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撇撇嘴,「第一,星小,那晚還什麼了,你給我說說清楚。」
「我選第二個。」星小得意。
「第二,那好歹是一條性命啊,星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那也是人家父母捧在手里養大的,難道你忍心看進來時一個大姑娘,出去時只有一抔黃土嗎?」
星小是宮女,進宮來比起方美人來還不如,年紀又小,臉上酸楚之情立現。
綰繼續道,「我若此時能救她一命,我不過是顛簸個來回,她便又能多賞幾十年的花,穿幾十年的漂亮衣服了,多好。」
星小畢竟是小孩子,竟抽抽搭搭起來,「小姐,您人真好,您去吧,那晚,那晚,王爺也是將好多自己的血渡到您身體里來救您的。」
綰一呆,她以前听說過割開血管渡血救人,極是耗費血力,只是沒想到,竟會被南宮耘用到自己身上,澀聲道,「他不讓你說?」
「是的。王爺不讓說,但奴婢想,這也不是壞事的。」
綰握了握手,「以後不要揣測你主子的意思,他說什麼,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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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小攙著綰走出,綰叮囑她,「千萬別跟茗安說,那小子愛告狀。」星小鄭重地點點頭。
綰小心地坐在小輦上,挺大的華蓋投下深深的影。她一邊想著方憶雯之前的樣子,一邊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宮耘。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肩上的傷口經這一動,刺骨地痛。她瞟了一眼前面抬輦的內侍,腳步輕快,即使扔在正常男人中,都是孔武有力,人高馬大之流。抬在肩上的小輦整個離地竟有六尺多高,綰不禁咂咂嘴。
忽的一個念頭閃過心間,糟了!
她不是後妃,對這小輦乘用等級不了解,但方憶雯區區一個六品美人,怎麼也不該有這樣威武有加的內侍啊!
她向周圍看,之前抬輦的內侍說從小路里岔,近些,她便允了。此時果是哪兒也認不出來,但見金磚紅牆還甚是華麗,路邊燈台也是干淨澄亮。綰心中尋思,這不蕭條倒愈發貴氣了,看來這些人沒準備把她扔到冷宮荒郊做掉。她略略放下些心。
她那時還不知,其實人心險惡,遠比殺人泄氣讓人心寒。
背上的傷一經顛簸撕扯般地痛,她沖那幾人喊道,「喂,你們慢一點,我也是病人!還沒等救人我就疼死在半路上了,好歹是兩個皇家的女人,爾等就等著陪葬吧!」
幾人微微猶豫,听她似沒有發現異常,相互一使眼色確實慢了步子。綰本打算讓他們慢些然後伺機跳下小輦跑路。可現在發現,一則這輦著實有些高;
二則他們雖然是慢下來,但還是跑得很快;
三則即使她不顧死活跳下去了,她也跑不過他們四個彪形太監!
與其這樣,綰換了一邊肩膀受力,微微閉上了眼楮。
不如猜猜看,是誰。
會是,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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