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答道︰「我……只想找你。」然後萬分誠懇的看著他。
東方若嘴角的那絲笑慢慢擴散到臉，然後眼楮里也盛滿了笑意，最後整張臉構成一個嘲笑，道︰「你只能找我吧？」
「我……」百代腦袋有點蒙，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她心里正是這麼想的，她……只能找他！可是……可是也不用道破吧！
這樣不是會很尷尬嗎？
他又笑了幾聲，提步走到窗前，回頭淡淡說道︰「你找錯人了，我並幫不了你。」
什麼？
百代朝著他走了幾步，邊走邊琢磨，他什麼意思？
「你不問問我，找你什麼事情嗎？」這樣就拒絕人家，太沒有禮貌了吧？！
東方若側身很平靜的眨了眨眼楮，嘆了口氣，輕聲道︰「只要是跟王爺有關的事情，我……都無能為力。」
「是無能為力還是不肯出力？我只不過是想要你……」
百代的話說到一半，東方若舉起右手制止了她後面的話，緩了片刻，才接著道︰「不管是什麼，今日的你無人敢接管。」
接管？
百代納悶的看著他，他……怎麼知道她想來岫若園避風頭？她……不能再待在東新園了，經過今日校場一事，沒人再會把她當成一個睡死人了，大家都會戴著有色眼光看待她，雪姨也會，那她日子將會非常難過，更為重要的是……只要她待在東新園一天，就會連累靜瑤一天。那些葉赫天的女人們肯定會隔三差五的來折騰她的，無錢無勢的她勢必要一次一次的委曲求全，到最後蘇瑾也會不管她的。
可是，如果她是岫若園的人，那就不一樣了，百代知道這個東方若在王府內的地位似乎是然的，而且他說過要她來岫若園的，只要他還要她，她會做得很好，她會現代圖書整理，她會是一個出色的整理者，她甚至還會做非常多的小點心，只要她還能自由自在的當米蟲，一切事情都好辦，一切事情也都能辦好！
百代急匆地走近一步，從窗外透進來幽暗的微光與房間中的昏暗緊緊地把她包圍著。她想起了葉赫天臉上的帶著嘲弄光芒的黑眼楮，他還把她扔在了郊外，她也對他說了那麼多刻毒的話。
她不想面對葉赫天，她……近乎怕他。
可東方若卻對她溫和，他應該是對她有好感的，至少……至少是有好奇之感的。百代這樣輕視地想著，依然堅信自己的魅力。
她今天穿了新衣服，她看過鏡子中的自己，她有一張美麗迷人、生氣勃勃的臉，她還有窈窕妖嬈、婀娜多姿的身段，她更有閃著智慧光芒的雙眸。她明白，讓他對她保持那份好奇之感是輕而易舉的，以前他就要求她留在岫若園，只不過以前是他開口要求她，大權操在她手里。
而現在，在形勢逼迫之下，她是乞丐了，並且是不能提任何條件的乞丐。
不過，她絕對不會像乞丐一樣的求他！
一想到采取行動，百代便又昂起了頭，挺起了胸。一瞬間，一種被人們稱之為「牛脾氣」的表情掠過百代年輕青春的臉龐，這種表情馬上又轉為微笑，這微笑是正常男人都特難抵御的。
可是這個微笑並沒有入東方若的眼，或者說他刻意的過濾掉這個迷人而動人的笑容，因為他明白，百代姑娘只不過是用微笑在勸服他，而在這件事上，他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也不允許他改變。
百代看著東方若的神情波瀾不驚，一個笑容差點高空墜落，緊了緊臉部肌肉，道︰「我知道，經過今日一鬧，我已經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沒幾分能耐的人根本都不敢接近我，更別說收容我了，可是……」
「你不用激我，也不必捧高我，正如你所說，你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除了王爺那般能耐的，誰都不敢接近你！」
百代被迫吞回去的半句話差點沒把自己噎死，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那麼只有最後一招了。
百代深吸一口氣，牛脾氣的表情又回來了，只听得她輕聲卻嚴肅道︰「如果我可以踐踏你的智慧呢？」在他面前輸了那麼多次了，總要扳回一城的，更何況她還賭上了自己以後的米蟲生活，不下猛藥不起效。「據說你最後會跟隨王爺就是因為你跟他斗智斗勇輸了，最後他要你跟隨他。那麼現在，我也下挑戰書，跟你斗智斗勇，如果我能贏你，那麼你就讓我跟隨你。很公平對不對？」
東方若詫異的看著她，側靠在窗台上的他有些不安分的重心從一只腳換到另一只腳。他隱約覺得自己快要被說服了。
「你要給我下挑戰書？」東方若還是有些不相信，「那麼你想怎麼個玩法？」
「我沒有像你和王爺一樣有千軍萬馬可以當賭注，但我一樣會賭，並保證讓你賭的盡興。」
「可是你拿什麼來做抵押呢？一句賭的盡興，虛無縹緲，我就為了這麼一句話跟王爺作對嗎？」
好，他終于談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如今機會到了！
百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楮。她集中精力去辦這件事情總會成功的，與此同時，一切媚態風情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連微笑都沒有，百代就說出了這句︰「我我還有我自己。」
這是一句富有萬千種歧義的話，就是因為這樣，百代才要說，等到以後，她會想辦法耍賴撇清的。只要她能過了今天這一關。如此一來，百代的下顎緊張的繃成了四方形，她的眼楮閃著尖銳的光芒。
東方若漫不經心的往窗台一靠，瞅著她那緊張的臉，他自己的臉上則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他眼楮深處有什麼在不動聲色的閃光，可他就是不吭聲。
他在考慮，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難道跟了王爺就這麼委屈了她媽？難道跟了他會比跟了王爺更好嗎？
難不成……
他怪模怪樣的看著她，臉上仍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百代露著迫不及待的神情看著他，弄不清楚他到底是高興還是討厭，搞不明白他是答應了還是拒絕，要是他說點什麼就好了！說啥都行！哪怕是拒絕，這樣她的臉上就不會這麼燒了。
「且慢，你有什麼理由覺得我就會答應你這個滑稽的挑戰呢？你為什麼不想著好好對待王爺，這樣不是對你更好嗎？」
「上帝啊！」百代喊道︰「你難道是個傻瓜？你看不出來那葉赫天有多麼恐怖嗎？你難道想象不出來，他後院的那些女人有多麼恐怖嗎？只要跟他搭上一點邊我就永無寧日。我不能放棄自己的人生，我不能拋棄自己。我只有自己，只要我還有能力，我就不能放棄它。」
東方若仔細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哪里學來的這一套奇奇怪怪的理論。「不過，我以前曾經向你提出過同樣的意思，你不屑一顧的回絕了。不，我並不是在揭你的傷疤，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的想法會轉變的如此之快。」
「那時候不答應是因為我還沒有遇見王爺，現在我的生活就要傾覆了，我必須未雨綢繆，否則我就慘了。而且，假如你想要因為我以前的拒絕而羞辱我的話，那就請你接著來好了，我不在乎。不過，最後你得答應我。」
該說的都說了，如今她呼吸輕松多了。
以東方若的自負和她對他的了解，如果是拒絕，他就不會跟她說這麼多了。
好吧，她就讓他嘲諷，讓他欺侮，以報復她以往對他的輕視和近來她跟他玩的幾個游戲。來吧，她能忍受，只要不會跟那一群女人扯上什麼關系成為一千零二個，什麼都是值得的。有那麼一會兒，她想象著當下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午後的天空湛藍湛藍的，天高地闊，自己正懶洋洋地躺在大槐樹下，仰望著那飄蕩的雲團，吸著遠處桂花樹上飄來的芬芳。這午後的時光與寂靜，讓百代覺得現在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還不止于此呢。
她可以遍閱東方若圖書室里的百萬圖書，她可以在一個吹著微風的清晨，手捧書冊，旁邊放著自己動手做的早餐糕點。然後和東方若探討文學、哲學或者藝術。她可以在清閑的晚上跑到東新園，讓雪姨教她彈琴彈箏彈琵琶，她可以學的很笨很慢，但是每天都有一點點進步，她學來只是為了充實自己，而並不是為了取悅葉赫天。
這樣的生活有可能嗎？
只要東方若答應她就有可能。
一定可以的！
她辛辛苦苦、背井離鄉、「眾叛親離」的跑到這兒來不是為了做苦力女工，更不是為了糾纏在一堆女人中，成為萬千粉黛中的一個。
上天垂憐！
阿門！
哦米拖佛！
真主阿拉！
如此堅定後，她抬起來露著微笑的頭，確認道︰「你答應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