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說不出口,還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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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辛面皮微微一紅,不知是惱怒還是別的緣故,「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只是覺得靜兒幫了我那麼多,而我什麼都給不了她,覺得愧疚而已。」
我揭穿他,「你可以給的。」
「染讓,你知道我的。」林哲辛深深地看著我,「除了你,我林哲辛這輩子不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從他眼底,我看到消失了許久許久的深情,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和欺騙林哲辛的一片真心。
而且,我們倆都是草根命,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這麼想著,我的心情終于平靜了些許。
對于江慕舍,要我當面對他說分手,我做不到,就怕自己一個心軟又反悔了,而林哲辛已經經不起我三番兩次的折騰了,他的精神經受不起,身體同樣經受不起,望著林哲辛包得像個粽子般的手,我思索著如何對江慕舍開口。
發個信息給他,慕舍,我們今天晚上去‘香薈園’吃飯吧,七點,我有事跟你說。
一會兒,江慕舍回了一條信息,好的,我們晚上一起去。
我回他,不了,我先去,等你。
那頭立馬回來信息,什麼事?
江慕舍好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他都能洞察。
怕他起疑,我立刻說,我有事要辦,剛好離那邊近,辦完事就直接在‘香薈園’等你。
這時那頭才似松了口氣,回了一個字,好。
發完這幾條信息,我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身處何處。
林哲辛什麼都沒問,只是主動用他那只包滿紗布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手,我突然就有種想流淚的沖動,不想林哲辛多心,我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忙站起身,說了句,「去趟洗手間。」便沖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我便蹲在地上嗷嗷大哭起來。
仿佛胸口破了個大洞,冷風「颼颼——」地吹,我通體冰涼。
心,好痛好痛,痛得喘不過氣,我不確定自己這樣的狀態還能與江慕舍平靜地說分手。
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竟然我有逃避不了的責任,給不了他想要的未來,就放他自由吧,這樣對彼此都好。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到林哲辛大睜著通紅的眼直直望著白色的牆壁,我心頭一驚,忙跑過去,關切地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怎麼眼楮通紅的?」
林哲辛不說話。
我伸手模模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的跡象。
「阿辛,到底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你要告訴我啊?要不然我去幫你請大夫……」我正欲走,林哲辛卻及時喚住我,「染讓……」他聲音嘶啞得厲害,仿佛幾天沒有開口說話的人,「我心里不舒服,很難受,特別是看到你那麼傷心那麼傷心的時候,我好難受……」他悲憫而祈求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像是憋足了一股勁兒地扭開頭去,「你走吧!」
他叫我走……我心頭微微一暖,繼而心疼了,「阿辛,我不走,以後都不走了,如果我們再次走散了,我就站在原地等你,等你來找我。」
林哲辛沒有轉過臉來,只是他身體輕微的顫抖泄露了他澎湃的情緒。
許久之後,林哲辛才稍稍平靜了些,他依然背對著我,翁聲說,「染讓,我讓你走的,你若是留下了,就莫要反悔,我受不了那樣的刺激了。」
「好,我不走。」輕輕抱了抱他的背,我像安慰孩子一般,「你放心,我說過不走就一定不走,一直陪著你,你好了我也陪著你,好不好?」
「……好。」林哲辛默默地應了。
我想了下,溫柔地詢問他,「晚上讓陶靜陪著你,我有事出去下,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好,路上注意安全。」
我看了下時間,「沒關系,現在還早,我再陪你會兒。」我的情緒已經趨于平靜。
愛情,有時候在現實面前,它真的不堪一擊,我不再是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了,不可能為了愛情的甜蜜而背棄一切,我有責任要抗,而且一定要抗。
林哲辛,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也蒼老了,肩上的擔子有千斤重。
下午五點左右,我回了一趟江慕舍的家,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也打掃了屋子,雖然不如他打掃得干淨,但是跟江慕舍在一起久了,自然沾染了他的脾性,看不得髒亂,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拎著垃圾袋,我離開了那個住了一個多月的家,將垃圾拋進垃圾站,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我拋出去的似乎不僅僅是垃圾,還有一份深厚而鈍重的情感,我頃刻又有種眼淚要奪眶而出的感覺,忙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強忍住那股流淚的沖動。
這一招果然管用,手背一痛,我就暫時忘記了悲傷。
松開手,我看到白淨的手背上清晰的四顆牙印,眼淚還是滴了出來,滴在手背上那個凹下去的齒槽里,然後順著手背滾落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對江慕舍說出那兩個字,我不確定,盡管不斷不斷給自己打氣,我依然不確定。
隨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了下來,我放下行李就直奔「香薈園」,趕到那兒時間剛剛好,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我看到江慕舍坐在靠窗角落的地方,那里的光線較為黯淡,但是他卻那麼耀眼,吸引了無數女孩頻頻回頭的視線,他卻視而不見,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安靜的坐著,周身籠罩在一圈光暈中,優雅得不似凡人。
我遠遠的就停住步伐,痴痴望著他好看的側影,腳步卻動不了分毫,看著那樣的他,我頃刻間就好像被抽去所有勇氣一般,就在我想狠狠抱住他的時候卻要忍痛推開他,我怎麼做得到?
風,像刀子割著我的面頰,外面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雪花,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我攤開手心,任雪花片片飄落掌心,然後化作一灘雪水,冰冷著我的肌膚,身邊的人群加快了步伐,就像電影里的快鏡頭一般,人流洶涌,而我是那冰天雪地里唯一一抹靜,就像雪雕的人兒,我保持著雙手平攤的動作,許久,一動未動。
我的身體凍得麻木了,感覺不出寒冷,只看著天地間漸漸蒙白了,世間外物似乎都穿上了一件輕薄的雪白外衣,我看到江慕舍不停在看表,剛開始是幾分鐘看一次,後來是一分鐘看幾次,終于有一次,他將視線投向窗外,然後便僵硬了。
我看到江慕舍飛快地站起身,然後沖了出來,沖到我身邊時急忙月兌下大衣,將我整個人包裹住,「傻瓜,這麼冷的天干嘛站在外面?」
此刻,我的頭上、臉上、身上都落滿了厚厚的雪花,我輕輕呵了口氣,對江慕舍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慕舍,你看這雪,下得多漂亮……」我張開雙臂,在原地轉起圈來,江慕舍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
我毫無察覺,依然傻乎乎的轉圈,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為之側目,我「咯咯」笑,「聖誕節快到了,慕舍,我提前祝你節日快樂!順便送一支舞給你……」我話未說完,圈還沒轉好,整個人就被江慕舍撈進懷中,大衣重新將我包裹住,江慕舍的聲音透著一絲憤怒,「蘇染讓,你發什麼瘋呢?不知道這樣會感冒嗎?你還懷著小寶寶,不知道為自己也要為寶寶想想。」
寶寶?
呵,我還有寶寶,原來我還有寶寶……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被江慕舍打橫抱起,我忙掙扎,「你干嘛呢?放我下來!」
江慕舍卻不听,抱著我大步進了「香薈園」,「不管你因為什麼事發神經,都不需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呵呵」傻笑兩聲,「你真疼寶寶。」
江慕舍溫熱的氣息噴拂在我耳畔,「我是疼你。」
我心中剛剛涌出一點甜蜜的感覺就連忙扼殺在萌芽狀態,「如果沒有這個寶寶,你還會這麼疼我嗎?」我故意跟他唱反調。
江慕舍有些啼笑皆非,「小姐,我以前虐待過你嗎?」
我笑了,對上他的視線,身上的雪花慢慢融化了,心頭的冰雪也在慢慢融化。
我痴迷的目光追隨著他的眉目,雖然心中警鐘大作,但我的眼楮和心仿佛不听使喚般跟著他的身影而波動,江慕舍將我放在座位上,室內的溫暖令我的體溫慢慢回復正常,我狠狠哆嗦了一下,仿佛自地獄爬了出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江慕舍坐在我身邊,細心地為我撢去身上未融化的雪花。
我搖搖頭,「沒事。」真的沒事,只是來跟你分個手而已。
「真的沒事?」江慕舍才沒那麼好打發,「那你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雪地里干什麼?不知道冷嗎?」
我轉頭對他「嘻嘻」一笑,「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很美,你不想好好欣賞欣賞嗎?告訴你哦,我跳舞很漂亮的,特別在這麼美的雪景中,你看了一定會特別喜歡,終生難忘。」
「是嗎?」江慕舍眼楮微微亮了下,「那今天晚上回去跳給我看,不過動作幅度小點,等我們的寶寶落地了,隨便你怎麼蹦怎麼跳都行。」
今天晚上?
我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要陪林哲辛的。」
江慕舍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顯然有些失望,但依然興趣盎然地說,「那改天跳給我看。」
我抿嘴笑了,「待會兒回去的路上跳給你看,就跳一小段。」
江慕舍迎上我期待的眼神,終究不忍心拒絕我,「好吧,冰天雪地的也不嫌冷,不過真的只要意思一下就好了。」
「恩。」我像一只乖巧听話的貓咪縮在他懷里。
江慕舍揉著我潮濕的發,「傻丫頭,餓壞了吧?快點菜吧。」他把菜單捧到我面前,「想吃什麼?」
「都有些什麼菜?」我閉著眼楮,享受著最後的溫馨時刻。江慕舍很有耐心地一一報給我听,報到我平日愛吃的菜時會刻意放慢語速,然後等我決定,我先後點了四五道菜,還有點心。
江慕舍喚來服務員,叮囑了一番。
我依然賴在他懷中,始終閉著眼楮,像個疲憊而懶散的孩子,江慕舍搓揉著我依然沒有回溫的雙手,溫柔地問我,「今天很累嗎?那晚上要不要回去休息?」他的語氣透著絲絲心疼,「我讓護理去替你陪著哲辛,晚上應該沒什麼事的,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
「沒事,我一點也不累。」自他懷中坐直了身子,拉開少許距離之後,那股溫暖離我而去,我居然有些畏寒地輕顫了下。
江慕舍不放心地握緊我的手,「可千萬別受涼感冒了。」他喚來服務員,要了一杯開水。
雙手緊緊抱著滾燙的玻璃杯,我才感覺全身的知覺慢慢蘇醒了,也想到自己此番的目的,一瞬間又難過了起來,忙掩飾性地喝了一口開水,因為喝得太急,舌頭被狠狠燙了下,我飛快地縮了縮舌頭,覺得舌尖整個都麻麻的。
「慢點喝啊笨蛋!」江慕舍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提點,「怎麼像個孩子般毛毛躁躁的……」
我對他調皮地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剛剛好像把智商凍壞了。」
江慕舍大笑,笑容很干淨漂亮,「你就算把智商凍沒了也沒關系哈哈……」
我痴痴地看著他純粹的笑容,純粹的開心,想到不久後我就要親手摧毀這麼純粹的開心幸福就覺得好心痛好心痛……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從來沒遇到過這個男人,他也沒有遇到我,他可以不痛苦,我至少也可以假裝很幸福。
菜很快上來了。
這一餐我吃得特別慢,不若平日的狼吞虎咽,每一口都吃得很慢很認真,仿佛這是極其珍貴的一頓餐,事實上,它的確是,過了今天,我和江慕舍就形同陌路,各奔東西了。
江慕舍也陪著我慢慢吃,他很少話,只是會時不時抬頭偷瞄我一眼,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有各種疑惑各種不安,我只裝作未嘗覺察,依然埋頭吃飯。
餐桌上呈現出一種特別詭異的氣氛,明明兩人都有很多話要說,可終是什麼都沒說,憋在心頭,悶在肚中,然後不斷猜度對方心中在想什麼?所以安靜的餐桌上只听到碗筷踫撞的清脆之聲,還有時不時在詭異上空踫撞到的視線。
當我們的目光再次相觸時,我終于忍不住笑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江慕舍反倒是愣了一下,「染讓,今天可是你約我說有事跟我談的呀,怎麼反倒叫我問你了?」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那麼回事哦……
想到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我覺得剛剛吃得菜一下子堵到嗓子眼,很難受很難受,江慕舍看我緊蹙眉頭的模樣,忙說,「如果不想說我們今天就不說了,下次再說吧。」
「不!」我慌忙止住他的話,我怕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勇氣開口了,而我早已承諾了林哲辛,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食言了,「我有事要說!有事……」我話未說完,就覺得一陣惡心襲上來,忙跳起身奔向洗手間,對著水池就是一陣狂吐,剛剛吃的飯菜通通吐了出來,我依然停不下來,不斷干嘔,嘔得汗如雨下,終于吐無可吐了,我腿腳一軟,一坐在了冰涼的地上,渾身沒有力氣。
「咚咚咚」有人在敲我的門板。
我有氣無力地問,「誰呀?」
「染讓你怎麼了?快點開門!」是江慕舍的聲音。
我連連喘了好幾口氣,才說,「我沒事,你先出去。」
「我不!我一定要確定你沒事!你把門開了!」
就算渾身無力,我依然想笑,「慕舍啊,這是女廁所,你想被人當嗎?」盡管我很想站起來為他開門,但是我真的渾身無力,連站都站不穩,我怕自己不小心摔了會傷到孩子,我們的孩子,不知道還能保留他多久,可是,我依然舍不得傷害他。
「我不怕別人當我,我只關心我的女人!」江慕舍的聲音很焦急,「染讓,你再不開門,我要闖進來了!」
「別,我開門!」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會直接破門而入,忙抓著水池的邊緣勉強站起身,緩神了好一會兒,我才搖搖晃晃地打開門,江慕舍站在外面,看到面色憔悴,毫無血色的我,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一下子接住我不穩的身軀,心疼萬分,「走,我們回家。」
回家?
我猛地一震,渾身哆嗦了下,不!我不要回家!那兒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現在是個流浪兒了……
「怎麼了?」江慕舍感覺到我劇烈的反應。
我微微垂下眼瞼,「我……我還沒吃飽……」
「你確定你現在還能再吃嗎?」
我點點頭,「剛剛都吐了,現在有點餓了,我想吃點粥食,清淡點的。」
「好吧,那就再吃一點,但是只能是一點啊!」「恩,好。」我對他露出一抹微笑。
他伸過手來,擦去我嘴角殘留的污穢,我有些心驚,「慕舍……」他不是潔癖的嗎?怎麼?
「傻瓜。」他揉揉我的發頂,「我對你沒有潔癖,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最美好的。」他湊過臉親了下我的唇角,我避閃不及,被他親了個正著。
「等下。」我羞赧的折回身,走到水池邊,簡單的漱了口,整理下儀容,才再度走了出去。
江慕舍很自然地牽住我的手,「好點了沒?」
我手腳冰涼,卻覺得心中有一片溫暖的花園,「好多了。」是愛情的力量,讓我想要為悅己者容。
服務員撤走了所有的飯菜,端來一碗黑米粥和一小碟雪菜毛豆。
吃著這粥,這咸菜,讓我不禁想到那些飄雪寒冷的冬季,我每天早上都去叫林哲辛起床,而張阿姨就會為我盛一碗稠稠的米粥加一份雪菜毛豆……那些曾經逝去的美好時光一瞬間似乎從遙遠的彼端來到我的身前,張阿姨臨終前深切的托付和信任的目光讓我深感內疚、無地自容。
當我坐在這個溫暖的小餐廳跟著另一個男人吃飯時,我忘了曾經的誓言、承諾,甚至是恩情,而在醫院的病房里,那個人正承受著疼痛和孤獨。
我覺得自己可惡透了,壞透了,什麼事都沒有做好,不斷地傷害身邊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
「染讓,染讓……」一只溫暖的大手伸過來,輕輕捧起我的臉,然後大拇指的指月復在我眼瞼下方緩慢地抹擦,「傻丫頭,想什麼呢?怎麼又掉金豆豆了?」
掉金豆豆?
我忙一抹眼角,濕潤一片,什麼時候我又莫名落淚了?
心痛難安,左右為難,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受傷,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江慕舍,可是,對林哲辛我有著太多的責任,是這輩子都推卸不了的,而且我也不能對他一再食言,不能傷害了一個又傷害了另一個,如果最後的最後還是不得不傷害江慕舍,那麼我希望林哲辛能真心快樂,至少三個人里面有一個快樂了,總比三個人都痛苦要來得好些。
我哽咽著一勺一勺吃著粥,江慕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沒有再追問,而是沉默地遞過來紙巾,我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傷心難過,眼淚「撲哧撲哧」往下掉,那粥就像卡在嗓子眼,每吞咽一口都好似在吞咽著悲傷,實難下咽,終于我吃不下去了,趴在桌上小聲地抽泣起來。
江慕舍坐在我身邊,他輕輕地,溫柔地將我擁進他懷里,讓我靠著他的肩頭哭泣。
枕著他的肩,我的淚無聲地落在他的肩頭,然後慢慢滲進了大衣內,他始終有節奏地輕拍我肩頭,像哄小孩入睡一般,我依偎在這個懷抱里就舍不得離去。
狠一狠心,我猛地坐直了,面朝著江慕舍,我用力抹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深吸一口氣,對他說,「江慕舍,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江慕舍依然微笑著,「你說。」他的聲音里藏著一絲令人無法覺察的顫抖。
我憋足了一口氣,說,「我們分手吧。」
說完,我死死地盯著他,等待著他會說點什麼,難過?憤怒?甚至是挽留……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溫柔地看著我,然後輕輕說了句,「染讓,我什麼都听你的。」
染讓,我什麼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的話就如同繞指柔一般,輕易就將我心底築起的冰牆擊垮!
我好想大聲質問他為什麼什麼都要听我的?什麼都要尊重我的心意?就不能偶爾違背我?緊緊抱著我不讓我走嗎?
我好想這麼吼出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否則一切會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好,那我們走吧。」我站起身。
江慕舍跟著我站起身,他依然將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你穿得太單薄了,別凍壞了身子。」
我猝然躲了開去,聲音微微尖利,「我們現在已經什麼關系都沒有了,不需要你關心!」這句不經大腦的話說完我才倉促地接觸到江慕舍受傷的眼神。
我知道自己過分了,分手是我提的,怎麼反倒像是怪罪他來了?
可是,我真的有些失望,失望他的冷靜從容,讓我覺得自己于他並沒有自認為的那麼重要,否則他怎麼可能那麼淡定?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接過他的外套主動替他穿上,口吻稍稍柔和了下來,「外面冷,你穿著吧,我不礙事的。」態度上已經表現得生疏了。
江慕舍沒有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