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尊 卷一 南角半島 001 殘破的匕首

作者 ︰ 十二月雨季

001殘破的匕首

茂密叢生的雨林中,光線穿透繁茂的枝葉,留下斑斑駁駁的光點,滋長千百年的古樹,盤根錯節而生,碗口粗的巨藤纏樹而上,在長滿淡綠色苔蘚的古樹枝椏上,墜下奇形怪狀的果實。

坑窪不平的地面,覆蓋著半米多厚的落葉枯枝,一只穿行其中的青蛇警覺的抬起頭,吐著黑色蛇信左右四顧,幾秒鐘後,匆匆逃也而去。

幽深陰涼的雨林深處,忽而傳來兩聲悠遠的狼嚎和憤怒的熊嘯,十幾只落在枝頭梳理羽毛的紅頭鷺鳥頓時驚恐而飛,留下了一陣翅膀的奮力拍打聲。

一只在樺樹枝上守候許久的狐貓突然一躍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迅捷而完美的弧線,一只鷺鳥頓時傳出一陣咕咕咕咕的驚恐哀鳴。

幾十米的高空中,頓時驚起一片或黑或白的翎羽,隨著瞬間迸濺而出的血花,紛亂而下。

緊緊咬住鷺鳥喉嚨的狐貓,在搭錯疊生的樹枝間只是兩三個跳躍,便拖著比它大上三五倍的獵物,眨眼消失在了雨林深處。

小男孩的眼楮死死盯著身前的四十米處,匍匐掩蓋在枯枝爛葉中的他,只露出兩雙明亮的眸子,他熟練而老道的微微眯著眼楮,借此減少反射的光線。

他始終保持著一種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一躍而起的預備姿勢,整整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小男孩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動作,整個人的姿勢與之前毫無半分差別,就那麼靜靜地趴著,死死攥著手中的扎槍。

小男孩知道,足夠的耐心,是在雨林中索取生存的第一要訣。

小男孩此時的呼吸平緩、均勻而毫無聲響,已經將呼吸調整至每分鐘兩次的他,體溫早已隨同了四周環境。

一只生性機警的紅皮鼠跳到小男孩頭頂,嬌小的鼻孔不住抽動,縴長的灰色胡須隨著微風不住輕搖,嗅覺極其靈敏且能夠通過四周風速中的異動而判斷警情的它,根本沒有發現小男孩的存在,它悠閑的從落葉中找出兩只堅硬蘇果,滿意的三口兩口吃掉,安然而去。

一直蟄伏不動的小男孩突然躍起!

逾躍在空中的他身體完全舒展,將全身的力道集中在右手,與此同時,那死死攥住的扎槍瞬間向前飛出!

就在小男孩死死盯住的四十米處,一只藍眼長絨雪狸應聲倒地,身體已經完全側翻的雪狸努力掙扎著四肢,在地上刨起一陣陣腐臭發霉的爛葉和塵土。

一根木質扎槍穿透了它的喉嚨,將它死死釘在了地上,一米長的扎槍幾乎半根沒入,一向軟滑的皮毛根本沒起到半點保護作用。

男孩輕靈而毫無半點聲響的落地,他一腳踩在雪狸的頭骨,左手扶住扎槍,右手從褲腿中抽出一把匕首,嫻熟、精準而堅決的送入雪狸的上顎。

雪狸驚恐的掙扎,鋒利的牙齒緊緊咬著匕首,在原本就殘破的刃口上面再次留下一道道豁口。

就在再次攪動匕首做著最後擊殺之際,原本已奄奄一息的雪狸突然回光返照般的奮力抬起後腿,鋒利的爪子瞬間撕破了小男孩破落的衣服,在他的胳膊上留下四道血淋淋的抓痕。

小男孩的傷口頓時血肉外翻,露出一片令人憐惜的粉女敕鮮紅肉茬,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下,他卻仿佛根本沒有半分知覺般,再次將匕首捅進了雪狸的咽喉。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整個過程中,小男孩的動作頻率始終一致,明亮的眸子始終平靜如水,根本看不到一絲感情波動。

小男孩叫牧辰,一個從八九歲開始就努力在雨林外圍尋找著獵物、一個有著一雙與這世界完全不同的黑色眼楮的另類。

「個頭又大了兩厘米,牙齒也尖銳了七分之一。」看著眼前的獵物徹底不再掙扎,牧辰這才緩緩抬起腳,心中有些莫名的煩躁,「照這個速度生長下去,恐怕以後連這小家伙也抓不來了……」

「希望這把匕首還能在多用幾天……」牧辰知道,如果這把匕首能再鋒利一些,剛才就能一下將雪狸殺死,根本不必受傷。

牧辰沒有鋒利的工具,想要獵取狡猾靈活的雪狸,用雪狸皮來換來一把嶄新的匕首,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如同以往的七百多個日落。

他輕輕抬起胳膊,舌忝舐著流出的鮮血,看著這把幾乎可以與「廢料」化為等號的破爛匕首,一臉憐惜和心疼。

收起有些煩亂的心思,牧辰直接向雨林的正北方深處走去,他看似隨意的將扎槍拎在手里,耳朵卻異常警覺的聆听著四周,那把只有尖口還能用的匕首,更是被他緊緊拿在了手中,而不是再向之前那樣愛惜的藏進褲管,盡可能不用,盡量減少磨損。

雨林深處的野獸越發強壯凶殘,領地意識極強,隨時會有被偷襲的危險,牧辰要做好在危險降臨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擊的準備。

就在北方大約一千五百米的偏西方向,有牧辰五天前設下的一個陷阱,他希望這次別再無功而返。

陷阱的方式及其原始,一個三米見方五米見深的坑,坑底插有十幾根被他用匕首削尖了的堅硬樹枝,上面用藤條虛掩,然後再鋪上枯枝爛葉,僅此而已。

對于這樣的陷阱,那些高明獵人是極為不屑的,可這對于牧辰而言,卻是能抓到中等體積野獸的唯一辦法。

陷阱是牧辰以四次被偷襲為代價、歷經整整五個多月才制作而成的,這是他目前為止能「發達」一把的唯一可能。

中等體積的野獸,絕不是他手中的這把木質扎槍和匕首能捕獲解決,至于那些生活在雨林更深處的魔獸,小男孩知道,自己一旦遇到,只有逃跑的份兒。

當然,這要在那只魔獸剛好吃飽懶得再動的前提下。

中等體積的魔獸意味著能換取更多的東西,鋼制的匕首、金屬扎槍、或者更昂貴的獵弓,這些都是牧辰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果有了這些東西,牧辰有膽量將自己的狩獵範圍,再向雨林深處挺進三公里。

「希望這次能抓到一只豪豬,那家伙的四個蹄子可是很值錢的,至少能值50個銅板。哪怕是一只狐貓也好,至少也能換來一把鋼制的匕首。那樣一來,磨損的速度至少會慢上幾天……」

牧辰心里默默盤算著。

小心謹慎的來到陷阱位置,牧辰驚喜的發現陷阱真的被觸發了,他將自己小心的掩藏在一棵參天古樹之後,警惕的環顧著四周,默默等了十幾分鐘,不見有什麼危險,從地上撿起一個枯枝,朝陷阱扔過去,也不見里面有什麼異響,這才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前面。

整個過程中,牧辰警惕到了極點,小心,異常的小心。那些耳聞目見的教訓告訴他,捕獵與被獵之間的轉換,往往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來到陷阱前,牧辰驚訝的瞪大了眼楮,那份縱使面對虎豹狼豺也能鎮定不變的臉色,此時卻變得異常震驚。

陷阱中的根本不是什麼「獵物」,而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看樣子只有十一二歲,有著一頭唯美的栗色長發,象牙般白皙的皮膚,長、彎、而翹的睫毛,嬌小的鼻子和粉女敕紅潤的唇。小女孩整個臉龐看起來來漂亮精致到堪稱唯美,甚至略帶幾分完美的不真實,此時的她已經昏迷,牧辰看不到她的眼楮,卻隱隱覺得,那一定會是寶石星辰般的明亮。

牧辰順下一束藤條,緩緩下到陷坑,將小女孩抱起後努力爬到地面,此時的他早已沒有心思再將陷阱掩飾好,背起小女孩踉踉蹌蹌的向雨林之外跑去。

牧辰住在羅德鎮最外圍的一個木屋里,木屋已經四處漏雨,盡管他已經用茅草修補了很多次,但實在已經沒了辦法。

羅德鎮上的駐民都是以狩獵為生,此時其他人家都已經升起了炊煙,四周空氣中已經漸漸彌散起了晚飯的香味,只有牧辰這個四處漏風的破敗木屋里寸火未生。

已經醒來的小女孩看著眼前這個只有稻草鋪地當床、再沒有了其他擺設的「家」,錯愕的轉過頭。

「咕嚕……咕嚕……」兩聲空月復的輕響,小女孩難為情的揉了揉肚子。

「等著我,別亂跑,就在這等著。」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一兩歲,個頭卻一點也不比自己矮的漂亮小女孩,牧辰一再叮囑。

按照小女孩自己的介紹,她叫席琳瑞麗。

席琳瑞麗有著一雙藍色的如同寶石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整個人看起來相當迷人,如同牧辰一樣,席琳瑞麗同樣的沉默寡言,無論牧辰問什麼,她只是點頭、搖頭,或者干脆默不作聲。

所以對于席琳瑞麗的了解,牧辰還只是局限在名字上。

這麼漂亮精致的一個小姑娘,肯定是出生在貴族世家吧?

她為何會出現在雨林里?

牧辰心中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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