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白虎門一起對付旋焰宮後,無銘就被派到了白狐旁邊。旋焰宮的總宮在塞北,一行人早就啟程北上,無銘騎馬跟著,一直看著白狐。
白狐與其說是北上殺人的,不如過是在一路游山玩水的,貪戀著路邊的景色,連看到夕陽也要駐足一會。本來以為她是要迷惑旋焰宮的探子,到後來發現,她是自己喜歡這樣,無關別人。
「你的興致真好啊。」無銘看著前面對路邊野花感興趣的白狐,有些諷刺的說。
「不好嗎?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白狐回過頭來,對著無銘妖媚的笑,回眸一笑,看呆了跟從的屬下。
「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要浪費時間。」無銘平常可能玩鬧,但到了大事一點也不含糊。這是姐姐讓她去做的第一件事,絕對不能有差錯。
「那又怎麼樣,你急別人不急。我們何必討了無趣。」白狐看著無銘冷峻但尚顯年輕的臉,挑了挑眉.她還是太小,有些事,三分實力,二分運氣,五分是時機,「我在等時機,等他們露出馬腳。」
無銘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在想白狐的話,只是有風吹過的時候,無銘突然想通了,「你等他們布置好再去?」
「無銘,你還是和我想像中一樣聰明。困獸猶斗,只會讓我花費更多的氣力。讓他們準備好,我選中的敵人應該值得我浪費些時間。」白狐看著無銘徹悟的表情,輕輕的笑了。如果是那個蒙白紗的女子,恐怕早就猜透了。點點滴滴,將人的心思看到虛無。
「白狐,你,好奇怪。」無銘沉吟半晌,吐出這幾個字.剛剛還在旁邊賞花的女子,現在把門派間的屠殺當游戲一樣說出來,很詭異,「看著你,我相信世間真的有鬼狐。」
白狐被無銘的話逗笑了,捂著小月復笑的很大聲,鬼狐?我給人的感覺就是那樣的恐怖?笑著笑著,濃重的蒼涼,白狐站起身背對著無銘,「我隨心所欲,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無銘心里沉吟著那句話,很久以前,自己也象她那樣,倔強到讓人恐怖。主人訓練的時候,自己總是最不听話,但也是最優秀的一個。五歲,就活生生咬死草原上的蒼狼。七歲,很熟稔地下毒殺人。十歲,靈活收發著暗器,在鋒口細心抹上暗青的毒。現在十二未滿,卻扔了足足練了五年的暗器,甘願拿著長鞭,多費幾個招數將別人活捉。
「白狐,你在徘徊。」無銘輕輕的吐,比起年齡,她比白狐小的太多,但白狐的心境一如以前的自己,亦正亦邪。
「什麼?」
「亦正,亦邪。」無銘還是輕輕的說,當日,她來刺殺落月的時候,只是主人告訴她雙親是虞天候殺的。而現在,去旋焰宮,卻是自己甘心情願的,鏟除落月和秦艽的障礙。無銘不在只為自己活著,人一旦有了追求的事物,就會變的果敢。她把以前的迷茫比作邪,把現在的追隨比作正。
「正邪。」白狐輕輕的吟著,白虎門在江湖上就是亦正亦邪著稱,既保膘又殺人。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麼。但白狐和無銘不同,以前的無銘,活著為了自己,而白狐,活著完全為了別人,那個人,只怕已經被落月猜到了,「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白狐閃著身形,一把拽下無銘。
白虎門的影護也呆了,不知道為什麼一句話讓門主生這樣大的氣。緊緊盯著無銘繞在手臂上的鞭子。
無銘看著白狐漂亮的眼楮,什麼都沒說,出奇的平靜,跨上馬卷起一路黃沙。
晚上,沒有來的及到下一個鎮子,只能在野外湊合一夜。升起篝火,趕走野獸。
白狐看著無銘沒有在篝火旁邊,站起身來去尋她。閃身踏著樹梢,站高些,容易找的到些,過了幾棵茂密的樹,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望見了無銘的黃裳。不急著下來,看著無銘略顯青澀的臉,她正看著螢火蟲發呆,伸出手,一下抓住一只,眼楮眯著,小心的看著里面的螢火蟲。
「不要傷害那些短暫的生命,它們,可能是某個人的轉世。」白狐從數上飄落,踏在地上沒有半點聲音,一習的白裳,印著那雙丹鳳眼,在別人看來,一定是個妖狐。
無銘轉過身來看著白狐,久久,張開手掌,看著那只曾經被困住的螢火蟲緩緩上升.再回過頭,沖著白狐輕輕的笑。
「先前的事,你不怪我吧。」白狐輕輕的問。
「為什麼要怪呢,我自作聰明猜你的心意。我不是姐姐,怎麼能象她那樣看人的心思到虛無?」無銘自嘲似的搖搖頭,她是真的不怪白狐。以前主人也總是擅自猜想自己,得來的卻是自己鄙視的神情。沒有人能看懂自己,這句話知道踫到落月後打碎。
「其實,你已經猜中了。」白狐走到無銘身邊,輕輕坐下,看著滿空的螢火蟲,星星點點,「我一直說我隨心所欲,現在才發現,其實一直是為了別人。而我很可悲,那個人,永遠不會懂我。」
「人生若只初相見。白狐,你應該有過很美的過去。」無銘也在白狐旁邊輕輕坐下,陪她看一頭亮點,白狐比姐姐還要長,但是她卻比自己更任性。
「很美,但已經是過去。天真而憂傷,永遠的誓言還再一遍一遍。」白狐揚著頭,眼角劃過一絲清淚,「無銘,永遠永遠都不要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愛上自己。」
無銘轉過頭看著白狐沉澱的淚,緩緩的說,「這句話,姐姐也和我說過。一模一樣。」
「你的姐姐,不應該說這樣的。她是多麼讓人欽羨。我沒見過一個女子,那樣月兌俗,那樣聰穎,那樣的幸福。虞天候肯定願為了她,舍了一切。」白狐輕輕的驚訝,不知道落月為什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不是只有傷心到碎的人才有那樣的感悟。
「姐姐就象個神話一樣。她那樣的女子,本就該得到如此寵愛。只是我們,紅塵萬丈,亙古不變地等候。我們,只是受著情劫的輪回。」也許一個女子什麼都不求的時候,清心寡欲讓她得到了全部,落月是個例子。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只是心愛的人真心擁抱。
「無銘,我好累了。我靠一下。」白狐枕在無銘的肩頭,寧靜的閉上那雙眼楮,不在妖媚,只是本能的安靜,「我不後悔。」
無銘伸手調整了下肩線,讓白狐更舒服的枕在肩上。漂亮的臉還有些稚女敕,但心,已經足夠堅強。落月對自己說不要陷入情劫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不願放掉。現在,已經有些動搖,永遠都不要挑戰人性。自己都不能保證永遠對自己好,又何況別人呢?
「白狐,明天我們接著趕路吧。」無銘側頭對著白狐說,還有些事,等著她們去做。看著白狐絕美的側臉,無銘靜靜的想,姐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白狐,可能已經過了雙十年華。但感覺姐姐,比自己,比白狐都大很多,姐姐永遠不會在秦艽以外的人面前表示軟弱,姐姐的眼淚是為他一個人流。展顏,落淚,皆由君起。
白狐靜靜地靠著,靜靜地做著夢,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在七年前,在一片大油菜田里,金黃金黃的花,螢火蟲很美,少年將軍牽著她的手和她看天空,告訴自己,會守護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