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2
唐軍撤了，攻打了一天之後，就差那麼一點點，卻因為府軍援兵的抵達，無奈撤回大營。
「標下山陽府府軍左都都尉魏東，見過葉將軍，見過諸位大人！」
「魏都尉客氣了，請上座！如果不是你及時來援，只怕此城已經丟了，城內幾近十萬百姓，可就要遭殃了啊！」博平校尉張挺咧嘴笑道，但不經意扯動臂膀之上的傷口，疼的他直吸氣。
魏東坐下後，笑道︰「標下不敢居功，我能及時趕到，且分兵而出，晝伏夜行，時至近前才被發現，也是奉山陽府府軍佐將李豐將軍的軍令。」
「哦？李將軍？李將軍現在回到山陽府了？」
「沒有，李將軍領軍攻陷唐軍後方泗陽城要地，且將城中唐軍從臨邑運輸的，供應一萬余大軍的糧草物資和兵甲器具洗劫一空。現在，只怕還在帶著唐軍東奔西跑呢。可能也是正因為如此，唐軍在破釜沉舟的要強攻博平，想要為以後的再次進攻，打下鋪墊。」魏東沉聲說道，眼角帶著深深的擔憂。
「啊？果真如此？李將軍……果真厲害，反掌之間，就讓局勢大變，讓唐軍敗退，讓博平得以休息。」張挺一愣，隨即就明白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和好處了。
「對了，我軍尚且列于城外，還請諸位大人動員城中青壯，出城將城外的兵甲器具、箭矢弩失等收集起來。我軍急速來此，並未攜帶更多的軍需物資。雖說唐軍不可能在我軍有了上萬援兵之後，還繼續攻城，但不可不防。」魏東又交代道。
「魏都尉放心，此事就交由城中青壯負責了。」縣令孫瑜連忙接口道。現在，保住博平，已經比什麼都重要。
唐軍大營，帥帳。
自從孟昭在戰場之中暈倒，幾個都尉就急急忙忙收兵回營，隨後加重布防，以防敵軍夜襲。當然，他們還不清楚，對面的山陽府府軍，也是精疲力盡了，為了及時趕到，在夜幕降臨之後，大軍可是死命狂奔，為此就有二百余人受傷，數百人掉隊。
孟昭突然從昏迷中驚醒，驚抬頭，發現身前盡是人影。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少許之後，才明白，這里是軍營帥帳，在想想先前的大戰，其頓時感到渾身如墮冰窟，幾乎快要凍僵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孟昭以沙啞的聲音嘶吼道︰「大軍是否全部撤回？敵軍是否追擊？」
陳昌小聲的回應道︰「回將軍，大軍已經順利回營，敵軍並未追擊，想來，他們也是因為疾馳而來，並未做好強攻的準備。」
「不過，我們派去的收容兵收斂尸首之時，卻發現士卒們身上的衣甲和武器全被山陽府府軍拿走了。戰場之上散落的箭矢、弩失也被對過拿走。」
「該死！差之毫厘啊，就差那麼一點點！眼看博平就要到手了，城中應該有存糧，但奈何敵軍援兵又至，難道真的天不佑我軍？」孟昭悲憤的自語道。
「損失如何？」孟昭盯著陳昌，沉聲問道。一日血戰，沒有時間總結戰損，只有結束之後，才會統一核查。
陳昌不由的嘆了口氣，沉聲道︰「一日血戰，一萬正規軍士卒，陣亡三千余，傷者不計其數，其中，有一千五百余人無法再回到戰場。八千新附軍，完好者不足千人，其余盡歿。軍營之中的武器民夫，也在攻城之時，損失殆盡。兵甲器具和箭矢稀缺，已經到了沒有可用之地步。屬下算來，城中敵軍陣亡也有四五千人左右。」
孟昭听完，眼前一黑。在他的預料之中，一天下來，折損定是不小。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大。其身為右將軍，麾下統帥右軍一部，合計兩萬人。攻取梁州府之中，折損不算，自然有新兵補入。為了穩固地方，其也留下五千士卒，協助大將軍派來的數字組建守備軍。可以說，攻打博平伊始之時，其手中有唐軍正軍一萬五千人。但和葉軒在城外一拼以及先先後後折損之後，其手中只有一萬正兵。
此外，還有一萬新附軍和隨軍協助的民夫。但此刻，正兵損失過半，新附軍基本全軍盡歿了，損失之大，超乎想象，已經到了讓他難以接受的地步。
陳昌看著孟昭臉色陰沉的可怕，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加面無血色了，于是只好沉聲說道︰「將軍，現在不是難過的時間，我們以後會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的。但現在，我們如何應對，還需要解決拿下章程。」
「章程？章程個屁，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還談什麼章程。現在立刻給將士們治傷，安置晚飯，此次，讓他們敞開了吃，將特意保留下來的糧食都讓他們吃吧。立刻讓人給泗陽城傳令，我們要撤回，讓他們準備好我軍所需要的糧草。」孟昭咳了幾聲後，怒聲說道。
見右將軍如此說，三人才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右將軍如此說，自然就是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袁立！為何今日我軍探馬不見打探消息？為何敵軍援兵靠近我軍，我們才發現？」孟昭陰沉的說道，眼中的殺氣，讓三名都尉心中發涼。
袁立沉聲道︰「將軍，是你今日中午傳令，讓探馬撤回，做為騎卒沖門的準備。」
孟昭一怔，臉色有白變紅，差點沒能再吐出一口血來。他想到了，這確實就是他的錯誤。因為一個上午探馬都沒有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再加之此次孤注一擲，留著探馬四下打探，也打探不出什麼來。為了能在破開城門之際，增加一點勝算。當時已經氣瘋了的孟昭，不顧部下的阻攔，將探馬騎兵收回，最為一支騎兵使用。
結果很明顯，這被自己作為奇兵的騎兵，最終沒能起到作用，反而因為騎兵的收縮，而導致敵軍援兵近前，才被自己發現。結果自然就是導致自己白白殺了半天，損兵折將不說，還沒有得到任何的，一丁點的好處。
如果當初得知山陽府府軍支援，自己豈會輕易的在此城上浪費一天的功夫？就是先前破了城，憑借自己手中的東西，根本不足于守城，說不定，城中殘存的數千守軍會拼死抵抗。再加上援兵一到，到時候就會被包餃子，盡皆陷于此地。
雖然他一直看不起守軍，但城中和城外府軍加起來最多之時，可是足有三萬。城外的葉軒所部，先是被自己擊殺一萬人，隨後殘部又被那個姓李的代入己方後方。饒是如此，城中也有萬余人，拋開折損，守軍仍有六七千人。如果守軍沒有援兵，他自信唐軍將士會平定此城。但有了援兵，顯然不可能。所以，如果如果早一些發現敵軍援兵，說不定他就早一些撤離戰場，也不會到這這麼多人陣亡。
一想到如此，孟昭頓時氣得牙癢癢，說來說去，最大的責任卻在己方身上，讓他極為惱恨。
「今日不查，但我軍探馬向南延伸五十余里，為何沒人察覺？近萬大軍從山陽府出發，為何我軍的探子沒有回報？區區山陽府府軍，就將我們的計劃破壞一空，還在我軍後方攻城略地，洗劫糧草輜重。哈哈……好個山陽府府軍！原本最弱的一環，卻給了我們致命一擊。」孟昭神色怪異的嘶吼道，喉嚨底下忽然響起一陣怪響，旋即臉色變得赤紅，仰天噴出一逢血霧，高喊道︰「氣死我也！」隨即昏倒在床。
「將軍……」
「軍醫……快些給我滾進來！」
「兩位兄弟，現在拒絕昏厥，我等如何應對？對面城中有萬余大軍，我們這里卻只有區區五千不到，還大多身上帶傷。」陳昌憂慮的問道。
許楓道︰「現如今，我軍糧草及兵甲器具不足，難以和敵軍相抗。我看，不若撤退至泗陽城在做打算。」
袁立也點頭道︰「我同意，再說將軍也有意撤軍，我們不能再在此耽擱，畢竟，敵軍勢大，而我軍士氣全無。」
「那好，傳令下去，大營各處情況不變，各部集結，小心撤離！」統一的意見之後，三人就下令道。
…………
「什麼？怎麼會如此？將軍，這……」隨城縣衙內堂之中，關林等三人听完趙詢所講，大驚失色，臉上盡是驚恐之色。
想想也是，楞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最高級主官，會將自己這三萬余大軍當成棄子，而且將兩府之地當做交易的籌碼。
趙詢笑道︰「我知道你們不信，這秦嘯應該知曉一些。除此之外，你們的將軍葉軒，也是知道的，否則，他也不會在我入城之後，直接將軍隊交由我統帥。因為，你們將軍和風大人一起，將胡志從山陽府府軍都尉之職上給扳倒了。相信你們也知曉，你們大人半月全曾離開軍營五六天。」
關林點頭道︰「確實如此！」
「現在呢，擺在你們面前兩條路。因為我們極有可能要同時面對兗州都督徐階和唐軍的夾擊，當然，徐階這一方應該可能性較小，尤其是我軍擋住唐軍之後，豈不會無故對我們動手。另一條路，那就是等我們離開這里之後，你們遷往山陽府之外的地方，或許在徐階那里，也會得到重用。畢竟，現在徐階也在整頓其麾下府軍士卒。但不管怎麼樣，現在大家還是統一馬勺里吃飯的袍澤。」趙詢沉聲說道。
「媽的，徐階這個王八蛋！將軍，我可是山陽府人，也沒想過要出賣山陽府，更沒想過要拿數萬弟兄當棄子。我決定了，我跟你干了！從今天起，我們都是山陽府軍，而非山陽府府軍。」關林率先暴起說道。
隨後，李國昌和盧語也沉吟了一下，表示和關林一樣。
「好，弟兄們齊心協力，又有什麼問題能難道我們呢？」
…………
洛林坡，烏蒙大營。
帥帳之中，燈火通明，烏蒙座于主座，兩側並列做著數十位大大小小的軍官，這些，都是從周圍鄰近駐地調來的援兵，合計也有五千有余。雖然和敵軍數目相當，但烏蒙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正面迎戰，亦或者抓住對方的蹤跡，那麼，最後勝利的一定是自己。
一來，他對自己唐軍士卒有信心。二來，這里是唐軍轄地，就算地方之上稍有不穩，但大體之上，還是比較平靜的。己方能在這里得到兵源和物資的補充，而對方不行。要是發現對方，鐵定要這一支讓他恨之入骨的兗州府軍不得好死。
但是，問題就出現在這里。兵馬，他烏蒙現在有了，軍令也下達各地了。但就是找不到對方的蹤跡了。按著對方的動向尋找，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坐下沒多久的烏蒙刷的又戰了起來，在帥帳之中正在來回踱步，滿臉焦慮，十余將校沉悶的坐在那里，沒有，也不敢有任何異動。因為泗陽城的丟失和大量糧草物資以及兵甲器具的被劫，現在的烏蒙，脾氣極為暴躁。今日上午，因為以校尉搜尋敵軍蹤跡不利，就被烏蒙當著諸人的面，給斬首示眾了。就連那個向烏蒙奏報，遭遇千余敵軍圍攻的小城留守也被斬首了。
說起來，那個小城留守確實死的很冤枉，他們確實遭遇千余敵軍圍攻，可惜的是，他們遭遇的是山匪，而且還是數支山匪聯合。當然，這其中也和趙詢麾下親衛有關。但卻和趙詢大軍無關。結果烏蒙被吸引到此，臉帶各地鄉兵也被聚集在此。好麼，查清了，他們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而要找的人，卻沒有一絲的蹤跡。惱怒之下的烏蒙就將對方以謊報軍情的罪名給處決了。這種情景，讓在座的各地鄉兵、守備軍軍官心中直跳。
泗陽城的丟失和糧草物資、兵甲器具的被劫，諸將校同樣感到不可思議。但看現在都尉大人如此作為，他們就知道，這一支攻破泗陽城，洗劫糧草物資、兵甲器具的兗州府軍不簡單。
這時，帳外腳步聲又響起，來回走動的烏蒙連忙看向帥帳門口，就連兩側的軍官也紛紛側目。
頃刻，一個氣喘吁吁，臉上帶著疲倦之色，額頭見汗的軍官走了進來。
烏蒙急切地迎上前，問道︰「可查察到敵軍蹤跡？」
軍官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搖頭道︰「回稟都尉大人，我們快馬業已搜遍周圍方圓五十里範圍，未見敵軍蹤影！而各地鄉鎮百姓，也未曾發現有什麼大軍過境的跡象。」
烏蒙失聲道︰「沒有？怎麼可能？難道真的不在這個方向？亦或者說，他們已經撤回南面去了？不可能啊，當日我可是從南向北，直至泗陽城，隨後又封鎖泗陽城周邊，五千敵軍，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從泗陽城範圍南下呢？」
…………
博平城。
「葉將軍！」
「原來是張校尉啊，這麼晚了，不知有何事要與我商議啊？」剛剛魏東向他訴說萬趙詢（李豐）在敵軍後方行動的前後經過，不由為這個李豐的大膽、強悍趕到驚訝的葉軒正準備歇息，便手下稟報有人求見。
「葉將軍，恕我直言！你真的是山陽府府軍主將嗎？」張挺非山陽府府軍，乃是梁州府府軍殘部，故而不歸葉軒統轄。
葉軒臉色一冷，眉頭一皺，冷聲說道︰「張校尉這話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如果不是本將軍先後兩次支援合計三萬人，博平城能守住？你能保住性命？」
張挺急忙說道︰「葉將軍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山陽府府軍現在究竟有多少人？編制如何？」
「張校尉有何話但講無妨，無需如此遮掩！」葉軒一听，就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張挺道︰「不是在下有意對將軍如何，而是我觀這支援而來府軍都尉，似乎並不太買葉將軍的賬，反而對那個李豐是否佩服。」
葉軒臉色一正，道︰「那你的意思是？」
「葉將軍，我呢，乃是梁州府府軍殘部，現在怕是沒有歸屬，博平城在，我就無法移位到其他地方。而葉將軍也因為早前在城外的失利，而威信大跌。反而這個李豐，卻借著將軍的麾下名聲大起，就連山陽府府軍以都尉，似乎都是以這個李豐為主。如此下去，葉將軍怕是要被架空的。」
張挺接著說道︰「如果葉將軍不嫌棄，在下願為將軍麾下，為將軍效力，只希望將軍能扶持一把。」
葉軒沉吟片刻，道︰「如此……我想想！話雖如此，可如今我手中兵馬損耗殆盡，就連我先前支援與你的一萬五千大軍，還屬于山陽府府軍的也不過三千人左右，難和此次支援而來的都尉相抗衡。」
張挺陰沉的說道︰「將軍，這里還遵你軍令的山陽府府軍有三千余人，此外還有屬下收編的梁州府殘軍五千人左右，合軍就是八千人。雖然我們不敵，但也不懼。當然，屬下還有另外一個主意。」還沒等葉軒答應什麼，張挺就開始以屬下自稱。
「哦？什麼主意？說來听听！」葉軒心中冷笑，但嘴上卻裝作有些感興趣的說道。
「將這個李豐留在唐軍轄地之內！」張挺冷聲說道。
「啊？這……不好吧！」葉軒听了，也是一怔，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張挺竟然如此的陰狠。對方救了他，他卻要將對方置于死地。
「將軍，機不可失啊！現如今，手中沒權，還能做什麼呢？」張挺見葉軒沉吟不語，以為對方心有所動，便連聲說道。
哼……我就不信了，你對權勢一點都不動心。媽的，老子辛辛苦苦守衛博平城，還是個校尉，你們一個個都升官了，我落得什麼了。當初新虧沒有投靠唐軍，否則，還不知被唐軍當成炮灰，埋在哪里呢。等我將大軍雲集于此，再掌控實權，到時候，誰敢在我面前使臉色。
「此事容我想想，想好之後再作答復。切忌，此事不可外傳，尤其是你最後說的話。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休怪本將軍不客氣。」葉軒沉聲說道。
「屬下明白，將軍早些歇息，明日還要整軍和對面的唐軍一戰呢。到時候，將軍大人同意聲威赫赫。」張挺笑著說道，轉而離去。
「如果沒有徐階出賣山陽府之事；如果不是我親眼見到過李豐的本事；如果不是李豐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使我們無法與之相比；如果他此次沒有救過我們，本將軍或許會同意你的意見。」看著關閉的房門，葉軒暗暗自語道。隨即吹熄了屋內燭火，安然入睡。
「沒有異動！看來，你似乎動心了！也對，沒有人不愛權勢！」暗處，本該離去的張挺看著熄滅了燭火的房屋，心中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