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6
「右將軍，群匪此次不剿滅，只不過是回歸山林之中，以後還有機會徐徐圖之。但要是泗陽縣真的出了岔子，罪責難逃啊！」孟昭麾下都尉許楓、陳昌等人齊齊說道。
孟昭怎麼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上次在博平失敗，讓山陽府軍殺入梁州府南部，已經在後方引起不少人的主意和不滿，要是再將泗陽縣丟了，他這個右將軍也做到頭了。
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啊。眼看被困于西部的萬余群匪就要落網，他就能補回在泗陽城北山陽府軍劫去的糧草物資。卻又被這支山陽府軍給破壞了，其心中之恨，實難消除。
「咯吱……」孟昭將手中劍柄捏的咯吱作響，幾欲破裂。這些，他豈能不知。但他更清楚，山陽府軍決計不會真的將泗陽縣侵佔下來。雖然自己南征失敗，但並不代表著山陽府軍就比自己強，更不代表著山陽府軍敢于反擊。如果真的要反擊，當初在自己後撤之際就反擊了。山陽府軍不是兗州府軍，他只是一府之地。滿打滿算，包括博平，也就是一個縣，人口不過七八十萬，如何敢和唐軍相比？
與之相比，現在匯聚在一起，因為洗劫西部數百鄉堡、小鎮的群匪禍害更大。不趁著他們匯聚在一起，將之剿滅，等其散開，那就更困難了。而且，因為他們從豪紳宗族大戶那里洗劫了不少的物資，只需要穩固一下，就會逐步發展壯大。
對于這，孟昭還不是最擔心，他最擔心的是這些群匪開始有組織。一旦以後串聯在一起，那就是上萬大軍，足以會給他們帶來致命威脅。更重要的是，因為山陽府軍先是挫敗唐軍攻打博平，又是殺入己方後側，生生的劫去了運至泗陽縣的財物。使得群匪士氣大振，隨著山陽府軍的鼓動和挑頭，現在很多隱姓埋名或者逃離在外的原梁州府府軍都紛紛加入其中，連一些新附軍之中，也出現了逃卒，更不要是普通百姓。要是不及時將他們清理掉，日後梁州府再起戰事之時，這些群匪十有**就能裹起數萬匪軍來，不能小覷。
其實，孟昭心中也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了急欲拿下梁州府各地和在博平消耗掉山陽府軍，對地方征召的太過厲害，同時也沒有及時派人穩固梁州府南部新進拿下的諸縣，一下子使得南部諸縣的民心不再。這也是這些群匪活動，卻沒有遭到百姓義勇反擊的原因。
孟昭也清楚，如果對泗陽縣不管不顧了，那泗陽縣地方受害大族就會向後方反應，言其坐看山陽府軍在泗陽縣禍亂百姓。甚至于，那些眼熱自己右將軍之位的人，也會攻擊自己。
「傳我之令，各路軍加速合圍，我們要在三天之內，將這些禍亂梁州府南方諸縣的群匪給收拾了。」孟昭一咬牙，沉聲下令道。
「將軍，如此……不若這樣，將軍仍舊水軍向西，屬下帶領部分人手回撤泗陽縣。」將孟昭下了決定，袁立只好另想他法。
孟昭臉色凝重的說道︰「不行，加上鄉勇私丁，每一路兵馬也不過五千左右，如何敢分兵回撤？對面的群匪有分股集結的跡象，他們的前身，不少都是梁州府府軍出身，可不是普通的山匪，他們懂得排兵布陣，懂得戰場規則。就五千人一路，本將軍都認為不足，要是再分兵，只怕更危險。畢竟，這些鄉勇是指望不上的。」
頓了頓，孟昭接著說道︰「你可別忘了，泗陽縣有山陽府軍接近五千人，他們能轉戰數百里之地，可不是簡單軍隊，尤其是那個李豐，詭計多著呢。去的少了，只會吃虧，不會佔便宜。再說，他們手中還有兩千騎兵。雖然這兩千騎兵，頂多算是初學者，但依舊是騎兵，不是嗎？」
許楓恨聲道︰「都是這些該死的鄉紳豪族，當初我們征集馬匹，以錢購買，他們各個都不願出，現在倒好，全部成了山陽府軍的戰利品。媽的！這些人，都該死！」
說起來，這些士卒將軍，沒有一個對這些佔地無數，家奴無數，錢糧無數的富戶豪紳大族有好感，但暫時，他們還不能動對方，起碼在穩定梁州府之前是不能動。
「好了，無需多言，就按這麼說的辦，我就不信了，這山陽府軍還真敢死命的留在泗陽縣。」孟昭一揮手，冷聲說道。
…………
泗陽城。
派去做誘餌的七八百士卒也順利折返之後，趙詢才算徹底松了一口氣。到現在為止，一行行動都在預計之中，至于下面的效果如何，那就看對方的應對了。
「將軍，你說，這孟昭是回來，還是不會來？」盧語沉聲問道，一側的張永學、關林、李國昌也側耳傾听。
「怎麼？是不是最近連番勝利，讓你們的尾巴都翹起來了？」看著關林等人都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趙詢笑著問道。
關林憨笑道︰「怎麼可能呢？屬下只是關心大局情況，畢竟，敵軍回援還是不會來，都與這里有關。」
趙詢笑道︰「如果是其他人關心，我還相信。但是你嗎？我還是第一次听說，粗枝大葉的你，也開始關注起大局來了。」
「不過，不管他回來還是不會來，其實都和我們沒有直接關系了。畢竟，我們還是不能在此久留。如果有整個兗州府軍做後盾，我們倒是可以一戰。奈何……」說著，趙詢人不知嘆息一聲。
奈何什麼，諸人之中，除了張永學之外，諸人都很清楚。徐階準備拋棄數萬大軍和兩府之地與唐軍，換取與唐軍聯盟的誠意。那麼，徐階自然是不同意山陽府軍戰勝唐軍的。所以，和唐軍作戰，也成了山陽府軍單獨的任務。想要以一府之地，和佔據三府之地的精銳作戰，改名為山陽軍的他們，還真不是對手。如果不是此刻驍果軍牽制住了唐軍，現在他們根本就沒有取勝的機會，說不定，山陽府早就被唐軍拿下了。
如果能拿下兗州府就好了，那樣的話，山陽府、兗州府就能和冀州南部連在一起。到那時，諸方不懼。
泗陽縣又被那一支山陽府軍攻破的消息，不到一天，就傳至了周圍諸縣。但孟昭並未立刻回援，依舊下令，圍剿群匪。一部分人不明白，不知道孟昭為何如此做，甚至有人對此不滿。但還有一小部分人還是清楚的，知道群匪帶來的威脅性，要大于山陽府軍。畢竟，山陽府軍是山陽府的軍隊，但這些群匪，卻要在梁州府南部安家。而梁州府南部又是和山陽府接壤之地。平日倒也罷了，群匪自然是不敢對唐軍做什麼。但要是在唐軍和山陽府軍開戰之時，這後方就是個大問題。
唐軍如此行動，不說早有趙詢安排的人通知，就是沒人通知，群匪也知道唐軍要權利剿滅自己。在得知唐軍的網狀包圍計劃之後，群匪也是大吃一驚。尤其是那些府軍軍官出身的匪首，更是明白這其中的意味。
懂得的，有見識的匪首自然不會輕易獨自離去。而那些小團伙和一些因為唐軍逼近而驚慌失措的匪首，自然是立刻想要逃之夭夭。但很快，他們的結局就讓其余近百支山匪明白，此次，這些唐軍似乎動真格的。
在群匪商議之後，組成初次聯盟，最後形成八家之局，成為八個大的團伙。而趙詢掌控的八支山匪，也混編在一起，有趙詢親衛營隊率王岳率領，合計一千五百余人。也是八大家之中人數最少的。但是，同樣也是兵甲器具最為精良，士卒最為彪悍的。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王岳他們，根本不隨便招收流民百姓加入，肆意擴充人手。
王岳手中兵甲器具精良，那是因為其將手中的一些繳獲和其他山匪換回來的，其中還有從山陽府軍手中換取的兵甲器具。
這八家人數合起來倒是不少，只有兩萬有余。但所有人都清楚，真正能上戰場和唐軍一戰的，也不過半數而已。因此，對于唐軍的全面包圍，群匪也是束手無策。經過探馬得知，唐軍已經構成了上百里的大包圍圈，就像一張大網，緩緩的罩了過來。
對此，王岳倒也不是很擔心，畢竟，他們不是真的山匪。上面有令，必要之時，可以月兌身而去。此外，在聊城縣內，其們還有千余人潛伏在山，以待後用。再者，他們也知道泗陽縣的情況，這也是大人在設伏給他們生機。西部三縣的鷹眼司探子，早就時刻關注情況的發展，旦有漏洞，立刻就能鑽出去。
也是因為此，八家實力相當，卻又各不相服，提出各自離去的建議後，王岳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
「混賬，其安敢如此？欺人太甚！」孟昭臉色發青，怒聲吼道。
帥帳之中，袁立、陳昌、許楓和帶著兩千人趕了回來的烏蒙同樣臉色難看的坐在下手兩側。
「好啊！這個李豐不錯啊，為了逼迫我回軍，竟然使出如此手段！簡直該死！」孟昭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原因無他，前日士卒稟報消息，孟昭沒有理會，反而率軍進剿，前行過程之中，還剿滅了為數三千的一支山匪。雖然他知道，對方真正屬于山匪的不過五百余人，其余的都是普通百姓而已。但收獲之豐，仍舊讓他滿意。
但很快，今日，也就是六月五日。他再次收到了消息，收到了泗陽縣的消息。但這個消息，卻讓他如坐針氈，不得不慎重考慮。
山陽府軍在六月二日破城之後，當日午時過後，就遷移走了三萬百姓南下，洗劫了泗陽城內的大戶和府庫。但因為唐軍的不作為，短短兩日內，泗陽城內的山陽府軍開始肆無忌憚起來。連破泗陽縣內數十塢堡、鄉堡、城寨，洗劫財物無數。隨後，在六月四日之日，從南面北上了五千山陽府軍。當日下午，五千大軍再次將泗陽縣內近五萬百姓遷移南下，機會讓泗陽縣成了空縣。
孟昭也沒料到，山陽府軍會有援兵北上，或許是探子打探到了，但不清楚後方的情況，尚未得知孟昭在五路大軍之中的那一路。但五千山陽府軍入境，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可以容忍敵軍入境，大將軍乃至于後方諸大員都能看明白泗陽縣的情況，而給予他支持。但現在山陽府軍這種絕戶之計，已經讓他不能在坐視不理了。
泗陽縣合計人口也不過十二三萬人，兩次就被山陽府軍給運走了一大半，你說，孟昭豈能不管不顧？如果在沒有理會，他相信，山陽府軍下一次就會動粗，也要將剩余的百姓給遷移走。
沒了百姓，要泗陽縣還能做什麼？現在，山陽府軍的舉動，已經讓他無路可退了。
「烏蒙，我給你留下一千正兵和全部的鄉勇，你留在這里替我作戰。切忌，不可讓群匪得知消息。其余四千人，立刻隨本將軍回援泗陽縣。」孟昭帶著苦澀下令道。
雖然烏蒙和孟昭都在暗中行動，但卻也瞞不過鷹眼司的人。畢竟，這可是數千大軍的調動，再者，鷹眼司的人可是時時刻刻就盯著孟昭的，怎麼可能讓他溜掉？
孟昭手中的四千人，其中有一千是騎兵，這還是從征討博平殘余部隊騎兵的總和了。但他也不能只帶著這一千人南回，而將不足留下。畢竟，對方手中可是有兩千騎兵，要是正面對上了，沒有其他兵種的配合，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在得知孟昭折返之後，王岳立刻暗中讓人通知群匪。在先後得到消息後，有人提議向消息來源所指，也就是烏蒙放心沖去，以破開攔截網，撤回各地山寨。有人自然不同意，不願意去和唐軍硬拼。
最後，包括王岳在內，只有三家願意率先一試，其余人，準備等待結果。
一群蠢豬，要是我們走了，其余四路唐軍豈會沒有察覺？你們還能月兌身？王岳冷笑著掃視了那些觀望的群匪，心中暗暗嘲諷。
六月八日，也就是在孟昭離去後第三日，三家突然殺入烏蒙所在方向。雖然烏蒙強力抵抗，但也扛不住五六千匪軍的沖殺。正如孟昭所言，鄉勇私丁，守衛城牆塢堡還行，野戰，差遠了！鄉勇私丁在苦戰一炷香之後，就土崩瓦解了。他們潰退不要緊，一下子連帶烏蒙手中軍隊也潰散。霎時間，三千唐軍潰散了，一下子使得大網破開了一個近數里的大洞，三支山匪瞬時殺出，遠遁而去。
要知道，包圍圈到了這個地步，兩兩之間相隔也不過十數里之遙。因此，在周圍唐軍圍過來，補上漏洞之前，就要瞬息離去。只要拖了了包圍圈，他們就算安全了。畢竟，唐軍包圍圈里還有五六只群匪，但自己這里只有三支，還是隨時可以四散而奔的群匪。
那五支在後方觀望的群匪頓時一怔，他們也沒想到這三支弟兄竟然真的殺出去了。當即反應過來，隨即指揮人馬，向東而去，準備緊隨三支隊伍指揮逃出包圍圈。可惜的是，他們趕到之時，三支唐軍，合計七八千的正兵早已做好了準備。一番大戰自然是少不了的，最後的結果自然不用說，群匪逃出了些許，但半數還是被攔截了回去了。至于剩下的三四千人，都已經死在了唐軍之手。
剩余的群匪無奈之下，只能向西潰退。此刻，他們就是後悔也晚了，畢竟，漏洞出現一次之後，自然就會趁勢彌補。另外，少了三支人馬，還折損三四千，剩余的人馬已經難以破開唐軍攔截。于是乎，那些普通百姓卷進去的匪徒，當即扔下武器，折身回家。至于其余的，也開始各自逃命。四下散開而去。
「孟昭終于回軍了！」接到探馬加急傳回的消息，趙詢笑著說道。
「他再不回來，他就怕我們將泗陽縣給搬空了。」盧語忍不住笑道。
說起來，這再次遷移百姓，也是臨時起意。在當日遷移走城中和泗陽城鄰近鄉鎮的三萬百姓之後，周邊各個鄉鎮的百姓在隨著城中山陽府軍攻打塢堡、鄉堡之時，紛紛願意跟隨其後，離開這戰火之地。畢竟，山陽府軍已經遷移走了三萬人，且對待百姓不錯，名聲也不錯。百姓們也希望，能擺月兌唐軍這種無限制的征召和捐稅。這泗陽縣距離前線太近，攻打博平城之時，死傷的民夫大都都是來自泗陽縣的。
原本趙詢是沒打算再遷移百姓的，但從博平支援而來的五千山陽軍趕來了此地。趙詢詢問之後才知，先前回去的三萬百姓已經被後續而到的另外急速馳援而來的五千士卒護送回去了，他們這是特意來趙詢麾下听用的。恰好趙詢無意與唐軍死戰，但孟昭又無意撤軍，于是乎，這個遷移百姓，絕戶之計就出現了。
「傳令全軍，我們準備一下，準備撤軍。」在確定孟昭已經撤離大營之後，趙詢也下達了撤軍的軍令。
「這樣下去，等到孟昭趕回來，鐵定氣的吐血！」盧語輕笑道。
趙詢道︰「吐血才好，畢竟攻打博平城，可是讓我軍死傷不少！」
「報……緊急軍情！」
就在此時，堂外忽然傳來急促的疾呼聲。
趙詢等人為之一怔，不知道又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讓他進來！」趙詢急聲說道。
北面沒事，那就是……趙詢、盧語面面相覷，心中頓時一跳。
片刻之後，一個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士卒急速趕了進來。
「報！將軍，風大人急報，兗州府有變！」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封已經被汗水浸的有些痕跡的密函。
趙詢接過一看，頓時臉色凝重起來，半晌，沉聲說道︰「傳令全軍，立刻啟程，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