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遼楞住了,沉默了好久,終于問︰「誰的?」
芊絡卻只是淡然的微笑,不說一句話。
又沉默了一會兒,穆遼忽然說︰「芊絡,我不計較那是誰的,我可以和你一起養大他,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穆遼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眼淚汪汪的乞求著。
芊絡竟然也真的動了惻隱之心。可是自己最甜蜜的初戀,就在這男人繽紛的淚水中化為烏有了。這就是他曾經深愛著的男人,在他拋棄了自己之後,又來乞求自己做他的情人!是造化弄人,還是葉芊絡天生就是做情人的命!
不,芊絡誰也不靠了,芊絡靠自己!
微笑著看看這個可憐又可恨的男人。
「穆遼,丟了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就別找了,尤其是感情,你找不回來的。」就像囑咐小弟一樣,芊絡竟然拍了拍他的手,說,「好好珍惜你擁有的吧,子今,值得你珍愛,雖然她有病,雖然她的生命很短暫了,可她是一個好女孩,她是真心愛你的,你不該背叛她,有這麼一個女孩死心塌地的愛著你,你很幸福。別總是錯過以後才知道後悔。」
「芊絡,我——」
芊絡還是微微一笑,然後擺擺手,輕輕的離開。
(7)
終于熬到一個月。芊絡在「天上人間」領了第一個月的薪水,加上「七月」的薪水,應該足夠引產的手術費用了。芊絡終于悄悄舒了一口氣,要去醫院了,先給媽媽寄些錢過去吧,先前那些可能已經不夠用了。去銀行匯款的時候,芊絡猛然發現,已經是6月12號了。
頭重重的暈了一下。
高考已經結束了,沒日沒夜忙碌的芊絡竟然忘記了關注弟弟的高考。
為什麼羽飛連個電話都沒給自己打?難道考得不好嗎?已經好長時間沒接到羽飛的電話了,媽媽還好嗎?
芊絡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可是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羽飛,他沒有手機,以前都是打家里的電話,或者羽飛打公用電話過來,現在羽飛一定在醫院陪著媽媽,應該給羽飛買個手機了。
把原來存的那四萬塊錢錢匯出去,芊絡匆匆到附近的手機專賣店買了一部便宜的手機,又到郵局辦了特快專遞給羽飛寄過去。
走出郵局大門,芊絡在大街上晃蕩著。
心里還是惴惴不安的。不知道羽飛能不能收到匯款和手機,他多長時間才會回家一次呢?媽媽的身體現在怎樣呢,自己做完引產手術就過去接他們,媽媽要奔波前來這里做手術,身體能吃得消嗎?
走著走著,忽然想到那個被羽飛請去照顧媽媽的表姐。芊絡還記得她家的電話。
迫不及待的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表姐夫。
表姐夫的幾句話就要把芊絡的靈魂震飛了。
他告訴芊絡,你表姐在醫院呢,照顧你媽媽還有羽飛。你媽媽已經手術了,換腎,換的是羽飛的一只腎。羽飛不讓告訴芊絡,不讓告訴媽媽——
不等表姐夫說完,芊絡已經渾身顫抖淚流滿面了,不,羽飛,傻弟弟,傻弟弟,不可以——
表姐夫還在說著,手術已經成功了,已經三天了,兩個人都還好,讓芊絡不要擔心。
芊絡哭著告訴表姐夫,說自己剛剛匯了款,還給羽飛買了手機,讓他幫羽飛去取一下。
表姐夫痛快地答應著,還夸這倆孩子真是孝順。
放下電話,芊絡就像虛月兌了一般,搖搖晃晃的靠在一棵樹邊,淚水還在嘩嘩得流。一定要回家去看看了,媽媽,弟弟——這麼大的手術,生死攸關的時候,自己這唯一的親人竟然沒在他們身邊,羽飛,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還這麼年輕,要給媽媽換腎,也應該是自己啊。
瘋了一樣,芊絡沖進火車站,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芊絡忽然想到還沒告訴陳陽和欣然呢。就在車站給欣然打了個電話。還沒等芊絡說完,欣然也哭得淚人似的了。
過了一會兒,陳陽和欣然一起匆匆趕到火車站。
欣然還是眼淚汪汪的看著芊絡,在芊絡和欣然抱頭痛哭時候,陳陽已經買好了車票,說是要同去。
欣然只是說,現在社會不穩定,一個女孩子出門太不安全了,自己要照顧公司,要不也要同去的。
陳陽只是說,這邊的醫院已經找好了,芊絡明白,陳陽的意思,最好一起把媽媽和羽翔接過來。芊絡也期望能是這樣,只是不知道媽媽和弟弟的身體現在到底怎樣,長途的轉院勞累是不是能吃得消呢?
芊絡感激地看著他們兩個。
火車呼嘯而來。
(8)
四周一片雪白,透明的陽光在潔白的房間里泛著刺眼的光芒。
媽媽和羽飛做完手術才才四天。媽媽的身體還很虛弱。可是她實在不放心女兒了。從芊絡給家里寄回大筆的錢開始,她就有種莫名的擔心
和憂郁。現在羽飛竟然瞞著自己給了自己一只腎,她更加的驚惶了。看著躺在身邊的兒子,媽媽就會忍不住淚流滿面,雖然羽飛一直說什麼事也沒有,年輕人很快就會恢復的,醫生也再三地安慰她,可是媽媽的心依舊像刀割一般。
這一雙兒女,是自己的命,可是現在因為這不死不活的病,竟把兒女拖累成這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與其這樣,還真不如一死了之,好讓兒女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