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辦教師 第五章冰雪初融3、致命奸情

作者 ︰ 祥雲飄飄F

轉眼又是秋季學期,轉正不久的關老師從公社中心完小調馬鞍小學接替剛調走的尚老師任副校長。關老師五短身材,平時說話一說二笑,給人隨和又有點不嚴肅的感覺。他當了十三年民辦教師,轉正後教育組按照他的要求將他調至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馬鞍小學。還因為孩子的外公外婆家在離學校一公里多的東山溝,農忙時節可以就近幫幫忙。

很快進入十月下旬霜降節令前三天的「入土」日,滇東北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此後十余天陰雨綿綿,秋收的糧食還沒有晾干,已有部分霉爛、變質,老天爺似乎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爛土黃」了!

小路上、校園里一片泥濘,就連教室里也到處是稀黃的泥腳印。許多孩子被凍得紅紅的腳趾頭露出濕漉漉的鞋,他們單薄的小身子在薄薄的衣褲里微微發抖。唉,秋風秋雨愁煞人!

這天中午,嚴明正在辦公室里批改學生作業。

突然從學校大門外走來一個工人模樣,手持木棍,神色慌張,衣服上沾滿泥漿的中年男人。

「請問,你找誰?!」嚴明連忙起身迎至辦公室外。

「找……我、我找關、關老師……」他語無倫次地答道。他的牙齒在打顫。

嚴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把他帶至關老師寢室門口,並立即去三年級教室將正在上課的關老師找來。

過了幾分鐘,關老師和他離開了學校,消失在小雨中。

第二天,關老師大舅哥打死人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向周圍放大、傳揚……

原來,昨天到學校那個工人模樣的人是關老師的大舅哥滿倉。滿倉三十五歲,十六年前從東山溝到外面當了一名水電工人,現在已經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沒有妻室前,滿倉多年沒有請假回家。娶妻翠翠生子後,一年也只能請一次探親假回一次家,平時他在外面工作,妻在家掙工分養孩子,難得見面,稀少的家書也無非說的是「工作順利,一切如常,勿掛念」之類,根本無法解除妻強撐著並不強壯的身體要獨自面對東山背柴西窪挑土公社交公糧所承受的壓力。

遠水解不了近渴。白天作為工人家屬的光鮮體面無法代替漫漫長夜女人獨自面對孤燈時的寂寥與空落!

這是二十世紀末之前由工人丈夫和農民妻子演繹的新版「牛郎織女」,故事的主人公又何止千萬。

類似滿倉這樣千千萬萬從農村走出去當了工人的青壯年農民,他們的妻兒在農村,他們的根在農村。稀缺的交通工具和不高的工資收入,無法滿足他們經常回家和妻兒團聚的基本願望,就連打個電話也成了奢望。妻兒這端只有到大隊部去打手搖電話,丈夫那邊往往無法及時聯系上。家里有什麼特殊事情比如父母親病危之類的大事,只有去公社郵電所發加急電報。其它事情,無論多麼艱難,只能由在家的妻子扛著。

村里的光棍「山毛驢」老五寧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壯實的身體似乎時時顯示出用不完的體力。

在滇東北,人們將狼叫「山毛驢」或叫「dele」,將豹子叫大貓。狼和豹其實大約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期就從滇東北消失了蹤跡。「dele」讀音的漢字連字典里都查不到。

這是源于先輩們對狼最原始的恐懼敬畏或刻意回避,希望永遠不要遇見這種可怕的東西。因為凡是遇見狼的人非死即殘。面對饑餓凶狠的狼,不了解它的人們束手無策。

于是,強悍的寧雄因為排行第五被人們稱為「山毛驢」老五。

每次看見翠翠汗流滿面,與一幫男人們一樣負重時無助的神情,他的心里就產生幫助翠翠負重,將翠翠擁入懷中的沖動。他惦記上了翠翠!

有人惦記本來是美好的,但有的時候會給惦記和被惦記者帶來滅頂之災,墜入深淵!「山毛驢」老五對翠翠的惦記就是這樣。

在對翠翠惦記了若干個晝夜和多次沖動之後,「山毛驢」老五終于找到了機會。在幫助翠翠從豬圈內往外背了一天豬尿淋灕的豬糞之後,翠翠自然不能讓幫助自己的人餓著肚子離開。酒足飯飽之後,紅火塘里的干柴在「山毛驢」老五和翠翠間越燒越旺,醞釀已久的**之水終于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燈影下噴泄……

**之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關閉。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正燃燒著的**是不會自動熄滅的。但「久走夜路必撞鬼」!

嚴明在學校見到滿倉的前四十分鐘,剛下長途客運班車的滿倉用扁擔一頭挑著給孩子買的糖果餅干,一頭挑著給翠翠買的鞋帽衣襪,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已經整整一年沒有見面的妻兒,他冒著細雨,踏著泥濘,加快了腳步,一閃一閃向不遠處似乎有些陌生的家走來!

他盼著天早點黑下來,將翠翠親個夠愛個夠,讓翠翠為他徹底排解一年來的相思苦。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離家越來越近,滿倉希望遇到鄉親,又害怕遇見。快要見到朝思暮想的妻兒盡情享受天倫之樂了,關于翠翠和野男人瓜瓜葛葛那已久的傳聞卻悄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希望遇到熟人,高高興興將自己引領回家,那就表明沒有什麼事。如果有情況,又將如何對待

「爸爸,爸爸,是爸爸!」還沒有想清楚如果有情況,將如何對待,不滿六歲的小女兒伸著雙手向著滿倉跑過來抱住了他的雙腳。滿倉放下挑擔,蹲來,女兒拱進他的懷里,接受著爸爸大手的。

剛才她正和兩個小伙伴在家後面的一片空地上玩耍。睡夢中一次次見到爸爸回家,帶回來許多許多糖果,還有小花衣裳。每次和媽媽講,媽媽總是說這麼大點孩子,會做個狗屁的夢!每次說完,媽媽的臉上總是充滿無奈和慚愧的表情,雙眼淚光閃閃。

「乖女兒,哥哥呢?」他問小女兒。

「哥哥讀書去了!」小女兒乍見爸爸,高興極了。

「你媽呢?」

「在家里!寧雄五爸也在!」

「你寧雄五爸在我們家整啥子?」

「沒有整,他經常來。今天來了,媽媽就叫我出來玩!」

滿倉放開小女兒,抽出扁擔,讓女兒看著包裹,大步走到家門前,看到雙扇門緊閉。他腦袋「嗡」的一下,雙手推開沒有上銷的門,門悄然打開。

頻頻得手的人們往往會表現出弱智的一面。迫不及待的男歡女愛使他們忘乎所以,連門銷都沒有插上。

此時,滿倉听到從木樓上傳來床鋪窸窸窣窣的抖動聲和女人歡快的申吟聲!滿倉心跳加快,血流上涌,滿腦子都是樓上奸夫婬婦哼哼唧唧的聲音。

此時他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法律、監獄、獨擔家庭重擔的妻子,可愛的兒女

他雙眼赤紅,抽出扁擔,爬上木樓,沖著赤條條壓在同樣一絲不掛的翠翠身上,正在恣意縱送「拼命」的「山毛驢」老五後腦勺砸去,一下、兩下……

猶如晴天霹靂,翠翠懵懂著從已經不能動彈的「山毛驢」老五身下抽身挪開,渾身顫抖著還未穿好衣服,滿倉緩過神來,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後,丟下扁擔,連滾帶爬去找關老師。這個時候,似乎只有妹婿能幫自己擺月兌困境。

關老師一路安慰著滿倉到現場看了看,就讓滿倉去投案自首。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里,人們津津樂道著那天發生的事,議論著「山毛驢」老五「當時就斷氣了!」打听著「不應該判刑,應該表揚」的滿倉放出來了沒有。對「偷漢子」這樣的丑事,樸實的鄉民們不乏唾沫和天下最惡毒的詛咒。

正所謂︰飽漢不知餓漢饑。像滿倉這樣的工人,一年才能回家一次探親,翠翠是否還需要什麼,人們才不會去多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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