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十九章 塞外涼州

作者 ︰ 牧野卡儂

蕭德言與小楓趕回龍門客棧,路上無話,進了店門王掌櫃迎上來愁眉苦臉道︰「蕭公子,您可回來了,你那位李爺差點把小店拆了,伙計進去幾個讓他打出去幾個,沒人敢服侍他了。」蕭德言聞言大驚,道︰「我李伯現在何處?」王掌櫃道︰「小人苦勸,他傷也是真重,我說蕭公子要你在店中等他,李爺才罷了,每天在床上一天要小人出來打探十次不止,說要看不見公子回來可饒不了小人全家,您趕緊上樓看看吧。」

蕭德言聞言急沖沖邁步上了二樓,推門進去,一看李思齊半臥在床上,臉色雖是蒼白可比前幾天好得多了,李思齊瞅見蕭德言眼楮就是一亮,大叫道︰「公子。」說著要掙扎起來行禮,蕭德言搶步到床前一按他,道︰「李伯,我去了這幾天,你等得心焦了麼?」李思齊眼楮濕潤,抓住蕭德言手道︰「公子,我李思齊無能,累了公子大事。」蕭德言微微一笑,道︰「李伯,若不是因為我你怎能受這麼重的傷,現在好些了麼?」李思齊點頭道︰「公子,我好得多了,你要我去辦什麼事麼?」蕭德言精擅岐黃之術,給他這麼一看,就知道李思齊這幾天心急淤火,是養傷病的大忌,因此雖然服了厚澤丹,可是傷也就好了四五成,要說盡復舊觀還得至少一個月。

蕭德言搖頭道︰「李伯,你不靜心養傷,即便以你修為,這傷好得也慢。」李思齊聞言雙目圓睜,道︰「公子,我傷可大好了,我這就下床。」蕭德言將他手一握,道︰「李伯,一年前我重傷,險些就要了我這條命,是您背負著我東奔西走,天南海北求醫問藥,蕭德言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里常常念您的大恩。」李思齊听他說這些,便愣住了,瞧著他雙眼,蕭德言眼眶微微一濕,道︰「李伯,你好好在這兒養傷,我出去幾天便回來接你。」李思齊默然無語,嘆口氣道︰「公子,長安鬧市你與東瀛父女動手時主上說過一句話,他對我說這少年身世不凡,決不可傷了他,主上平生目空四海,唯獨對你偏愛有加,我李思齊自然待你與別人不同,也算不得什麼,只怕公子嫌棄我老而無用,我便受不得。」蕭德言從懷中模出藥瓶,道︰「李伯,你每天服半顆厚澤丹,多多調理內息,想來也用不了一個月傷勢便能痊愈。」

李思齊眼前一亮,接過藥瓶道︰「真的麼?」蕭德言點點頭,他深知李思齊心高氣傲,年輕時乃是武林怪杰,殺人無數,也只有順著他的意思才能令他靜心養傷。這時候有人在外輕輕敲門,道︰「公子,我能進來麼?」蕭德言識得是小楓的聲音,道︰「進來罷。」小楓推門進來,李思齊瞧見她就是一愣,道︰「公子,這東瀛女女圭女圭怎麼來了?」蕭德言道︰「恩公讓她來服侍我的,我要出去幾天,正好把小楓留下照顧您。」

李思齊低頭不語,小楓听罷心中著實不樂意,可是公子有命也不敢違背,給李思齊施了個萬福,道︰「公子,洗臉水給你打好了,您回房我服侍你淨面。」李思齊忽然笑道︰「公子,我不用人服飾,有店里的伙計伺候我便挺好。」蕭德言道︰「店里伙計畢竟不如自己人盡心,我看」「誒。」李思齊擺擺手道︰「你一個人在外我不放心,有個小丫頭陪著你服侍你我還放心些,行了,你連日奔波,快回房休息吧,我要運運功了。」蕭德言見他說得語氣漸重,不敢違拗,點頭與小楓退出去,把房門輕輕掩上。

蕭德言在樓下用飯之時把王掌櫃的叫過來,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道︰「王掌櫃的,我還要出去幾日,我李伯留在店中休養,你不必過多派人前去侍奉,反而擾了他練功,只需一日三餐精心預備便是了。」王掌櫃的連忙推辭道︰「蕭公子,不敢再收您的錢了,上次那五十兩可沒用完呢,您只管辦事,李爺留在店中,絕出不了半點差池,您放心。」蕭德言在他手里一塞這銀票,笑道︰「我出手的銀票還能往回收麼?用不完就給記上,下次再用。」王掌櫃的接在手里嘿嘿笑道︰「公子,您真是小店的財神爺,怪不得您這般年少便主理西域,我老王服了,了不起。」蕭德言自小听慣了奉承之言,微微一笑作罷。

飯後吩咐伙計牽過紅馬和小楓從唐軍營中騎出的白馬來,這兩匹馬飽草飽料,甚是精神,蕭德言心中大喜,點手喚過小楓道︰「咱們去罷。」翻身上了紅馬便走,小楓默然無語上了白馬跟在後面,卻不與他並騎,兩個人騎馬走了一陣,蕭德言心中納悶,逮住韁繩,回身道︰「小楓,你怎麼了?累了麼?」小楓不一語,跟在後面,蕭德言騎得快她也快,騎得慢她也慢,兩個人走出十幾里,蕭德言忽然雙腿一夾吁了一聲喝住紅馬,小楓一愣,卻仍舊不言語,蕭德言沉默了半晌道︰「和我一起走便不願意麼?你是想家了麼?」小楓冷笑道︰「對,我是想家了,公子趕緊把我送回去是正經。」

蕭德言听她話里有話,道︰「我說錯什麼話了麼?」小楓氣道︰「我只是一個小丫鬟,公子能對我說錯什麼,公子不要我,我也只能怨自己命苦。公子嫌我累贅,就把我隨便丟在哪都好。」

蕭德言察言觀色,瞧她臉色氣苦,他心細如,猜到個**分,道︰「莫不是我要把你留下照顧李伯你不生氣啦?」小楓冷笑道︰「我是個小丫鬟,哪敢生公子氣?」蕭德言溫厚一笑道︰「你不生氣便好,我們走罷。」小楓听罷臉上漲紅,眼淚圍著眼珠打轉,蕭德言打馬一鞭,紅馬長嘶一聲,卻止步不動,蕭德言雙腿一夾,也不回身,慢慢道︰「小楓,我原想我沒這個福分讓你服侍,可是現在我想啊,你要走我也不要你走了。」小楓眼楮眨眨,听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下次我不會再要你去服侍別人了,如何?」

小楓沉吟片刻,眼淚一舒,落在臉龐之上,問道︰「真的?」蕭德言點頭道︰「真的,你哭了,是麼?」小楓破啼為笑道︰「那我就相信公子了,我可沒哭。」蕭德言回頭瞧他,一笑道︰「趕緊擦擦,一會到了涼州,我給你買珠花戴,哭哭啼啼的可不美了。」小楓臉上一紅,嗔道︰「我本來就是個丑丫鬟,戴什麼都不美。」蕭德言笑道︰「你若是丑,天下可就沒有美人了。」說完一提韁繩,紅馬四蹄撒開便往前去了,小楓心中怦怦直跳,定定神,催馬跟了上去。

涼州地處在大唐與西域交界,自漢代便飽經戰亂,西北外族入侵多攻取涼州,雖城靠漢長城,可是難御外寇,十年前突厥南侵,涼州城破,刺史戰死,唐王渭水便橋嚇走頡利可汗,突厥兵退,唐王派遣節度使協理涼州,十年生息,涼州連接西域與大唐要道,竟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商埠,做賣做賣的,國內國外的客商雲集,蕭德言帶著小楓從涼州北門進城,兩個人下了馬,牽馬入城,小楓沒來過這西域都市,瞧什麼都很是新鮮,蕭德言道︰「我們先去買些禮品,九月九小西天拜佛祝壽,可得像點樣子。」小楓點頭,兩個人走到涼州有名的商街,這時候剛好是正午不到,街上人擠人人挨人,擁擠不動,蕭德言心想我買點什麼好呢?正想著,抬頭一瞧,旁邊有一家珠寶行,匾額上書「福隆興」三字,心道︰「進去瞧瞧。」一拉小楓把馬匹拴在外面,邁步走進去,珠寶行的伙計眼力最毒,上下幾眼就看出蕭德言風度氣派不凡,是個有錢的主兒,趕緊諂笑哈腰過來,道︰「公子,您老看看珠寶啊?」

蕭德言點點頭道︰「你們掌櫃的在不在?」伙計趕緊道︰「在,在,我這就給您叫去。」過了好半天,這掌櫃的也沒來,那伙計也沒回來,蕭德言心里納悶,心道︰「這是什麼買賣家啊。」轉身想走,正在這麼個工夫,就听內堂傳出爭吵之聲,還有腳步聲響,不大會工夫由遠及近出來三個人,有一個是伙計,另外兩個人拉扯在一起,嘴里叨叨咕咕,不知在吵些什麼,伙計給兩人又分又勸,好像其中一個是珠寶行的掌櫃的,只見他一甩袖子,對另外一個人說道︰「我說老客,你在我這保管過多少寶貝,有一樣我給你弄丟過麼?」那老客抓著他衣服不依不饒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你是借著我對你的信任,將我的寶貝私吞了去的。」掌櫃的胡子撅起多高來,還未開言瞧見蕭德言了,趕緊過來作揖道︰「公子,實在對不起,小店出了點事,公子你需要點什麼?」

蕭德言瞧著他們兩個,微微一笑道︰「我說掌櫃的,出了什麼事了?這位老兄這般抓住你不放。」老客見蕭德言問起,過來道︰「公子,您給評評理,我在趙掌櫃的這兒存了一件寶貝,今天來取,他倒好,給我拿出一個空盒子。」趙掌櫃急忙過來道︰「公子,您可別听他胡說,那盒子我看得好好的,絕出不了事,不知怎麼,就空了,我還道是他找了個什麼古怪玩意兒存心訛我呢。」

蕭德言奇道︰「但不知是什麼寶貝啊?」那老客道︰「是一個玉佛像,我多年跑買賣,看出來那可是個好東西,帶在身上不方便,跟這趙掌櫃的老有生意往來,熟稔得很,就寄放在他這兒,可沒想到這小子見財起意,私吞了我的寶貝。」

趙掌櫃的一听就火了,怒道︰「我說姓孫的,我在涼州干了二十年買賣了,沒平白貪圖過一樣東西,你不信去打听打听,誰在我這福隆興吃過虧。」兩個人說著說著又廝打起來,蕭德言趕緊攔住,道︰「二位,我看這樣,要我瞧瞧那空盒子成麼?」兩個人瞪了幾眼蕭德言,對看一眼,趙掌櫃的點點頭,道︰「我就讓公子看看,就是一個空盒子,玉佛像不知怎地就沒了。」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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