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年代小說系列之一
我的愛情年代
北風北雪
第一章
60年代初期,我們大院里的孩子們,都陸陸續續的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由于我們的出生,又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數不清的歡笑和許多講不完的故事……
今天,我們院里的一群還未背上書包的孩子們,在我和大寶——也就是徐利寶的帶領下,把我們即將接受教育的那所小學校的一個教室的玻璃給砸碎了。隨著 里啪啦的一陣響聲,也就是我們後來學習的那個教室的玻璃,一塊不剩的全部被報銷了。
「快撤!」
「快撤!」
「撤……」
當學校里打更的,腿腳有些毛病的老姚頭,一瘸一拐的攆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迅速地撤離到了安全地帶,一起又在開始預謀下一起軍事行動了。
先是劉摔帽提議,到農村的菜地去偷西紅柿。他是因為一激動就把帽子摔在地上而得此綽號的,他的大名叫劉哲。此提議一出,很多人因為早就饞得流出了哈喇子而積極響應。然後,還是因為怕被看菜地的民兵給抓住,而被否掉了。而後,又有幾個人的提議因為缺少刺激性,也沒有被采納。最後,還是瞎蒙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把咱們院外那條巷子里最後一盞路燈,用彈弓給打碎;誰打碎,誰就當我們的司令。瞎蒙——也就是夏蒙,因為總是能出些餿主意而被我們公認為軍師。
在人和動物當中,大凡能夠當首領的,都是有些過人之處。不是體質最棒,就是智商最高,或者在某些方面有些過人之處。在我們院的這群孩子當中,我的彈弓打得最準。當我用彈弓把那盞路燈打碎了之後,我又重新回到了領導崗位,大寶也就只能再次成為了我的下屬。可是,這件事情發生了之後不久,我又被我老爸暴打了一頓。因為那盞路燈,是他們大人們,唯一在晚上聚會,用來打撲克贏煙卷的地方。沒有了路燈,他們也就只能是呆在家里,听听電匣子了。那時候,我們都管收音機叫電匣子。而我們這幫孩子們,就更能在夜晚來臨的時候,為所欲為,做出一些很瘋狂的舉動和游戲。
那時候的時光,似乎過得很慢。我們總期盼著能快一點兒長大,可是越是盼啊,時光的腳步,走得越慢。
正當特殊時期的風暴席卷全國,武斗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們踏進了學校的大門,開始了我們短暫而又倍讓我們覺得很漫長的學習時光。
大哥大姐姐們,在大串聯之後,就在**他老人家的號召下,去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去了。我們這些新生代,在學校打打停停之後,開始了接受老師的文化啟蒙。
一年三班,算是我們院的孩子們最集中的一個班了。男生女生共有十幾個,算起來也有七男八女。我們初萌的心,也許就是始于那時吧。那時後,我們只是對哪個女孩子有些好感而已。
張芸芸,我們班的班長。長得眉清目秀,口齒伶俐。男孩子都喜歡和她說話,可她,並不是哪個男生都能夠搭上話的。我和張芸芸從小就在一個院子里長大,彼此間都有意無意在許多事情上呵護對方。因此,我們之間,在某些方面,要比其他同學多了一層親近感。
「馬超,老師叫你。」
「張芸芸,知道老師找我是啥事兒嗎?」
「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惹啥禍啦!」
「沒惹禍啊!」
「沒惹禍?沒惹禍老師找你干嗎?」
「那就不能興許有點啥好事兒啊!」
「馬超,你啥時候有過好事兒啊?」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老師找我干什麼?只是,我不清楚,老師怎麼能這麼快就知道了那件事情是我干的。
「馬超,你今天回家告訴你爸爸,叫他明天到學校來一趟。你就說我找他有事兒,讓你爸明天一定得來學校。」
「老師,我爸他明天上班,不在家。能不能,叫我媽來啊?」
「不行!」
「老師,那我現在向你承認錯誤,就不找我爸爸了,行不行?」
「那你說,馬超,你犯啥錯誤啦?」
「我把一只癩蛤蟆,放到粉筆盒里了,把音樂老師給嚇著了。」
「你為啥要嚇唬音樂老師?」
「因為她是牛鬼蛇神,所以我就…….」
「你們以後不可以這樣,音樂老師她是個好人,知道嗎?」
「老師,我知道了……」
其實,我並不是因為音樂老師是什麼牛鬼蛇神,才想去嚇唬她的。我和大寶打賭,為了贏他那只帶花的鉛筆,也為了顯示自己比他們的膽量大,敢去做那些別人不敢做的出格的事情,才去放了那只癩蛤蟆的。
放學以後,我們幾個最要好的同學又聚到了一起。
「今天這件事兒,是誰告訴老師的?」我很不高興的問道。
「不是我。」劉哲說道。
「是你嗎?夏蒙。」我的目光緊盯著夏蒙問道。
「也不是我,我……我也不會和老師說的。」夏蒙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是不是大寶,他輸了鉛筆,才告訴老師的吧!」劉哲說道。
「不會是他。他不會告訴老師的,我了解他。」我說道。
「我想大寶他也不會告訴老師的。」夏蒙說道。
「我要是查出來誰是叛徒,我就代表人民,處決他。」我用手右手做出了一個打槍的姿勢。
「對,處決他。給他上絞刑。」劉哲也幫腔說道。
「那是不是柳燕告訴老師的,她最愛打小報告了。」夏蒙又分析著說道。
柳燕,她也是從小和我們一個院里長大的一個女生。人長的很漂亮,和張芸芸一樣,被我們班的男生們公認的美女。性格比一般的女生較為外向,有一些潑辣勁兒。在很多事情上,很愛出風頭,也很有些正義感。她總是喜歡向老師匯報一些我們的不法行為。為此,也常受到班里的男生們的報復。但柳燕並不懼怕這些,總是敢于和那些向她打擊報復的男生還擊。即使是動手,她也不會懼怕,也總是會讓那些敢于和她過招的男生們的臉上,留下她細細的指甲印跡。因此,一些男生在領教了她的幾次還擊之後,就再也不敢和她動手了。而我,總是出于一種說不清的感情,有意無意的在保護著柳燕。每次,在柳燕受到了某個男生的欺負之後,我總是會替柳燕去教訓一下那個男生一通。因此,柳燕對我也是和別的男同學相比,總是另眼看待。夏蒙剛才的分析,立即就被我給否定了。
「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會是柳燕。」
「夏蒙,你可別瞎蒙了。那柳燕是馬超的人,和我們都是一伙的,她咋會告訴老師呢?絕對不是柳燕。」劉哲也說道。
「那會是誰呢?」夏蒙在一邊撓著腦袋一邊想著說道。
「得了,不管是誰啦,以後查到再說。我們都先回家吃飯,下午咱們寫完作業之後,一起一起去玩。」我說道。
「好。咱們去玩抓小偷,怎麼樣?」夏蒙提議道。
「咱們就去玩抓小偷。」劉哲也很是贊同的說道。
……
秋天很快就在我們的玩耍中過去了,又一個很冷的冬天到來了。我們那個時候,並不是把學習放在心上的,除了玩還是玩。這天放學以後,我提議去滑冰車,大家很快就同意了。
「好,咱們去河套里滑冰車。我爸給我做了一輛新冰車。讓你們開開眼,冰車上還加了座呢。不用像你們那樣,都還得跪在冰車上滑。」劉哲得意的在炫耀著自己的新冰車。
我們那個時候,一到了冬天,最為快樂的事情就是去滑冰車。因為那個時候,沒啥可玩的東西。不過,我們自己制作的一些娛樂工具,確實給我們童年的生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河套的冰面上,我們院的一群孩子們,興高采烈的在冰面上玩耍著。有的在抽著陀螺——那時候,我們都管陀螺叫老牛。有的在滑著單腳驢,也叫單腿驢。實際就是兩只腳踩在木板上面,木板下面用一根冰刀支撐的滑冰工具。我的單腳驢是大家伙公認做得最好的,滑起來又快又平穩。兩只滑冰杖,是用槐木棒做的,又長又直又很結實。我們在冰上玩了一陣子之後,覺得不過癮,就開始玩起互相對撞的游戲。盡管這種游戲有很大的危險,可喜歡刺激的我們,哪管得了那麼許多。你把我撞倒,我再把你撞倒。冰車與冰車撞,單腳驢與單腳驢撞。冰面上可謂是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柳燕也在我們中間,她最喜歡和我們一起滑冰車了。她的冰車,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由我給扛著。柳燕跪在冰車上滑著,不時的有男同學,用冰車撞她一下。她再趁著撞她的那個男同學不注意的時候,從側面還擊一下人家,然後迅速的滑到一邊。看著那個被撞的男生,她開心的笑著。冰車雖然不像單腳驢那樣,一撞很容易被撞倒,但被別人在一邊猛的一撞,冰車上的人也會被撞個趔趄。大家在這踫撞之中,找尋著快樂,享受著童年的幸福。
快過年了,吃完了晚飯,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我們又開始了行動。
這次行動,我們是要到煤場里面,去偷朽木。這些朽木是可以用來做燃放鞭炮用的,也就是香的替代品。那個時候,一般家庭是很少買香的。都是把朽木點燃了,來燃放鞭炮。學校已經放了寒假,放了寒假以後,很快就要過年了,我們得提前準備這些東西。
煤場里當柵欄用的都是很厚的大木板,有的木板時間久了,經過風吹雨淋和日曬之後,就朽了。我們得跳進煤場里,挑那些比較朽的木頭才行。我們趁著夜色的掩護,一個接著一個的跳了進去。借著煤場里那盞昏暗的燈光,我們躲在煤堆後面找尋著朽木。不知道是誰咳嗽了兩聲,驚動了煤場里的打更的。打更的人以為是有人來偷煤,便拿著一個大號的手電筒出來四下里照照,來抓我們來了。我們見到有人來了,便紛紛扔下已經弄到手的朽木,像一只只猴子一樣,靈巧的從柵欄上熟練的翻了出去。
雖然是沒被抓到,卻也一個個都嚇得夠嗆。我們躲在一個角落里,都在責備著咳嗽的人。
「是夏蒙咳嗽的,要不是他咳嗽,我們這回就弄到朽木啦。」劉哲說道。
「我是感冒了,所以才忍不住咳嗽出聲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夏蒙在為自己的咳嗽解釋著。
「行啦,都別說了,過幾天我們再去一次。」我說道。
我們那個時候,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不達到目的,是絕不會罷休的。沒過幾天,我們又去了一次煤場。這次,我們把夏蒙留在了外面,以防止他再咳嗽出聲。我們成功地弄到了我們所需要的朽木,準備著過年。
那個時候,我們最為期待的就是過年。因為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家里面才會準備許多好吃的,可以管我們夠的吃。像什麼糖塊,凍梨,大麻花,餃子之類的東西,我們在平時是很少能吃得到的。而且,我們還會穿上一套新衣服,在那些沒有新衣服穿的同學面前,炫耀著自己。
1972年的春節,在鞭炮聲中,我們又都長了一歲。
「馬超,我們去放鞭去。我爸給我買花皮炮了,可響了!」
劉哲來到我家,站在門口,高聲的喊著我。
我正吃著晚飯。一听到劉哲手里有花皮炮,順手從桌子上的盤子里,抓了兩個餃子,沖出了門去。
門外面,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那等著我呢。
劉哲手里的花皮炮,確實很響,可比我們的小鞭炮,響多了。
那個時候,每一個家庭都很困難,沒有誰家能買太多的鞭炮的。我們分到的鞭炮都很少,每個人手里,能有二百來個小鞭,就算是富翁了,何況是一掛花皮炮呢!
我們六七個孩子,在興奮的燃放著鞭炮。誰都不願意多放,把一整掛的鞭炮都一個一個拆了下來,裝在衣服兜里,一個一個的放。先是往天上扔,看誰扔的高。然後是把鞭炮插到雪堆里,看誰的小鞭威力大。最後,又是演化到分成兩伙,互相往對方身上扔。也不知道是誰的鞭炮扔得那麼準,正好扔到了夏蒙裝小鞭的衣服兜里。隨著一陣 里啪啦激烈的鞭炮響聲,夏蒙的新衣服被崩出了個大窟窿。我們之間的戰斗,也就隨之結束了。我們都趕忙抓起雪,往夏蒙的衣服兜上拍,把正在燒著了的衣服用雪給弄滅了。
夏蒙一看到自己的新衣服,被鞭炮崩出了一個大窟窿,哭著往家里跑去。
夏蒙的母親站在門口,一陣的潑罵。把我們這群玩性未盡的孩子們,都給罵得散了去。
新學期開始了,天還是很冷。因為學校里的煤不夠用,更是缺少生爐子的引柴,我們每個學生都要交一捆柴禾。點爐子生火,都要靠我們每個學生自己從家里帶來的柴禾生爐子才行。那個時候,我們家里用的柴禾也不多。這些柴禾,都是我們在星期天的時候,到附近的小山上撿回來的干樹枝。
徐利寶,他不太愛學習,老師就把看爐子的任務交給了他,他自然離爐子最近。爐子的溫度,遠不能把整個教室烘熱。每天,徐利寶都是第一個來到教室里,早早的把爐子生著。我們這些離爐子遠一些的同學,心中自然會生出幾分嫉妒。幾個離爐子遠的同學便湊在了一起,商量起整治徐利寶的一個方案。
放學以後,我和劉哲,還有夏蒙、高義幾個鐵哥們,撬開了事先就從里面打開了窗戶插的那扇窗戶,悄悄的潛進了教室里。
我們把爐灰渣子,裝到了一個平時用來裝垃圾的白鐵盆里,再用繩子把裝滿爐灰渣子的白鐵盆,吊到門的上邊。做完這些事,我們又都一個個悄悄溜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像是在等待一個什麼特大喜訊似的,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第二天清晨,徐利寶早早的就來到學校里,把教室的門鎖打開。就在他推開教室門的那一瞬間,那盆爐灰渣子全部傾瀉到了徐利寶的身上。徐利寶完全沒有注意到和想到,會有人暗算自己,弄得他一頭一臉一身的爐灰渣子。徐利寶爐子也不生了,氣呼呼的跑回了家去。由于爐子沒有生著,這一上午,我們也就只能待在沒一丁點兒暖和氣的教室里熬著了。
老師開始調查這件事兒了,最先受到懷疑的當然是我。我一口咬定,不是我干的這件事兒。其他哥幾個,也都陸續的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最後,我還是被出賣了出來。
「馬超,你說這件事兒咋辦吧?」老師橫眉立目的說道。
「你說咋辦就咋辦。」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回你必須得把你爸找來!」
「我爸出差了,去支援大三線了,得好幾年才能回來一趟呢。」我得意洋洋的說道。
「那就讓你媽來。」
「我媽在家歇工傷呢,來不了。」
「那我就去你們家。」
「你想去就去唄。」
老師真的去了我們家。不過,老師找到我媽也沒用,我媽受了工傷下不了地,下了地也打不動我,只是坐在炕上把我罵了一通,也就算完事了。
那時候,我們院子里的這群孩子們,挨父親打頓,讓母親罵一頓,是常有的事兒。我們都習以為常,不以為然了。
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上到了小學四年級了。此時,「批林批孔」運動正在全國熱烈的開展著。我們的學校也不例外,每個人都要寫大字報。我們找來大張的報紙,在上面抒發起我們那些還弄不清楚的思想和情感。
「柳燕,和我一伙,咱們一起寫啊,好嗎?」
「行,馬超,咱們一起寫。」
我把咱班字寫得最好的小才女柳燕拉了過來,柳燕當然願意和我在一起寫。她知道,我的鬼點子多,能把事情寫到點子上。
沒想到,這件事兒可把張芸芸給得罪了。她本來是想要和我一起寫的,沒想到我卻先找到了柳燕。
張芸芸和柳燕是最要好的朋友,沒想到,我這一杠子插的,使得她們兩個人好幾天都沒說話。最後,我又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用鉛筆刀換了夏蒙的一塊香橡皮給了張芸芸,才算了事。
那時,我們男女同學之間,都很單純的。男女生之間只能是用一個好字來形容,沒有其他的字可以替代。
徐利寶倚仗著體格好,籠絡了一些需要他保護的同學。我和劉哲,夏蒙、高義幾個同學在班里與徐利寶他們分成了兩伙。張芸芸、柳燕和徐利紅,也就是徐利寶的妹妹都在我們這一伙。我們變著發的找茬,兩伙沒事兒就對掐著。論體質,我們都不是徐利寶的對手,他一人能頂我們仨,我們只能靠智取。
這一天,我們下午沒課,兩伙人都來到了一條小河邊,準備洗澡。
我們先是在河岸的兩邊,一邊一伙,對扔起黃土坷垃。我們這邊劉哲和另一個同學,被對手命中了頭部。他們兩個人,一個人頭上被打了一個大包。打輸了的我們,只好撤退到了河岸的上游。
我們哥幾個坐在河邊,望著潺潺流動的河水,想著報復徐利寶他們的對策。最先想出對策的又是夏蒙。
「一會,他們準保下到河里游泳。我們派人過去,把他們的衣服抱走,讓他們光著回家。」
「行。」
「行……」
大家一致贊同。
「我去抱他們衣服。」劉哲把帽子往地上一摔,說道。
先派了兩個人過去偵察,偵察的兩個人很快回來報告說,徐利寶他們已經下到河里游泳了。而後,劉哲和高義悄悄溜了過去,順利地抱回了徐利寶他們的衣服。
我們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藏好,等待著徐利寶他們回來,看著他們是如何回家的。
徐利寶他們哥幾個還真是不笨,在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我們抱走了之後,就學著我們老祖先的樣子,弄了些草和樹葉圍在身上。幾個人還高聲的朗誦著順口溜,排著隊,往家里走著——
大雨嘩嘩下,
北京來電話,
讓我去當兵,
我還沒長大。
……
徐利寶可不甘心就這樣敗在我們手里,沒過幾天,他就想出了反擊我們的手段。
(北風要對作品進行認真的校對重新上傳了,歡迎好友不斷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