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黑眼楮的瘋子
牧辰輕車熟路的跑到羅德鎮的交易廳，找到科恩，踮起腳將雪狸皮舉到櫃台之上。
此時獵人交易廳中已經圍了不少獵人，這些高級獵人看著稚女敕、幼小的牧辰，看著他胳膊上那幾道猩紅傷口，眼神下意識的一陣抽搐。
這樣的傷口縱使對于他們這些經驗老道的成年人來說，都已經是不輕，何況是一個舉起雙手才將將夠到櫃台的孩子？
「小家伙，這次是只雪狸？嗯……毛不錯，皮也剝得夠干淨完整，不錯。」年近五十的科恩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次準備換些什麼？鐵質的匕首？或者我可以賒給你一把金屬扎槍，老樣子，月底還清就可以。」
對于牧辰的傷情，科恩熟視無睹，這並不是他毫無憐憫，而是這樣的傷情在牧辰身上，科恩已經看過了多次，所以早就習以為常。
「老科恩！快！趕快給老子算賬！快點！」
就在科恩的等待回復中，一聲洪亮的嗓音突然從牧辰身後響起。
「老科恩，快點！」將近兩米身高的魁梧大漢大步走到櫃台前，木質地板隨著他的步子發出咯吱咯吱的申吟，「哈哈……老家伙，這一個多月沒見老子都想你了！快，快給老子算算在雨林里的這些鬼日子，能換來多少錢！一會老子請你喝酒！」
听到這粗野的聲音，牧辰緊忙收起櫃台上的雪狸皮，向旁邊挪了挪，把櫃台正中的位置讓了出來。
「真是個識相的小崽子，哈哈……」魁梧壯漢伸出大手在牧辰頭上肆意地捏了兩把，就像在耍只寵物狗，「這小崽子還沒死？真是難得！老子以為這次回來他會變成野狗糞了呢！哈哈……真是個長命的小崽子！」
只到壯漢腰間的牧辰眼神中驟然閃過冰冷，但只是一瞬間之後，便掩飾了下去，繼續換上了往日的平靜如水。
以往的七百個日出日落，不僅教會了牧辰「只有具備足夠的耐心，才能戰勝獵物」的雨林法則，更教會了他另外一條生存真諦——實力差距懸殊時的勇者無畏，往往要比明智隱忍更為懦弱無能。
先來後到以及所謂的公平，從來都是要以實力平等為前提，像現在的牧辰與魁梧壯漢之間，從來沒有這種可能。
「是晶斗士瑪魯！」
看到魁梧壯漢，一旁的眾人下意識一陣驚呼，眼神中閃爍著不容掩飾的艷羨和畏懼。
在羅德小鎮，瑪魯可是個大人物，對于瑪魯這樣的晶斗士來說，是根本不屑于牧辰手中的獸皮的。
像瑪魯這樣的高級獵人，獵物品通常會是魔獸的魔晶，即便是最普通的一級魔晶，也要二三十個金幣，隨隨便便一塊也足以賣到幾十張雪狸皮的價格。
瑪魯戲謔玩弄的掃了牧辰一眼，牧辰努力強迫自己轉過了頭，借此掩飾住了咬緊的牙關。
「哈哈……」身後眾人的驚呼以及牧辰的反應，很是讓他受用，瑪魯的笑聲仿佛一個英勇無畏的將軍，「媽的，這一個多月窩在那林子里過著不人不鬼的日子，累死老子了！快！快給老子算算！」
瑪魯一邊說一邊將獸皮袋往櫃台上一扔，嘩啦一陣聲響，幾十塊花花綠綠、形狀各異的魔晶頓時散了出來。
「魔晶！竟然有這麼多魔晶！」
「不愧是晶斗士啊！」
「就是！那麼多魔晶，真讓人嫉妒啊！」
交易廳中的眾人又是一陣充滿艷羨的驚呼。
「催什麼催？著急趕去投胎送死不成？！」剛剛還輕言溫語的科恩頓時一聲咒罵，「你老婆跟別人跑了？還是你家的小雜種掉進了河里？！」
「八百金幣！」科恩沒好氣地略微掃了櫃台一眼，直接開了口，「怎麼，嫌少？嫌少就趕緊滾蛋！老子就給這麼多！」
「八百金幣？媽的，老吝嗇鬼！」瑪魯憤聲大罵，卻沒有把魔晶收回的意思，「趕緊給錢！再給我來十把精鋼飛刀！對了，再給我弄一桶香榭酒！」
牧辰眼楮直直看著櫃台上五顏六色的魔晶，听著八百金幣的天文數字，以及瑪魯隨口要出的這些東西，那雙明亮的眸子中，不容掩飾的掠過一絲顫抖，含義頗深。
飛刀要比匕首的價格昂貴得多，但實用性卻遠遠不及弓箭，這東西大都只是高級獵人們掛在腰間的裝飾品，至于香榭酒，牧辰直接忽略了。
一桶香榭酒，至少能換來一馬車的面包外加一把匕首和扎槍……
「面包，我要蕎麥面包。」
瑪魯走後，一直被忽略的牧辰才繼續開了口，他的聲音稚女敕而略帶陰柔，這樣的聲音听起來更像女孩子，這與牧辰那副近乎貴家小姐般精致的長相極為吻合。
同樣的陰柔、妖異而充滿欺騙性。
科恩可是知道牧辰最近兩年縱使受傷也從無缺勤、每日必到的驚悚駭人成果的，這樣的外出狩獵頻率，已經不再是努力刻苦足以形容。
瘋狂！這是科恩對牧辰的衷心評價。小亡命徒！這是科恩對牧辰的另外稱呼。
听到牧辰的要求，科恩詫異的一愣，按照他的估計，牧辰手中的鐵質匕首已經徹底不能用了，即便他每次都會借用這里的磨刀石自己打磨，借此節省開支，但他手中的那個東西……
「嗨，我說伙計，我覺得你應該先換一把新匕首。雪狸身上雖然只有一小塊胸肉能吃，而且酸澀難咽，可至少還能填飽肚子，足夠你熬到明天天亮。蕎麥面包可是要欠8個銅板才能拿走的。」科恩中肯的建議，「你那把丑陋的東西再用下去，會讓你變成野豬糞的。」
「謝謝。我就要它。」牧辰靜靜地開口，語氣雖然平靜，卻異常執著。
一塊雪狸皮開價50銅板收購，一把鐵質匕首70銅板，而一塊蕎麥面包的售價，卻是58銅板。
在羅德鎮這種貧瘠之地，農作物根本無法生長，所以鐵制品反倒要比糧食更為價廉。
「好吧好吧，既然你自己想死誰也攔不住！看不見你我也能省心！」科恩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命人拿給了牧辰。
「謝謝。欠下的8個銅板我會在月底還清。」牧辰手里拿著蕎麥面包，眼神篤定的點了點頭。
科恩目光深邃的目送牧辰轉頭離去，一向見慣血殺生死的他，心中罕見的升起一絲無奈。
「捷克，去看看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科恩對手下人指了指門外，「吃面包？這可不是這小子的一貫作風。對了，在去庫房給他拿一把鐵質匕首，就說是先賒給他的，可以下個月的月底再還！」
「這小子的那把匕首都能扔給婦女們當針用了，真搞不懂這小子在搞什麼名堂。」老科恩郁悶的嘟囔著。
「老大，你對這個‘黑眼楮’真是仁慈啊。」手下人捷克打趣的說，「這小子不會是您的私生子吧？」
「……」科恩在捷克後面使勁踹了一腳，滿是郁悶的大聲嚷嚷道，「老子當年和你老母天天在草垛里幽會，要有私生子也是你這狗崽子！」
「老大，我不得不說你這句話很富哲理。你的私生子是狗崽子？那你豈不是？嗯……哈哈……」捷克嘻嘻哈哈的直接跑了出去。
「滾！他媽的，老子這是怕那伙計死了沒人為他還賬！！！」科恩郁悶的抄起桌子上的水杯，怒氣沖沖的扔了出去，「這水杯的錢記在你這混蛋賬上！！！」
全交易廳敢和科恩開這種玩笑的，只有捷克一人。
「老科恩，你這是不公平！賒賬？天吶，我和你認識二十幾年，你可從來沒允許我欠過半個銅板！一次都沒有！」
交易廳中有人郁悶的開口。
「老科恩，你對那個黑眼楮的小子那麼好，他又不是你的私生子，該不會是你那方便有特殊嗜好，不喜歡女人喜歡幼童吧？」
「哈哈！我看有這可能！不然這老吝嗇鬼怎麼從沒去過酒吧過夜呢！」
科恩郁悶的翻著白眼，眾人一看他不說話，任憑他們怎麼調侃都不搭茬，最終話題一變，直接轉移到了牧辰身上。
「這小子居然要換面包！天吶，這東西可是大人物才有權享受的東西！」
「嗯，也許這小子是想用面包送給哪個貴婦，博得她的寵幸吧？哈！」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那黑眼楮的小子長得比女人還女人！很適合干這個嘛！哈哈……」
「真搞不懂就憑他那病鴨子似的細胳膊細腿，怎麼會每天都能抓來獵物！他媽的該死，老子還總是空跑一趟呢！」
「這小子一直獨來獨往神神秘秘的，我看弄不好啊，是從別人的陷阱里偷來的獵物！我那幾個陷阱這些天可什麼都沒抓到，弄不好就是被這小子給偷了！」
「對！改天有機會要好好審問審問他！竟然敢偷咱們的獵物，真是欠揍！」
「啪……」一直不開口的科恩突然使勁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眾人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你們幾個該死的混蛋都他媽給老子閉嘴！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有誰敢打這伙計的主意，小心我宰了他喂狗！」
剛剛還吵吵嚷嚷的交易廳頓時安靜了下來，看到此時明顯已經發怒的科恩，眾人都極為識相的閉上了嘴。
雖然科恩平時並不介意和人開開玩笑，但這可並不代表他是個好脾氣。
恰恰相反，科恩在羅德鎮絕對是一言九鼎，因為在他的背後，是方圓百公里範圍內勢力最強大的團體——血色玫瑰佣兵團！
膽敢觸怒科恩的底線，等于在挑釁血色玫瑰佣兵團的權威！
「伙計，希望這次別讓我看走眼啊。」
看著牧辰消失的方向，科恩憤怒的眼神漸漸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