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一百八十三章,表哥三天不打,要折房子

作者 ︰ 淼仔

孟夫人站旁邊,心里撲簌簌落著淚。眸子中幽怨加深,對著王妃手中香囊看去。她身子搖搖欲墜,全部心神系在香囊上。

如果真姐兒再投,孟夫人只怕要站不穩。

那香囊在真姐兒手中把玩著,她嫣然地對趙赦嬌滴滴︰「表哥,該你投了。」命婦們全嘴角含笑,眼里有了精神。

趙赦欣然,伸手取箭︰「我投中一個,王妃要答應我一件事。」真姐兒微張小嘴兒,想一想搖頭笑︰「不行。」

「說不行也晚了。」趙赦一支箭已經在手,隨手一扔,直中壺心。夫人們珠搖環動中,盈盈笑聲和喝彩聲不斷︰「好。」

第二枝箭又在王爺手中,王爺溫和地目視王妃,含笑道︰「事事要听話。」看也不看投壺,第二枝箭隨手又出,「啪」地輕響聲中,又中壺心。

夫人們嘩然地笑起來,王爺對王妃道︰「安生修養。」手一揮,第三枝箭又出去了。真姐兒趕快喊停,不樂意地道︰「這箭快要被表哥投完了。」

安平王妃當著人撒嬌,看著歡喜的看著歡喜,看著犯醋味的要犯醋味。安平王朗朗笑了兩聲,手中取了第四枝箭在手,調侃真姐兒︰「怎麼,不敢比了?」

「像是頭痛。」真姐兒手揉著額角,毫不臉紅的說著。趙赦又笑了一聲,把手中箭送到真姐兒面前︰「你來。」

真姐兒嘟嘴︰「我不要這個!」把手中香囊拋了兩拋,听旁邊有人喊一聲︰「慢!」孟夫人走出來陪笑︰「王妃手中香囊多精致,用它來投可惜了。既然不喜歡箭,何不換別的?」

再擲一次,孟夫人只怕自己要暈倒。

「不用這個也行,」真姐兒對著手中香囊看看,又去抱怨趙赦︰「這是哪里來的,做得不錯,只是我想要個粉色的,這偏偏是個金色的。」

孟夫人忍住難過,還要陪笑。眼楮對王爺看去,見他更是面有無辜︰「這是哪里來的?」這全是真姐兒自己拆開的,哪一個對哪一個,王爺怎麼會知道?

當然小孟兒走出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香囊是她手繡的。可是王爺並無證據,他依然可以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清楚,對真姐兒道︰「你喜歡粉色的,吩咐下去讓人做些你玩就是。」

「再要,就是粉色帶石榴百子的,這玉不好看,不如串上些石榴石倒不錯。」真姐兒這樣說著,又遞過來給孟夫人看,是笑容滿面︰「夫人你看,這金色不好吧?」

孟夫人只能道︰「可不是,不好看。」人家用心配的金色黑珠兒線香囊,上面串的是上好白玉塊。王妃用來投壺過,現在上面玉碎了好些。

偷眼看王爺,是若無其事地在品茶水。又把茶碗遞過來送到真姐兒唇邊,看著她喝下兩口搖頭不肯再喝,這才收回去。

哪里不能纏綿,一定要在眾人眼前。來看王爺的夫人們氣得眼楮痛,覺得那碗茶水刺眼楮。

孟夫人表示過意見,真姐兒頗為以然︰「不用這個也行,這個我投的無趣。」孟夫人在心里咧一咧嘴,您要投得有趣,哪里有這許多給您摔著玩的。

「我這荷包上珠子不錯,拿這個來投。」黃夫人心又亂跳起來,眼睜睜看著王妃扯下珠子一顆一顆打著投壺玩,中了就格格笑一聲,旁邊還有命婦們喝彩,要是不中就抱怨一下︰「這珠子沒有準頭兒。」

準頭兒,應該在人的手里才對。

黃夫人沒有孟夫人皮厚,她一直嚇得不敢出來,只站在旁邊臉發白。隨著真姐兒白晰的小手輕擲,珠子拋出來落地一聲響,她的心就重重的撞上一下。

這珠子雖然不是上好的,卻是黃夫人自己親手挑出來,親手串起來的,珠子下面絡子,也是用心思打的。

現在絡子拆散,珠子分開,一粒一粒全拋在了地上。

淘氣過兩次,真姐兒歇了一歇,又要梅花看。讓人摘了來,玩了一會兒就不要了。听人說了兩個笑話,眼楮又瞄著投壺,那眼珠子轉一圈,就是一圈的別有心思。

說直白些,是不懷好意。

趙赦好笑,給了真姐兒一個梯子︰「還要投不成?」真姐兒笑眯眯,取下頭上一根簪子順手擲過去。

「叮當」一聲響過,又是「咚」地一聲。一位夫人暈倒在地,旁邊夫人們一起來看︰「夏夫人,你怎麼了?」

夏夫人悠悠醒轉,她本來就沒有暈,是受到驚嚇。撫著額頭醒來,死死護住額角一片頭發,申吟道︰「我的頭疼,容我不能在這里,我要回去。」

她的丫頭伸手扶她,夏夫人另一只手還死死的護著那額角,像是頭疼得多麼厲害。

主僕走下高亭,見左右無人,丫頭抱怨道︰「您倒不敢對王爺說說?」夏夫人這才取下護住額角的手,那一片發絲上,儼然是和真姐兒扔出來的一模一樣簪子。

這一對的一個,在這里。

「她現在有了,王爺尚且讓她三分,我說有什麼用?」夏夫人還是申吟地嗓音,若泣若喃地道︰「東西送去,是親手交到王爺手上的嗎?」

丫頭詫異地道︰「是我親手交給王爺的小子,半點兒也不會錯。夫人您剛才怕的是什麼,只管把頭上這一枝亮出來給她看看,就說是撞對了式樣,看她能如何?」

夏夫人模模心口,猶有後怕︰「傻丫頭,她當著王爺的面敢這樣,肯定是有備而來。王爺水漲,她就船高。皇後和貴妃禮遇的人,我沖撞了,只有罪名沒有理的。」丫頭想想也是,收起埋怨,扶起夏夫人︰「今天她興頭,咱們避一避吧。」夏夫人避開。

高亭上,真姐兒也沒有有繼續下去。雖然她還有興,身旁趙赦卻輕咳一聲。在一在二不在三,玩了三次,安平王不再允許真姐兒吃第四個醋。

這丫頭,整一個醋葫蘆。

輕咳聲響起,真姐兒老實收斂下來。對著趙赦瞅一眼,那意思還意欲未盡。趙赦微微沉下面龐,警告一下表哥只能容忍到這里。

真姐兒又老實一下,玩著梅花不再尋釁。

安平王坐在這里,對夫人們歡笑也好,使眼色也好,全當看不到。他眼里看到的,只有趙小毛。趙小毛沒玩好,正在鬧別扭,低下頭又不理他。

一個宮女悄步上高亭,在身後扯扯孟夫人衣衫,低聲道︰「有事。」孟夫人心里黯然,難得尋到的這一個空兒,全消耗在被王妃嚇了一回上。

她不敢耽誤下來,對宮女低聲道︰「我就去引來。」離開宮女,過了兩道宮院,這里常青盆景兒多多,有幾個人背對著正在賞玩。

孟夫人沒有進去,站在垂花門下喚了一句︰「請隨我來。」觀賞盆景的幾個人轉過頭來,卻是商少陽和他的隨從。

其中一個隨從面如敷粉,身材縴細,是打扮成隨從的小舞。小舞身份不能入宮,商少陽心中有愧,讓她打扮成男人進宮玩一玩,也算是來宮里一回。

凡是能給小舞的,商少陽全給了她。不能給小舞的,他也沒有辦法。至于給得對不對,商少陽也是個不去想的人。

宮燈千姿百態,宮人千種模樣。小舞喜笑顏開,不時低聲對商少陽道︰「這件衣服很好看。」或紅或黃或碧或青的飄飄宮裝,讓小舞大開了一次眼界。

商少陽雖然要說︰「走好。」不過對于小舞一次又一次地貼過來,倒不拒絕。

小舞,成了來看萬花筒的。

孟夫人眼前總晃動著那摔在地上,掉落玉塊的香囊,不回頭看他們,卻心不在焉的接上話︰「見過娘娘,宮中有幾處可以賞玩。」

「是真的?」小舞歡天喜地說出來,又縮一縮頭,知道自己不應該接話。孟夫人偏偏沒有听出來,還是沒有回頭,無精打采地道︰「是真的。王爺出來後,尋侍候的小太監問問,哪里可以玩的,讓他們帶你們去。」

商少陽對小舞笑笑,那意思是等我出來帶你宮中游玩。小舞喜形于色,是到京中難得高興的一天。

皇後宮外,隨從們停步,孟夫人獨領著商少陽進去。商少陽一面走,一面把宮牆琉璃瓦看得一個仔細。

內宮中,多嚴謹。內宮中,多錦繡。第一次進京的商王來時是假裝輕松,走著走著,雖然更見奇花異草,美麗禽鳥,人卻越來看凝重。

幾個美麗的宮女打起門簾來,孟夫人只引商少陽門簾處跪下,叮囑道︰「王爺這里行禮。」商少陽三拜九叩過,偷偷抬眼對門簾內看去。

見里面宮室深深,有一個婦人露出全身來。頭上鳳冠,身上是鳳衣,面容和上次在伍家見的人一模一樣。

他深深再次叩下頭去︰「臣,謝皇後娘娘洪恩。」

只此一面,孟夫人就引商王出去,在路上目不斜視,沒有再同他說一句話。商少陽心照不宣,皇上病重不起,這宮中,要翻天了。

站在哪一邊?商少陽一時暈了頭。太子殿下,還是四皇子,八皇子,還有楚安王等幾位皇叔在……。

且看風向再說。商少陽心中盤算,亂世出英雄,亂世可以建功業。最好京中亂上一亂,才是大顯身手的時候。

出來會合上小舞和隨從們,商少陽是渾身上下輕松了。果然如他所想,皇嗣還沒有立下。如果立下了,皇後也不必著急去見外臣。

對著他們走開的身影,孟夫人幽幽嘆息。她並不想害人,可是不得不為之。皇後娘娘一力拉攏外臣,還想著她的打算。在孟夫人看來,有時候想法是可笑的。

當然有伍家做後盾,也是一個大力的援助。

可憐這剛進京的商王,一下子就被卷入這宮中糾紛上來。

警惕心方向不對,或者說渾然沒有發覺危險的商少陽,在同小舞找地方游玩。小舞先提議︰「人多的地方先看看去,剛才等你不敢亂走動,看他們提宮燈的提宮燈,攜玉杯的攜玉杯,看得我流口水。」

商少陽大樂︰「走。」往人多處去,也有商少陽進京後新認識的一些人。伍雲卿和堂兄弟們寒暄幾句,商少陽又帶著小舞去看宮燈。

正在看,見幾個太監急急過來︰「安平王妃來了。」雖然沒有說回避,這里的人也大多退避開來。

商少陽不無窘迫,他也是王爺,趙赦也是王爺。憑什麼王妃來了,就是回避讓她先看。然後大家後退,不由得他不讓開。

先是四個紅衣太監開道,再是兩排宮女引著。安平王妃架子可比宮中貴妃和皇後,款款行走在最後面。

她大紅刻絲繡鳳宮裝,頭上是九翟四鳳遍綴寶石的金冠,正中間一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大白天里閃著光澤直射多遠。一左一右各是一個命婦扶著,看服色,一位是四品誥命,一位是三品誥命。這氣派,在宮中算是首屈一指。

「王妃看這荷花燈,這花瓣兒是活信子還會動。」兩、三個命婦喜盈盈地。安平王妃眉眼兒含笑看過來,眼神若有若無的在商少陽身上轉一轉,又在小舞身上轉一轉。

此處不方便說話,只輕輕頷首就當招呼,再去看燈。

小封大人從後面上來,滿面春風地行了一個禮︰「嫂夫人,听說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有旨,王妃看中的燈,可以拿回家去賞玩。」他嘿嘿笑著︰「給我一個吧。」

領路的太監也來湊趣︰「封大人這般大了,還要宮燈玩。」小封大人是認得他的,罵道︰「老奴,休要多口!」

又對真姐兒陪笑︰「嫂夫人,我缺一盞孔雀燈。」真姐兒笑容親切,先問他︰「最近可曾亂吃酒?」

小封大人陪笑︰「沒有,就有,也不去尋趙長兄。」真姐兒忍俊不禁,再板一板面龐︰「天氣冷,外面少耽擱的好。」

見小封大人還是唯唯諾諾,真姐兒才一笑︰「我才從貴妃娘娘宮中相中一盞孔雀燈,等我玩幾天,你再來取吧。」

商少陽面色煞白,這個人,是那天打自己的人。沒錯,有他一個。他自挨打後,就尋思著找孟夫人問個明白,又去伍家見皇後,一直沒有時間打听打自己的是哪些人。

今天進宮前想到會遇到,此時遇到,心中怒火熊熊,幾欲壓不下去。

小封大人殷勤陪了真姐兒一會兒,指著好看的燈給她看,再嘻笑︰「听說嫂夫人箭法也上來了,可惜要再有小佷兒,不然,要相請嫂夫人同趙長兄射上一回才好。您不能去,我得去了,射箭是有彩頭的。」

轉身之間,與面色蒼白,眸子逼視的商少陽對上眼神,小封大人一愣,立即不放在心上,揚長而去。

「這是哪一位?」同來的有商少陽京中認識的人,這就打听起來。那人低聲道︰「國子學里封侯爺的小兒子,最愛眠花臥柳的一個。他老子到四十多才有他,他姐姐是封淑妃,同兩宮都好。」

商少陽奇怪起來︰「兩宮?」隨即明白,是伍皇後和齊貴妃。那人也詫異︰「你倒不知道,」小聲地道︰「皇後和貴妃,是這樣的。」兩只手的手指做一個相對的樣子,再說小封大人︰「是京里有名的紈褲子弟。」

這種世家子,大多是紈褲。

小舞眼楮只盯著真姐兒,她儀態高貴,陪伴眾多。陪伴的人,皆是命婦。看上去都是嬌生慣養的人,卻肯為王妃攜衣裙,捧唾盂。

安平王之跋扈,在今天可以看個明白。

王妃看了一遍,取下三、四盞宮燈下來,邊走邊對命婦們笑︰「小王爺哪里去了,這兔子燈他一定喜歡。」又掛念起世子來︰「要是世子在,也要喜歡這走馬燈。」

「母親,」

「大伯母,」

佐哥兒和胖嘟嘟的期哥兒跑過來,都是紫衣小金冠,束著小玉帶。手里各提著一個小小宮燈過來,一起抬高手︰「看我們的。」

小舞羨慕的看著王妃慈愛的伏來,煞有介事地看過,把他們夸一夸︰「真不錯。」再夸衣服︰「還是干淨的。」

佐哥兒笑嘻嘻,小手一伸就到母親發邊上,周期不明白這是干什麼,以為佐哥兒在同大伯母玩,一伸手,也把小手放在真姐兒另一處發邊上。

佐哥兒瞪起眼,氣勢洶洶地問道︰「你干什麼!」周期從來不怕和他吵架,也氣勢洶洶地問道︰「你干什麼!」

「我,」佐哥兒小眼楮一轉︰「我不告訴你。」周期愣住,佐哥兒一把扯住他︰「走,咱們尋竹馬去。」再對母親笑︰「晚上回去我問你。」

真姐兒用帕子掩口,笑得不行︰「晚上再來問,白天可不要來了。」當著人,差一點兒被兒子問一次︰「乖不乖?」

幸好他走了。

風中,刮來周期的追問聲︰「問什麼,你要問什麼?」

真姐兒不無擔心,佐哥兒會不會說出去。自己這纏著表哥拍著睡的名聲,再加上被兒子天天問乖不乖,這名聲可不好听。

不自在看看命婦們,她們全是笑容。真姐兒松一口氣,就算滿城風雨,想來她們也不敢當面問自己才是。

衣香鬢影中,這一行貴夫人去了。小舞怔怔收回眼神,商少陽也有些無奈。安平王妃這氣派,為什麼小舞就不能有十分之一。哪怕是命婦裝扮進來叩見皇後呢,可是不行,小舞就是進個側妃,都難上加難。

平白遇上安平王妃,商少陽和小舞都平添一回心事。在他們心里,不約而同地想到展王妃。要是她今天在,容貌氣度肯定不下于安平王妃。這是小舞的心思。

商少陽要想,展王妃幸好不在,不然也成給安平王妃捧唾盂的人。

真姐兒在這里歇了一歇,喝了一盞茶,先漱口時,就是命婦們捧上唾盞,安平王妃唾過,才慢慢地去用茶。

這一對人各自心思又去游玩,看過射箭的,看過馬戲的,這中間,商少陽也把上一次打自己的人,全認出來並打听過。他苦笑,孟夫人之賤人,說這些人全是幫閑。而今听起來,秦長公子雖然不是尚書,是在禮部里當家。陳御史,就是這兩年筆頭最犀利的那個御史。

光這兩個人,就是商少陽一直神交,一直想交待的。他要休妻要大婚,得從禮部里走才行。而陳御史,卻是一年彈劾了十二位貪污官吏,讓京里京外貪官們听到就害怕的人。這樣筆頭犀利又大膽的人,商少陽當然想認識,有用他的地方。

從表面上看,這兩個人活月兌月兌兩個公子。秦長公子在同一個宮女扯不清,陳御史則在兩個宮女在猜謎兒。

這看上去,哪里有半分鐵筆御史的樣子,分明,也是一個紈褲!

商少陽搖頭嘆氣,自己一進京,就得罪這些不能得罪的人。不是六部里尚書,卻是各道上把門的小鬼兒。

閻羅好惹,小鬼難纏。商少陽心中沉郁,以後再慢慢想法子挽回吧。

這樣悶無心緒下,商少陽招手喊來一個小太監︰「有哪里是安靜好去處,我們可以去玩一玩。」賞了錢,小太監樂顛顛兒的帶他們去。

到了一處古珍閣,上面全是珍玩書畫。小太監把他們交給這里的太監陪著,自己回說當差去。這里的太監收下賞錢來獻殷勤︰「還有好玩的,里面有上古幾件兵器。」

商少陽一下子來了興趣︰「在哪里?」太監阿諛地笑著︰「請隨我來。」帶他們穿過人跡罕至的院子,行過森森長廊時,商少陽猶豫一下,見小舞興高采烈,只遲疑過就跟上去。

而小舞,是覺得皇宮內院里應該無事。不見別人,她更以為是見皇帝才能賞玩的珍寶。

前面有一扇大門,大門上拴著大而厚重的銅鎖。太監神神秘秘地開了鎖,只開一條門縫,里面就有珠光閃出。

「這里面,全是皇上心愛的東西。皇上煩悶時,來這里欣賞過,可解憂悶。」太監笑得眼楮沒了縫兒,推開這扇大門,哈腰站在門旁︰「您請。」

小舞瞪大眼楮,這四周擺著金絲楠木架子,上面放的全是女人首飾。珠光閃閃的宮花,燦金閃翠的鳳冠……

商少陽也屏氣凝神,這里面,像是擺放後妃首飾的庫房。腳步慢慢邁進,一個一個看過來。隨從跟在他們身後,是小心謹慎地四面看著。

開門的太監站在門外,面上陪笑見他們走了四、五步,突然在門框子上一扳。幾聲驚呼和劍光傳出,宮室中地板下陷,拔劍的隨從和沒有帶劍的商少陽、小舞一起陷了下去。

地板軋軋重新升上來時,是空空如也。太監面上還是他的陪笑,把門鎖好。從袖中取出剛才的賞錢看看︰「五十兩,還挺有錢。」

把銀票放好,太監彎腰小步急步,穿過一道宮門,走過兩道小橋,來到宮殿的後面,上回廊而到前面,進到宮室中回話。

頌殿下坐在書案後,見他進來漫不經心問道︰「辦妥當了?」太監用老公鴨嗓子回話︰「回殿下,妥當了,讓他們關上幾天?」

「先關幾天吧,不給吃喝,看他們有什麼說的,再來報我。」頌殿下說過,揮手讓太監出去。進宮到處賞玩的人也多,獨商王是要關他幾天。

私下會見伍皇後,又到宮中會見伍皇後……頌殿下冷笑,這些外地的藩王各有心思,心中亂打算盤的人多不勝數。

殿下不亂殺人,只是讓他關幾天清醒清醒吧。不管皇祖父病到幾分,這些人,全不許有盼著亂的心思。

殿下的手指在書案上輕叩,正在想心思。外面有人回話︰「霍山王和蒙古頭人扎那宮門求見。」頌殿下漫不經心地道︰「宣。」

霍山王陪著扎那進宮,扎那是第二次進宮。他大步不很拘謹,在霍山王陪同下進來見頌殿下。

上一次進京求婚,見的是皇帝。這一次,見的是青年頌殿下。他氣宇飽滿,身體修長。繡龍紋的衣服裹在健美的身軀上,雖然只顯斯文,也不容人直視。

頌殿下看扎那,是一個年長些的青年,粗紅面龐粗壯身子,身上是他自己的服裝,一件紅色蒙古袍子。

「公主之事,我已盡知,本想治罪,」頌殿下說到這里,有意地停頓一下。扎那果然有話要說︰「請殿下息怒听我一言,從我父親起,願和天朝世代交好。皇上以公主下嫁,是我一族的福氣。公主此次回京,是她思念家人。殿下,請不要治她之罪,容她好好改過。」

頌殿下心里舒服了,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扎那一族要開戰。他眼下內尚未攘,不想對外開仗。安平王是能打仗,但是頌殿下想留趙赦在京里。不僅是趙赦要留在京里,有軍權在手的這些王爺,頌殿下全想留在京里。

听過扎那的話,他含蓄地一笑︰「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當惡人。不過定寧公主有失職責,不堪再為公主之尊,你既然喜歡,就留在身邊侍候吧。霍山王要再給你一個女兒,這是好事,你好自珍惜。」

手指著閣子上一個碧玉如意,頌殿下道︰「這個賞你,再賜你一個名字,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和親郡主又和親公主,蒙古話中福是寶音,賜你作寶音汗,望你福祉久長吧。」

扎那彎腰行禮感謝,他不肯行跪拜禮,霍山王也沒有辦法,只暗暗著急看頌殿下,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外面又有人回話︰「安平王帶蒙古王子阿拉塔求見。」扎那很是驚奇,阿拉塔是章古的長子,是他最鐘愛的兒子。他微眯起眼楮,如果自己不來,阿拉塔也是要來的。

漢人京都離草原是快馬數月之遙的距離,安平王安排阿拉塔來朝,他……是單獨為章古求封的意思。

霍山王也愣在當地,他也不知道這件事。

對于他們兩個人的發呆,頌殿下面帶微笑,霍山王老矣,打仗是穩扎穩打,就是做事也太秀密好似女人。

他心情不錯,微仰面龐︰「宣。」片刻後,腳步聲響,安平王帶著一個穿著嶄新蒙古袍子的大漢進來。阿拉塔個頭兒不小,不亞于他的父親章古。面色粗黑,粗鼻子有胡須。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大上好些歲。

進來見到扎那,阿拉塔毫不奇怪,和親公主跑回來的事情,他已經听安平王說過。見瓖著寶石的書案後坐著一個面帶笑容的青年,阿拉塔按趙赦接的上前行禮,他是單膝跪地雙手奉上自己的禮物︰「送給天朝的殿下,祝你福壽萬年。」

這禮物,是一把金刀。這金刀事先呈報過,所以才容他帶進來。太監接過送給頌殿下,頌殿下接在手中打開,只見金光閃閃。

金刀上還有蒙古符文,會蒙古話的頌殿下也認得,這是一段祈福經文。他大為喜歡,當即對阿拉塔道︰「我才封過扎那頭人,你的名字是金子的意思,封你父親為巴彥汗,在你們語言中是富裕。封你為巴彥世子,年年來朝吧。」

命太監道︰「取我新打的戰甲賞他,」把手中金刀再把玩一下,祈福經文又念一遍,頌殿下對著單膝跪地的阿拉塔格外喜歡︰「你起來,我們漢人的話,有來要有往。再賞你一匹御馬,你自己去挑選。」

太過歡喜的頌殿下對趙赦含笑︰「也賞你一匹御馬,你同他一起去挑。」此時不好冷落霍山王,又不願意拿他同安平王一例,頌殿下再對霍山王道︰「你要嫁女兒,賞你宮花兩對,給新人簪花用。」

新封的寶音汗和巴彥汗世子對看一眼,眼中都有陰霾。扎那對著那金刀他就不舒服,產狗頭金的山脈,原來是格木頓所有。格木頓一死,又打了一場數年之久的大仗,章古趁機擴張地盤,把那山洞據為已有。

趙赦是主將,當然會偏心章古。扎那沒有辦法,暫時只能作罷。他們族人對和親公主長平不滿,這也一個原因。

阿拉塔對扎那不屑一顧,娶和親公主有什麼了不起,還是居于父親章古之下。章古也表露過想和親的想法,趙赦賞了他四個水靈的女人,又給了不少金珠對他道︰「自己去辦,想要幾個要幾個。就是不和親,我對你也不會差。」

今年阿拉塔來朝,就是趙赦一力主張。

這兩個人眼中互有火花,頌殿下很是滿意。就是這樣,他們就應該有矛盾,就應該有仇恨斗爭不休,這樣,天朝才是安寧的。殿下登基後,如果閑得慌,還可以給他們調解一番以解悠閑。

「也讓你們見一見今年的使臣,」頌殿下賜他們座過,吩咐下來︰「讓各處使臣來見,安平王,你的突厥將軍,也讓他來見見。」

霍山王胡子抖動兩下,軍中傳言說趙赦俘虜了一個突厥貴族,想要他投降。霍山王面色陰沉這居然是真的?

這里坐著說話,半個時辰後,來了五、六位使臣。有大食的,有龜茲的,全是異邦來朝的人。扎那緊緊抿住嘴唇不說話,漢朝人多繁華,這是他早就知道。不想,這麼遠的人也來朝見。阿拉塔也覺得震驚,不過他隨著父親,向來對趙赦听從慣了,這震驚不算太大。

真正震驚的,是阿史德溫博。他來得也快,是從宮門口直接來的。

由西北到京里,路上行過無數繁華城市,在阿史德溫博眼中,早就對漢人廣大的土地有所了解,他也有所了悟。

難怪漢武帝可以越沙漠而擊匈奴,漢人要是真的全國發力,不是一個小小突厥可以打得贏的。

听到說晉見,在趙赦小廝們的陪同下,或者說還有不放心的押送下,他一進來,就對著這些異邦使臣驚奇去了。

光看服色,就知道這是哪些人。

頌殿下欣賞著他,這是一個面容黝黑的壯漢,看上去還有幾分斯文。安平王不說他是貴族,頌殿下也能看出來他和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不一樣,光氣質,就天差地別。

趙赦在讓他行禮︰「這是頌殿下。」

此情此景,旁邊是各處使臣,宮室是巍峨高大,珠光寶氣中威嚴撲面而來。

阿史德溫博內心猶豫一下過,才遲疑著跪了一條腿下來。他剛跪下來,霍山王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道︰「阿史德溫博!」

這是突厥有名的上將,有名的貴族,這一個,是在十年前刀劈霍山王嫡親的堂兄弟項功自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似噶里都對于趙赦一樣。

霍山王怒目圓睜,一步一步走過來。阿史德溫博受他氣勢影響,全身繃緊站起來,握緊雙拳也認了出來,用他帶著異邦口音的漢話道︰「是霍山王,你是我手下常敗之將。」

他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霍山王被激怒了。武將身上都有彪悍氣,被激怒的霍山王大步就過來,趙赦一跳,在中間攔住,喝道︰「王爺,殿下還在這里,你失儀了!」

眼中全是恨意的霍山王立即跪倒,膝行幾步痛不欲生︰「殿下,此人手上沾滿無數將士鮮血,此人當誅!」

趙赦也跪倒回奏︰「殿下,此人歸順,是萬金難求!」

阿史德溫博怔怔地看著年青的頌殿下,他懶洋洋坐在那里,全身上下是隨意隨性。這一個人,讓霍山王臣服,也讓安平王要跪拜。

霍山王雖然是自己手下敗將,阿史德溫博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不是三招兩式就可以打敗的人;而安平王,阿史德溫博更知道他的能力。

「將軍,你意下如何?」頌殿下頗為玩味地看著阿史德溫博︰「你自己的意思呢?」

金碧輝煌的宮室,重重而來的威壓,侍衛們的明亮盔甲殺氣騰騰,還有異邦的使臣盡皆恭敬……阿史德溫博默然垂首,靜靜不發一言。

頌殿下微微一笑,寬容地道︰「啊,要你歸心,還有點兒難。我不急,你慢慢想吧。」本來頌殿下還想試試這位突厥上將,現在不用了。霍山王那恨不能生啖他血肉的神色,足以說明這位將軍是個厲害人。

霍山王胡須顫抖得厲害,他最親的堂兄弟,又有智謀又有功夫,死在這個賊人手上,眼看著,這報仇也沒有指望。

他對著趙赦,眼中全是仇恨目光。

「安平王留下,使臣們請盡情玩樂去。」頌殿下溫和地目光在阿史德溫博身上轉了轉,這是個有影響力的貴族,他應該能起到好的作用。

太監們帶他們出去,只留下安平王趙赦在。頌殿下和氣地道︰「安平王,你和商王熟悉嗎?」趙赦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也知道商少陽去伍家。當下如實回答,把商少陽帶著小舞私奔的事情說一遍,至于展夫人,是他們自己偶遇成親,這事趙赦沒有回,只是回了展祁和展王妃的關系,和商少陽後來對待展王妃的事情。

最後下了一個結論︰「臣,和他不熟。」

話才回到這里,外面有喧嘩聲起,太監急急奔入︰「殿下,霍山王世子同阿史德溫博在外面打起來了。」

頌殿下不耐煩︰「去拉開,對世子說,阿史德將軍是我邀請入宮的。」這話說過,頌殿下對趙赦露出笑容︰「這倒是一員悍將。」

霍山王府上,對他仇恨頗深。

「回殿下,殺他,只是一死而已。留著他殺敵,可以少死去多少將士,又可以震懾突厥。」趙赦這樣又回了一句。

頌殿下听著挺喜歡,他也是這樣算過帳。要是突厥人來降的多,這漢人將士就可以死得少。用他們出戰也好,勸降也好,都是美事。

這種算盤,頌殿下也算得精刮刮。

「你去吧,好生待他,讓他歸降。」頌殿下面有微笑,把趙赦也打發出去。等趙赦出去,頌殿下才沉下面龐。伍皇後越來越不知檢點,上一次會的,是身處偏遠地方的陽平王。她會的人,全是這種對京里不熟悉的人,偏又有兵權在手!

踱了幾步後,頌殿下面上浮現陰沉的笑容,伍皇後心里,只怕還惦記著清源王呢…。

趙赦出來,外面架已經拉開,尋幾個將軍陪著阿史德溫博,也有保護的意思,也有防著阿史德溫博作亂的意思。

安平王,信步來尋趙小毛。天已經過午,宮宴想來已經用過,小毛玩了這半天,可以回家去好好歇著。

趙安來回︰「王妃在宮室中休息。」安平王笑一笑,覺得趙小毛今天很乖巧,並沒有肆意玩鬧不休。

來到他在宮中的休息處,見到跟真姐兒的人全在這里。王爺大步進來,見趙小毛又不樂意地坐著,那嘴嘟的,可以掛上一個小油瓶。

「小毛又在鬧別扭,是怪表哥沒有陪你?表哥有事回殿下,出來就來看小毛。」趙赦對于真姐兒這一次有身子格外的嬌嗲,是百般的哄著。

真姐兒不無懊惱︰「不是的,表哥,是長平公主又在亂說話。」趙赦呵呵一笑︰「她就要不是公主,不用理她。」

見小毛很是不喜歡,王爺撫著小毛柔聲問她︰「她說的什麼?」

「她說,我天天挨你打。」真姐兒告狀︰「我正玩得喜歡,她帶著一群女眷過來,當著那些人的面對我說,你挨打的,我親眼看到你身上有傷。表哥,」小毛十分的憂愁︰「我怎麼辦,我的名聲,我的能干王妃名聲,我的指使表哥名聲,我的……現在全沒有了。」

小毛「嗚哇」一聲,撲在趙赦懷里︰「我才沒有挨打,我會打表哥,我會還手,我要打表哥。」

安平王喝彩︰「挨打,好名聲啊好名聲。」

趙小毛淚眼婆娑︰「表哥不好。」擠來擠去,硬是擠出一滴子眼淚來,掛在眼角要滴不滴的,小毛泫然欲泣狀︰「還我的名聲來。」

「好名聲,這是趙小毛最好听名聲。」趙赦還在笑著大夸特夸,趙小毛把面龐埋在他懷里,也不知道真有淚水假有淚水,用哽咽地嗓音道︰「表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趙赦好心地提醒︰「表哥只會拆房子。」

「表哥三天不打,要拆房子。」趙小毛抽抽泣泣地,又改掉自己的話。

安平王拍著懷里這小毛,對她柔聲細語︰「拆房子的事情,要怪哪一個?」面龐埋在他懷里的趙小毛,蹭了幾下,再嗚嗚道︰「怪表哥,要打表哥,只打表哥就對了,打表哥小毛喜歡。」

「你這小毛哈,」安平王努力睜大眼楮扮驚奇,趙小毛只在他懷里不肯看。對著假嗚嗚的小毛,他心中柔情四起,把小毛的面龐從懷里尋出來。明知道是沒有淚,到看到小毛雪白面龐上點滴淚水沒有時,趙赦還是大樂︰「小毛,你又撒嬌了。」

趙小毛「哼」,把自己面頰從他手中奪回來,再次不依地埋首在那寬闊懷抱中。伴著不依,再搖頭晃腦地蹭上幾蹭。

「小毛,你要抓緊時間撒嬌才對。」抱著這撒嬌小毛,趙赦心滿意足。趙小毛不抬頭,在他懷里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表哥很溫柔地告訴小毛,用自己的懷抱緊緊去摟她︰「這麼愛撒嬌,肯定是生小小毛。以後表哥懷抱里,還要抱撒嬌的小小毛。小毛哈,現在沒有人和你搶,你多多的撒嬌吧。」

趙小毛仰起自己面龐︰「和我搶的小小毛,小毛打她。」趙赦笑了兩聲,再裝模作樣沉下面龐︰「那是表哥的小小毛。」

「那就打表哥吧,」趙小毛毫不猶豫說著,面上幾絲在趙赦衣服上蹭出來的紅印子隨著她的笑而動幾下,看得趙赦要笑,又心疼,在她身上揉著,再就笑罵︰「小禿毛兒。」

小禿毛兒今天很受屈,從她到京里來,一會兒是出身不好的名聲,一會兒是戰戰兢兢的名聲,一會兒又是挨打的名聲……。

她哼哼唧唧,把女人的撒嬌表現了一個淋灕盡致。趙赦含笑哄著拍著,再柔聲在她耳邊低低說著話︰「該睡了,小小毛要休息。」

真姐兒慢慢閉上眼睫,又閃兩下,再次閉上眼睫。宮室中溫薰流動,王爺晃著輕搖著,看著真姐兒要睡去時,外面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有人一溜兒小跑著過來……

趙小毛翻身坐起來,趙赦很是不悅。外面跑來的人是趙如,他是奉真姐兒之命在外面看著,見到長平公主來,就即刻來回話︰「王妃不好了,長平公主帶著人往這里來了。」

听起來,好似小豬在亂跑。

「她來就讓她來吧,有什麼大驚小怪!」趙赦才斥責過,真姐兒伸出握住他的嘴唇,對外面急急道︰「就說我不在,」再命丫頭們︰「你們全進來,別讓她看出來我在這里。」再道︰「關宮門,快關門。」

這些話全說過,睜著圓溜溜的眸子,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對趙赦來了一句悄悄的︰「噓。」

「宮門已經關上,」趙赦無奈︰「她倒有這麼可怕?」

真姐兒拉著趙赦,用著悄悄的步子往窗前走,把腦袋趴在窗縫里往外面看,又回身對趙赦悄聲道︰「噓。」

丫頭們進來的進來,散開的散開。這個時候,外面進來一群人,是分作兩處。長平公主帶著一些人,大多是伍家的親戚姑娘,還有霍山王府上的郡主。進來就問這宮室里當差的宮女︰「王妃在不在?」

真姐兒听到這一句,是嚇得魂飛天外狀,飛快拿起趙赦大手罩在自己額頭上,趙赦忍俊不禁,見到真姐兒縮著腦袋,人又往外面聚精會神看著。

另一處人,為首的是顯哥兒的媳婦周氏也是個淘氣的,對著長平公主冷笑︰「表嫂不在,就不用問她,也知道你說的話是假的。」

身為顯哥兒的媳婦,又能生下來周期這樣孩子的周氏,帶著家里的表姐妹們是嗤之以鼻對長平︰「我家表嫂,是這樣的。」

一只手臂端著,另一只手臂作拍撫的樣子,杏眼圓睜道︰「是表哥夜夜拍著才睡的,怎麼會挨打!」

長平公主是親眼看到,也大聲反駁︰「我親眼看到的,也問過她,就是挨打的。」出嫁的四表姑娘嬌憨未解多少,也奮力回話︰「是你挨打,不把我表妹也說進去。」她冷笑︰「你手臂上不是才給我們看過,」

旁邊有人大聲喝彩︰「你有了,還挨打,真是不錯!」

「她挨打,安平王妃都挨打,我算什麼!」長平公主說得理直氣壯,是半步兒也不讓。又命宮女們︰「快去尋王妃,我來問她!」

在窗縫里偷看的真姐兒,把罩在自己額頭上的趙赦大手往下移,屏氣凝神地蓋在自己眼楮上。怕看不清楚外面,又把趙赦大手食指和中指分開,露出一條可以看的縫隙來。

趙赦又是心疼又是要氣,敢上戰場的王妃,這嚇的是什麼?

外面爭著吵著出去,長平公主一口咬定︰「很受氣,她背地里常挨打,女人成親過就是這樣子,個個都挨打,我挨她也挨!」

周氏等人反唇相譏︰「你挨打,別人不挨!」

等她們走出去,真姐兒從驚心動魄的擔心中醒來,回身看趙赦,眼圈兒微紅,小嘴兒噘著,又撲到趙赦懷里︰「表哥哇,三天不打,要拆房子。」

想想以後遲早會遇到長平公主,被她逼問自己挨打,而且她肯定找上一堆看笑話的人來問,真姐兒覺得這話兒挺難回。

怎麼辦?多窘迫。

趙赦給她理著發絲,往外面吩咐人︰「備轎來,王妃是回去歇著的時候了。」不一時軟轎備好,趙赦攜著真姐兒走出來,讓人拿來她的斗篷,給她披好,見還是怏怏,王爺虎下臉︰「真的想找挨打了。」

真姐兒眼圈兒又紅上一層,不依地扭一扭身子。

杏黃色軟轎是宮中的,繡簾高打起,王爺抱著真姐兒坐入轎中,取過丫頭手上的鎏金花鳥手爐讓她拿好了,這才放柔了聲音︰「乖乖回去,表哥回去的晚,不過心里總想著小毛兒。」

小毛兒噘著嘴委委屈屈,把面龐往一邊一揚,作一個心情不爽不想回話的表情。王爺笑了兩聲,站直身子親手往下轎簾拉好,對抬轎的太監道︰「起轎。」

行出去沒多遠,就遇上還在爭論的長平公主和周氏一群人。四表姑女乃女乃眼楮最尖,歡快喊一聲︰「表嫂。」

隨著喊聲,這一群人呼呼拉拉的全過了來。

安平王在這里,長平公主也不敢放肆,只是用眼楮瞍著轎內,再瞍王爺的面龐,他是滿面關懷。

「表嫂累了,她有身子要去歇著,你們也別玩太久,別只貪著玩雪。」趙赦手扶著轎桿交待過家里的親戚女眷們,送著真姐兒軟轎往宮門上去。

行過的地方,官員們要行禮,命婦們要欠身。周氏覺得大出氣,對長平公主得意道︰「你看你看,要是受氣的人,怎麼表兄還會親自送。」

長平公主沒有面子,找一個理由出來︰「他們一起要回去,就順兒就走了。」四表姑女乃女乃把她打回去︰「表哥一會兒就回來,不信咱們這里看著。」

過不多時,宮徑上出現趙赦的身影。長平公主傻了眼,四表姑女乃女乃偏不放過她,轉著手里一枝子梅花歡聲迎上去︰「表哥,你剛才是送表嫂吧?」

「不是送她,我為什麼要走一趟。」趙赦對這個表妹也是嚴厲加管教,沉下臉來回她話︰「她有了,你也大了,少引著她一處淘氣。」

四表姑女乃女乃心里心花怒放,嘴上卻裝不喜歡︰「表嫂也愛玩呢。」趙赦哼一聲︰「所以讓你不要系著她,這不是沒有身子的時候,我處處當心,你也處處當心。」

他大步走開,四表姑女乃女乃得意洋洋回來,當著眾人對趙赦背影扮個鬼臉︰「最偏心。」

安平王沒有走上幾步,遇到伍側妃。伍側妃深深的行禮,花白的頭發好似地上積雪︰「王爺,敢問王妃在哪里,我說去見見她,只是尋不到。」

面對趙赦說這話,伍側妃是極含羞。她心中明白,王爺是很清楚自己尋王妃做什麼。為扎那不答應娶貞平郡主,伍側妃到處籌集錢財,而兵馬,則要來尋安平王妃。

面對趙赦求兵馬,他肯定听也不听。

安平王妃從進宮,先是軟轎到了兩宮處賀歲,再就是命婦們陪著閑話,又和趙赦在一起。伍側妃本來想用宮宴的時候和她在一處,偏偏命婦們太多,安平王妃身邊沒有她的位置。

真姐兒自有孕難得出來,也要借著這個機會,和平時不多見的命婦們閑話幾句,輪不到伍側妃上前。

宮宴後,真姐兒被長平公主嚇得躲在宮室中不敢出來。伍側妃宮宴後又去陪了皇後一會兒,對她說盡好話。到趕著出來遍尋不到安平王妃,遇到趙赦,不顧顏面問他一聲。

趙赦沉吟一下,回答道︰「王妃身子不便,我才送她回去。」伍側妃大失所望,心中黯然地垂下頭。這位養身子的王妃再要見人,至少又要一、兩個月。有心去王府里賀年,她現在是個不得勢的側妃,出去喝年酒的單子上沒有她,別人也不請她,只請霍山王妃。

再說過一、兩個月,扎那這親事也就成了。這失望來得巨大,伍側妃十分悲傷。

沉吟的趙赦是在猶豫說不說長平公主又在不討人喜歡,他沒有理會伍側妃的傷心,還是說出來︰「你女兒又在編排王妃挨打,王妃這里呆不住,我讓她先回去。」

伍側妃大驚失色,匆匆插燭似的行了幾個禮︰「王爺息怒,她是個孩子,她並不懂事……」

旁邊傳來長平興高采烈的喊聲︰「母親,」

安平王不听則已,听到後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趕快就走了。

北風中,伍側妃呆呆地看著女兒過來,是眉飛色舞地來撒嬌︰「她們全不信我,母親,安平王妃常挨打受氣,比我還不如呢,這是真的呀,她們全不信。」

「長平,」伍側妃對長平無話可說,她喃喃喊上一句,眼下要求人,要防著扎那一族要亂,唯一要求的,就是安平王妃。

她嘴唇囁動幾下,想到長平受的苦,終于還是沒有說。

趙老夫人沒有進宮,她推說受風寒,在家里料理過年。見真姐兒午後回來算是早的,喜歡過還是罵丫頭們︰「應該早回來。」

真姐兒聳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去睡覺,腦子里只是轉不過來長平公主問自己挨打的事情怎麼回?

要是平時,或許嘻笑著就回了。這幾天格外嬌滴滴,對于這句有損自己大女子顏面的話,是深惡痛絕的不想听。

晚上,趙赦在宮中留宴,真姐兒陪著趙老夫人和趙老大人和親戚們用飯,放過無數煙花爆竹,重新喜歡。

佐哥兒、期哥兒,還有不少親戚家的孩子們跑著玩,一會兒在王府里,一會兒又跑去威遠侯處,又去雲家,總是難見到他的身影停下來。

大廳上招待親戚們、來拜年的官員們一直不歇著,由著他們玩多晚。戲子咿咿呀呀聲中,真姐兒告了罪,先回房中來。

獨自先睡去,迷迷糊糊听到有動靜,睜開眼來見趙赦正在床前解衣。真姐兒第一個動作,嘟起紅唇。第二個動作,嬌嬌出聲︰「表哥。」

趙赦微笑︰「表哥的撒嬌小毛又要撒嬌了,表哥就來哄你。」解得只有里衣兒在身上,王爺睡下來抱住趙小毛親親︰「以後來了小小毛,不要和女兒爭寵。」

「那以後就多一個人欺負表哥多好。」趙小毛先是個淘氣的,笑靨如花說過。房中情動,王爺手漸不老實,低低地趙小毛耳邊道︰「表哥心癢癢的,你還要撒嬌,小毛兒,如何給表哥去火。」

趙小毛嘟高紅唇︰「只許親一下,可不許多親。」

王爺強壓抑著自己,扯去自己衣衫,又解去自己衣衫,把只著紅肚兜的小毛摟在懷里,盡情地撫模著她柔滑的肌膚,嘴唇尋上她的紅唇,尋上她柔軟的胸前……

正親得喘息陶醉時,王爺忽然想起來,悄聲問︰「佐哥兒在哪里。」兒子從來是直接往父母親房里闖。

被親得面色嫣紅,肌如胭脂的真姐兒笑盈盈︰「他去期哥兒家里睡,明兒一早咱們要去拜舅舅和舅母,他說打前站。」

王爺松一口氣,抱著真姐兒再一路親下去。

這樣親只會只惹火,兩個人都意猶未盡地停下來,趙赦輕輕呼一口氣,正在腦子里算著真姐兒幾時身子方便,真姐兒笑嘻嘻又來惹他︰「要出門去嗎?」

白了這孩子一眼,趙赦悄聲罵︰「壞孩子。」抱在懷里又揉兩把,啃咬著那淡粉紅耳朵,王爺低低道︰「閉上眼楮。」

真姐兒听話閉上眼楮,直到趙赦低笑︰「睜開吧。」

房中星光燦爛。

房頂上密密布著,一閃一閃,一顆一顆,璀璨又奪目的……。寶石。網似的寶石布滿了房頂,夫妻睡在這里,不用半分力氣睜眼看,星星似到了房中。

「這個是桃花石,」真姐兒手指著粉紅色的寶石,不太亮,在別的寶石閃耀下可以看得清楚。還有鴉青石,紅寶石,綠寶石,間中明珠粒粒用以照明。

真姐兒心滿意足,王爺深有暇思,手摩挲著真姐兒月復上,笑意盎然地道︰「過上半年,就可以帶著小小毛兒來看這星星。」

他側過面龐看著小毛兒︰「小毛兒要星星,表哥給你摘,小小毛兒要星星,表哥給她摘;小毛兒和小小毛兒同時要星星,表哥給誰摘呢?」

真姐兒雙手攀著王爺頭頸又擰他︰「給小毛兒,還是給小小毛兒?」王爺心滿意足地輕嘆一聲︰「趙小毛,你又撒嬌了。」

「趙小毛要星星,要自己親手摘。」真姐兒說過,王爺取過錦被把她裹嚴實,他是不怕冷的人,房中又籠著地火。*著身子把趙小毛抱得高高,一只手抱著她,另一只手舉來小金剪刀給她,寵溺地道︰「愛摘哪一顆,就摘哪一顆。」

趙小毛伸出兩只光溜溜手臂,王爺懊惱地道︰「給你穿上里衣再來。」抱著趙小毛回身,趙小毛叫起來︰「我要先摘一顆。」

眼看著星星又離得近了,趙小毛嘻嘻笑著,看明白這星星後面全是金絲線打就的網子,寶石是穿在上面。

每一顆寶石中間線頭兒打結,剪下一顆來,別的不會掉下來。

選了一塊金剛鑽剪在手中握著,由著趙赦抱回床上去穿里衣兒。穿好,夫妻攜手並肩走來。王爺蹲子,把趙小毛扛在肩頭︰「隨意摘吧,摘完了表哥再給你。」

寶石星星般密密布滿這一處房頂,總要數千顆才行。

安平王漫不經心地吩咐妻子︰「隨意摘取,不必放在心上。」他仰起面龐看著真姐兒,見她手指哪一處,就扛著她往哪一處去。

等她摘了好幾顆下來,王爺借機問真姐兒︰「表哥好不好?」真姐兒眨眨眼楮︰「好。」王爺再問︰「壞小毛還要離家嗎?」

真姐兒笑眯眯回答︰「表哥三天不打,要拆房子。小毛為表哥喜歡拆房子,才離家呢。」王爺笑︰「哼,哼哼,要不要表哥多謝與你?」

「啊,你我夫妻,何必客氣?」真姐兒丟下小金剪刀,握著寶石的雙手抱住趙赦,在他唇上親了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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