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笑 第三卷 情殤古都 第四章 情海生波

作者 ︰ 夢蝶齋.莊易

史老夫人道︰「南少俠於今晨曾入七星樓,不知可曾見寒家叔公?」

南天翔道︰「有幸得到他老人家召見,晚輩還聆听了他老人家不少教誨。」

史老夫人心中暗嘆,道︰「家叔公才駿不凡,卻獨好老莊之學,淡泊名利,寧願將一家上下生計托於老身婦道人家之手,也絕不過問家族事業。敝府以商賈身份擠身武林,能兩百余年不倒,進入七大世家之列,盛及一時。但常言道,盛及必衰。如今天下動蕩不安,老身真擔心史府榮耀,將在老身手中毀於一旦啊!」

她這話鋒一轉,令席上融融的歡樂頓時帶上幾分沈重。她的目光落在史朝陽面上,但史朝陽神色不動,靜靜地吃著菜。

史朝陽之名,在商界可是鼎鼎大名,比起靠販布起家從而起義造反的徐壽輝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他的領導下,史府的勢力早就出了秦川,巴蜀、荊楚、乃至苗疆,各大城鎮商邑都有史府的商號。

現在有尊長在席,雖然不會說是沒他說話的份,但歷來信奉沈默是金的他,能少開口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南天翔的心立即有了幾分惴惴不安。

史朝道道︰「娘親不必為此縈掛於心,只要我們史府能恪守本分,永遠保持中立,不介入天下的紛亂中。不管是誰的天下,史府都給其上稅納貢,總可生存下去。」

史老夫人道︰「好了,不談這個。大家別停箸。」

南天翔一邊享用著美味佳肴,一邊尋思道︰「史老夫人提起史克儉老前輩,絕非無因,她在暗示什麼?家族的興衰?莫非暗示我身份卑微,對史府毫無助力?」

翦益道︰「太夫人完全是過慮了。朝陽兄弟智計過人,這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及之處,別人都不大願意作他的同行。朝道兄弟武勇過人,中原鏢局有貴府入股以來,業績蒸蒸日上,幾乎成了一塊金字招牌。翦益今日前來,就是有一事得報告老夫人。」

史老夫人道︰「有什麼事非得要總鏢頭勞動玉趾?」

翦益道︰「也許是翦益杯弓蛇影。連日來,黑道綠林人物,源源不斷地涌向大別山一帶,而我們剛在皖地安慶府新開了分局,曾與大別山的十八寨的頭目賈陵一幫人有過沖突,因此我擔心是沖鏢局來的。」

其實史府入股中原鏢局,只是為了史府商隊南來北往的花費不落入別人腰包而已,除了史府貨物的押運,並不過多的插手鏢局事務。但是翦益也非平庸之輩,借著史府的文治武功,穩步擴張,與史府形成了雙贏的局面。因此,翦益常常將鏢局實務交給史府打點,有事也非找史府商議不可,並不大權獨攬。

史朝陽終於開口,道︰「到目前為止,那些綠林中人絕非沖鏢局來的。但鏢局與綠林是天生的冤家,鏢局終久都會被卷入其中的。因此,翦兄在主持安慶的業務時,少不得要謹慎再謹慎,而且要多加注意綠林的巨擘們的動向。把握好機會,何嘗不是分局打開局面的大好機會!」

翦益苦笑道︰「可是,綠林總盟主黃天笑的獨女黃可兒與他座前四大弟子徐岳等人亦有前來,說明黃天笑亦有可能會現身。」

莊繼堂皺眉道︰「黃天笑名列黑榜之首,血刀之下難有三合之將,據傳其刀法僅次於霍大宗師,有什麼事能勞動他的大駕?」

史朝陽道︰「翦兄肯定黃可兒曾在皖境出現?」

剪益道︰「千真萬確!淮北鐵拳歐德與淮南大俠穆中清被她挑撥,兩家火拼了一場,死傷不少。」

史朝陽道︰「血刀黃天笑最是寶貝他的女兒,從未讓她離開自己三十里範圍。黃可兒出現,黃天笑焉有不在之理?這件事大有內情。」

史老夫人道︰「現在是吃飯時間,閑聊尚可,正經事還是吃過飯再談吧!」

美味當前,南天翔也暫且拋開心事,大快朵頤。這一頓酒席,賓主盡歡方散。

南天翔見史老夫人單獨約見自己,一顆心頓時緊張起來。若非有相思戒,南天翔可以肯定自己連現在表面上的平靜也不能維持。他心中不停地默念︰「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但並不能讓他做到寵辱不驚。

「南少俠救寒家不肖孫女於終南山,寒家感激不盡。昨日少俠過府,老身未能親自張羅少俠的起居,心中真是過意不去。」

史老夫人揮退侍奉茶水的丫頭,示意南天翔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後,很客氣地向南天翔表示了歉意。

南天翔受寵若驚,道︰「太夫人客氣了。貴府的招待,早令晚輩受寵若驚,銘感五內。」史老夫人道︰「不過史府應盡的地主之誼罷了。少俠在明玉山莊,霍莊主推許少俠將為武林新貴,委以重任。此事已漸被傳開,少俠可否知道?」

南天翔毫不為此而矜持,道︰「霍前輩的夸獎,晚輩愧不敢當。其實晚輩勇不足自恃,謀不足果斷,霍前輩的重任,晚輩尚不知如何自處呢!」

史老夫人淡淡一笑,道︰「年輕人戒之在氣,少俠能如此謙遜,已足見不凡。以霍莊主的慧眼,焉無識人之明?不過,過份的謙遜,倒顯得自信不足了。少俠如今已被卷入武林中,霍莊主重任在身,倒不宜人前示弱。」

南天翔不清楚史老夫人是褒是貶,含糊地道︰「晚輩受教了。」

史老夫人道︰「老身倚老賣老,已有賣弄之嫌了。少俠一夕成名,有名自然有利。不過,名利即得,麻煩亦將不斷。少俠對日後行止,可有什麼打算?」

南天翔想起自己本是要上門提親,然後下江南偵破任家堡血案。但昨夜進史府,到今晚的夜宴,自己連一分主動也未佔到,全按史老夫人的安排進行著。這一刻他竟然說不出提親一事。

南天翔心中突然感到顫栗。貴客似的招待,讓他確切地認識到自己與這高門大族難以道理計的差距;與史克儉的相見,使他認識到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加大了與史府上下的商賈處世哲學格格不入的感覺;重提霍清明的重任,實際上是暗示自己,史府在天下紛亂中,永遠保持中立,如因自己而卷入其中,自己就罪大惡極了。

欲擒故縱,欲疏遠而先親近,史老夫人老謀深算,攻心為上,令南天翔生出自慚形穢之心,無法開口提親。就算開口提親,也成了攀附富貴之徒,必遭拒絕,徒讓人笑話而已!而且史府因南天翔日後的動向,必須做出選擇的話,他哪能保證史府不受其害?如果史府有什麼不測,自己愛史愛蘭之心則不再是愛史愛蘭,變成了純粹的有之心。

史老夫人不是不看重他。否則以她愛護史愛蘭的心,大可將史愛蘭嫁給南天翔,讓他們平凡過一生。但南天翔畢竟不是平庸之輩,受霍清明的重托在身,豈能平凡過一生?這樣,就得看南天翔的本事大到何種程度了!

史老夫人簡簡單單就將南天翔逼入難以自主的境地。

看著史老夫人淡然自若的笑容,南天翔回想剛才自己受寵若驚的樣子,心中漸漸冰冷。不過,能在最後關頭識破史老夫人的用心,南天翔知道自己還沒有一敗涂地,否則,連這等才智也沒有,想娶史愛蘭的資格都沒有。

南天翔道︰「晚輩現在回想起來,霍前輩對晚輩委以重任,絕非簡單到是晚輩有什麼過人之處了。」

史老夫人一震,雙目爆出精光,道︰「少俠才智過人,不須妄自菲薄。霍莊主確有意借少俠讓老身表明態度!先夫為了所謂的武林公義,拋下了一門老小。如今天下紛亂,誰分得清正邪?正義已不足以令老身做出什麼決定了。南少俠可否不齒老身的作為?」

南天翔嘆道︰「為了一家上下,太夫人決定守成,這是穩妥的選擇。但是世事難料,豪門亦可能一日崩潰。晚輩的前途雖有無盡的艱難險阻,但為了所愛,晚輩可以不計手段!」

史老夫人道︰「不計手段?算了吧!老身雖不在乎什麼正邪,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如此認為的!良心一關,大奸大雄亦少有過得了的。若少俠當真是不計手段的人,就不會到史府來了。」她的語氣漸漸淡薄,道,「老身決定了,我史府只作商賈!少俠對蘭兒的救命之恩,老身決定酬以黃金千兩。少俠要成就一番事業,自有用得著的地方。如果少俠有了功名,世間好女子多著呢!」

南天翔對史老夫人輕描淡寫的語氣、樣子感到憤怒,更對自己的魯鈍感動憤怒!被這些大俠、大戶高門玩耍於股掌之間,這種感覺讓他深深感到受傷害!霍清明也罷,史老夫人也罷,表面上說得漂亮,一頂一頂的高帽子給他戴,目的還不是為了駕馭他!有誰真將他當作人物?

千兩黃金他固然有可能一輩子也掙不到,但絕對不能將他的感情買去!

相思戒讓他心頭保持了最後一絲冷靜,他終沒有拂袖而去,他站起來拱手抱拳道︰「太夫人,黃金晚輩絕不奢求,晚輩斗膽請求您老將令孫女史愛蘭小姐許配給在下為妻!」

史老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南天翔固然聰明,但終究沒能把握到史老夫人確切的意思。史老夫人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南天翔提親!這雖然表明南天翔確實深愛著史愛蘭,但也逼著史老夫人做出決定!

史老夫人也站起來,臉色漸冷,道︰「黃金是老身的一片心意,要不要在於你!就憑你,想娶蘭兒今生休想!春燕,替我送客!」

南天翔站在長街上,心痛難以自抑,他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史府的。

天地間空蕩蕩的,一片灰暗。痛苦在這片灰暗的空曠里迅速蔓延,痛楚的心不斷膨脹,似欲破體而出。然而冥冥中又似乎有張無情的網,兜著他的心極力收斂,緊緊地收斂,但並不能竭止他心中痛苦的蔓延、膨脹。痛苦交織成一片,他想竭力嘶喊、狂叫;想以十指撕開胸膛,揪出滴血的心;想用利刃砍毀一切美好;想……

他什麼也做不出來。他血淋淋的心分成了兩半,一半在痛苦的深淵翻騰、墮落。一半卻清醒異常,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痛苦,這份痛苦,或許不是用可刻骨銘心四字就可以形容的。

迎月節,在這還算繁華的長安城里,其實是很熱鬧的。世道再亂,得行樂時且行樂。

煙花映紅天空,有錢人家舉辦的猜燈謎活動,讓這夜並不寂寞。街上時時可見青年男女相偕走過的身影。

但南天翔卻茫茫然地牽著馬,不知何去何從,唯有信步前行。眼前浮現的是史府幾個丫鬟憐憫的眼神,耳中回響著史老夫人近乎變態的咆哮︰

「就憑你,想娶蘭兒今生休想!」

「將蘭兒關起來!不許踏出閨樓半步,直到找到婆家為止!」

「我們史府不會歡迎你的!」

……

除此之外,南天翔心中空蕩蕩的,不容一物。

他茫然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一處庭園外。園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不時傳出女子銀鈴似的笑聲。

南天翔靠著圍牆滑坐地上,低低吟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里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錚!」

不知過了多久,園中小樓上一聲琴弦聲響,四下頓時一片寂靜,只余琴聲在夜空中彌漫,漸漸填滿了南天翔的心房。琴聲淒淒切切,低婉幽回,充滿自怨自憐之情,將先前的熱鬧綺縻一掃而空,與他的心境不謀而合。

琴聲中,一女漫聲而歌︰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南天翔抽出紫竹簫,和著琴聲吹奏,心中的傷痛從簫聲中溢散出來。

夜,涼如水。

終南山誅無腸公子、子午鎮不辭而別、明玉山莊重逢、秦嶺山中訴衷情……與史愛蘭相處的一幕幕浮現腦海里,滿腦子都是史愛蘭的倩影,南天翔只覺魂斷神傷。

囂鬧遠離了這片天地,只余無盡的悲愁籠罩其上。行人進了這片悲愴的天地,再也邁不開腳步,一個個悲不自勝,一曲未終,已是萬人空巷,哭聲嚶嚶一片。

琴簫聲中,對失去所愛的悲哀、對愛人的思念、對阻撓世界有情人成眷屬的力量的痛恨,共同表達了出來,合奏下來,竟有知音相投之感。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錚!」

琴弦承受不了太多愁緒,終於崩斷。

南天翔暗嘆一聲,收起了簫。一時之間,他只覺萬念俱灰,身疲力竭,側身睡倒在街上,雪龍伸頭來拱他,他任由雪龍濕呼呼的舌頭在他臉上舌忝著。

「公子,我家小姐有請!」一個清脆中略帶稚女敕的少女聲音在南天翔的上方響起。

南天翔覺得自己睡在冰涼的地板正舒服,被人打攪心中頗為不爽,不過他沒有理會她的興趣,眼楮也懶得睜開,準備到夢鄉去尋史愛蘭的芳蹤。

那少女彎下腰來,輕輕推著南天翔的肩頭,又道︰「公子,你醒醒!這樣睡在地上會著涼的!」

南天翔覺得自己的鼻子太不爭氣,聞到的全是少女的幽香,心中頓時十分煩躁,大聲道︰「喂!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理我?」

那少女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怏怏地離開。

不多時,又一陣細碎的腳步傳來。

「小姐,就在那兒,你看,他睡在地上。」一听聲音就知那少女去而復返,還與她家小姐一道。

這位小姐膽敢半夜邀請男子,想來不是什麼清白人家的閨女。

「唉!傻丫頭,他也必是情場失意,萬念俱休,自暴自棄了。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我們就收留他一個晚上吧!」那小姐的聲音低沈,掩不住一腔落寞。

「可是,小姐,我們怎樣才能帶他回去呢?」那少女稚氣地問道。

那小姐略一沈吟,幽幽嘆息了一聲,道︰「我們是什麼人家,還需存什麼顧忌嗎?扶他回去好了。」

「他會不會生氣?小姐,剛才他罵我呢!」那少女怯怯地道。

「唉!眉兒,只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可以去做,別人的笑罵你都管得著嗎?」

其實,在南天翔與琴聲合鳴後,他一直就清醒著,只是心中空蕩蕩的難受得很。他懶得動彈,任兩個女子將扶了起來。

兩女扶著他,牽了馬,從園子的角門進去。穿過後花園,進了後堂,南天翔掙開兩女的扶持,坐到桌邊,抓起桌上的酒壺,往口中灌去。那知壺中之酒又辛又辣,一喉如火燒刀割一般,南天翔忍不嗆咳起來。

那小姐見南天翔咳得辛苦,心生不忍,用一手扶著南天翔,一手輕拍他背脊,道︰「公子若不善於喝酒,這般烈酒,就不要喝吧!」

南天翔此時最怕別人瞧不起他,緩過一口氣,道︰「誰說我不會喝?」又將那酒向口中灌去,任喉間火燒刀割、月復內翻江倒海,只盼的痛苦能減輕心靈上的痛苦。不消片刻,就將壺中斤多烈酒倒入月復中。他搖晃著酒壺,將壺中最後兩滴酒滴入口中,才放下酒壺,道,「痛快!」

他直著眼楮向那小姐望去,那小姐鴨蛋形臉龐,兩道彎彎柳眉微蹙,一雙眸子波光盈盈,似喜似怨,肩若削成,腰如弱柳扶風,直鼻薄唇,雖不若史愛蘭、鳳小舞、霍雪梅等女那般容光絕世,倒也是位十分耐看的大美女。

以那小姐閱人千萬的眼楮,焉有看不出南天翔是故作灑月兌之態?她眉宇間泛起一絲苦笑,幽幽嘆道︰「眉兒,去打些熱水來替公子盥洗。」

見了她的苦笑,總是未語先嘆,南天翔心中更是沒由來的憤懣,掏出一錠金子拋給眉兒,道︰「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喝酒麼?去,給我再拿一壇來!」

眉兒呆呆地拿著那錠金子,道︰「小姐?」

那小姐目光落在南天翔手指的相思戒上,柳眉微聚,道︰「公子叫去,你就去唄!」

前院不時傳來鶯歌燕語,猜拳行令聲中,男女的調笑聲放蕩不羈。

酒意上涌,一個個大膽無忌、古怪新奇的念頭浮上腦海,南天翔笑咪咪地看著那小姐,道︰「秦樓楚館,小弟我神往以久,沒想今日落魄失魂時,蒙小姐青睞,有幸一游啊!」

那小姐神色倏變,柳眉一挑,面含薄怒。但她覺得自己不應是這麼容易被激怒的,於是很快又平靜下來了,漠然道︰「公子,你喝醉了!」

南天翔劍眉緊皺,道︰「什麼醉了!?你那個丫頭怎麼還沒把酒拿來?」他邊說著邊站起身來,一腳輕一腳重地走到那小姐面前,繼續道,「你很生氣麼?嘻嘻,難道我說錯了麼?莫非襄王有夢,神女卻無心?你看我再拿錠金子給你,夠我的渡夜資了吧?」

那小姐頓時怒上心頭,道︰「我頭上刻有‘煙花女子’四個字麼?好心收留你,你卻隨便污辱人,真是好心沒好報,你要顛瘋,就請出去!」

南天翔毫無所謂地笑道︰「就算我說錯了,也不需發這麼大的脾氣吧?惱羞成怒麼?」

這時眉兒抱著一壇酒進來,見兩人大眼瞪小眼,劍張弩撥的樣子,怯怯地道︰「小姐,還要不要酒?」

南天翔道︰「要!怎麼不樣?」

他扯住那小姐的皓腕,坐到其旁邊的椅子,用力將那小姐往自己懷中拉開。

那小姐猝不及防,摔進南天翔懷中,被南天翔輕舒猿臂,摟個正著。那小姐又羞又急,用力掙扎,但她向不喜武學,怎及得上南天翔的力氣?

南天翔見她掙扎,心中亦是惱怒萬分。要知那時一兩黃金可兌換四十多兩白銀,他掏出了二十兩黃金,就近千兩白兩,用不著很節儉,已足夠一個人用上一輩子了。就算這女子是青樓的紅伶,一夜的盤頭也差不多了吧?更何況他原來無心對她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動來,他只不過想放縱一下自己而已。但這小姐分明沒瞧起他,自是令他惱火,生出假戲真做之心。

眉兒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目瞪口呆,看著南天翔向她家小姐的小嘴上吻去,頓時驚醒過來,慌慌張張地將酒向南天翔懷中塞去,想將兩人分開,道︰「公子,你要的酒。」

那小姐幾曾與男人這般糾纏過,在南天翔強有力的臂彎里,感受到南天翔懷中令她熔化的熱力,那燻人欲醉的男子氣息,早讓她四肢發軟,欲拒無力。

南天翔果然被酒壇轉移了注意力,一手抓起酒壇,仰起勃子就往口中傾倒,將衣襟全都打濕了。酒一入月復,懷中女子的體香催發了酒的原始作用,一股火熱的氣息從他丹田竄起,直沖腦際,燒得他口干舌燥。他摟著那小姐柳腰的手忍不住緊了緊,舉起酒壇又往口中灌去。

酒已不再割喉,也不再令他想嘔吐,他只想用酒澆滅他心中的火焰,但事與願違,那股火焰越澆起旺。

那小姐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羞急之情,已然無以復加,鼓起余力,拼命想掙月兌南天翔的束縛。

兩人身體的急劇摩擦,給南天翔的感官無比的刺激。他摟抱那小姐腰肢的手改為扳住她的肩,令她仰起頭來。南天翔舉起酒壇,酒傾入小姐的小嘴中、淋濕了她的衣襟,令她胸前飽滿的雙峰頓時怒突出來。

那小姐白玉般的臉龐上飛起兩朵紅雲,嬌羞欲滴。她的目光掠過這個摟著她、令她芳心紊亂欲拒無力的男子,他英俊的臉龐因狂亂而扭曲,星目因頹廢而透露出嘲弄的笑意,很難想像他是剛才與自己琴簫合鳴、心中飽含如海深情的男子。感受到他不知是嘲笑她還是嘲笑他自己的笑意,她心中惱怒異常,只不過她自家也不知是惱怒他對自己的輕薄,還是惱怒他心中根本沒有她,只把她當作可隨意采擷的煙花女子?

「憑什麼讓你這般將你的痛苦強加於我身上?」她心中這樣想著,別過頭,酒水淋濕了她的秀發,卻令她心頭亦燥熱起來,她忿怒地道︰「混蛋,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南天翔將酒壇塞給站在一邊不知所措的丫鬟眉兒,道︰「去!這兒沒你的事了。」

眉兒不過十五六歲,從沒見過有人敢這樣對待她家小姐的人,心中早就沒有主意,為南天翔的霸道所懾,竟真轉身離開。她走了幾步,陡然清醒過來︰「他在欺負小姐,我為什麼要听他的?再說,被他這樣欺負了,炫少爺再回來了,那該怎麼辦?」她回過頭,見他捏著她家小姐的下巴,令她家小姐不得不面對著他。

南天翔道︰「你們不是有錢就可用自己的身體給人帶來快樂麼?哈!嫌錢少嗎?等等……我這還有塊黃金令牌,大概也值十兩八兩黃金吧。一並給你!」他掏出當日鳳小舞給他的令牌,塞給那小姐。

那小姐見了他拿出的金牌,听他要將這塊金牌作渡夜資,心中氣極,不知那來的力氣,抬起手來,就想給南天翔一巴掌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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