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正躺在榻上小憩,忽的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匆匆去翻了藥書,又將茗安喚了進來。
茗安一臉為難地看著這位側妃娘娘,「王妃,你,你要那東西,奴才上哪兒給你找啊?」
綰手指在藥書上畫了兩個圈圈,沉聲道,「我不管,這守宮我要定了。你茗安大總管足智多謀,最多明晚,我一定要看到它。否則」她想了想,「否則你就去給我捉一只現養,看到沒,這飼養方法記載的清清楚楚。」她說著將手中藥書向前一推。雙手置在腦後。
茗安呆了呆,「是。」
見他推出臥房,綰微微松了口氣,星小眨眨眼楮,「小姐,若是茗安找不來,你真讓他養一只守宮啊?」
綰抿嘴微笑,「當然,不養。」
守宮砂退去的可能還有一種,被雌守宮舌忝去。或者,她應該試一試,——再點一次。從哪兒能找到守宮砂呢?內務府肯定有,可她沒有正當的理由啊。
她突然想到一事,喚了采兒進來,將一張紙條交給她,「這東西,你用信鴿送送給景離。」
采兒一怔,「小姐,這是皇宮,您確定要用鴿子?」
「我也沒有辦法,這紙條上沒名沒地址,只是我確實有事需找他,你走遠些再放鴿子,試一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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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宮?」南宮耘在書房,微皺了眉卻不禁失笑。想了想,拿出一只深紅色的小盒,遞給茗安。「你把這給她吧,只說守宮養著還咬人,我不讓。」
茗安疑惑地接過小盒便欲走。那是一小盒守宮砂,可自行點于女子臂。若為處子則浸入肌膚,非處子遇水則褪。
「罷了,這東西你明日再給她吧。」南宮耘按著鼻梁醒了想說道,「她今日受得刺激夠多了。」
茗安頓了頓,依舊是說,「爺,我不明白您今日那丸藥的意思,您為何不直說那其實是補養之藥?」
「若不跟她說那是避孕的藥物。她若真有了身孕,就算時間對得上,她就會以為那是本王的子嗣嗎?」南宮耘眸光落在窗外。
其實,綰,不過是一場掠奪,那個紅點代表不了什麼。
恰巧匆匆而出的采兒,撞進了南宮耘的視線,他略有所思亦了然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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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茗安來說,爺今晚有很多事務處理,會晚睡,怕打擾她睡眠,便不過來了,讓她自行休息。
綰點點頭,與星小逗笑了一會子便趕她出去自己睡了。
剛闔目沒有多久,她忽听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她渾身一震,南宮耘不會半夜過來還敲門的,那貨是直接進來上床的!
不禁想起她初進抒陽居的那個晚上,也有這樣輕微的敲門聲,她心頭微微一凜,畢竟,若說這是景離,也太快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叫人,自己輕身過去,打開門。
景離一身俊秀,仍是青黑色的衣袍,烏發束起,倚著門口。
綰呆呆看他,似是不敢相信,然後一把將他拉入房中。經過那麼多事,特別是這幾日顛簸遇險,這個像哥哥一般的男子一出現,她忽又覺得,自己心房暖暖的滿足。
「景哥哥,我沒有想到你來的這麼快!」她的聲音里抑制不住的激動。
雖景離易容陪伴她上帝都,她是後來才知,景離以竅靈術救她,她更是毫不知情。二人在虞域一別,這才算是第一次相見。
景離寵溺地拍拍她的頭,「我本身就在安陵,那地方你上次找我不是去了嗎?很近。這麼點兒路,我還能走到明天哪?來,仰頭,讓我看看,胖了沒?」
綰鼻子有些酸,嘿嘿一笑,「胖了呢,我那夫君廚藝不錯,天天搶御廚的活計。」
景離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彩,「嗯,看樣子,你過得不錯?」
「是啊。他人很好,對我也好。」綰煞有其事地點著頭。
「他馬上要娶元妃了,你就不在意?」他盯看她的目光有幾分灼灼。
綰轉身去給他倒水,「男子麼,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況且那納蘭錦年,和他門當戶對,我有什麼好在乎的。」
景離低笑,「如此說來,你對這個王爺並沒有別的情意?」
綰撇過頭看他,「沒有別的,只有一種。」
「不要讓我揣摩你的心理,綰,你知道,我猜的很準的。」景離抿了口茶,搖頭笑,「這兩日,街上有謠言,說南宮耘有意和納蘭錦年結親,實際上是想依附于禮郡王。禮郡王掌軍機處,納蘭府又有兵權。南宮耘雖是得寵,卻架不住一朝權臣啊,所以借婚事向禮郡王示好。」
綰眉尖輕輕蹙起,這必是南宮燁有意散播的,只待自己的事再被捅破,他就讓安親王顏面掃地,心里不禁急跳數下。
她定了定神,轉移了話題,「景哥哥,我用了梓憶。」
景離微微一愣,「你是說,你開啟了梓憶?」
「嗯。」綰簡單把之前的山上的事說了一遍,省略了馬車的情節。
「我沒想到你已經從江州回來了,梓憶消失,必然會回到它曾經封印的地方。我原
想,這也算是一個契機,正好由它尋另一枚緋。」
景離輕輕點頭,「我去過長風寺,結點的印咒在那里最為強烈。如沒有猜錯,緋顏應是在附近。」
「還有,景哥哥,我猜,南宮燁必然也會趕往江州,恆親王或許也會去。」
「你會,告訴南宮耘嗎?」景離饒有興致地問。
綰輕輕笑了笑,「他若也想知道,我就告訴他。他若不想趟這趟渾水,我便不說了。」
「,你如此大張旗鼓,是想把眾人視線引到江州,然後看,誰可能是長歌或者予風的轉世。是嗎?」
綰撲哧一聲笑了,「景哥哥,這龍脈聖物雖是自有靈意,但是我也是听著口口相傳記來的,哪有那麼神呢?不過,的確有此意。」綰上前,輕輕靠著景離的一只臂膀,「若果能找到些線索,就好了。我覺得好累。找到長歌的轉世,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宮里頭好累。」她說到最後已有些鼻音。
「並且,耘他,已經有了別的女子」
景離似是听她如此呢喃,一瞬間眸中閃過絲異光。
二更的梆子遠遠響起,景離看著肩上女子,「夜深了,你去睡吧。我會盡快啟程去江州的。」
「我還有一件事相問,」綰突兀出聲。
景離攤開雙手笑著點頭,「嗯?」
「守宮砂可以被雌守宮舌忝去,這是真是假?」這麼簡單一句話,她心頭猛跳,說出來帶著微微的顫音。
若是假的,在這當口,她
景離盯著她,忽的一笑,點頭,「確有此事。」他說完依舊寵溺地揉揉綰額前碎發,「我走了。」
「景哥哥,」綰低聲喚道,「此次江州一行,甚是凶險,請務必保重。綰待你歸來,依舊備薄酒,等你能飲一杯無。」
景離在門口的身影一頓,低聲回道,「那這次,就算是風雨兼程,離一定會飲一杯。不能再讓別人佔了便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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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
承嘉帝依舊是懨懨地靠在龍椅上,听眾臣啟奏上報各項事宜。最後他卻宣布了一項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決定。
祭祖。
承嘉帝身子羸弱,路程顛簸,改由眾皇子前去祭祖,順便為病中的皇帝祈福。
說是意料之外,本身皇上重病,還要處理政務那是雪上加霜,眾臣建議擇一兩名皇子留下分擔政務。各眾臣甚至紛紛上折子指明留那位皇子。畢竟,這是個被立儲的好機會。
誰知,皇上竟然將所有皇子都派去祭祖了。禮部大臣提醒承嘉帝,本月廿二日,是安親王與納蘭府二小姐的大婚之日。
皇上想了想,卻道,既是大婚,不好倉促,不如留待安親王祈福回來,再舉行不遲,也求個平安美滿的簽,可謂雙喜。
承嘉帝招手喚過南宮耘,「耘兒,推遲了你的婚期,你可委屈?」
南宮耘忙長跪奏道,「兒臣不委屈,為父皇祈福乃兒臣心中第一重事。」
承嘉帝滿意點頭宣布散朝。大臣悄悄言說看來皇上是真的病入膏肓,求福心切,連兒子的婚期都改了。不免三三兩兩前去安慰受了推諉的南宮耘,恐是沒幾個人知道南宮耘心中的愜意舒坦。
因為一直在陸續準備祭祖事宜,雖然眾皇子啟程時間就定在三天後,宮中雖是忙碌卻也是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