記收回在穆箋卓體內的夢蠱，如今穆箋卓除非自己突破幻象，否則必定會永遠保持現在的狀態，直到身體中的生機耗盡死亡。
他一時不由深深後悔了起來，早知道就不應該一時好奇跑了過來，用什麼「夢蠱」去探測穆箋卓的記憶，他雖然目的並不純潔，但對穆箋卓沒有絲毫的惡意。他著急間不斷思考著對策，驀地一道靈光閃過心頭，讓他的身軀顫抖了一下。
原來，倘若以上兩個法子都不行的話，還有一個方法，但是，除了此法創立者使用過，其余「夢蠱」之士無一願意使用這個方法。要知道，被施法者體內的夢蠱是靠著施法者的真氣來關閉的，而如果被施法者體內有了施法者的功力，那就可以破除幻象了，但是這真氣消耗之強，是直接用上了施法者的本命真元，也就是說，一旦施法者輸送了功力，那他就會失去所有的功力，只能重新修煉了。
莫諧心頭一時天人交戰，深深叫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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