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的婚禮定在了三天之後。許紫楓特意從美國趕回來。在他到美國的第二天,就接到律師電話,說她沒有簽協議。接著他便知道了,老爺子已經把她接到老宅休養。不管她心里是怎麼想的,從頭到尾,她不但沒有反抗,還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行為,難道不正好說明了。她根本不想離婚。或者說,她不願意真正地舍棄許太太這個身份。她這是在借用老爺子的力量向他施壓,強迫他接受她嗎?看來。他高看了她。原來,她與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接到老爺子電話,讓他到老宅吃晚飯,正準備去山頂的他調轉車頭方向,把車子開回了老宅。正在園子里散步的她,突然看到他把車子開進院子里,她意外又驚愕,就那樣愣住了。直到他從車上走下來。要把眼光投到她這邊時。她才慌忙由廚房的側門,跑進了屋子。
看見她逃也似的進屋,他輕蹙起眉,一臉厭惡的反應。既然這麼不想看見他,為什麼不簽字?不想離婚,又何必裝出一副不得已的樣子。如此虛偽的做作,只會讓男人討厭。
一進客廳,許老爺爺就狠狠的教訓了他一番。說來說去,都是讓他以後對婉兒好點。立在一邊的婉兒,尷尬得不知所措,雙手無助的搓動著身上寬松的深色毛呢長裙。許紫楓對爺爺的恭敬態度,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改變。爺爺訓話,他從不頂嘴,哪怕他心里有多麼不同意他所說的話。許爺爺也早已習慣他的沉默。無意中,看到婉兒緊張的神色,他不再說下去了。
"開飯吧。"一句不再沉重的話,讓所有人都輕松了些,李媽和李叔,听到吩咐,趕緊忙著上菜。
許爺爺走到婉兒身邊,和藹的臉上是討好般的笑容,輕聲問道︰"餓了吧。婉兒,走,吃飯去。"
婉兒早已習慣,爺爺對自己的寵愛態度。輕輕點頭,跟隨著進了餐廳。可一旁的許紫楓卻是第一次看到,眼中盡是驚訝和不解,一向嚴肅堅硬的爺爺,在她面前,竟像個童心未免的小孩子般,那幾乎是獻媚的笑容。剛剛板著臉神態威嚴的教訓他的人,是他嗎?這個女人又使了什麼花招,讓爺爺有如此大的轉變。抬頭看著正走向餐廳,那一老一少的背影,意外的,他心里竟泛起一絲溫馨的暖意。這個家清冷肅靜了太多年。此微的改變,都會顯得特別明顯。
餐桌上,爺爺幫婉兒夾了好些菜。看著面前堆得似小山般的飯碗。婉兒拿著筷子不知道如何下手。"快吃啊,婉兒,你要多吃,身體才能棒棒的。"停下筷子,和藹的目光小心的看著她,許爺爺關心地催促著。
強忍著心中的無奈,微微一笑,她只能乖巧的開動筷子,可身體的感覺是她不能控制的。一碗飯下肚,胃里翻滾起來。低下頭,暗暗吞著口水,強壓著胸腔里泛酸的味道。
"爺爺,我吃好了,先上樓去了"站起身,婉兒輕聲說著。
抬起手輕擺著示意。許爺爺鄭重的交待著︰"等一會兒。婉兒明天請你娘家人都過來。紫晴和浩然明天中要回來吃飯。我們兩家人也好一起聚聚。嗯,還有,紫楓你扶婉兒上樓。今天晚上就住這了。明天的聚會,你來負責安排。"
"好,我知道了。"許紫楓站起身,應聲道。許爺爺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他才上前扶住婉兒,自然的,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間,猛的一抖,她躲開了些。因為她的身體已經不願意讓他踫觸,更因為那里有不能讓他發現的變化。並不在意她的反應,他的手虛放在她的長裙上,仍然保持著親密的姿勢。
一到房間,她再也忍受不住,緊捂著嘴,沖進了浴室,蹲在地上,對著馬桶大聲嘔吐起來。已經好多天沒有這樣難受的感覺,一個多月的靜養,身體開始慢慢適應懷孕該有的生理變化。隨著身子一天天的變重,她覺得無端惡心的時間越來越少。但偶爾還是會有。晚飯吃得太多,再加上情緒上的緊張。拉下馬桶蓋,按下了沖水。輕閉著眼楮,小手捂住胸口。
"喝口水吧。"他低低的聲音響起。迅速睜開眼楮,她瞪視著,正伸手向她遞著水的他。太急了,她竟然忘記關門了。他剛才一直在門口,他看到了自己嘔吐的難堪。意識到這些,不好意思的她臉紅了。
"謝謝。"接過水杯,她低聲道謝。不自在的轉過身體背對著他,"你先出去好嗎?我想洗澡。"故意支開他,她要靜一靜。關上門,打開浴缸上的水頭,她坐在馬桶上,雙手叉進頭發里,輕抱著低垂在雙膝上的腦袋。她以為自己可以似他那般,無所謂,不在乎。可她做不來,從看到他從車上下來那一刻起,她就在緊張,就在在乎。她不敢看他,即使眼神無意相交,她也會馬上移開。現在的她,更希望,他離自己遠遠的。
思想和意識里,她都清楚而又堅絕的明白,他和自己已經結束了。可感情不會像水籠頭那樣,擰緊開關,便會一滴水也不外流。決定放棄是一回事,真的做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洗完澡,換上厚實寬松的睡衣。拉開門,看到他靠在床頭看書,不放心的又仔細瞧了遍身上的衣服,確定看不出來什麼,她走到床前,問︰"你今天晚上睡這?"
合上書,定住眼神,他認真的看著她︰"嗯。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想到剛才她狂吐的模樣,他真心的擔心著她。
"沒有,沒有,我可能是吃得太多了。"胡亂扯著借口,她心虛得發緊。上床蓋上被子,她側過身子,背對著他。
"家里有治消化的藥,我去拿給你。"
"不用,不用,我已經好多了,明天就會沒事了。"慌忙坐起身,拉住準備下床的他。"嗯,我要洗澡了。"他盯著一臉驚慌的她,示意她放開手。連忙松手,婉兒的臉倏地發熱。心里暗暗自責著,自己的應變能力太差了。他一句話,就讓自己亂了鎮腳。
貪睡的她,很快進入了夢鄉,身邊的男人瞧著他熟睡的模樣,眼里流露著疼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