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你是飛鳥,我是海魚,我們之間的靠近只是偶爾你飛得低,我躍得高而已。
*
「江老爺子?」我心頭微微一驚,「他是?」心中有了某種認定,卻不敢認。
「自然是阿舍的父親,江氏的董事長江海洋。」
果然沒錯。
我的心慢慢提上來,「他……找我做什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畢竟我與這個傳說中的江老爺子未曾謀面,他突如其來的找我,是有什麼目的嗎?
「他听說你身孕的事了。」
江妤薇從包中掏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這是你打胎的補償費,五十萬,算是非常可觀的補償費了,江老爺子說了,如果你不願接受支票補償也沒關系,不過你如果是想借著這個孩子而嫁入豪門的話,還是免了這份心思吧,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只覺得耳膜「嗡嗡」作響,忍不住用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如此恨這個孩子?為什麼每個人都想置他于死地?我的孩子到底怎麼得罪他們了?為什麼每個人都好像擁有決定他生死的權利?
「不!」我很憤怒,「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沒有人!」就算他是江慕舍的父親也不可以,「何況,這個孩子怎麼也算得上是他的孫子,是他們江家的血脈,他怎麼狠得下心?」我不能理解一個男人的絕情,就算血緣關系在他眼中也只是個屁。
江妤薇「咯咯」地笑,「蘇染讓啊,你太不了解江家的男人了,你不會單純地以為像江海洋這麼成功的男人只有江慕舍一個兒子吧?他是很愛他的老婆不錯,不過那個女人早就過世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堅守節操的,江海洋的女人多得不計其數,但是他在外面沒有一個私生子或是私生女,自從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想坐上江夫人的寶座時,他就結扎了自己,並且無情地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尚且可以毫不手軟,何況,你肚中的只算得上是他的孫子,他更無感情可言,蘇染讓,江家的男人要的不是孩子,他們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排隊為他們生,他們要的是純正的貴族血統!」江妤薇說這話時,笑容微微地冷,帶著一抹自嘲。
「不!」我的臉色蒼白一片,「慕舍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把他跟江家人混為一談!」
「是,我得承認,阿舍跟江老爺子不是同樣的人,他的父親是一代富商,他的母親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大家閨秀,他是最正統的貴族,可是他卻看上你這麼個骯髒不起眼的丫頭,讓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江妤薇似乎勝券在握的樣子,「但是,不管阿舍有多愛你,他都無法對抗老爺子,對抗他無異于以卵擊石,只要是老爺子想要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阿舍無法阻止他,這也是阿舍當年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離開江家的原因,也是他得了厭女情節的緣故,因為他覺得我很髒,跟他父親一樣。」江妤薇就這樣對著我坦誠她的秘密,似乎不是在說什麼可恥的事,她的態度很平靜,近似麻木,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感覺她和江慕舍應當都是受害者,「在那之前,阿舍很敬愛我,待我如親姐姐般,可從那以後,阿舍避我如蛇蠍,其實,我很愛他,他也視而不見。」
我听得暈頭轉向,江家的關系果然復雜,只是,「江妤薇,我不在乎江家人是什麼樣的,請你轉告江老爺子,這個孩子不管他認不認,我是一定不會打掉的,他是我的孩子,不是江家的,不屬于江家任何一個人!」
江妤薇忍不住對我豎起大拇指,頗為稱贊的樣子,我卻覺得她的眼神充滿諷刺,「蘇染讓,你真是天真,說你不了解江家人吧,江家人做人跟做生意一樣,通常是先禮後兵,如果禮遇不成,便會采用強制性手段,到那個時候,你什麼好處都不會落下。」
「你是說江家人會強迫我打孩子?」我的呼吸因為憤怒而變得沉重。
「當然,要不然阿舍現在或者已經有了一個弟弟或妹妹了,同樣的手段可以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只要結果一樣就可以了。」
「不!我不信!江老爺子眼中還有法律嗎?」我手腳冰涼。
「法律?蘇染讓,你這麼幼稚,阿舍到底看上你什麼了?法律都是替有錢人欺負沒錢人的,何況,他不需要把你打暈架上手術台,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讓你意外流產,讓你訴冤無門,到那時可別哭著說後悔。」江妤薇很懂得抓人痛處,「更何況,你希望林哲辛下半生就在輪椅上度過了?」
我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抖,「不希望。」他是我很在乎很在乎的人,這種在乎不亞于江慕舍,只是感情不同。
「如果你有了這五十萬,林哲辛的費用問題就解決了,還不需要轉賣你心愛的畫廊。」江妤薇打量著我的神色,聲音放得低柔了,像是蠱惑人心一般,「而且你還年輕,想要孩子,不是早晚的事嗎?」
她的話很誘人,可是我的孩子……
他不該是做交易的籌碼。
「這個事,我得跟慕舍商量。」我故意這般說,是為了給她警告。
江妤薇很狡黠,反應也很快,說,「跟他商量也可以,不過我得提醒你,你說了,阿舍肯定不會同意,為此還要跟老爺子鬧,鬧肯定還是鬧不過的,而且老爺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自然不會恨自己的兒子,他只會恨你,也許你原本還有一絲嫁給阿舍的希望,鬧成這樣自然不可能,同樣的,阿舍一定會更恨他的父親,他們父子之間原本就水火不相容,如此只會將不相容變得更嚴重,如果你能緩解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說不定老爺子就會接受你了,畢竟他只有一個兒子,再能干也有老去的一天,這麼龐大的江氏王國總要有人來繼承,沒人願意把畢生的心血交給與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所以,他需要阿舍回來打理他的事業。」
「我不會強迫慕舍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我淡淡地說,「就算為此討好不了江老爺子也沒關系,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不記得我們曾經友好過。」
「幫你?」江妤薇哈哈大笑,仿佛我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不過她就算大笑也一樣雍容典雅,儀態萬千,「蘇染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今天來不過是轉達一下老爺子的意思,沒有幫你或是阿舍的想法,我原本就覺得你配不上阿舍,更何況,老爺子已經著手為阿舍挑選了幾名合適的名門閨秀,現在老爺之所以還放任阿舍不管,是因為覺得他還小,再過一兩年,老爺子就不會任他在外面為所欲為了,江家的事業他早晚要回去打點,而江家的女人必須是高貴的,家業必須是與江家旗鼓相當的,你一出生就注定跟阿舍是無緣的,我並不妒忌你,我只是同情你。」
我只覺得陣陣惡寒由腳底心蔓延上來,然後覺得通體冰冷,我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冷戰。
「你要知道,這件事一定不能危急到阿舍和老爺子的關系,對你,只有壞處無好處,對阿舍同樣如此,那具體事後怎麼跟阿舍交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江妤薇露出勝利的笑容,「蘇染讓,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吧?年齡也不小了,跟阿舍耗下去是沒什麼好結果的,我奉勸你不要勉強自己,婚姻跟愛情是兩回事,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你能想象你的父母跟江老爺子一起吃飯的畫面嗎?」
我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你覺得江老爺子能接受你嗎?雖然阿舍跟老爺子關系不好,可他們終究是父子,阿舍失去母親,老爺子是他唯一的親人,你希望他在親人和你之間選擇一個嗎?你希望阿舍的事業停滯不前嗎?」
我不希望,我希望他好,家庭和睦,不能因為我而父子反目,分崩離析。
「這個世上有很多女孩子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麻雀終究是麻雀,她永遠適應不了鳳凰的生活方式,也學不會鳳凰與生俱來的高貴,她會踫得頭破血流卻依然得不到別人的肯定,內心嘗盡了委屈,卻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話令我淚流滿面,我想到自己那麼努力卻把事情處理得那麼遭,出力不討好,滿心委屈,「染讓,雖然我只年長你兩歲,但是社會閱歷要比你深得多,很多事情看得通透了,好心提點你幾句,我的話是否在理,你自己有腦子會思考,這張支票我留下了,不管你要還是不要都與我無關了,我今天此行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如果你不願意要,可以將它撕毀,但是,撕了就沒了,你要考慮清楚,你撕毀的不只是價值五十萬的支票,還有林哲辛的下半生,別沖動,考慮清楚了,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了。」江妤薇優雅地站起身,「今天沒能請你喝咖啡,希望下次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說罷,不待我說話,已經轉身離去。
我看著面前的支票,目光隨著那一長串的零而波動,這筆錢對我來說真的具有致命的誘惑,我想林哲辛的雙腿,忍不住伸出手去,可是我想到江慕舍喜悅而溫柔的笑眸又迅速縮回了手,我怎麼能因為江妤薇的挑唆就傷害我和慕舍的寶貝?
我可不可以先拿這筆錢來應急,卻不傷害我的孩子?我的心有一瞬的動搖。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江妤薇,我接起,只听她說,「染讓,如果你想要兌現這筆錢,那就要兌現你的承諾。」我沒有說話,此刻我的心情亂透了。
「我的要求過分了嗎?」江妤薇見我不說話,問道。
「不。」我勉強擠出一個字。
「好,那就這麼辦吧,兌現之前,我需要你的體檢報告和流產證明。」
「……好。」我的聲音艱澀無比。
剛剛掛了江妤薇的電話就接到江慕舍的電話,他的口氣很焦急,「染讓,你現在在哪里?」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居然有種莫名的心虛,只得說,「在外面買點東西,很快就回去。」
「你趕緊回來吧,林哲辛出事了!」
我腦袋空白了一下,心下不安起來,「他怎麼了?」
「他推著輪椅出去的時候,被過路的人撞了一下,整個人連同輪椅一起從台階上滾了下去,還好台階不高,摔得不嚴重,但是手上的皮擦了一大塊,流了不少血,剛剛護士包扎好了,但是他的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嚷著要出院,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江慕舍解釋,只得說,「你別急,我這就回去。」沒時間猶豫了,我一把抓起桌上的支票,提起包便沖出了咖啡廳。
當我趕到醫院時,江慕舍早就守在門口等我。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這麼冷的天去哪兒了?手都冰涼冰涼的。」他輕輕捧起替我呵氣,然後包在他的掌心輕輕搓揉著,「林哲辛現在情緒很激動,你不要跟他硬踫硬,他有什麼要求,你盡量滿足他就是,他說了什麼不好听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明白嗎?別跟他吵別跟他頂撞,安撫他的情緒最重要,明白嗎?」江慕舍溫柔地叮囑著。
我鼻頭微微一酸,莫名就掉下淚來。
「怎麼了,染讓?」江慕舍覺察出不對勁來,溫柔地擁住我,「別嚇我啊,到底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跟我說說。」
「沒有。」我猛地抱住江慕舍,「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我抽泣著說,然後飛快推開他的懷抱,埋著頭說,「我去看下阿辛。」說罷,匆匆離去。
「染讓——」我听到江慕舍的聲音追在後面,步伐便更快了。
走到林哲辛的病房門口,我停住步伐,對這里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言狀的恐懼,恐懼面對他的雙腿,恐懼面對他的嘲諷,恐懼面對他的質問,恐懼面對他的指責……這個孩子也許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在這個感情階段最混亂的時刻到來,平白惹來別人的憎恨……不不,孩子是無辜的!我怎麼能這麼想?寶寶對不起,媽媽真是該死……可是林哲辛的腿,真要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嗎?如果我都不管他,還有誰能幫他?我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對了!我可以向果果借錢,朱未遲應該也能借些!
先這麼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我覺得自己渾身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深吸口氣,我推開病房的門,不經意听到陶靜跟林哲辛的對話。
「靜兒,你別管我,以後都別來了,我不想總是麻煩你。」林哲辛冰冷的聲音拒人千里。
「你知道我是無法拋下你不管的。」陶靜的口吻充滿了委屈,「請你以後別趕我走好嗎?我從來不求你什麼,只希望你過得好。」
林哲辛沉默了會兒才說,「你怎麼那麼傻?我以前不能給你的,以後更不可能給你了,不是我不信你,可是連染讓都不要我了,我現在真的對生活對感情徹底絕望了。」
「染讓是染讓,我是我,她可以不要你,但我一定不會。」陶靜口吻很堅定,「哲辛,並不是晚出現的那個人就不會更關心更愛你,我就是那個比染讓晚一步認識你卻更加愛你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哪怕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我也願意一輩子伺候你!」
听了此話,我心頭一驚,緊忙跨步進去,厲聲,「陶靜,你在說什麼晦氣話?阿辛怎麼可能再不起來?醫生說他一年就能下地了,你不要給他灌輸那種可以一輩子坐在輪椅上的想法,這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
「你又知道什麼是幫他什麼是害他了?你以為你跟了江慕舍幾天就變醫生了?我願意一輩子照顧哲辛,不管他是不是坐輪椅!你能嗎?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沖口而出。
三個人俱是一呆。
連我自己也愣住了,對上林哲辛的目光,他顯然有些錯愕,眼底藏著一抹喜悅,我不忍心讓他的喜悅撲空,正色地對他說,「阿辛,坐輪椅就是囚禁了一生的自由,你並沒有到非坐輪椅不可的地步,你還年輕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很多事沒有做,在明明可以站起來的情況下,你選擇坐著,沒有人會因此而同情你,同樣的,我也不可能支持你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為!」眼角的余光瞥見陶靜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孔。
好一會兒,林哲辛才幽幽地開口了,「染讓,我現在冷靜下來了,對于未來我真的沒什麼希翼的,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不想成為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累贅,我知道要治好我的腿需要一大筆費用,我沒有錢,當然更不可以要你們為我買單,就算做一輩子輪椅,我也認了,我現在沒有自暴自棄,只是不願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听著林哲辛蕭條的口吻,我心里酸楚難當。
「染讓,你答應過哲辛給他一個婚禮的,你別忘了,我記得很清楚。」陶靜對我說。
我還未開口,就听林哲辛說,「靜兒,你別為難染讓了,她不是說過嗎?那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既然是謊言,自然只有揭穿的一天,沒有兌現的一天。」他的語氣很平靜,絲毫沒有波瀾,他沒有諷刺我,我卻覺得刺耳極了,仿佛自己是個失信失德的小人一般。就在此時,有人敲門。
我走過去開門,是個小護士,她遞給我一張催款單,已經欠款三千多,又要預交五千,我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把單子折疊好放進口袋中,心情沉重,這就是一個無底洞,如果我不挑起這份大梁,難道真要將林哲辛逼得一輩子坐輪椅?
不,我不能那麼自私!
此刻,我倒寧願自己失憶,就不會想到張阿姨臨終前的托付了,她請求我好好照顧林哲辛,我也答應會一輩子照顧他,對他不離不棄,可是現在,我在做什麼?在猶豫矛盾什麼?我可以向果果朱未遲借一次錢或者兩次,但是總不好意思多次開口,不管多好的朋友,踫到金錢都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我不希望這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畢竟他們兩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再也承受不起。
而且,我還要勇于承擔起我該負的責任,這才像我蘇染讓的作風,畏畏縮縮、躲躲藏藏的,不是我。
可是要我放棄江慕舍……
我想到他的溫柔疼惜的目光,心就一片柔軟,要放棄他真讓我很為難,可是我又不能太自私,林哲辛都這個樣子了,難道我還能跟江慕舍若無其事的恩愛?
我做不到,至少我做不到。
江慕舍有個超有錢的老爸,長得俊朗飄逸,工作也很好,人品好,又溫柔體貼,這樣的好男人真太少了,罕見之至,任何一個女人都可能對他心動,他的條件如此優越,應該不介意一點點損失吧?
而林哲辛,父母雙亡,現在又出了嚴重的車禍,身邊沒有什麼積蓄,曾經的女朋友也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已經如此悲慘了,如果我現在再狠心不管他,就真的太殘忍太無情了!
念頭在腦中只是轉瞬間的事,我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只是對于孩子該如何處置,我始終拿不定主意,那是我的骨肉,無論如何,我也不忍心傷害他。
重新走回林哲辛身邊,我輕輕蹲子,深深地望著他,「阿辛,我決定了,我會跟江慕舍分手,一心一意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陪伴你,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一輩子在一起。」我說完此話時,房間里一片靜籟,似乎連一絲呼吸的氣息也不存在了。
我看著林哲辛,他也看著我,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似乎被我的話嚇住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推一推他的胳膊,林哲辛這才回過神來,他笑了下,笑容微微苦澀,輕輕地問,「這又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嗎?」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我愧疚不已,「不,這不是謊言,是承諾。」心中淒然,面上帶笑,「可以兌現。」
林哲辛仔細看著我的臉,半晌,才露出一絲笑容來,「真的?」他問我,想再次確定。
我重重點了下頭,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眼眶微微濕了,「真的。」
「勉強嗎?」他問我。
我微笑著搖頭,「一點也不。」
「為什麼?」他依然不信,需要給他一個切實可信的理由。
我面不改色,淡定地回他,「因為我都記得了,我們曾經那麼相愛,又因種種矛盾、誤會分開,我發現自己還是愛著你,還是忘不了你,所以,我回來了,林哲辛的蘇染讓,回來了。」
「什麼時候記得的?」
「今天。」我眼楮一眨不眨。
林哲辛的笑容加深了,「騙人,蘇染讓是個大騙子!」
我依然微笑,騙與不騙,真的很重要嗎?重要的是結果。
林哲辛伸手撫向我的臉,我順從地貼近他的掌心,林哲辛安靜地微笑,「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只要你回來就好。」
我垂下眼瞼,不允許悲涼的情緒傾入內心,握住他的手掌輕輕貼著我的面,「那你會听我的話嗎?」
林哲辛笑,「林哲辛只听蘇染讓的,永遠無條件服從。」
我輕輕吐了口氣,將心底那份沉重的失落感深深吐了出去,轉首看向陶靜,她蒼白的小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染讓,哲辛,恭喜你們!」她倉皇而逃。
我抬頭看向林哲辛時,卻發現他的目光愣愣地望著陶靜離去的方向。
我打趣道,「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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