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上去了,菜自然也貴了許多。可是咱賺地不是窮人的錢,那都是些要往臉上貼金的大爺,自然為了面子也要來幾回。比起京城的利潤還要高,這里有錢的商戶多,不像京城來的是官員,三去五除二的,有時只能賣個人情。
一個月下來,除去人工費,淨爭了二萬多兩,零頭都做了獎金。老宋得六千,而我則得一萬四。不過我也是花了大本錢的,四萬兩銀子還得掙上幾個月呢。
九月中江南也是秋高氣爽的,都忙得沒時間去西湖。看看也快結束午餐時間了,累得人犯困就往住處走。
剛到門口,就見伙計小四氣喘吁吁地跑來道︰「老板不好了,有人鬧場子。」這一個月多太平無事的,還以為治安好呢,今兒倒出事了。轉身一想,定是那個眼紅的人,來敲竹杠來了。
「客官,別這樣,今日不收你錢還不成嗎?」遠遠地听到老宋的求饒聲。
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快進門時停了下來,整整衣冠,邁著方步,冷著臉進去說道︰「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爺的店里鬧事!」
那人先是一愣,隨後擺著痞子相,賊笑道︰「喲,這男人怎也生的這麼俏啊?」
說著靠了上來,上下打量起我來。我瞪了他一眼,冷聲道︰「爺的店規矩經營,今兒倒要好好的領教一下,倒底哪里做得不好?」
老宋緊張的走到我身邊,低聲道︰「他說是巡撫的小舅子,調戲彩菊,被彩菊潑了茶,鬧到現在了,咱惹不起,還是趁早打發了吧。」
我冷笑了一聲,故意大聲道︰「老宋,你此話差已,凡我店里的所有店員,就是樓下打掃的大嫂,若是被人欺侮,爺也不饒他,怕他作甚,我還真不信這天下沒了王法。」
那人听我的話,臉也越來越黑,舉手想要打人,我冷盯著他道︰「爺今兒就坐在這兒讓你打,你信不信,你今兒哪只手打我,明兒那只手就得砍下來給我陪禮。」
那人舉起的手僵在那兒,想打又不敢打,最後脖子一硬道︰「本大爺,還真不信這個邪了,你一個經商的有多大能耐。」
我站了起來,步步向他逼進冷哼道︰「巡撫真是你姐夫?看來他頭上的烏紗帽也快戴到頭了。知道這是誰的天下嗎?小小一個巡撫的小舅子,就想在爺的地盤上撒野,就是京城各位爺的小舅子還給我幾分薄面,你算個什麼東西?」
這種惡人自然欺善怕惡,見我冷著臉,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步步後退了。我朝他低吼道︰「還不給爺滾出去!」
他慌里慌張地移到一邊,從樓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門。本小姐那幾年也不是白混的,特別是四阿哥的冷臉,還挺管用的。店員們都大喊了聲好,老宋見我的眼神變得有點敬威。
我回復了原狀對大家道︰「我們合法守法,決不向這種惡人低頭,都散了吧!」
大家都開心的議論著散了開,自此後對我多了一份崇拜。酒樓又推出了生日宴、滿月宴等許多促銷方式。地方小,只能按預約訂餐。
轉眼到了年底,大家都回鄉過年了,住處只剩下我與青兒、春兒、年兒、華兒四個彈曲的。她們四人的名字還是我取的,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吃好年飯後,坐在一起守歲,想起了那年喝醉酒的事來。有時想若不是那年,喝醉了酒與四阿哥相擁一晚,或許就沒有以後那麼多事。四人嚷嚷著讓我教她們唱上一曲,不知不覺卻把自己的心聲流露了出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讓它淡淡地來,讓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但願那海風再起,只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時間總是先沖淡你痛苦的記忙,而把甜蜜永藏心間。這會兒十三又帶著福晉們去宮里了吧,四阿哥大概也把我淡忘了吧?在這樣的夜里,心里竟多了一份思念,冷靜了一下,又把自己默罵了一通,真是犯賤,還想起他作甚。
江南的一二月份遠比北方冷,北方還有暖坑,且天氣干燥還好受些。南方天氣潮濕,簡直冷到人骨頭里去了。所以直到春風又綠江南岸,我才覺得自己好像回了魂。
河邊的柳枝好像一夜之間冒出了女敕綠的芽頭,河道上這幾日竟多了許多掛彩的游船。來杭州快半年了,天天忙著帳目、管理,都沒時間好好逛逛這條街,更何況坐游船了,所以說經商也是件苦差事。
趁著還未營業,負手立在橋頭,這一帶頗有秦淮河的風貌。春風飛起了我的衣角,過去的小船上竟有個女子羞澀地瞄向我,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樣,連我這個女子都覺有幾分心動。現代的江南顯少有美女了,大概江南美女都被征招到北方了,基因越來越差了吧。
吹了會風,精神氣爽,走到酒樓門口,看著有人拿著一畫像在詢問。自已逃出來的,平日里自然有點提心吊膽的,忙轉身躲在牆角。
等人走後,回到酒樓,問小四剛才那人所問何事,小四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那人找一個姓花的小姐。」
說完盯著我瞧了片刻,我冷瞪了他一眼,他才模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跑開了。這才想起康熙四十四年不是第五次南巡嗎?莫不是皇上到了杭州,那麼到底會是誰在找我?十三?四阿哥?我還是趁早躲,找來老宋把事情一交待,躲回了小院。
回到小院心里打番了五味瓶,坐立難安,慌得沒了注意。倒在床上蒙頭大睡,想著睡著了總不至于擔心。心里想著事,在床上翻來覆去。
二天過去了,想著大概沒事了,听得院門外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踢開了。我立在屋里心涼了一片,還是找來了,他竟然帶著五六個人一起來抓我。
「給爺好好地搜,別毀壞了東西。」四阿哥冷冷地聲音傳來。
反正也沒地可藏,一把拉開門,立在門口怒聲道︰「不用搜了,若是搜人就我一個。」
四阿哥遠遠地凝視著我,憤怒中帶著點欣喜,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竟忘了恨,卻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傷感,可我的臉跟人一樣僵在那里。四阿哥朝那些隨從揮揮手,他們都退出院門。
他朝我走來,還是邁著官步,還是淡淡地表情。我的心怦怦地直跳,快速地轉身把門關上,我不能跟他回去,我不能讓歷史重演。
他重重地敲門,怒吼道︰「死丫頭,把門給我開開,你想躲到什麼時候?」
我不掙氣的眼淚劃落了下來,淡淡地道︰「四爺,我已不是從前那個花容月了!」
「爺管不了那麼多,你再不開門,爺就踢了!」他果然邊說邊用腳踹起了門,把我震得摔倒在了地上,他也收不住腳,沖了進來。
「你沒事吧?」他邊拉起我,邊關切的問道。
我受刺激似地快速掙月兌他的手,拍拍灰塵,低聲道︰「沒事。」
本能的撤離他的身邊,他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坐在椅子上打量起我的房間來。我則坐在床上不理也不睬。
「你就這麼恨我,再大的氣也該消了,若不是老十昨兒到酒樓吃飯,回來大聲嚷嚷,還真難找到你。看樣子,你還過得有滋有味的。」
突然重拍了一下桌子,把我嚇了一跳,驚慌地抬頭看他,他怒氣沖沖地朝我靠近,我身子一陣微顫,驚恐地注視著他,慢慢地往邊上移。
「你倒是舒服了,讓爺一個人後悔,為你傷心,你到底想怎樣?」他用手抬起我的頭,嚇得我打了個冷顫。
他大概感覺到我的害怕,抱緊我道︰「你別怕,爺再也不會動手打你。」
我傻傻地愣在那里,任由著他抱著,幾個月來的委屈、無助、思念全涌上了心頭,痛哭出聲。他緊緊地揉著我,悲切地道︰「再也不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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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你這個混蛋,老是欺侮我!」我瘋了似的捶打他,他一動不動任由我捶,抱著我坐到床沿,拿帕擦我的淚,笑道︰「你怎就沒學個江南女子的好,還是這副德性!」
我吸吸鼻子,怨怒地冷瞪了他一眼道︰「去,你還不是一樣,臉又冷又黑,嚇倒一條街的百姓。」
他竟然不生氣,默默地注視了我半晌,柔聲道︰「獨你敢這樣說我,罷了,就算我欠你的,快去換衣,跟我回行宮。」
我一怔,竟忘了結局,轉身道︰「我不回去,這里過得好好地,為什麼要回去?」
他扳過我,目光柔和,但語氣不容反駁,鄭重地道︰「其他的事可以商量,唯獨這不能由你。」
還以為他變了一二,還是如此霸道,沉默著不理他。他竟然威脅道︰「你若不回去,我就把你所有的店都封了!」
「你……」我狠得牙根癢癢,狠不得咬他一口。
「好了,好了,爺下次若來江南,都帶你來還不成?」想想既被他找著了,除非我死,不然是非被他拉回去的。我也沒必要魚死網破,還連累了他人,嘆了口氣,朝他道︰「爺,先出去吧!」
剛才還一副黑臉,這會又耍起男人的把戲來,色色地朝我道︰「又不是沒見過你穿衣,快點!」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推了我一把,示意听話。真是大大地無可奈何,把箱里唯一的那套女襖拿了出來,快速地換上,又重新梳了頭,戴上珠花,略施了點胭脂,回復了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