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傾城 十六

作者 ︰ 余慕仁

幾天過去了,宮中如死一般的沉寂。風雲小說網

每個人都似乎在等待著命運的裁決。就連不諳世事的安慶臉上都沒有了笑容。每次來慕容楓這里時也不再嬉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

太後的病雖然好了,卻依然每天都憂心忡忡的。開始,還盼著杰的消息,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始終都沒有消息,趙王卻已經兵臨城下了,似乎,她也絕望了。

倒是慕容楓,和平日看不出什麼變化。還常常到太後那里坐坐,寬慰寬慰太後。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娘娘,趙大人求見!」宮女掩飾不住神情的慌亂,匆忙的稟報。

「是趙大力嗎?」听不出楓的語氣。「讓他進來!」

不一會,趙大力掀簾進來,施禮過後,趙大力開口道︰「皇後娘娘,趙王派下臣將此書函送交娘娘。」

「怎麼,你終于投靠新主了嗎?」慕容楓輕蔑的掃了趙大力一眼,繼續說道︰「趙王已經兵臨城下了,賊子之心,昭然若揭,又何必假惺惺的遞什麼信函。說吧,他想怎麼樣!」

「這……」趙大力略一猶豫,然後朗聲道︰「趙王的意思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皇上沒了。恐要朝野生亂,民軍舉事,若是果真如此,固然是生靈涂炭,恐怕皇室也要遭殃,所以,為免華夏沸騰,天下大亂,望太後皇後存厭亂望治之心,早定即位人選」說到這里,他稍停頓一下,看看慕容楓,補充道︰「趙王功崇德茂,已是天下歸心,皇後又何必逆天下而行?」

慕容楓冷冷一笑,氣憤的說道︰「好一個功崇德茂,他重兵壓城,分明就是想逼宮奪位!皇上尚且生死未明,他便膽敢說什麼天下無君,真是狼子野心」

趙大力听慕容楓這樣說,便道︰「趙王集天下諸侯之軍力壓境,此刻便是皇上在京,恐怕也回天乏術了,皇後還是早作打算吧。何必等趙王真的破城而入,使自己身陷囹圄呢」

「大膽」慕容楓拍案而起,對趙大力怒目而視。

「娘娘!」趙大力神態自若的道︰「微臣這可是肺腑之言,還請娘娘三思啊」

看著趙大力,慕容楓的表情漸趨平靜,她緩緩坐下,略一沉吟,說道︰「你去告訴趙王,此事不由我一人做主,我還要請示太後的懿旨,兩天之後再回復他。」

「還望娘娘早做決斷」趙大力說完這句話之後抱一抱拳,轉身離去。

看著楓若有所思的樣子,宮女輕輕喚道︰「娘娘!」便已經言語哽咽,說不出話來。慕容楓笑笑,說道︰「害怕嗎?」雙喜搖搖頭,說道︰「奴婢命賤,有什麼怕的,只是娘娘你,身懷六甲,卻逢此大難,實在是老天不公。」等她說完,楓輕輕拍拍她,似自言自語道︰「鹿死誰手尚難定論」雙喜听不懂慕容楓說什麼,疑惑道︰「娘娘,什麼鹿死啊,哪里有鹿?」楓沒有理她,輕嘆一口氣,道︰「隨本宮到太後寢宮。」說完便向外行去,眾宮女侍從慌忙跟上。

進了太後寢宮,楓對眾侍從道,「全都退下,沒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太後見慕容楓神色,知道事態嚴重,非同小可,忙叫自己寢宮的人也都退下去。

眾宮女內侍等在外面,不知皇後與太後在講什麼。要講這麼長時間。良久,慕容楓眼眶微紅,走了出來,太後也是腮邊帶淚,不舍的看著慕容楓出來。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皇後……你……可要當心啊」慕容楓听見,向著太後深深一躬︰「請母後放心,臣妾相信終究是天理昭彰。」太後點點頭,慕容楓轉身離開。

杰歸心似箭,帶領禁軍風雨兼程,恨不得立刻就到了楓的身邊。不幾日,便進了玉門關,可是,一入關,就听到了趙王帶兵進京的事。

「不好!趙王要逼宮」杰立即就明白了趙王的企圖。「楓,楓在宮中,必然處境危險」杰馬上就慌了神。江山社稷,家國天下,在心中早已沒了半點蹤影,唯一所願的便是慕容楓能夠平安無事。他大吼一聲「速速隨朕趕往京城!」便策馬狂奔。此刻,他已經方寸大亂,根本顧不得運籌帷幄,只恨不得肋生雙翼,瞬間便站在楓的身邊。騎兵營與皇上幾經生死,此時當然緊隨其後。

煙塵滾滾,群馬奔騰。

杰幾乎是不眠不休。馬也已經換了好幾批。可是,身體的疲憊,肚月復的饑餓,杰早已渾然不覺,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到慕容楓的身邊。

「楓,你一定要等著朕,一定要等著朕啊!無論趙王要什麼,你都應了他。只要你能平安無事!」杰在心中大聲疾呼!

杰正在不要命的往宮中趕,可惜,魚沉雁杳,音信難通。

楓已經正式告之趙王,要讓出傳國玉璽,必須要保證太後,自己及月復中胎兒的安全。為免他虛與委蛇,他要明日入朝,在朝堂之上,昭告群臣。否則,便是魚死網破,趙王也不免要落個逼宮奪位之名,恐難服眾。

趙大力小心翼翼的看著趙王的反應。只見趙王看過信件,不禁喜從中來,哈哈大笑。對趙大力道︰「你這件事情辦得不錯。我登上皇位之後,必要重重賞你」

「多謝王爺封賞!」趙大力立即面露喜色,跪地謝恩。

「哈哈!本王一向是論功行賞,不似那昏庸皇上,任人唯親。」趙王越發顯得得意。

「王爺不戰而屈人之兵,不費一兵一卒而得登大統,正是天命所歸」趙大力繼續奴顏媚骨。「嗯!」趙王顯然很受用。俄頃,他神色一斂,問道「京中如何?大臣們都有什麼動靜?」

「國不可一日無君,何況京城禁軍已經悉數歸向王爺,大臣們又敢怎樣?」

趙王听後點點頭,「那宮中呢?」

「宮中早已人心惶惶。」趙大力謹慎的回答,他猶豫一下,問道︰「王爺,難道您真的要讓皇後生出月復中孩兒嗎,若出生的是個男孩,那麼……?」不待趙大力說完,趙王就粗暴的一擺手,「嗯!此事待本王登基之後自有打算。」說完,他那老謀深算的眼楮露出一絲凶光。

想到明日即將要到來的事情,慕容楓輾轉反側,一夜無眠。杰溫柔的笑臉一直出現在眼前。「杰,你在哪里啊?若是此刻你在身邊,該有多好!」她在心中暗暗嘆息。「皇兒!」她又撫模著肚子輕輕言道「明天無論怎樣,母後已經盡力了。你……你不會怪母後的,是嗎?」一行清淚緩緩流下。

可是時間,似乎過得飛快,轉瞬,東方便已見亮。

金殿之上。群臣神情肅穆的端立于兩側。慕容楓長襟廣袖,著朝服盛裝,神情肅穆。站在大殿正中,身側的內侍太監手捧一個托盤,托著的正是傳國玉璽。他顯然內心驚懼,微微發抖,慕容楓目不轉楮的看著趙王謙恭端敬的走進大殿。數名將領,腰佩寶劍緊隨其後,趙大力也在其中,並緊貼他的身側而行。

慕容楓看了趙大力一眼。隨後對群臣道「趙王作為高祖苗裔,得繼大統也是天命所歸。今以傳國玉璽相授,以驗正統」言畢,從內侍手中接過玉盤,作勢遞與趙王。趙王見狀,難掩激動的神色。忙趨向前雙手相接。

楓神情淒然,低眉斂首。

群臣心中都有事已至此的感嘆。

不料,正當趙王接玉璽時,楓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中抽出一柄魚腸劍,手中托盤因力度失衡,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趙王微一錯愕,一柄短劍已經沒入喉嚨。

楓的臉上細密的布滿一層汗珠,可見剛才這一劍,用盡了她的畢生之力。她的眼楮精光畢現,目不轉楮的正視著趙王。

趙王難以置信的看著喉嚨處在外露著的劍柄……鮮血慢慢滲出,染紅了衣襟。最後,癱倒在地上。

身後眾將發現不好,早已紛紛抽出腰間佩劍,圍住慕容楓。慕容楓毫無驚慌之色,她向趙大力一示意,趙大力心領神會,立即大喊一聲,「來人!」。在金殿之外鎮守的羽林軍立即手持長矛,跑入殿內,將朝中大臣和趙王的部下團團圍住。

慕容楓眼楮圓瞪,厲聲對圍困自己的將領說道︰「趙王趁皇御駕親征,不在宮中,便妖言惑眾,稱皇上駕崩,若皇上果真駕崩,因何沒有大殮?分明是他有謀朝篡位之心。如今,他已經伏誅,你們出師無名,莫非是想造反嗎?」

眾人一听慕容楓的話,面面相覷,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楓見神情知道他們心中已經動搖。朗聲吩咐道「趙大力!」

「末將在!」趙大力跪在慕容楓面前,先前的輕慢不屑蕩然無存,「你將這惡賊掛于城牆之上,讓那些人都看見禍亂朝政的下場」她的眼神堅定有力,毫無柔弱之氣。」說罷,她轉身面對趙王余部道「你們現在若是放下武器,本宮念在你們被趙王所騙,可以不知者不怪,饒你們不死,否則……」她轉眼看看殿中手持長矛的羽林軍,眼中殺氣突現。趙王余部完全被她的氣勢懾住,紛紛扔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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