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昨天已經成為了過去。
李蓮一夜無眠,從南苑回來以後就一直呆呆坐在床邊。在發泄了心里所有的仇恨之後,她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被掏空了,趙晴被喂下了逍魂散後的結果是處于瘋傻的狀態,就算偶爾有清醒的時候,別人也會把她當成瘋子看待,而那個偶爾的清醒是對她最殘酷的懲罰。
她在她的面前說出了那樣殘酷的話來,等她偶爾清醒的時候一定會去想那些事情吧,不瘋也要瘋狂。
「小姐,喝點粥吧。」春雨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憐惜的看著她,「才一夜的功夫,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
李蓮抬眼搖搖頭,「我沒有胃口,你們去吃吧。」
「小姐,剛才夫人派人來請你去東苑,說要緊的事情要宣布。」春雨把托盤擱在桌子上,低聲稟告道,「可能是二公子的事情有關吧。」
早上的時候,在湖里找了一夜未果的下人們已經離去了,老柳也是一夜未睡,小心翼翼的來跟李蓮說,先讓下人們回去休息,等吃了飯再找。
李蓮什麼也沒有說,她知道,找不到他了。
「我們去東苑吧,李家的夫人想要說什麼呢?」李蓮站了起來,眼楮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會找出那個下毒的人,不管是誰,我發誓,我會親手把他撕成兩半!」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唇,回頭看了眼大床,李拓曾經在這里和她溫柔纏綿,柔聲細語,可是,他再也回不來了。
「小姐,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秋風把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不管你決定怎麼做,我和春雨都一直在你的身邊。」
李蓮冷冷的笑了一聲,恨意爬上了臉龐,「我不會讓李拓就這麼白白死去的。」她握住春雨和秋風的手,下了決心,「我要顛覆李家,害死李拓的主謀不是李落就是李家夫人,我要代替李拓成為李家的主人。」
春雨和秋風相互看了眼,小姐的話正是她們心里想的,她們也懷疑李落或者是李夫人害死了李拓。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巧,李落的腳會走路的時候李拓就被人下了毒毒死了。
主僕三人走出了屋子,李蓮的目光往湖那邊看了過去,他永遠沉在了湖底。
事實就是那麼的殘酷,昨天晚上她還開心的迎接他回來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他,永遠失去了他。
而更殘酷的是,在失去他以後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他的身上了,是第一次在李家的大門外的時候就被他溫文爾雅的神態吸引還是在成為他的女人後愛意逐漸的流露?
她已經找不到答案了,她只知道,他落入湖水里的那一幕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無力的、留戀的笑意永遠刻在了她的心里。
東苑的院子里擠滿了人,李家上下的僕人都到了,李夫人一身素色的衣服站在走廊上,她的身邊站著大公子李落,一身白衣,臉上陰沉。柳嫂站在他們的身後,一臉小心翼翼的神情。
「李蓮,快點過來,正等著你。」李夫人看見李蓮走了進來,揮手叫她走到她的身邊。
李蓮心里冷冷想到,是要宣布李拓死去的消息嗎?
腳步不停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剛剛好和李落站在了一起,低垂著頭,感覺到李落打量的眼神了。
「人都到齊了,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李夫人用從來也沒有過的嚴肅語氣說道,「昨天二公子不小心掉進了湖里,受了風寒,你們都听出清了嗎?」嚴厲的目光在眾多的下人們臉上掃過。
李蓮驚愕的抬起頭,她說什麼?
「是,夫人的話小的們都听見了。」下人們齊聲回答道,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異。
「從今天起,李家由大公子當家,你們都得好好听從他的安排。」
「是!」底下是一片毫無異議的應和聲。
「少夫人也病了,除了霍梅伺候著,南苑里的丫頭還是少接近主房,不知道少夫人的病什麼時候好,可能會傳染。」柳嫂適時的站了出來說話,「大家在李家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做好自己的事情明白嗎?」
「明白!」
「都下去吧。」李夫人揮揮手,臉上的跑疲倦神情很明顯。
下人們躬身退開了,誰也不敢說半句話,一會兒的功夫,東苑的院子里就剩下了幾個人。
「春雨秋風,你們來,我有事要你們幫忙。」柳嫂拉起兩個丫頭的手,微微一笑,拉著她們往後院走去,她有話要她們說。
「李蓮,扶我到客廳去。」李夫人轉身對李蓮低聲說道。
李蓮什麼話
也沒有問,扶住了她的手臂,抬頭看了眼一直盯著她看的李落,對他露出慘淡的一笑,轉過身扶著李夫人往客廳走。
李落被她唇角那抹淒涼的笑意攝住了心魂,心里一震,她是為失去李拓而感到悲傷嗎?腳步不由自主的就跟了過去,目光落在她寂寞的背影上,心底里浮起了伸手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的念頭。
走進客廳,關上了門,李夫人坐在了上座,面對站在自己跟前的李蓮失神的一笑,「李蓮,坐下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李蓮朝她福福身,「李蓮站著就好了,婆婆教訓就是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剛才為什麼會說拓兒受了風寒吧。」李夫人輕嘆了聲,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無奈的嘆息道,「李蓮,我們不能把拓兒的死訊現在就說出去,一旦別人知道拓兒死了,李家的生意就會被人搶去。你看你大哥,他什麼也不懂,你是我們李家的媳婦,應該會明白我的苦心吧。」
「李蓮听憑婆婆的安排。」李蓮眼楮一紅,心里對眼前的婦人充滿了憎恨,她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清楚。但是,她的心是偏向自己親生兒子的,在她的心里,李家的生意比李拓更加的重要。
「你能明白就好好。」李夫人舒口氣,寬慰的笑了笑,「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
李蓮的心里冷笑了聲,你能把李拓還給我嗎?我只要他,你能補償我嗎?
「以後你就安靜的呆在桃園里,沒有必要就不要出來了。」李落冷然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李落死了不是末日,還有我在。」
「是啊,李蓮,你想開些。」李夫人婉轉的勸慰道,「你不要學南苑里那個人,拓兒走了,她一夜之間就瘋了。」輕聲嘆息了聲,搖搖頭,「她是一個偏執的女人,現在終于嘗到了後果。」
「相公就這麼走了,李蓮的心也死了,婆婆,我不會瘋,我會安靜的呆在桃園里,我相信相公他會回來看我的,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就算是和他的鬼魂相見她也願意。
一滴炙熱的淚水滴落在李夫人的手背上,她像是被灼傷了一般收回了手,驚愕的看著淚流滿面的李蓮,她錯了嗎?同樣是小妾,李蓮是和那個女人不一樣的,自從進了李家的門,她從來沒有體現出耀武揚威的一面。而當年李拓的母親嫁進來後,仗著自己得寵,在她的面前都要放肆過。
「沒有別的事情,李蓮先回去了。」李蓮用衣袖偷偷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道,「婆婆,要是您不想李蓮呆在桃園里,可以把我送回我表兄那里。」
「你是我李家的媳婦,我怎麼會把你送走。」李夫人急忙保證道。
李蓮低垂著頭,唇角揚起一絲冷笑,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怕我出了李家就會胡說八道,而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在李家找出害李拓的人。
「你就安心呆在桃園里吧。」李落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站定,「沒有會趕你走,也沒有人敢說你半句閑話,有我在,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李蓮故意驚愕的抬起頭看著他,「大公子……」
迷茫的背後卻是陰狠的冷笑,李落,你以為我會傻傻的以為你是好心嗎?
「你說的對,李拓舍不得你,他的鬼魂會在半夜的時候來看你的。」他的語氣是那麼的肯定。
李落,你太小看我了吧,你的目光里閃爍著陰謀的笑意,不用猜我也知道你會扮作李拓的模樣來見我吧,你不知道嗎,這樣的把戲我也玩過。
「我想他會來的。」李蓮朝他福身,「李蓮告退了。」轉過身,唇角蕩開了一絲陰狠的冷笑,李落,你最好不要來,來了以後就是被我當面揭穿的下場。
「我送你回去吧。」李落疾步跟上了她。
「不必了,李蓮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大公子是我的大伯,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李蓮腳步一停,嚴肅的拒絕了他,在他愣神的時候,打開門,飛快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李落,半夜的時候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