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八十二章殺藍七又來藍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作者 ︰ 金石聲

踏實的日子過了有二年,就到了1937年,發生盧溝橋事變,二十九軍在盧溝橋打了一陣子,接到上奉命令,撤離北京。于是乎,駐守在南口的二十九軍也奉命撤離了。

在民國年間,南口的老豆腐聞名遐邇,在南口火車站票房前,有一個賣老豆腐的郭小二,為人憨厚善良,南口駐軍的那營長,經常來郭小二這里吃老豆腐,有一次,營長夾著公文包,來吃老豆腐,吃完了老豆腐,撒腿就走,公文包落在了豆腐攤上,那郭小二看到公文包,把公文包收了下來。一會兒,營長來找公文包,郭小二把公文包拿了出來奉還營長,營長看到公文包,拱手作揖,言道︰「大哥啊,你是救了我啦!我這一營的糧餉都在這包里,如果今日找不到,我就得進軍事法庭。」

營長立馬從兜里掏出兩塊大洋放在郭小二手里,這郭小二打架似的說什麼也不要,高底把那兩塊大洋又奉還給營長。

郭小二的舉措,讓營長感恩戴德。

這營長就要撤離南口啦,找到賣老豆腐的郭小二,言道︰「您的人品世上難找,隊伍就要開拔了,我有一點東西寄放在大哥這兒。」

說話,兩個護兵搬來一個木頭箱子,營長言道︰「這東西,三年之內,你給我保留著,三年以外,如我不來,你就可以自行處置了。」

轉眼就過了三年,營長沒有來,郭小二,搬來了那箱子,撬開箱子主一看,原來是一箱子白花花的洋錢。

營長有言在先,所存之物,三年以外就可以自行處置,郭小二想到,我先拿這些錢作點買賣吧。

如果營長以後再來找那洋錢,有咱這買賣頂著哪,可加倍償還。

作什麼買賣呀?郭小二看到火車站票房前,上下火車的白天黑夜絡驛不絕,上下火車的總是大包小包提絡著點心盒子干鮮果品。有錢能辦乘心事,于是乎,郭小二就在火車站斜對面買了門面房,開起了果局子,賣各色干鮮果品,無冬歷夏,南方北方,各色果品齊全,品種琳瑯滿目,這果局子後院有冰窖,冰窖里,橘子、香蕉,常年不斷,新貨接著陳貨,臨危的病人,就是臘月想吃個葡萄,您到那果局子,也會順手拈來。

放下這開果局子的郭小二不表。

咱反回頭來,再說那個潭峪溝的于老三,自把壞小子「狗臭頭」砍了腦袋,于老三過了二年踏實日子。可是好景不長,來了日本,日本攻打南口、居庸關。飛機在天上往下扔炸彈,炮彈在頭上飛來飛去,村中百姓死了不少,可于老三在山芋窪躲過了這一劫,大難沒死。

于老三劫後余生,在日本的刺刀尖兒下做著他的買賣,當他的順民,每日里給日本完糧納稅,日本對他沒有怎麼的。可是西山興起的這撥兒土匪,把他可給折騰苦了。

西山興起的這撥兒土匪姚萬臣,有個催糧官,叫呂傻子,負責姚萬臣的軍需給養。他的職責就是琢磨,誰家有錢,去綁誰家的票兒。

這一日,呂傻子瞄上了于老三。

呂傻子帶領一幫歪毛淘氣兒,荷槍實彈,冷眼溜鬢,站到了于老三的面前,言道︰「姚司令成立隊伍,保境安民,你于掌櫃坐享太平,你也于心好忍?是不是也該做點兒貢獻啦?」

于老三鞠躬作揖,滿臉賠笑不止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給您拿二百。」

呂傻子把盒子炮往八仙桌上一拍言道︰「你以為打發要飯的哪!」

「我給您三百。」

呂傻子哼了一聲言道︰「不要擠牙膏了,告訴你,限你一個月之內拿出兩千大洋,如果拿不出嗎?」

呂傻子拿起盒子炮,照那八仙桌子就是一槍,一槍把把八仙桌子鑽了一個窟窿。

呂傻子言道︰「你看見沒有?這家伙就這麼厲害!」

呂傻子說完揚長而去。

而那于老三可招了大急了,誰家存著這麼多洋錢哪?要有這麼多洋錢,誰還在這小山溝里住。

于老三翻透了箱子底兒,也就攢了三百多塊洋錢。這麼多錢這麼快的時間那哪里去借?而借了拿什麼還?只能賣地。

山里頭的地在跟前兒;好照顧;再說山里頭的地也不值錢;山里頭也沒那麼多有錢人。

賣山外頭的地吧,山外頭那四十畝柿子園嚷嚷出去,四十畝柿子圓要一千七百塊洋錢,人家不給,又搭上了一處宅子,這才拿回了一千七百塊錢。

錢給姚萬臣的催糧官呂傻子送去了,這于老三才過上了正常的日子。

話說,姚萬臣,就吃南口方圓幾十里的百姓,自然是吃那富的,而真正富的,已沒法兒在鄉村居住,都跑到城鎮地方去了,而鄉村,就剩下了到城里,城里活不了,只能在鄉村兒囚著的半大不小的土財主。

又過了二年,這方圓幾十里的土財主,姚萬臣挨個兒數,已通通過了一次籮兒,呂傻子又想到了這山芋窪的于老三︰「于老三這二年又養肥了,又該讓他出出血了!」

于是乎,呂傻子帶著那些如狼似虎之徒又來到了于老三家,言道︰「二年過去了,你這麼大的家產!又該交點兒保護費啦!多嘍不要,你就再拿兩千塊吧!」

說完轉身就走,這于老三,山外頭已沒有產業了,這山里頭的山坡地又不值錢,不值錢也得賣呀!七賣八賣這山坡地也就賣了一千塊,還有那一千塊怎麼辦哪?也只得抽南口貨棧那一千塊錢的股金啦!

于老三抽了貨棧一千塊錢股金,交了兩千塊錢「保護費」,家里的日子不是赤貧,也跟赤貧所差無幾啦。

雖然如此,但日子不能不過,家里還有二畝山坡地,地上邊有幾棵大扁子杏,每年完了秋兒把杏兒打了,擠出了杏核子,涼吧涼吧,馱到南口去賣,換個油鹽醬醋。

這一年,完了秋兒,于老三趕著毛驢子起了個大早兒,馱上那幾十斤杏核子,到了南口火車站門口兒,天剛蒙蒙亮,賣老豆腐的早已出攤兒。天氣尚早,收杏核子的貨棧還沒開板兒,于老三在老豆腐攤兒買了碗老豆腐,正在細細咂磨老豆腐的味道,忽打對過來了一位衣冠楚楚之人,坐在于老三面前也要了一碗老豆腐。

這衣冠楚楚之人,看來是志得意滿,紅光滿面,吃老豆腐是假,實在是,出得屋來,換換空氣是真。他邊砸磨老豆腐,邊看面前之人,這人好生面熟,仔細觀瞧,這不是于掌櫃嗎?怎變得這般模樣?

他上前一揖,言道︰「看先生好生面熟,跟我一個大哥酷似一個人,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家住那里姓氏名誰?」

這于老三一打家道敗落,走路低著頭,特別是見了熟人,更不敢抬頭,看到面前之人問到了腦門子上,不能再不答理,言道︰「在下潭峪溝山芋窪人士,姓于外號于老三。」

這人言道︰「您就是那于三哥啊?二年不見怎混得這般模樣?幾乎讓我辨認不出!您今天是路過,還是怎的?」

「我呀,上這兒來賣幾十斤杏核子,換點兒腌咸菜的咸鹽。」

「您不是當著潭峪溝山貨的總代理嗎?以前我也見過您,一來,就是哄著幾頭騾子?今日為何如此?」

于老三言道︰「一言難盡哪!」然後就附在來人耳朵處嘀咕起來,

這人越听臉色越黃,最後點了點頭,言道︰「原來是這樣!」

這人就是那個原來在票房前賣老豆腐的郭小二,用營長寄存在他哪兒的洋錢開起了果局子,由于地理位置好,那郭小二又是窮苦出身,賣得了辛苦,幾年就折騰了起來。

這郭小二一直掂著那營長,自己用營長那洋錢作本兒,賺了錢,然後,把營長那本兒又抽了出來,給營長留著大洋待營長來取,可是三年過了,又過了三年,營長一直無有音信,八成是戰死了。郭小二用那洋錢,又在鄉村置了幾十畝地。

郭小二沒有忘本,給營長立了牌位,天天燒香上供。

這郭小二平步青雲,發了大財,整日偷著樂。而那于老三,整日哭喪著個臉,沒個笑容,于老三可懊惱了幾年,而那郭小二,也可風光了幾年哪!

可是啊!這郭小二命里也就是幾年的富貴,沒有幾年,解放了,郭小二被定成了地主兼資本家,而于老三哪?被劃成了貧農,于老三又偷著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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