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平凡日子串接起不朽的歲月,宛如蒼白的人群匯集成多姿人生。
喬翡自從在電腦上發布了那則為兒征父的信息之後,就發現其實做個不平凡的人非常容易,艱難的到是去做個榮辱不驚的普通人。
從她的征集信息發布後的兩分鐘以後,電話就一直響個不停,盡管她已經注明「無聊者勿擾」,卻仍然有好事者打電話過來問︰哦,我不是應征的,就是想看看這個電話是不是真的,呵呵……
甚至,連女人也來湊熱鬧,她們非常好奇的問喬翡︰為什麼呀?為什麼只征父親呀?不需要母親?是不是你征集老公的呀?
這一切使喬翡啼笑皆非無可奈何,由于不想在報紙上花費太大,更不知道報社會不會允許刊登這樣的征集信息,才在QQ群中發布這樣的信息。雖然她有心理準備,知道網絡上無聊者居多,卻仍然僥幸希望能夠如願已償。
實在是電話多的令喬翡已經不能離開電話半步,而令人失望的卻是沒有一個合適人選。喬翡在巨大失望的沖擊下,疲憊的把電話插頭拔掉。坐在月光下的陽台搖椅里,喬翡沒有開燈,此刻她只想坐在黑暗里什麼也不去思考,或者是暫時什麼也不要去思考,哪怕就一會兒也是好的。
離接金魚和水回家的日期越來越近。
金律昨天來電話說,他很快就又要出差走了,這一走可能又是五個月。听見喬翡不接話,金律又說,即便他出差回來也會住到他母親那邊,這邊的家就留給金魚他們住吧!不要再出去租房子,省一些是一些!
听到這里,喬翡淚如泉涌,在電話里哽咽黯然無法開口。
金律听見喬翡哭泣就緘默了,連句安慰地話也說不出來。兩人在電話中就這樣沉默飲泣著,驟然間,他們不知道誰比誰更需要安慰?誰又比誰更堅強?
金律……難道……真的不能……
唉!喬翡,其實你比我堅強,我是個懦夫,我還沒有勇氣去嘗試著跟金魚朝夕相處的生活,你知道,金魚一直對我很戒備,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去……
……喬翡怨嘆的呼吸在听筒中蔓延。
所以,既然你執意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我無話可說,只能做到這些了,我只能做到這些,給你和金魚一個棲息地吧!對不起。
話被金律說到此處,喬翡壓抑的淚水從傾頹地面孔上決堤滾落,那一刻,喬翡終于認命,不再有半分幻想。她想,為了金魚和水失去金律到底值得不值得?她更不知曉,金律所說的五個月的出差又是不是真的?她有什麼辦法知道?就是知道又能夠怎樣?金律如果能夠調回來會不會就不再找這種借口呢?
喬翡感到自己被自怨自艾的情緒就要湮沒,仿佛連掙扎的**本能都遺忘了。窒息,就是這樣!
倒霉!電話肯定是假的,打了這麼多次都打不通。我失望的听著電話中的「嘟嘟……」聲想。
「舞」就是吹吹,吹吹叫金律?怎麼是個這麼難听的名字?
舞為什麼要為兒征父?她難道有孩子嗎?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
不對,要是她這麼干,她老公會答應嗎?想到她老公,我才發現已經有幾天沒見到那個一回家就把窗戶關上的男人了。
莫非,他們離婚了?想到這個問題,我不禁興奮了片刻。
那麼,她哪里來的兒子?我自說自話。
廢話,當然是生的。
燕七白了我一眼,我郁郁寡歡的樣子令燕七氣不打一處來,他也是听見我告訴他「舞」在QQ群為兒征父的事情以後,感到蹊蹺才跑到我這里來一探究竟的。
果然不同?是不好相認。燕七從電腦里翻看吹吹照片時自言自語。
燕七,你這麼厲害,要不再幫我查查她家電話吧?我打了這麼多遍了,怎麼老是盲音呀!我厚顏無恥地央求。
我又不是私家偵探!
燕七繼續看吹吹日常在家中的樣子,忍不住嘖嘖稱贊︰這樣果然端莊多了,看著就是個良家婦女,很像姜文和趙薇演的那個《綠茶》,白天是個研究生,晚上就變成了煙花女。你小子點子真正,這樣的尤物也被你挖掘了。
就別拿爺們開涮了,趕快想辦法查吹吹的電話。我要應征爸爸!
呵呵!應征爸爸,你里外怪省事的啊!燕七取笑我。
行,你就擠兌我吧!走走走,我睡覺了。
別介呀!查也要到明天白天吧!你說這個事情發在報紙上會不會轟動?這樣說來還真是要查查這個電話呢!
燕七的職業病又來了,我不再理睬這個工作狂自己去睡,半夜醒來時發現燕七仍然叼著煙卷、聚精會神的在QQ上聊著MM,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翻身睡去。懵松間我最後用腦子想︰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天天說我泡MM不干好事,自己不也一樣,一丘之貉,還是個夜貓子……啊……我實在困了,就不再想這些了。
早晨,我百米沖刺跑向衛生間的同時,發現燕七竟然還在電腦前 里啪啦的敲著鍵盤,電腦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呈丘陵。由于我生物鐘太準確,所以暫時沒有窺探他**的機會。坐在馬桶上,我思考︰這個燕七怎麼上了一夜的網,難道又聊上了什麼新狀況?一會兒放松過後去審審他。
可當我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驚奇的發現,燕七早已經關閉電腦睡在我床上。站在床邊我就踢他︰喂,喂,別裝死啊!剛才還精神頭十足的,這會怎麼裝死狗了?
燕七不動,抱著被子連姿勢都不曾動彈。這不禁使我有些狐疑,他到底怎麼了?
喂,喂,你今天還要去查吹吹的電話呢?喂,大記者,你不爆新聞了?
我大聲笑著叫道,我知道,燕七不想說的事情誰也問不出來,要不是怎麼叫燕七,燕七就是個性象征。所以我就換了問題,希望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燕七把身上的被子扯掉,神情憂悒地望了我一會兒,才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來回搓揉,末了,從指縫中透出一句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話︰早知道,媽的我先下手好了。
什麼,什麼你下手?向誰?新聞?我一連串著急的問。
誰知道我這麼一問反而使燕七更煩亂,他不耐煩的對著滿頭霧水的我匆匆揮就︰走了,去社里,你的事情我會操心的。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等我電話。
說罷,就拿起來包往外走。我傻楞楞地望著這個在我這里上了一夜網,抽了一早上風,犯了一通病的燕七,旁若無人打我身邊經過,正要打開房門。
我趕緊抓起外套尾隨燕七出門。
你出來干什麼?又不用上班。燕七吊著眼楮問我。
不用上班還不用吃飯?我出來吃飯還不行?大記者,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故意調侃,燕七卻不似雜糧那樣容易失去沉穩,依然對我的調侃無動于衷。
跟著他下樓,來到小區蜿蜒曲折的綠地小徑上,我繼續不甘心的問︰喂,喂,老大,你是怎麼了?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吧?發什麼神經?
正疾步快走的燕七听我這樣問,突然止住腳步回頭看我,仿佛要與我說些什麼。在他後面緊緊跟隨的我粹不及防,幾乎將回身的燕七撞倒,就在我們撞在一起,燕七馬上要發作的時候,我們同時听見吹吹沙啞憤怒的聲音,從我們前方不遠處傳來……