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緊緊地摟著我的肩,欣慰地道︰「聰明莫若你啊,不過,路途遙遠,又存風險,你還是別去了,等我回來,可好?」
我絕然地道︰「不行,我對你不放心,江南美女如雲,我得跟著,不然再弄個金鳳,銀鳳的,我非得氣背過去。皇上又說何時到達嗎?」
容德笑睨了片刻,才緩緩地道︰「沒有,這事蹊蹺,無非是咱們沒給面子,有人使主意,皇上見機懲戒一下。這興許還是看在令妃的面上,換成別人估計下大獄了。」
我贊同的點頭,這是自然,換成康熙、雍正也會如此,只要是危及皇權,那怕是小小的反抗都不行。
我重重地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思忖道︰「無所謂,反正這京城我早就呆膩了,咱們走的遠遠的,如果這個縣令呆著煩了,可以掛帽辭官,隱居江南啊!反正皇上只規定出京的日子,又沒規定抵達的日子,咱們坐船去吧,免得夜長夢多,馬上走。你先去將地下金子全部挖出,換成銀票,讓成子買兩套男僕的衣服,你我各一套,一個時辰後,咱們就走。」
容德神情一振,大聲道︰「好,我立刻去辦。」
思來想去,這事似與永琰有關,難不成他對我還未死心?哎,又覺著不能怪他,反正以後天隔一方,只望在見時,沒了隔膜。無論在何處,我終究不想與人結怨,怨著煩心,不如退一步心境平和。
容德挖了兩壇金子,忙著去兌換銀票。青兒與我則收拾起行裝,看著打理成包的行裝,不由的輕笑,想當年時常逃跑,此刻想起還別有一番滋味。
許久沒想過他了,是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興許我們再也不會重逢了。我所做的,我所堅持的,只是自己對自己的一種折磨,為了以後的心安理得。
寶琴听聞我要遠行,跟梅花匆匆而來,一臉急切地道︰「小姐,怎麼說走就走了呢?何時回來?繡坊怎麼辦?」
我邊系繩邊道︰「沒辦法啊,上頭下了死令,能不走嗎?估計短期內是回不來了,至于繡坊嘛,就教與你跟成子打理了,你跟梅花主內,成子主外,反正我將自己所想的破點子,也說了不少了,你們就照著做吧!」
寶琴傷感地轉了轉頭,控制情緒,復又回頭笑道︰「小姐,你放心,我們會管理好的。路途遙遠,你可要當心啊!」
梅花附合著淚光閃閃,我握著兩人手,深提了口氣,佯做輕松地道︰「會的,大家都要保重,幫我看好院子,這個可是我的老巢。」
一個時辰後,成子駕著馬車,將我們四人送至運河岸,夕陽西下,氣溫也陡然間冷了下來。總覺著走陸路,不及水路安全,租了一條中等的船只,與成子話別南下。
紅光印著河面,百舸穿行,青兒跟陳力興致勃勃,也不怕冷,跑出了艙,去船頭觀景去了。我則跟容德躲在艙里,喝著熱騰騰的茶,容德感慨道︰「真是因禍得福,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詫異地道︰「這麼開心?對了,皇老頭怎麼跟你說的?就因為咱們不給他面子,把你發配江南窮山冷坳了?」
模了模額頭,苦笑著聳聳肩。我冷笑道︰「我還真愁出不了京呢?咱們得謝他呀!全當旅游結婚,等到地了,滅了山賊,我就嫁給你,如何?」
他苦著臉垂下了頭,嘆氣道︰「全憑娘子發落,只要你不後悔。你可知,有人對你垂涎三尺,才有今日之行。」
我佯裝不知,斜了他一眼。夜色降臨,船船微微有些晃,讓容德到外邊守著,我則干著秘密的私活,就是將部分銀票縫進隨帶的鞋綁與衣物里。
空船行走,轉瞬到了江蘇地界,三月的江南繁花似錦,暖風拂面。青兒叫喚道︰「小姐,快來看呀,成片的油菜花田呢,好漂亮啊!」
容德搖著肩,笑盈盈地立在船頭,指著吐著新葉的桑田與爛漫的花田,緩緩地道︰「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我搖頭道︰「太蕭條,如今可是江南好時光,唱首歌給你听。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化作一縷青……」
默然回頭,容德呆立的痴迷的眼神,讓我的臉忽兒菲紅,嬌嗔道︰「怎的了,不好听?不听拉倒!」
青兒不知何時退了出去,容德從後緊緊的將我摟在懷里,頭輕柔地磨蹭著我的脖子,寵溺地道︰「我的慧兒,天下無雙,伶牙俐齒,聰慧過人,世人無人所能及,幸者我也!」
我被他夸的還真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同樣的景,同樣的人,不同的是我們的身份,我不想再說起從前,抿著嘴傻笑。
兩人沿著船邊喜逐而笑,突而船猛然一晃,我驚喚著,身子後仰,直直地後翻掉進了水中。
入水的那一刻,我看見容德放開了手,朝我晃來,听到他尖叫的聲音,那淒愴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孤雁的哀鳴聲。我本能的叫嚷著,揮動著手,卻抓了空,身子急速往下沉。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好恐懼,我跟容德竟是緣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