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三十九章劉相公久考不中拋棄仕途去經商

作者 ︰ 金石聲

劉相公出了趟遠門,去了趟北京和天津,知道了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知道了臨河的渺小,知道了自己的無知,他原本想走仕途之路,可經過幾次鄉試,結果都名落孫山,是他本人的天賦不夠呢?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呢?甭管是什麼原因,命運注定他這輩子,不該吃官場這碗飯。

劉相公一生不甘寂寞,而現在,失去了目標,他為此痛苦了好些日子,他本想自己當了官,做為孩子的楷模,讓孩子們也好好讀書,可現而今,自己沒有起到表率的做用,孩子們也失去了前進的方向,求不了第一,求其次吧、!

孩子一個跟著一個長大,長大都要成家立業,要做一個負責任的「老家兒」,每個孩子都應該給置買一份產業。

劉相公雖然沒有大功名,但總有小功名,功名,使他種地不用給官府交錢糧,一年還能得到官府一些犒賞,功名給他帶來了一些收益,由于他從小出身貧苦,又受到過良好教育,沒有不良嗜好,功名帶來的收益他攢下了。

劉相公是個文武全才的人,在鄉間又教文又教武,教文教武的收入他攢下了。

劉相公家有八十三畝地,僅八十三畝地的收入,他這一家子也消費不完。

土地、教學,和每年州里給自己的犒賞,這三項,讓劉相公這一年著實能攢幾個子兒。

劉相公這些年又攢了些錢,他計劃再蓋一處宅子,再置買些土地,土地嗎?是硬通貨,甭管到何年何月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農民有了土地就有了根基,劉相公一邊準備磚瓦石料。一邊又托人打听誰家賣地。

有興家的,就有敗家的,有置業的,就有敗業的。還是同村那個「潦倒梆子」耍錢又輸了,債主堵門不走,不還錢就要剁他手指頭,他沒有辦法,只能還從他那祖業產上打主意。修下這樣的子孫,即使有金山銀山,也禁不住他這麼折騰,要不人家留下這麼個話把兒呢︰「兒孫自有兒孫福,甭為兒孫置馬牛。」劉相公通過中保來人,三步兩短談好價錢,寫好文書,又置了五十畝地,現在的劉相公,已經有了一百三十三畝地,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財主了。

這里邊有他的勤勞,有他的智慧,這財富嗎,?本來就是勤勞與智慧的結晶啊!

難道說?以後自己就種這一百三十畝地,土里刨食啦嗎?劉相公出過遠門,他不想就這樣窩固在家里。

在自己兒子的喜事上,他還听人家說過的張家口,他又想到張家口去跑一趟。

延慶離張家口有二百多里地,他騎上他的小毛驢子,曉行夜宿,在中途住了兩次店,來到了張家口。

張家口,北通蒙古,南達京畿,是蒙古到北京的必經之路之一。

這里商賈雲集,蒙古的皮貨商人,把皮貨運到這里,而關內的皮貨商人,又從這里,把皮貨運到京津各地,這里是內蒙和京津的樞紐,也是皮毛貨物的集散地,劉相公想,「如果把這里的皮毛貨物運到京津,再把天津的洋貨運到這里,肯定會賺大錢的。

世上有七十二行,行行都能出狀元,干不了這行就干那行,劉相公外出轉悠了一流圈,使他腦袋瓜子「呼」的一下子開了竅,他決定去經商了。劉相公主意已定,從張家口回到家里,就準備起了做生意的事了。

跑長途走沙漠,走幾千里,上萬里,用駱駝,而跑短途,用騾子。

騾子是驢和馬的雜交結晶,驢和馬雜交產生雜種優勢,騾子汲取了馬和驢的優點,既有馬強大的體魄,又有驢吃苦耐勞的品性,搞短途運輸的人都選騾子做運輸工具。

劉相公買了一把兒騾子,一把兒是幾個?是五個,我們上輩子人管五個,不叫五個,叫一把兒,一把兒就是一巴掌,一巴掌有五個手指頭,一把兒是五個就是這麼得來的。

劉相公家里老大已經成家,既然成家,就已經是大人了,他把家里的一切事務都交給老大來掌管,騎上他平時出門總愛騎的那頭小毛驢子,帶上一個伙計做掌鞭兒的,就下了天津衛。

劉相公去天津,已不是頭一遭。不再像以前那樣東打听,西打听,該住店時住店,該趕路時趕路,到了天津洋貨市場,貨比三家,壓價、砍價是自然的事,做生意要想賺錢,貨進得必須便宜,才能有大的升值空間,有了大的升值空間才能掙大錢。

劉相公按著自己的想像,進了五騾駝貨物,苫上油布,剎好馱子,馬不停蹄,往回返,到了臨河家里,打了個腰歇,把馱卸了,伙計給牲口添上草料,兒女和子孫們,轉著牲口馱子,看著「新鮮罕兒」,馱子封著,肯定是什麼也看不見,劉相公從毛驢背上的「褥套」里拿出孩子們喜歡的東西,姑娘愛花,小子愛炮,老媽媽子愛「裹腳條子」,劉相公讓這一家子,各得其所,各拿著各的寶貝,品味去了。

老婆子給打來洗臉水,兒媳婦忙著做飯,等劉相公和掌鞭的洗完了臉,抽了兩袋煙,飯也做得差不多了,劉相公和掌鞭的邊吃、邊喝、邊嘮嗑。主僕二人吃喝得紅頭漲臉,因為走了幾天,已經很困乏,而第二天還要趕路,喝了碗水,就各自個,上各自的房間歇著去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兒,備上鞍子剎上馱子,哄著騾了出了臨河家門,騾子吃飽了草料,不用揚鞭自奮蹄,兩個鼻孔,呼哧、呼哧噴著粗氣,疾馳在關外的古道上。

臨河,離張家口比天津要近得多,悠悠當當三天就到了,找了個客棧住下,第二天早起,洗嗽完畢,吃了早飯,在自己的貨物中挑了些拿手的東西送到了店鋪里。

那些店鋪的掌櫃,賣了多半輩子貨,沒見過這些新鮮玩藝,拿著這些東西,琢磨著、看著,哪個也不敢把貨物收下,立馬把款付了,因為誰也怕這土老百姓,不認識這洋玩藝,貨賣不出去,砸在自己手里賠了錢。劉相公看出了掌櫃們的心思,向掌櫃們承諾︰「貨給你們,你們可以付給我一半兒的款,等那半兒貨賣完了,你們再給我們那半兒錢,如果不但這半兒貨賣不出去,而且原來付款的那半兒貨也沒賣出去,那麼,我把原來你們給了我的款子再退給你們,這總行了吧?」

那些掌櫃的,看見自己一點風險都沒有了,才同意留下了這些貨物。

買賣人有「貨到街頭死這一說」您把這整個市場都轉悠到了,貨還照樣賣不出去,您就得想方設法壓價降價,或別的方法,把貨折騰出去,甭管用什麼方法把貨物折騰出去了,總比馱回去要強得多。

劉相公磨破了嘴皮子,這五馱貨總算有了著落,劉相公在張家口又采購了些皮貨,趕著五頭騾子往回返,回到臨河家里,老婆、孩子,問買賣做的情況,劉相公無法回答,找言語搪塞了過去。

在家里歇了一宿,劉相公馱著那些皮貨又上了路,劉相公邊走邊琢磨,「貨銷到哪里去呢?」如果這些「皮子」馱到天津,也可能賣得貴一點兒,但回來是否帶貨呢?不帶貨,放空回來?五頭騾子兩個人,來回得住三宿店,多賣那兩個錢兒,還不一定夠來回的人吃、馬喂、住店錢?而從天津往回帶貨?張家口的貨賣得如何?是一點兒譜兒也沒有。想到此處,劉相公決定這次就不去天津了,到北京,把這些皮貨批發出去就算了。

貨是自己馱來的,沒有雇腳力,養女不打飯錢,低于市場價在北京把這些貨就發了出去,然後哄著騾子回家了。

家里種了一百多畝地,人、牲口有得是吃的,牲口不干活,只喂些草就行了,而掌鞭的,得酒菜伺候著,掌鞭兒的吃肉肉香,喝酒酒香,而劉相公就不一樣了,吃肉肉不香,喝酒酒不香,為何這樣呢?因為他睡著了的時候,都惦記著張家口的貨物是不是賣出去了,如果沒有賣出去,貨還得馱回來,進貨花的大把銀子就濺泡了。

劉相公在家待了有十多天,怎麼著也呆不下去了,張家口的「買賣」是青是紅,他想去看個究竟,他叫上掌鞭兒的,兩個人倒替著騎一個小毛驢子,走上了去張家口的大路。

劉相公盼到張家口,又怕到張家口,盼到張家口,是想看到放在張家口的貨物都賣出去了,自己拿回了現錢,而怕到張家口,是怕看到掌櫃們陰著臉,讓他把貨物都馱回去。如果到了張家口遇到的是後者,自己丟人、現眼、帶賠錢,那可就慘透了,此時的劉掌櫃甚至怨恨起了小毛驢子走得太快了。

小毛驢子不慍不火,按著自己的節奏,蹄兒踏、蹄兒踏,走著自己的路。

掌櫃的心亂如麻,可掌鞭兒的心里卻像個涼柿子,他這是第二次去張家口,張家口自然有許多他沒經驗過的,和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在吸引著他,他時不時的照小毛驢子的蛋子上抽兩鞭子,毛驢子挨了鞭子,往前竄了兩竄,走得更快了。要是往常,劉相公對于伙計這樣盡職盡責,心里一定非常高興,可今天劉相公對于伙計的舉動,心里非常惱火,但惱火歸惱火,又沒有申斥人家的理由,只好把那無名的火憋屈在肚子里。

人說買賣兩心眼兒,買東西的嫌東西太貴,而賣東西的又嫌東西賣的太便宜了。掌櫃的和伙計的心情跟那買東西的和賣東西的的心眼兒是一樣的?如果買賣做得好,掌櫃的自然是財源滾滾,如果買賣做得不好,投進去的銀子和辛苦將付之東流,可伙計呢?不管掌櫃的買賣作得好還是不好,你答應過的,給我多少工錢,到時候就得給我多少工錢。

發昏當不了死,張家口說到就到了,主僕兩個找了個旅店,甭管買賣是賠還是掙,還犯不上睡大通鋪,劉相公要了個單間和伙計一塊住下,那個掌鞭兒的躺下就鼾聲如雷睡得像個死豬一樣了,可是劉相公哪?輾轉反側,過半夜了還睡不著哪。

可是丑媳婦總得要見公婆,該過的關,該邁的坎,該過總得要過。劉相公洗漱完畢吃罷早飯,朝著離旅店最近那個店鋪走去。

劉相公心里  擂著鼓,也不知道自己放在店鋪里的東西賣出去沒有?如果賣出去了自然好,如果沒賣出去,當官當不成,經商又經不好,以後可怎麼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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