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3
第五十三章老而不死
楚三千是被一股酒香澆醒的。
嗆人的劣質桃花酒流進鼻孔，被他吸進肺里，嗆得他連連咳嗽，從窒息中驚醒。老頭手中拿著酒葫蘆，葫蘆中的桃花酒還在源源不停地傾倒在他臉上。見他已醒來，老頭吹胡子怒道︰「昨夜里你是不是折騰老頭我了？」
楚三千剛待要解釋，老頭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楚三千腦袋一蒙，立刻傻眼。他早已見識過老頭的恐怖力道，此刻有心對無心，自然讓他很吃了一番苦頭。楚三千氣結。
反手又抽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老頭叫罵道︰「你個小娃子可真不懂禮貌！老頭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踫到像你這樣一見到就打老頭我的家伙！小子兒，不打你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老頭我有多大力氣！」
「別想著報仇——老頭我別的優點沒有，就兩條——一是活得長，二是力氣大！比年紀你比不過我，比力氣我能氣死你，現在給我听著︰從今天起，只需你看，不許問，不許說不許出聲！否則我打碎你一口牙！听到沒有？」
兩側腮幫子已經腫起來的楚三千無法回答，心中卻苦笑——即便是在肚子上挖開一個血洞，他也能迅速恢復如常。但，老人的兩巴掌卻使得他兩腮腫脹，身體中流轉的絲絲精氣竟是沒有絲毫作用！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兩腮間的細密血脈被老人一巴掌打斷了無數，流轉的血液瞬間郁結在那里，使臉上腫脹起來。而血肉之下的顱骨卻沒有一絲變化，這等對力道的控制，恐怖到了何種程度？
腦海中迅速閃過萬般思緒，楚三千迅速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小命要緊！他怕自己若是還有什麼不滿的樣子，會引來更加嚴酷的打擊。
看老頭這般模樣，不像是要打殺自己的樣子，也知道老頭不會害自己！想起昨夜奇異狀態中看到的東西與自己的突然昏迷，楚三千越加肯定老人一定是一個隱世的「高人」，因為看到了他的不一般，所以遠遠發出召喚。但楚三千不明白︰自己哪里不一般了？
老頭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道︰「看你長得這麼難看，哪里像是老不死的徒弟！」
听到前半句的楚三千還沒有來得及氣悶，後半句立刻讓他怔住︰「老不死的徒弟？」看著老頭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忽然想明白「老不死」是誰，心髒上像是突然插上了一根刺，楚三千有些窒息。
從前世到今生，楚三千遇到的人，能稱作「老不死」的人只有一個，可以被他叫做「師父」的人也只有一個。
老神棍！
他想問，卻沒辦法開口說話，不禁有些心急。當看到老頭瞥眼相視的目光時，他突然明白為何老頭會兩巴掌打得他說不出話來又不允許他開口說話——就是為了防止他問問題！
並沒有給楚三千思考的時間，老頭把酒葫蘆拋給江何，命令道︰「先給老頭去打一葫蘆酒！」
洛水城中又拐了**道街口，老頭搖晃踉蹌著前走，楚三千郁悶焦急地後跟著，走到了一處破敗的石屋區。這里，住著整個洛水城所有最底層的百姓，除了餓不死凍不死，沒有任何權利或是義務。也就是說，這里的人一出生就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著老死或是病死！
破敗的石屋，每一處角落都散發著腐朽的氣息，連做慣了乞丐的三千都忍不住皺眉，他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死亡氣息，仿佛這里的每一個人，從出生來就是死的。如此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甚至，生不如死！老頭仰頭喝了一大口桃花酒，淡淡說道︰「感覺到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覺得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呵呵呵呵」
楚三千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來。
老頭突然轉身，舉起酒葫蘆猛然敲了楚三千腦袋一下，怒道︰「小子兒你現在才多大一點兒，又這麼弱小，竟然就敢這麼想，趕明兒你變強了豈不是要變成人屠？！」
楚三千腦門上立刻鼓起一塊大包，卻默然無語，暗自凜然。忽然想起，鐘二牛和丫丫姐妹的死留給自己的，似乎只有深深隱藏的仇恨。楚三千不禁自問︰難道自己真的有人屠的潛質？
狠狠敲打了楚三千一番，老頭顯得很滿意，轉身繼續向前走，道︰「你覺得他們生不如死，是因為你不是他們。你以為你當小乞丐的時候沒有人當你生不如死？要是那時候有人助你解月兌，豈不糟糕透頂？你以為他們活著不如死了，他們卻以為只要能活著，就什麼都是好的這才月兌離那種生活幾天，這些東西你就都忘了？！」
楚三千有些汗顏。
推開一道腐朽的木門，前方出現出現一處三丈見方的小院。凹凸青石為地面，長期不見陽光，使地上長滿了喜陰的苔蘚。楚三千小心翼翼地走著，避免滑倒。
踉蹌走在前面的老頭突然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楚三千下意識快走一步想抓住他，卻忘了腳下的濕滑苔蘚，前方將倒的老頭突然消失，他自己的身體卻已失控，眼睜睜，楚三千摔了一個嘴啃泥——臉先著地！
原先就腫脹不堪的臉更加難看不堪。
但這並不是結束——下一刻，老頭出現在他身後，一腳踢出踢在楚三千腳上，濕滑的苔蘚運送著他直直沖向不遠處的石壁。
後方，老頭哈哈大笑。
楚三千雙手猛然插入身下青苔，卻沒有絲毫作用，一路留下兩道深深痕跡，楚三千「 當」一聲撞到了石壁上——暈了！
夜。
最先映入楚三千眼中的就是一張恐怖蒼老的面孔，他嚇得慘叫一聲，揮拳向上打去，拳風凜冽，迅疾無比，瞬間出現在那張臉前方。但下一刻，楚三千心頭那絲剛出現的竊喜立刻熄滅——一雙皺紋遍布的手看似緩慢，卻是突然出現在他拳頭上方，恰好擋住了他蓄勢的猛力一擊。
再下一刻，
「啪！「
楚三千手腕處傳出一聲清脆響聲，他就覺得自己的右手消失了——劇痛緊接著傳入他的腦海中，楚三千腦袋一歪，又暈了。
腿上傳來鑽心劇痛，閉目假裝昏倒的楚三千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老頭醉醺醺的聲音傳來︰「別裝了！要是連你是真暈還是裝的都不知道，老頭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再不起來，老頭就讓你真暈過去！那時候，老子可是想對你做什麼就對你做什麼」
就像萬桃山里楚三千對那名女子做的那樣，老頭沒有對他做很多，但這就夠了。
楚三千一躍而起——老頭正仰頭吞酒，脖子上滿是皺紋。楚三千心中一跳，卻不敢輕舉妄動。
右手沒有恢復，他知道，這是老頭對自己做的事。
老頭眯著醉眼說道︰「老不死沒有教你修行之術道法神通，我也不會教你修行之術道法神通；他教你怎麼活下去，我也教你怎麼活下去！」
瞪眼警告了想開口問什麼的楚三千，老頭接著說道︰「至于怎麼修行怎麼入道怎麼報仇怎麼找你想找的東西，那是你自己的事！老不死沒興趣，我老家伙同樣沒興趣！把你的劍拿出來！」
不敢開口，楚三千白了他一眼，暗想你白痴啊！老子要是有劍早就把你給砍了！卻也懷疑自己真要是有把劍是不是有那個勇氣。
慢悠悠飲了一口酒，意猶未盡般舌忝了舌忝嘴唇，老頭看起來萬分愜意，小心地蓋上葫蘆的小蓋子，搖了搖——滴酒未出，老頭呵呵笑了一聲，笑得楚三千毛骨悚然，暗道似乎情形不妙。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沒有留給老頭很多時間繼續折磨他，身體的酸麻酥癢痛很快讓楚三千想起什麼，黑色匕首滑出袖口遞了上去，免受了又一番折磨。
忍受著從五髒六腑散出的酸麻痛癢，楚三千沒敢向低頭看著黑色匕首想著什麼的老頭做什麼，心中卻咒罵不已道︰「老而不死是為賊，老而不衰是為妖，老不死的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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