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8
「大都督，林堯回來了！」就在林書成眉頭緊鎖之際，護衛急切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嗯？林堯回來了？立刻讓他來見我！」林書成臉色愈發陰沉，沉聲說道。林堯是自己的親衛，是司徒雷給他安排的護衛。被困隴西府城月余之後，林書成還是決定想方設法要將這里的情況報之司徒雷知曉。
林書成相信，只要司徒雷知曉這里的情況，讓漢中或長安的大軍出動，這涼州上下官員，都將哀嚎連天的匍匐在自己腳下，而他也將會弄清這里面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大都督！」屋門被打開，一陣冷風隨之吹入，讓原本就心憂的林書成，更覺得心中一陣陣發涼。一個身材並不魁梧，但顯得健碩的青年疾步走了進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林書成安排化妝離去的林堯。而且，他們是準備在昨夜悄然離去。
「林堯，沒能出去？被發現了？其他人呢？」林書成連聲詢問道。
林堯一臉痛恨和悲痛，澀聲道︰「大都督，我們根本無法離開。雖然屬下和其他幾個弟兄化了妝，但依舊在城門口被攔住。守城的涼州軍早已經準備了埋伏，還未能接近城牆，就被對方箭矢偷襲。」
「十五名弟兄，當場被射殺八個，其余人立刻撤離，但涼州軍緊追不舍。也是因為此，屬下現在才能回到這里。在大都督府周圍，到處都是司徒飛的人在暗中監視。現在，除了屬下之外，其余盡皆陣亡了！」說著，林堯不由失聲痛哭。
林書成渾身一震，這林堯等人可不是一般人，是司徒雷從數萬衛軍之中選拔的護衛軍的一部分。不僅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而且善于在各自情況下進行各自戰斗。他可是親眼看到，二十余這樣的護衛，完勝一百人的衛軍進攻，如果不是正面戰斗，他們能解決二三百人不再話下。但現在，他們竟然在昨夜被全部斬殺。
如果是在以前，林堯如此稱呼司徒飛，林書成定然要訓斥一番，但現在，林書成再也沒有這種心思了。此刻他要是還不明白，隴西府城之中的一切變故是這位不被自己看在眼中的二公子所謂，他就不配被司徒雷新任了。
司徒飛究竟想要做什麼？割據自立？就憑他手中的這些殘軍敗將？雖然心中對司徒飛極為不滿，但林書成還是不敢相信司徒飛又割據自立之心。
涼州軍現存軍力，正兵不過五萬左右，加上地方府軍，也不過六萬出頭。數量看起來不小，但這些涼州軍之中，八成以上都是新兵，都是司徒飛抵達涼州之後有青壯組建的。昔日涼州軍大都被抽調至中原之地，與東部諸侯交戰損耗的七七八八了。
說這支軍隊是新卒，倒不是說他們組建的時間短，而是這些士卒根本沒有經過實際戰爭，頂多就是經過一番訓練罷了。而那些老卒，都被司徒飛調至延居府最前線去抵擋趙軍去了。結果，全軍直接投敵了。
再說了，就算司徒飛想要割據自立，那也是不可能的。在涼州南面是漢中聚集的五萬大軍，在長安，則是雍州調過來守御舊都的三萬衛軍。這兩支軍隊，都是經歷血戰的老卒，任何一支完勝涼州軍都是沒有問題的。要是司徒飛敢在這里割據自立，林書成相信，不要半個月時間，涼州軍舊將不復存在。
奪權？不想讓我奪了他的位置？可涼州現在的情況，並不是一個好地方啊。林書成眉頭緊鎖，心中憂慮重重。現在沒了親信，沒有人為他提供任何消息之後，林書成完全成了一個聾子和瞎子，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了。
不對！林書成頓時想起來，和自己有著相同使命的，前往洛陽的凌霄一直都沒有消息傳來。按道理，凌霄在掌控洛陽局勢之後，就會給自己傳信，好讓司徒飛立刻拉住，返回成都府。但是，直到如今也沒有從洛陽傳回任何消息。
難道是被司徒飛給堵住了？消息無法傳回？不可能呀，要是如此，凌霄早就將這些異常情況報之成都府了。
該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給了司徒飛如此大的膽子？
「林堯，你在府中好好休息，讓胡溫立刻去聯系城中的緹騎司在城中的秘密據點！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還有，讓胡溫將我們這里的情況立刻傳至成都府，讓王爺親自做決斷。」林書成頓時想起司徒雷麾下強大的密探組織。
「是……」
洛陽，大燕國的國都。現如今，這里雖然依舊是雍州最為繁華之地，但已經不復昔日大燕新遷之時的人流涌動的跡象。一場大雪，也將這里變成白色的世界。
和林書成相同，抵達洛陽的凌霄也被雍州大都督給排擠道一邊去了。唯一不同的是，在洛陽，雍州大都督司徒浩有著龐大的官員體系支持，故而凌霄抵達洛陽，並沒有直接毫無緣由的將司徒浩的大都督之職免去。
在洛陽，凌霄的身份是雍州副都督，協助雍州大都督處理雍州軍事，以抵抗北面的趙軍可能的行動，同時策應西面涼州。
凌霄本意是先將軍務接管，隨後再插手政務，或者不插手政務，只需要接管大軍後勤即可。可惜的是，在洛陽這個舊都之地，司徒浩身後站著的人太多了。無數官員成為司徒浩的支持者，並牢牢控制住雍州境內的軍政大權。尤其是當趙軍將一些情況傳至洛陽之後，司徒浩和其背後的官員紛紛行動，死命的撈著手中的權利不放。
與司徒飛那里不一樣的是，在洛陽沒有鬧到刀兵相見的地步，無論是誰，都處在政權奪勢的局面。看起來，給人一種官員內斗的情景。當然，這也與洛陽內各種勢力混雜的局面有關。
在涼州，司徒飛刻意為所欲為，不被他人察覺，那是因為涼州地處偏遠，特別是涼州叛亂，遷都之後，這里更不被朝廷所看重。故而，司徒飛在這里肆無忌憚的軟禁涼州大都督。
但在洛陽，各種勢力混雜，還是雍軍權勢中心，在沒有到達一定的局面或者絕對的把我之前，司徒浩自然不敢做出什麼特別逾越的事情來。畢竟，司徒雷還沒有死呢。
不過，凌霄也沒能拿到雍州的權力，不管如何，哪怕是他奉了司徒雷的密令，要將司徒浩手中的權力徐徐剝除掉，但是，他不能沒有任何緣由的就將對方解除官職。再者，司徒浩還是大都督，是他的頂頭上司，任何意見和軍令，大都督的意思要比他的高。
更重要的是，司徒浩是司徒雷的大兒子，是嫡長子，是未來的雍王殿下，這是所有人的共識，這也是有那麼多的官員願意跟隨司徒浩的緣故。故而，現在凌霄與司徒浩爭奪權力，自然，洛陽境內的官員都是站在司徒浩的身後的。
與林書成好一些的是，他沒有被司徒浩正面打壓，最起碼，凌霄還是雍州副都督，在雍州境內，現在是僅次于司徒浩的大人物。不過，其在這雍州大都督府之中，權勢並不高。換句話說，現在洛陽境內的官員，都是依附在司徒浩身後的。
在這些人眼中，司徒雷已經是快要成為過去式了，那麼，雍王嫡長子司徒浩繼位也是很正常的。他們依附司徒浩，自然就是從龍之功。此外，這些司徒浩身邊的官員也對凌霄極為防備。
為何如此？凌霄是司徒雷的親信，能力非凡，司徒浩身邊的人自然不希望凌霄再在司徒浩身邊得到重用。如果凌霄被司徒浩看著，等司徒浩成為雍王之後，凌霄必將又成為雍軍之中最受倚重之人，那自然讓司徒浩麾下不樂意。所以，凌霄在洛陽，遭受到了所有人的抵/制，根本無法完成預定目標。
最讓凌霄擔心的是，自己傳回成都府的信息，成都府根本沒有給出明確回答。後來才得知，雍軍之主雍王司徒雷真的到了日落西山的境地了。現在，司徒雷已經不能正常處理軍政大事了。現在處理雍軍事務的是雍王五子司徒徹和輔佐司徒徹的林世文。
二人對聚集在南部的雍軍整頓都忙個手腳不佔地，那里有時間管轄洛陽的情況。尤其是司徒徹，在他看來，只要將聚集在益州、寧州的十余萬大軍整頓好了，將交州、江州、益州統統納入自己掌控之下，才是重中之重。
再說了，凌霄所報的情況不過是自己無法再洛陽正常處理雍州事務而已，並非什麼大事。故而，司徒徹並未放在心中。而林世文則被繁重的諸項事務和權力交接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看到這份奏報。
而凌霄至洛陽的秘密任務，只有司徒雷和其麾下的少數幾人知曉，司徒徹對此毫無所知。結果就導致了這種情況出現，凌霄和林書成在兩地出現被壓制的境地，而成都府竟然毫無所知。
司徒雷原本身體就已經不行，又親自領軍向南，征討慕容成。司徒雷未嘗不知道他和慕容成交戰，最終便宜的還是趙詢。但垂垂老矣的司徒雷，還是決定要與昔日大敵，也和自己斗了十幾年的慕容成一決高下。或者，這也是他心中最希望看到的吧。
然大軍遠征，親衛侍候的再好，對司徒雷而言，還是有些不適應。再加上戰事的操勞，司徒雷終于還是走向了他生命的最後。
對于繼承人的選擇，不少人都認為大公子司徒浩名正言順，最為合適。但司徒雷並未選擇司徒浩，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司徒浩背後站了太多大燕朝舊臣。對此，凌霄等人也認同司徒雷的意見。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司徒浩性子太過柔和，在這紛亂之際，不適合成為一地諸侯。換句話說，司徒浩是守成之主，但並非開疆之君。
經過一番思量，司徒雷將雍王大權交給了五公子司徒徹，自十月底，司徒徹就開始接手雍軍大權，並讓麾下協助司徒徹整頓全軍，接管軍政。派遣林書成和凌霄至涼州和雍州，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大都督，情況很不好，城中的緹騎司密探，都被涼州軍給拿下了！」被林書成派去聯系緹騎司在隴西府城的胡溫回來稟報道。
「什麼？緹騎司的密探也被……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大都督，雖然沒能找到緹騎司，但我們派去查察涼州軍的人回來了，他們遭遇涼州軍的追殺，但還是傳回來了他們所探知的情報！」就在這時，林堯急匆匆走了進來，急聲對林書成道，「據當初悄悄安插在軍中的弟兄所言，十數天之前的戰敗，是有人刻意組織的。」
「什麼？有人刻意將十數座城池丟失給趙軍？」聞言，林書成頓時臉色巨變，旋即又想到，既然丟失城池是刻意而為之，那麼，接下來涼州軍換了主將之後，又作戰「勇猛」自然也就是有人刻意為之的了。
那麼，想要做到這一點，單單靠涼州軍一方面是不行的，還要與趙軍合謀……合謀，趙軍？林書成頓時頭大如斗，心中劇跳。
「大都督！」林堯接著說道，「另外，我們的人還發現，他們在東部的秦川購得大批的糧草物資和冬衣，讓涼州軍士卒補充了他們所需的物資。然我們的人準備去查察時，被涼州軍發現，結果沒能回來。不過，還是隱隱約約可知，這些物資，都是趙地商人運輸而來。」
「難道他們與趙軍有勾結？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對了，可曾知曉，負責這些事情的究竟是誰？」
林堯臉色陰郁的說道︰「是前大都督，二公子司徒飛親自主持！」
「不可能！他怎麼會與趙軍勾結？出賣涼州利益，最後損失的都是自己。」林書成有些難以置信。
「不對！涼州境內所有人都無視本都督的軍令，完全拋開我們單干，一定有不一般的人在背後支持，這樣的事情絕非普通人可以做。我大軍就在東部和南部，隨時都能揮軍至涼州境內。他們絕不會輕易背棄雍軍，反而去和趙軍有交易。在雍軍之主，他們都是一方大員，家族之中良田無數，趙軍的政策，絕非他們想要。」林書成越想心中越是擔心。隱隱約約，他感覺自己似乎要猜中這其中的問題了。
「難道是雍州出了變故？或者是成都府出了變故？要是出現什麼大的變故，這隴西府城定然不會如此安定。」
「敢于將雍王任命的大都督軟禁，敢于無視緊挨身邊的數萬大軍，這……這一定是成都府那里出了問題，要麼，要麼就是涼州這里知曉了我此次來的目的。」
「不好，定然是司徒飛知曉了什麼情況，心中不甘，卻又擔心成都府那里會做出相應反應，所以才自己不出面，讓涼州軍上下將我架空，自己掌控涼州大權。一定是這樣，但是，你也不能將涼州白白送與趙軍啊！」林書成越想臉色越難看。
「大都督？」看著林書成嘴中不斷的念叨著什麼，臉色越發難看，一邊的林堯和胡溫都心中暗急，連聲呼喊道。
「林堯，立刻出去，去長史田玉府邸，告訴他，就說本都督要見他背後的人，也就是二公子！」被喚醒之後的林書成一臉凝重的說道。
距離大都督府並不遠的長史田玉的府邸，長史田玉，左司馬王賀文，右司馬衛平，參軍何兆武，還有司徒飛齊聚一堂。他們聚集在這里，不是為了別的，正是因為林書成派人來傳話，要見田玉背後之人。
「主公，林書成已經猜出主公你是坐鎮涼州的幕後之主。」自從司徒飛不甘心就此回到成都府，有著可能被殺的危險，決心割據自立之後，涼州上下，文武官員都拜了司徒飛為主。
司徒飛沉聲道︰「你們說，這林書成尋我究竟何事？」
王賀文冷聲道︰「主公，就算林書成知曉了又如何？現如今他已經是甕中之鱉，無論他知曉了何事，對我們而言，都不具有任何威脅。只不過……」
「不過什麼？」
「只不過，不知道林書成究竟知曉了什麼事情，如果知曉了我們與趙軍合作的事情，那麼，我們將再無退路，也就是說，主公已經開始站在明面上了，想退，已經不可能了。」
司徒飛之所以一直沒有亮出身份，沒有光明正大的主政涼州，就是想看看成都府的情況，可為不可為，都可以隨時轉換，一旦情況有變，可以推出一個替死鬼，將自己置身事外。如果現在林書成已經知曉所有事情，那麼，也就意味著，在涼州境內，林書成還有其他的部下。那麼，他將退無可退。
參軍何兆武凝聲道︰「主公，現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了，不管如何，我們都該做出決斷。這林書成能力不錯，主公想要掌控漢中或者長安的軍隊，此人則是我們最好的幫手，前提是要收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